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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兰府全员飙演技

    天色越来越暗,王城仿佛要被笼罩在一大片黑暗之下。而点点升起的万家灯火,却给归途的人,送来了丝丝光明。

    洛河随着马车一直行进到街道尽头,才见一座庄园映入眼帘。

    “到了,你眼前的庄园,正是少爷的府宅。”押运使指着庄园,自豪道。

    “真是霸气。”洛河定睛望去。

    高大森严的门户流露着肃杀之气,其上‘兰府’二字,更是用一整块夜光晶石雕刻而成,在黑暗中栩栩生光,彰显着财富与权贵。

    “萧护卫,你去安排一间客房给这位小兄弟,随后来书房见我。”马车之内的人说道。

    “是,少爷。”被称为萧护卫的押运使恭声应道。

    ......

    书房位于整座庄园的最高处,在这里,一眼便能俯瞰整个府宅。此刻正有一名少年斜躺在躺椅上,看向眼前巨大的落地窗,“府宅的夜色真是美啊!”他点燃手中夹着的烈烟,轻吸一口,再缓缓吐出。

    “咳咳...”突然,他剧烈的咳嗽起来,“不过,为什么我喜欢的东西,到最后却总是让我如此痛苦呢?”

    “真是烦啊!”

    他扬起手,把烈烟狠狠的砸向玻璃。

    烈烟在与玻璃的碰撞中粉碎,然后缓缓熄灭,散落在地上。

    “咚咚咚...”书房外传来敲门声。

    “进来吧。”少年咽了口气,缓解了下又想咳嗽的情绪。

    应声,有人轻轻推开房门,而后又缓缓关上,来人正是被称为萧护卫的押运使。

    “萧护卫,你可知我招你何事?”少年从躺椅上坐起说道。

    闻言,萧护卫突兀地一把跪倒在地,“少爷...饶命...此次押运任务...那三名编外护卫...”

    “你可闭嘴吧,”

    少年打断,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听我说,“这次押运的东西,是我母亲所需要的,你也知道母亲的手段,如果你不是我养的一条狗,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临时招的那三名编外护卫在哪里?”少年又问道。

    “关押在库房。”萧护卫赶忙回应。

    “哎,把他们三人的五脏六腑都掏出来吧,交给管家,其他的你不用管了。”少年摆摆手,便不再多说。

    “这...”萧护卫还想说什么。

    “嗯?”

    少年一皱眉,也不急,他又轻轻点上一支烈烟,缓缓说道:“不如把你的五脏六腑掏出来?”

    “少爷息怒!”

    萧护卫听罢,浑身一个激灵,对着少年,毫不犹豫地叩了三个响头。

    “属下马上去安排。”

    说着便连忙爬起,慌乱地退出书房。

    别人可能不了解,但他心里却很清楚自家这位少爷的脾性。外表上看着文文弱弱,心里却藏着一条狠辣的毒蛇,咬谁杀谁全看心情,这么多年了,如果不是自己忠心耿耿做一条狗,恐怕早魂归西天了。

    可是,那又能怎么办呢?在府上起码能做条狗,偶尔还能狗仗人势,如果在外面呢?恐怕连一条狗都不如吧。

    “咳咳咳...”

    在萧护卫离开书房后,又有一阵阵咳嗽声若隐如现的传了出来。

    ......

    这一夜,洛河在府宅的一处客房内,思绪万千。他透过窗户看着偌大且豪华的府宅,心里充满了希冀。

    如果洛辰和洛妍这时候也在,那该多好呀,我们可以一起商量怎么出人头地,可以一起商量怎么赚取属于我们的府宅,到那个时候,把整个村子都搬到王城,大家生活在一起,那该多浪漫呢。

    当黎明的第一束阳光洒向王城,同时也驱散了黑暗。这一夜,洛河睡得很踏实,乃到萧护卫来叫他,他才悠悠醒来。

    “小兄弟,老爷和夫人想见你。”萧护卫在前方引路,说道。

    “打扰了一晚,我正想去拜谢下家主。”洛河整了整衣裳,有些忐忑的跟上。

    萧护卫看出了洛河的忐忑,边走边笑着说道:“小兄弟不用担心,家主一家都很好相处,你见了就会明白。”

    说实话,府宅真的很大,从客房出发,绕了好几座建筑,洛河这才来到主客厅。

    “走吧小兄弟,家主就在厅内。”来到主客厅,萧护卫便先行往里走去,不一会便有几人映入眼帘。

    一中年男子坐在主位,身材臃肿肥胖,面带慈祥,他和蔼的看向洛河,正是兰家家主,兰朔。

    在其左方有个少年端坐,少年年纪轻轻,头上却有几丝白发,身体枯黄瘦弱,给人一种病入膏肓,随时都会撒手人寰的感觉,他也笑吟吟的看向洛河,正是兰家少爷,兰寿天。

    在少年的正对面,坐着一位中年妇人,一头靓丽的黄发披在两肩,看向洛河的眼神中充满温柔。正是兰家家主夫人,戚氏。

    还有两名护卫肃立在兰家主身后。

    当洛河看向这两名护卫的时候,两名护卫也在看向他,眼神交汇之间,让得洛河一惊,从这二人眼神之中看不出丝毫个人情绪,有的全是淡漠,那是一种对生命的淡漠,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别人。

    不难想象,如果这两名护卫因由暴起,会是怎样的破坏力。

    不过洛河转念一想,也对,也许正是因为有这样一群护卫的存在,才能让整个兰府有底气,温柔的对待每一个像他这样来历不明的人。

    “呦,寿天带朋友回来了呢。”见到洛河走近,戚夫人这才温柔地开口,“我们寿天可真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孩子。”

    “哈哈哈,是个不错的好习惯。”兰家主也应和。

    “小子洛河,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洛河赶忙鞠躬。“谢谢你们能让我暂时借宿。”

    虽然来王城的第一天就被骗了,但是最后能遇到这样一户好家人,洛河也是从心里庆幸和感激。

    “咳咳...母亲,”

    兰寿天咳嗽了两声,好像身体有些难受,说道:“萧护卫这次押运任务,途中遇到了劫匪,多亏了这位洛河小兄弟,才能安然无恙。”

    “哦?”戚夫人诧异地盯向洛河。“没想洛河你,还挺有才能的嘛。”

    然后她想了想,又温柔地说道:“正好府里最近事务多,也缺少人手,洛河你在没有找到合适出路的时候,先临时担当府里的护卫吧,在府里吃喝住你都不用在意。”

    “没问题。”洛河一口答应,“正好在次期间,我也能寻找下我的同伴。”

    “还有未碰面的同伴吗?”兰家主适时开口。

    “真是个讲义气的好孩子,那你的同伴叫什么名字?”

    “我在城中有些人脉,可以拜托帮忙寻找下你的同伴。”

    “真的吗?”洛河看向兰家主,急忙躬身抱拳,感激道:“一男一女,男的叫洛辰,女的叫洛妍。”

    “洛河,别担心,”戚夫人温柔地安抚道。

    “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想,你很快就会和他们见面的。”

    “咳咳咳...”这个时候兰寿天突然又咳嗽起来。

    戚夫人看着有些担心,说道:“萧护卫,送少爷回房休息吧,今日去贫困区施粥,你就不用去了,洛河跟着我就行。”

    说着她看向洛河。

    “好。”洛河应道。

    能有机会马上就尽一份自己的心力,他心里也很乐意。

    “还有,”戚夫人又看向萧护卫,“看着点少爷,让他少抽点烈烟。”

    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但是萧护卫却浑身打了一下冷战,他分明听出了一丝浓浓的冷意。

    “走吧,洛河。”戚夫人朝着洛河招招手,便微笑着向外走去。

    ......

    洛河跟着戚夫人来到一辆车马前。车上装满了一桶桶米粥,随从的几名侍女已经准备就绪,等在车前。

    “夫人。”几名侍女恭敬的问候,“可以出发了。”

    “嗯。”

    戚夫人在两名侍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戚夫人落座在马车内,想了想,突然向洛河挥了挥手,“洛河,你来车内同乘吧。”

    “这,”

    戚夫人的邀请,倒是一时间让洛河不知所措,但是面对如此平易近人的邀请,洛河挠挠头也不好拒绝。

    “谢谢夫人。”

    洛河跃上车,恭恭敬敬坐到车内一角。马车开始向着贫困区驶去。

    马车内,戚夫人静静的端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始终挂着一丝忧伤。

    洛河发现后,不免有些疑惑,刚刚在主厅内温婉明媚的戚夫人,怎么突然间就变的忧伤起来,但他又不敢直接发问,只能试着缓解下尴尬,小声问道:“夫人,您这是经常去贫困区施粥吗?”

    洛河此时的尴尬,戚夫人其实早就看在眼里,她勉强地笑了一下,道:“当然,每个月都会有固定的施粥日,不过...”

    戚夫人说到这里,突然停顿了一下,脸色瞬间暗淡起来。

    “前些时候,府外的施粥,兴建善堂等都是寿天在主持。但随着寿天的身体越来越差,外出也就变得越来越不容易,所以这些事务,寿天就拜托给了我。”

    其实当洛河第一次听到兰寿天声音的时候,就感觉出来了,这个年纪本该充满活力的体魄,在兰寿天的身上却显得有些过于行将就木。

    “兰少爷的身体,一定会慢慢好转的。”洛河轻声安慰。

    “呵呵,好转吗?”

    戚夫人哭笑着有些自责,她道:“寿天的身体问题是先天的,生他的时候我们家遭遇了一些的变故,从降生开始,他体内的脏器功能就比常人要弱,要弱很多。从五年前,甚至开始出现了衰竭的情况。所以,这五年来,常人喜欢的,能做的,他一样都不能喜欢,一样都不能做。”

    说着戚夫人哽咽起来,“五年了,五年了!尝试了各种方法,依旧不见起色,我真的不是一个好母亲,我只能看着却什么都做不了。”

    洛河静静地聆听着,虽然心里发堵,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可怜天下父母心,但这就是每个人活着,所要面对的不同命运啊。身为父母,身为子女,身为平民,身为人上人,每个人每个阶段都要面对属于自己命运中的那个挑战。

    更何况他洛河连亲身父母是谁都不知道,村长爷爷说他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他同样需要面对命运中那些未知的挑战。

    “夫人,总会找到方法的。”洛河只能这样安慰道。

    “你不知道,寿天是多么好的孩子,”戚夫人没有理会洛河,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寿天从小就敬畏生命,从小养的那些宠物,都视若己出,爱惜备至。对待外人更是尽心竭力,就算初来王城的穷苦人家,见一个也是帮助一个。”

    “可是为什么他就不能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老天真是不公平!”她悲愤起来,“对贫困区施粥,对王城兴建善堂,对军营捐资,但是,又有谁能拯救一下他呢?”

    “所以啊,”

    戚夫人突然紧盯住洛河,有些哀求道:“洛河,你在府一天,就一定要保护好寿天,好吗?”

    “好!”

    洛河没有犹豫,郑重应道。

    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碰到这样一家善良的人,洛河也是打心底想要护其周全的。

    “夫人,贫困区到了。”

    车外传来侍女的声音,打断了洛河和戚夫人的对话。

    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目的地。

    “嗯,”戚夫人抹去眼角的泪痕,正正色,“把米粥搬下去,开始分发吧。”

    说着她也下了车,走进老早就搭好的帐篷里,拿起准备好的大勺,站好。

    “乡亲们,兰府施粥,排队领取。”几名侍女开始张罗。

    不多时,便见一大群衣不蔽体的穷苦之人从四周一个一个冒出头来。

    洛河见此情形,很是惊讶,之前还未见一人,怎么现在一下子涌动出如此多的贫困人口。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施粥的,而且这个地方更不是人人都敢来领粥的。

    藏在这个地方的人,绝大多数是刚来王城逃难的穷苦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只知道这里定期都会有粥可以无偿领取。他们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不得已藏在了这个地方。

    “一人一碗,自觉排队,我兰府保证,在场的人,人人都会有!”戚夫人看着涌动出来的人群,郑重说道。

    “来,孩子!”

    她舀了一大勺米粥,走近一位年幼的孩子,蹲下,然后把米粥送到他的嘴前,“不用怕,吃吧。”

    “谢谢!”孩子稚嫩的回应。

    洛河见状,不由得肃然起敬,卷起衣袖,也参与到当中。

    几名侍女和戚夫人都很有经验,人群被分为三队,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就算如此也耗费了大半天的时间,才分发结束。

    分发结束后,洛河立在一旁。看着随地而坐,狼吐虎咽的这一群苦命人,他们嘴里还不忘念着感谢的字眼。

    这一幕幕都让得洛河心里很不是滋味。

    也在这一刻,他心里开始笃定,不管是家乡的亲人,还是这些素不相识的苦命人,都是他往后人生里冥冥之中的羁绊,而为了这些羁绊,在将来,他会做一些了不得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时候,没人发觉,同样看向这群人的,还有戚夫人。

    她那温柔的眼眸在其中几人身上,来回停留了一下,流转着莫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