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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夜谈

    山丘背边的路比阿述来的那条小径敞亮,前头带道的朱朱从腰包掏出一盒点心。她打开往身后递,示意乐意分享。

    阿述和荼灵各捻一块,朱朱自己也吃一块,嘴里含糊道:“再走一会就是我家了,你们答应我的可别反悔。”

    阿述拈着点心左看右看,又凑近嗅嗅,一股清甜直往鼻尖钻。

    “绿豆糕没吃过?”朱朱笑嘻嘻地说,“这是我做的,来自未来美食家的大手笔。”

    阿述犹豫片刻,一口吃掉大半。朱朱边走边说:“和外面的比起来好吃多了吧?我这人虽然没什么大本事,但做做吃的还是挺在行的。”

    阿述把剩下的一口扔嘴里,老十说:“还蛮甜。”

    跟月色甜晕夜幕似的。

    脚下的路已经快看到头,有点熟悉的别墅渐渐出现在视野。老十说:“是在花海那边看到的别墅楼。”

    阿述“哼”了一声,闲悠悠地走在荼灵和朱朱中间。他仰头赏月,看见满月澄黄,便忽然觉得花好月圆。

    荼灵说:“白兔跑到月亮上去啦。”

    阿述:“啊?”

    荼灵说:“啊——”

    荼灵张嘴作势,阿述表情愈加疑惑,嘴巴被她猝不及防地塞进什么。

    软软糯糯的,阿述唇齿碰着那东西,味蕾品出一丝甜腻,是荼灵捻的绿豆糕。

    阿述呆愣愣地,像被人喂傻的狍子。荼灵笑着说:“您觉得怎么样?”

    他把抵在嘴边的半块咬掉,荼灵用指尖把剩下的往里送,阿述舌尖一卷,将她的小点心吃得干净。

    荼灵收回的手环在身后,笑意盈盈。阿述沉默三秒,只说:“味道不错。”

    “什么味道不错。”老十嗤笑,说他心口不一,“明明是你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东西。”

    阿述倔强地反驳:“我自己也吃了一块。”

    老十说:“那能一样吗?”

    那不一样吗?

    阿述不言语。

    “你们在搞什么?”朱朱扭过头来看两人,“绿豆糕我这里多的是,想吃就说,管饱。”

    她说着,财大气粗地把一盒子点心全怼过来。阿述暂时没有接,朱朱就将点心盒子往荼灵怀里推。

    也许是夜云遮月色,荼灵手没把稳,点心盒子往下坠。幸好阿述眼明手快,赶在落地前捞了回来。阿述把它递回荼灵,荼灵说:“是您的了。”

    她甜丝丝的笑,好似让糖的乖小孩,阿述鬼使神差地把点心揽在怀里。

    朱朱:“你俩真不是对象?”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后,朱朱满脸古怪的继续带路。阿述捧着点心走,老十欣喜地说:“秀儿,咱们明天不用愁了。”

    “是啊。”阿述轻轻叹气。

    他抬头望月,满月依旧澄黄,却觉花好月圆变成了阴晴圆缺。夜里迷眼,月亮上深色的月坑仿佛高处不胜寒的天宫的剪影。

    嫦娥拂袖,吴刚砍树,白兔本是月中兔。

    荼灵天真地说:“中秋佳节,月亮上的白兔也会看着地上的人间思念家乡吗?”

    遥不可及的夜天,阿述仿佛看到白兔蜷缩在月亮里。它用它那双红眼睛,专注而眷恋地俯视它曾经来过的人间。阿述说:“我想是的,它一定很思念。”

    荼灵说:“您说的对。”

    道路逐渐宽敞,红白地砖铺成格子,荼灵踩着颜色一样的走,一蹦一跳地说:“它非常思念家园。”

    她说:“就像我思念您。”

    阿述低眼,瞧见她一脚踏在白砖上。老十热泪盈眶地说:“她说她想念我们,秀儿,她喜欢我。”

    阿述:“……你别脑补。”

    “死了还有什么好思念的。”

    朱朱听一路,为他们天真的对话感到可笑:“白兔可不会思念着谁。”

    “它活着的时候顶多思考这顿有什么吃,有没有下顿、会不会被宰、明天能不能活下去……现在死了还能想啥。”

    朱朱残忍地勾起嘴角:“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人是这样,兔子也是这样。”

    她细长的马尾在后脑勺晃,又顿了一下说:“当然,活着的时候也可能什么都没有。有些人是这样,有些兔子也是这样。”

    朱朱说话的时候朝前走,没有回头,只是插一嘴教育教育小年轻。虽然有点自认为大。老十说:“不是胸大无脑吗?她这么轻浮的人也有满口深奥的时候?”

    阿述说:“看待事物不能只看表面,人是这样,兔子也是这样。”

    “怎么连你也这样说话。”老十说这话不对劲,“你品,你细品,如果人和兔子都这样,那么两者之间有什么区别么?”

    把他们相提并论,人还能算人?兔子还是兔子吗?

    阿述沉思。

    荼灵从他身旁跃过去,对着朱朱微笑,重复她刚说过的话:“您说的对。”

    她说的什么对了?活的还是死的,人还是兔子?荼灵指的是什么?

    阿述越加沉思。

    朱朱说:“我说的话都是对的。”

    夜云飘了来,飘了走,皓月的光辉不会被此影响,一处暗下,一处便亮上。

    朱朱关上手电,扬声喊:“我们到了。”

    小栋别墅门前开了几盏灯,黄澄澄地照在墙头。阿述看去,三两夜蛾在光晕里飞扑。

    开门后,朱朱带领两人直上二楼。途中她按开照灯,阿述环视一圈,发现这不比庄主家多多少人味。

    老十说:“没有家的感觉。”

    三人绕过前厅上楼,荼灵说:“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儿似乎是出租给外人的别墅。”

    “出租?”阿述问,“庄园还能出租别墅?”

    阿述是真的新奇,庄主这般家大业大,难道也会开开副业,赚点外快么?老十咂咂嘴说:“没想到庄园披着中世纪城堡的壳子,却干着收租的活。”

    “能的呢。”荼灵说,“庄园好多别墅闲置,去除庄主家暂居的亲戚,这里的人们大部分都是租客哦。”

    “这里住的确实都是外人。”朱朱从前头转来看他们,盯了一会荼灵,随后便说,“小妹妹知道的挺多啊,你也住在庄园?”

    荼灵说:“我一直呆在这儿。”

    “是吗?”朱朱说,“难怪看你有些眼熟,我们应该见过。”

    “见过的。”荼灵停下脚步,真挚而纯良地说,“您当时还夸过我呢。您说我的眼睛非常漂亮,就像是……”

    “你记错了吧。”朱朱打断她的话,果断地说,“除了直播,我从来不喜欢夸人。”

    朱朱的目光还停留在荼灵身上,离她很近的阿述看见主播画着元气的眼影,戴有粉蓝色美瞳的眼珠扫动,然后她说:“而且你的眼睛也不好看。”

    “至少没我的漂亮。”

    朱朱调头走向一道房门,说出不太客气的话:“嗯……相反的,以我的审美来说,我非常不喜欢你的瞳色。”

    荼灵翘弯的睫毛上下扑闪:“为什么呢?”

    “怎么说,宝石你知道吗?它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样子美丽极了。我喜欢像那样闪亮光耀的眼睛。”朱朱笑感真情实意,却又话音一转,“而你的瞳孔颜色又浅又透,只有光泽,没有质地。”

    荼灵轻轻“啊”了一声,用手摸上自己的眼,遗憾地低喃:“我忘记了。”

    忘记什么了?阿述蹙蹙眉。

    朱朱在门前用密码开锁,阿述把心思放回当下,好奇地问:“你们为什么选择在庄园里租住别墅?据我所知,这可比山下庄镇的租房昂贵十几倍。”

    阿述说:“你喜欢像宝石一样的眼睛,就像喜欢租城堡一样的别墅吗?”

    朱朱打个响指,清脆的声音混进按键电音,汇合成偏重的声音:“人可不都是视觉动物嘛,谁不喜欢享受?”她将门推开,接着开灯,欢迎做客美食家的直播间。

    阿述放眼看,房间布置得相当网红,别有洞天,设备齐全。朱朱直言不讳地说:“当然,你也可以说我们庸俗,或者虚荣。毕竟人之本性。”

    荼灵说:“朱朱小姐觉得自己是爱慕虚荣的人吗?”

    “你觉得我不像吗?”

    三人进门,朱朱立刻打开房间衣柜,里面不同款式和风格的衣物塞得满满当当,毫无张律可言。她在其中寻找,扒拉不停,接下说:“你知道庄园里我最羡慕的人是谁吗?”

    阿述说出一个人:“琥珀小姐?”

    “那个傲慢得让人舔鞋底的大小姐?”朱朱思考着说,“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侈靡生活,有钱又有颜,得一大堆人跪舔,确实让人羡慕得想取而代之。”

    “不过她可不是我心目中的之最。”

    背对两人翻找的朱朱直起腰身,她拎着两件衣裳,犹如在矿山中挖出巨宝:“终于找到了!”

    朱朱转身向他们展示宝贝,颇为自得地说:“就是这个,你们穿上来一场厨艺秀,直播间的热度肯定能冲上天。”

    那衣服布料轻薄,黑白相间,阿述扫一眼大概,隐隐预感不好。朱朱反手掏出两个发箍,煞为正经:“这是女仆装的灵魂所在,忘记什么都不能忘记它。”

    阿述预感成真,身心俱灭。老十说:“秀儿,有福利。”

    阿述没有理会老色鬼,木着脸问朱朱:“你是认真的?”

    “我非常认真啊!”

    朱朱毫不在意阿述的臭脸,她边捻着衣服朝人比划合称是否,边笑眯眯地说:“我一个小主播,除了让你们帮我直播还能干什么呢?”

    阿述说:“直播要穿这种衣服?”

    “直播是需要热度的亲亲。只有博人眼球,才有流量和话题。”朱朱不着痕迹地挺挺胸膛,摆弄优势,一副过来人姿态地说,“‘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或人’——这是大姐姐感悟出来的大道理哦。”

    瞥一眼浑圆的波涛,阿述和老十同说:“真是不择手段!”

    “你们两个身材纤细,长相清秀,我思来想去,觉得女仆装最合适不过了。”朱朱把衣服移过去,在少女身上比对,“特别是她。”

    朱朱眯起一只眼睛,手上的衣裙和人影配合,跟直接穿上没什么区别。荼灵站着没动,只挽着手朝人露笑,又乖又甜。朱朱恶劣地笑:“叫声主人听听。”

    荼灵微微一顿,把手腕挽紧些,轻软地喊:“主人……小姐?”

    朱朱高下立判,当即叫两人换上衣装。荼灵朝阿述看,阿述脚下生根,纹丝不动。朱朱慢条斯理地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想得到什么就一定会先失去什么。”

    荼灵说:“这也是您感悟出来的吗?”

    “不。”朱朱咧嘴一笑,“这是我用来教育你们的。”

    “屁话。”老十说,“这分明是在威胁你们,知道白兔的线索很了不起似的……秀儿,穿上衣服让她见识一下你才是最了不起的!”

    “想看我笑话就直说。”阿述没好气的翻个白眼,严正地对朱朱说,“希望你知道的线索对于我们来说有用。”

    “那是当然。”朱朱把衣服递给他,稳操胜券一般,“这是一场物有所值的交易。价钱到位后,你们将会得到一顿丰富又美味的午餐。”

    只要不是空手套白狼就行。阿述拿上衣服,往她说的换衣间走。荼灵跟在阿述后头进去,扶着门沿侧头说:“就让我们合作愉快,朱朱小姐。”

    合作?朱朱微微一笑。

    为达到共同目的才叫合作,她可不是为了白兔。她这顶多算是物尽其用。

    换衣间里,阿述和荼灵各占一个隔间。拉上围帘后,阿述摊开裙子瞧瞧仔细。衣服非常好,布料又薄又滑,露肩露腰露大腿,真性感女仆,真在线妖娆。老十说:“还有黑丝。”

    阿述觉得太好不过了,好到他想把这机会让给老十。老十说:“‘光明和正义的使者不会畏惧任何东西’,秀儿,这话可是你说的。”

    阿述说:“我没说害怕。”

    “那就是怕丢脸?”老十说他,“那你就不应该了。自从我们做了这一行,脸早就丢给太平洋,十级台风都吹不回来。”

    老十用颇为轻快的口吻说:“在那个大雪飘飞的冬天,我把脸皮和自尊远寄,结果被狗叼走啦~”

    阿述“扑哧”一笑,声音传到隔壁,荼灵说:“怎么了侦探大人,是衣服不合适吗?”

    “合适。”阿述把自己的衣服扒下来,摘下帽子说,“简直太称我的脸了。”

    布料少的可怜可不就称他和老十的没脸没皮么?

    “那就好的呢。”

    荼灵回完话,房间只剩下悉悉索索的声音,老十嘿嘿笑不停,阿述骂他老流氓骂了不下百遍,脑海却不由浮现出荼灵哝哝唤主的情景。

    她那副模样很是柔顺听话,如果再换上衣服,那就更加娇而不媚。

    像勾引人的小妖精,用清纯欲盖弥彰。往下的想法,阿述打住,老十用他的话笑他:“咱俩可不就是半斤八两么!”

    另一边,荼灵的白裙换成黑白短裙,她双手往脑后撑,将藏在腰背的细软的马尾撩了出来。

    和裙子配套的黑丝袜被撂到置物杆,荼灵伸手,只探向它旁边的蕾丝发箍。发箍再旁边,有套穿过的衣物堆成一团,荼灵随意看了看,发现它们下面压着一个毛绒质感的物品。

    荼灵戴上发箍,把碎发别到耳后,这才慢半拍地感到惊讶。

    “原来是兔女郎啊。”

    那毛绒物正是兔子耳朵的发箍。荼灵轻轻笑哼,拉开帘子到隔间外等人。不出一会,阿述也从里面出来了。

    阿述把裙边往下扯,总感觉屁股漏风,全身滑溜溜的。长袜穿了也跟没穿一样,只有突突的硌蛋感。

    不适得直叫阿述变扭,老十突然哧溜声,他抬头看见荼灵,眼睛一亮。

    老十兴奋地说:“是吧是吧,和我们想的一样好看。”

    瞧见他,荼灵也是眼前一亮。她盯了会,忍不住翘唇,眉开眼笑,站着就是一道秀色可餐的风景线。

    阿述没反应过来她在笑什么,直接就说:“你没穿那黑袜啊?”

    荼灵双腿细白,脚上光秃,显然没穿那条若隐若显的黑丝。

    “没呢。”荼灵朝阿述走,想靠他近些。

    阿述:“早知道我也不穿了。”

    老十吓一跳,难以置信地说:“那你不就挂空裆了?”

    荼灵走近,离他不过一尺子远。新出炉的漂亮女仆近在咫尺,阿述不自觉地捂了捂胸,想了想,又捂住了屁股。荼灵笑着说:“您很适合这套衣服。”

    “你在开玩笑吗?”阿述不禁一头黑线。

    “我说的是真的呢。”荼灵不喜欢开玩笑。阿述的腿很细,黑色袜子裹着更细,非常有骨感美。往上而去,荼灵细数,“它将您的腰口收得紧,纤细却有劲,比女孩儿的漂亮。”

    “您的肤色宛如象牙,锁骨像翅膀。”

    荼灵忍不住伸手,却离着丝毫距离去隔空触摸。她指尖在阿述颈脖跳跃,一寸寸往上移动:“比起发箍,您更适合项圈。”

    荼灵的手游到阿述头顶,终于没忍住,一手抚摸上去。有些扎手,有些痒。她慨叹:“您的寸头非常可爱呢!”

    夸男人怎么能用可爱,阿述扭头。老十却开心到飞起:“秀儿,她夸我们!”

    荼灵说:“侦探大人,您比我想象的还要瘦。”

    见她放下手,阿述缓了一下转回头问:“这也是我适合这件衣服的原因?”

    意外的,荼灵不置可否。阿述说:“好了,你把我夸得自信满满,我现在非常有勇气走出这扇门,走进大众视野然后献身屏幕。”

    荼灵只笑,不再接话。阿述便带她出门,他率先走,想到什么后说:“你也很适合这件衣服。”

    阿述说:“比我漂亮很多。”

    他开门出去,不知道荼灵跟没跟上来。老十说:“真心的?”

    顿一下,阿述说:“商业互夸。”

    老十哼他:“嘴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