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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运作

    一行人到达城门时已是黄昏,在城门关闭前进了城,城中也是稀稀拉拉的人,并没有引起太多人关注。陆尧年命大理寺一众人将人关到天牢,并派人昼夜值守,务必保证犯人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刘广玉等人回家调休,大理寺另派了其他同僚值守卞旭云等人。纪岁和回京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跟永王回了永王府,还有些后续事情要处理。

    永王府后院,陆景呈上根据杭州线索收集来的信息,一一汇报。

    “根据卞旭云的书信往来、账本,一共排查了十二位京中大人,发现了三名大人确有异常,其余暂未发现任何证据。分别是兵部武库司郎中夏瑞、都察院经历邓学山和原来的浙江行省同知现今的吏部员外郎郁茂林。这三位大人不仅发现了私库,还圈养了信鸽,属下放了一只,飞往方向正是杭州。”

    纪岁和也在一旁,他奇怪道:“竟然没涉及一位正四品以上的大员?”

    陆尧年却不奇怪:“狡兔三窟,正四品以上的哪位不是老狐狸了?想抓住他们的辫子,岂非是一朝一夕能做到的。便是卞旭云,也是天高皇帝远,直接绑了人搜了府才找来这么多证据。”

    纪岁和摇摇头:“若是如此,这次费这么大功夫,岂不是还没触碰到丞相?近半年的心血,没到预期的结果。”

    “岁和,莫急。和钰能不到不惑之年便官至丞相,有他的手段和人脉。这次虽然触不到他的身体,却不一定触不到衣角。不得不舍掉几员大将,也够他伤一伤元气了。”

    陆尧年从二十岁之后便学会了等,等待敌人露出爪牙,等猎笼抓住猎物,等失败也等成功。

    “陆景,这三个人你搜集到的证据可充足?”

    陆景摇了摇头:“真正的书信这等铁证还未找到,每次看完便焚毁了也不一定。只是信鸽、跑马有些佐证,私库的金银明显来源不正,账本若是能找到,上面的进项和支出便能和私库形成矛盾,也算是铁证之一了。”

    陆尧年眼神严肃了起来:“我不要不确定的话语,陆景继续查证。我一会便去面圣,看能否明着直接搜家。这一行若是虎头蛇尾,才真是丢了我永王的脸!”

    话虽如此,陆尧年心里却沉重的很。皇权衰落,皇帝年事已高,少了许多争权的意气。自己若把权力之争摆到明面,未必能获得他的支持。

    纪岁和上前一步行礼:“我跟殿下一起去,我好歹也算是人证一个。”

    陆尧年摆手拒绝,对着纪岁和微微笑:“不用了。你啊,辛苦一趟,这般归家,便好好准备成年礼吧!我倒是期待纪大人会为你起什么字,下次见面,便不用再唤岁和了。”

    两人小时一起长大,是竹马之谊,亦是志同道合的同僚。这一路走来,纪岁和总是无条件支持陆尧年,以对少时陆尧年的处处相互回报。两人之间的亲近、熟稔,是任何其他人都比不上的。

    “是!”纪岁和玩笑着行礼,告辞离开永王府。

    看着纪岁和背影也难掩欢欣,陆尧年不由得感到一阵落寞。

    十九岁时,因父王病重而从江南返京。二十岁的加冠礼,是在满院的草药味和纸钱白幔里度过的。父王硬是撑到了自己的成年礼前两天,却还是没看到自己的爱子成年加冠便撒手人寰,宾客未至,更没来得及知道爱子的字。

    老永王逝世的第三天,也是出殡日,正是少年永王的成年日。可是这一天,没有人来庆祝一个少年的成年,众人只知道老王爷逝世下葬。

    陆尧年在成年时永远地失去了最爱他的父王。他一大清早,自己给自己挽好了发,这样至少去送父王最后一程时,能以一个成年的样子让父王放心。

    泥土掩埋了华丽的棺木,也埋住了少年最后的稚气。老永王的身子一向健壮,若不是朝堂的尔虞我诈,怎么会逼迫少年前往江南暂避祸乱。那几年没有陪伴在父王身边,再回来时竟然就看到曾经高大健硕的男子变得瘦骨嶙峋、不久于人世。

    他绝不相信这背后没有阴谋!绝不!

    陆尧年从二十岁起,回归朝堂,开启了敌在暗我在明的生活。直到如今,他仍旧不知道背后黑手究竟是谁,只是锁定了几个目标,慢慢搜证。真相绝不会被掩埋!

    皇帝在老永王走后半年给陆尧年取了个字,启新。

    “启新,意味开启新的生活。朕与你父亲既是总角之交,父辈也是结拜兄弟,你少时也唤朕一声皇伯父,只是越长大越见外。朕看得出,在你父王走后,你便郁郁不闷,整个人都仿佛钻进了牛角尖。仇恨和猜忌并不会过的更好,相信你父王在天之灵,也想你过的舒心畅快。启新,也希望你与太子齐心,皇权绝不能被相权和世家压住。”

    这两个字未必真是为了前一个原因,更多可能是后者的敲打。故而陆尧年并不太喜欢这个字。只是皇帝赐,不能辞,他只能接受。除了纪岁和知道他不喜欢便不喊他启新,其余人碍于身份差异也未曾能唤他启新。这个字便只有皇帝和太子叫罢了。

    思绪飘的远了,陆尧年才回神,却又忍不住再次陷入回忆。

    尽管没有二十岁的成人礼,自己却在乌苏小镇度过了一个别致的十八岁生辰。那天有十八盏河灯,盏盏都写满了祝福之语,带着满满的祝福飘在苏州到护城河上。

    那天,有风韵犹存的妇人为自己做了一碗长寿面,有瘦削俊美的小郎君牵着自己穿过了热闹的晚市,有忘却了烦恼的无忧无虑的一直在奔跑的少年。

    人生便是一直在失去,却也一直在得到吧!他想。

    月亮爬上树梢,片片云朵遮住了月色,夜色变得朦胧。

    徐晏清和刘广玉等同僚饱饱吃了一顿饭,便各自回家。尽管夜色已晚,因而巡城侍卫在,她倒是从未害怕过。只是今日,总感觉有人在跟踪自己。

    她加快了步伐,最后干脆跑了起来,后面的脚步声却也变快跟了上来。徐晏清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是个独眼大汉,而且步伐已快追上自己。

    那人见徐晏清已经警觉跑的飞快,便出声恐吓:“你以为跑得掉吗?细皮嫩肉的小子,便该去灯红酒绿处好好伺候哈哈哈!”

    女子的体力终究不敌男子,尤其是这种做惯了人贩子的,追人很有一手。徐晏清的肩膀突然被抓住,她抬腿乱踢却反被制住。徐晏清被砍了一手刀,没晕却头昏昏的使不上力气。大汉不敢直接扛起她太引人注目,只能捂着她的嘴半拉着撤退。

    徐晏清眼看自己被拽走,却没有力气制止,只能努力保持神智别昏过去。危难之际,突然后面有一棍子打晕了大汉。随着大汉倒下,徐晏清也跟着滑倒。

    昏迷之前,她眯着眼望去:“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