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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少年郎

    赵霍又被老头罚站崖壁了,这一站,又是大半个月。

    真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差最后半刻钟的时间,老头硬是不让过,还说赵霍偷懒耍滑,没用实力。

    赵霍已经觉得自己很用心了,不就是半路看见放牛的小孩,借着人家的牛自己觉得时间充足休息了一下吗?

    结果不小心睡过了时间点,真是一点情面都不讲,也不知道这老头是怎么算时间的,就被他发现了,失策失策。

    就在这时,赵霍的母亲也就是宋娘过来看自己的儿子,宋娘已经是好久没见自家孩子了,实在是想念的紧,于是做了好吃的,专程徒步过来,顺便收拾一下儿子换洗的衣服。

    见到母亲的时候赵霍非常惊讶,问母亲为什么不在山脚等他,上山来是很累的。

    宋娘知道儿子心疼自己,说自己也想来山上透透气,不会累着自己的。

    边说边咳嗽起来。

    此时老头不在,赵霍刚好休息下来和母亲说说话,便把母亲扶到老头常坐的木桩上,顺便看看母亲又做了什么好吃的。

    母子两人许久未见,也是相互询问,好半天有说不完的话题。

    赵霍看了看日头,知道母亲一路奔波,定是一路没有休息,又从早晨开始赶路,才能在这个时间点赶过来,而且身体不好,实在是担心。

    等母亲缓口气,便陪着母亲回山下小屋,顺便让老头做些好吃的。

    林一语信中问了祖母的安,只留了一句话,说是在祖母寿辰当天一定回来,让家人不要担心,也没说要去哪里,做什么。

    而林夫人和林老爷虽对儿子的行为感到不妥,看了林老太太眉梢藏不住的喜悦,终是没有说出别的什么意见。

    也只能是等着老夫人大寿的那一天看看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按他自己的说辞就是老祖母寿辰之际,应当以大礼奉上,才能以表心意。

    所以他就丢下了仆从,独自一人,向着月山上种菜的老人说的幻乐山而去。

    钟叔是一位退伍的老军人,当年跟着易大将军打仗的时候,那可是威风凛凛的少年郎,可惜岁月无情,就这样把一代人催老了。

    和平之后,留下的只是身上的几道疤和满脸的沧桑,还有那些讲出来只有小孩能信的故事。

    时间已经过去很多年了,钟叔有时看着这漫天的黄土,真是不敢相信时间如白驹过隙,飞逝而过。

    不过还好,也是缘分,一路流浪至此,老人遇到了少年,想起来曾今的自己,于是便留了下来。

    少年家中有一母亲,父亲在幼年便去世了,只留了赵霍母子二人。仅靠几亩薄田度日,也算是日子过得下去。

    赵霍的母亲在年轻时便落下了咳疾,每当阴雨天气或着有风的日子里,都是最难受的时候,日积月累,留下了病根。

    不过赵霍已经听那老头说了好久了。

    知道有一个有大量的奇珍异草的地方,叫幻乐山。其中有上好的草药,是有缓解止咳的作用运气好的话,还能碰见千年灵芝。

    最主要的还是可以根治赵母的顽疾,所以赵霍决定进山为母寻药。

    少年热血,未经磨难,总是想遇风便能化龙。一腔热血总是想撒在豪气上面。

    他已经准备了好久了,准备好进山的东西,装点好衣物,去找他需要的东西。

    他已经向老头打听好了,去的路好去,回来可不容易,而且去的人多了也未必有什么帮助,所以他只好孤身前去,也期盼着早早归还。

    还有一个重点原因就是没人愿意同他冒险,别人家的孩子也是宝贝的很,不会让跟着一个没人管教的小孩出门上蹿下跳,保不齐还会丢命。

    老头很早知道以他的性子是必然要去的,他也不拦,取了自己收了三十多年的玄铁,去了幽谷中最炎热的地方,呆了大半月炼制了三样武器。

    一双精巧的三戟钩,是用作攀岩的,绑在挂钩后面的是用十根细小的冰蚕丝凝胶而成,耐磨性非常好,上面坠三个人也会游刃有余。

    还有一把小刀,刀小而精巧,刀身薄又锋利,拿在手上一点也不重,是可以附在小腿上的,那是赵霍所有武器都用尽的时候,最后的救命稻草。

    所以一般都是不会拿出来见人的。

    最后是一把枪,但此时枪在赵霍手中是起不到一点作用的,只能封在箱子里,等有一天他的主人有能力拿起它时候再开箱。

    对于造兵器的人来说,一件绝世的兵器,放在一个乞丐手里,他也只能是当作要饭用的拐杖,起不了多大的作用,而对于现在的赵霍来说,就是这样的结果。

    赵霍走的时候老头给了他三戟钩和小刀,只是说早点回来。

    他没有去拜别自家母亲,只是让老头代传一声,虽说夏天快接近尾声了,但天气依旧炎热,越靠近幻乐山的时候地段越潮湿阴森,灌木高耸入云,一不小心,很容易迷失在葱岭里出不去的。

    钟叔没有告诉赵霍的是,就算是拿到了药和灵芝,宋娘也过不了几天了,病气已入肺腑,没得治。

    就当是考验吧,学了这么多年艺,也该是配上用场的时候,自己已经陪不了几个年头了。

    赵霍只好用钟叔给的三戟钩盘上树梢,向最高处掠去。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看见了山顶凹凸的地方。

    在到达山顶的地方找一块空地,搭起柴火,给自己弄点食物,储备好体力,开始向下面的悬崖走去。

    其实在赵霍没有到达之前,林一语已经在这里提前到了,这时的他已经早早的爬到悬崖下,找他想要的东西。

    无奈黑夜慢慢降临,晚上也看不清下面有什么东西,这荒野之地钟年无人,还是小心为妙,在林一语爬到一半又原路返回的时候就看见在火堆旁边喝水闭眼休息的赵霍。

    有些人,终究是要做这世间的牺牲者,不管怎么规避,都会在危险之前相遇。

    若是人生来在世,一切都可以力所从心,由心而发,那么,所有的事或许都可以是对的,又或许,是错的。

    林一语爬在山崖边上,拾起手边的石头超那个闭眼浅眠的少年扔过去。

    手边的松枝无误的打掉了飞来的石子方向。看着在崖边的半颗脑袋,实在是有点瘆人,要不是能听见对方的呼吸声,早就一把飞刀过去,送掉了对方的性命。

    林一语见对方身手不错,忙喊到兄台莫急,等本少爷上来和你聊聊。

    起初来到这里的时候,他就在上面观察了好久,山壁虽深,但到处有杂草和藤蔓缠绕,也是容易爬行的,他就等到阳光散开,清了露水,带了剑,向山壁下眼不见底的深坑出爬去。

    爬山对林一语来说是十分熟练的,自小在月山和各位师兄弟比赛,虽不能时时得第一,但他的速度和攀爬能力都是最出众的。而他没有得第一原因当然是师傅告诫过他迟一刻钟出发,不要总是想着出头,有时候偷懒也是生存的方法之一。

    其实林一语的长相让第一眼见过的人就会有过目不忘的惊艳,更何况他的性子,虽说不是闹腾和捣蛋的样子,但至少,会让人觉得此生识得此人,定是一场有趣的缘分。

    当林一语和赵霍两个人一左一右坐下的时候,命运的轴轮就已经开始运转了。

    这里人迹罕见,而比他们长一辈的人在当年的角逐中,有些深埋黄土不见容颜,有些归隐深山瓜田李下,有幸知道的也再没有说出口的机会了。

    所以到后来的传说中,人们好像遗忘了这件事,没再被人提起过。

    你是谁?为何在此,赵霍先开了口。

    林一语有点自来熟,本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建安城林府林一语,特来此为祖母寻百年灵芝,不想爬至半山腰天色已晚,只能等明日太阳出山之时再次下去,寻得灵药,贺祖母八十大寿。手中折扇一挥,抱手成拳,不知兄台在此为何?

    同你一般。

    林一语看崖底迷雾笼罩,不敢轻心,便服下了师傅临下山给的清宁丸,一颗足够抵挡三个时辰,小瓶里正好装了十颗,后备力量还是很足的,转身又给了赵霍一颗,说了山腰情况,怕夜晚花草香味更甚,以免中毒,如今两人身处丛林深处,怕有豺狼虎豹出没,还是小心为妙。

    赵霍想这人倒是热心肠,就不怕明天之后我同他抢同一件东西。

    之后两人无话,都找了棵硕大的树杆躺在最高处,准备休息。

    对于当前两位素未谋面的少年,只要一个出了城,一个下了山,怕是谁都阻挡不了乌云压境的狂风。

    但是对于当前的他们来说,只是单纯的因为不同原因相同目的的一件事,就这样,在命运的安排下,慢慢的,不知情的,靠近着。

    后来当他们回忆起第一次的初见,便觉得那时,就是要互相欣赏和依靠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些依靠和欣赏,才会让他们知道,这一生有多长,而在这漫长的一生中,有谁会像他们那样,互诉衷肠,相互成全。

    也在后来的漫漫长夜中,有谁会伸出双手,撩起衣角,遮风挡雨,披荆斩棘,戎马半生。

    而又有谁,狂洒热血,以命换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