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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立冬(3)

    再次回来时,卢伯安端着水盆坐在了床边。手巾搓洗拧干后,轻轻将耿介的脚放在腿上,缓缓的覆盖上去。

    方才还觉得有些滚烫的脚踝瞬间感觉到了一丝冰冷,耿介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忍着点...”卢伯安关心的说道。

    “嗯...”

    “先冷敷一下,等下给你按一按小腿,之后再热敷一下应该就会好很多。”

    说罢,卢伯安在衣服上擦拭几下去掉手上的冷水,而后伸向耿介的小腿。

    “啪!”

    耿介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拍在卢伯安的手背上,一脸鄙夷的问道。

    “又准备耍流氓?”

    “不是...大姐?”卢伯安连忙辩解道。“不和你说了么,按摩一下好的更快。”

    “我同意了么?就打算上手?”耿介反问道。

    “不是?嗯?这不是想让你好的快些么?”

    “又来,你上次还说什么童话故事...”耿介顿时一阵脸红,连忙把脚藏进了被窝,说道。

    “接下来还是我自己来吧。”

    耿介倒不是不明白卢伯安的好心,只是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一个人习惯了,突然有人这样对自己,难免有些不太适应。

    再加上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也让自己脑海里幻想的进展差距太大。

    哪有...还没...就做这些的。

    “行行行,我啊,就是那个吕洞宾。”卢伯安抱怨道。

    “吕洞宾是谁?”耿介有些好奇的问道。

    “狗咬...”卢伯安欲言又止。

    原来,他们这边并没有这样的歇后语啊,真不错。

    “想听故事啊?”卢伯安贱贱的笑道。

    “嗯...”

    “话说这吕洞宾啊,是一位得道大仙。在修道的过程中,天界一位大仙,名为二郎神。他养的一条狗,那是相当的凶神恶煞。某天,这狗就想着下凡游玩,谁曾想它是无恶不作,祸害人间。那吕洞宾身高八尺,仪表堂堂,不忍此等祸害为乱人间。于是便出手以法宝‘布画’将此恶犬收服。

    奈何,吕洞宾还是为人心善。担心恶犬在法宝中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于是心生慈悲,违反了规定。擅自啊,将这条恶犬放了出来。然后!”

    卢伯安顿了顿,露出了一抹狡黠的微笑看着耿介。

    “然后怎么了?”耿介赶忙问道。

    “然后啊,这吕洞宾不愧是个好人。不仅为这恶犬疗伤,还背着恶犬远赴千里到达天界求情。只可惜啊...只可惜...”

    “你快说啊...”

    耿介看卢伯安怎么也不肯说下文,内心一阵着急,撒娇般的摇晃着卢伯安的胳膊。

    “然后啊...这恶犬在天界反倒咬了吕洞宾一口。只是这吕洞宾倒也不生气,只是爱护般的摸了摸它的头。”

    卢伯安笑了笑,伸出手揉了揉耿介的脑袋。

    “你说,这吕洞宾是不是一个好人啊。”

    卢伯安内心连忙双手合十,对不住了吕洞宾大仙,您没有摸哮天犬的头,它咬您了倒是真的。它是狗,它是狗。

    “真是个好男人,不过这恶犬也真是不识好人心。怎么就咬了他呢?”耿介一脸疑惑的问道。

    “是啊,怎么就咬了他呢?”

    “...”

    “...”

    “你摸够了没?头发都乱了。”

    “乖~乖~”

    “...”

    耿介看了看卢伯安满脸的狡黠,沉思片刻后,恍然大悟。犹如一道灵光从天灵盖迸发而出,愤愤不平的问道。

    “你是吕洞宾。”

    “嗯!”

    “那吕洞宾你过来一点。”

    卢伯安略带好奇的将脸凑了上去,距离越近,脸上那抹狡黠的笑容便愈发明显。

    直到看到耿介愠怒的脸上,嘴角却微微咧出一抹邪笑时,却顿感为时已晚。

    一股劲风随之袭来。

    “别!”

    “啪!”

    “吃...”

    徐老笑着走进了房间,刚打算喊二人吃饭,然而当看到房间内的景象后,转而笑了笑走了出去。

    房间内顿时陷入一种尴尬的宁静,只有屋外的寒风还在静静的吹着。

    沉默良久,卢伯安起身向耿介伸出了手。

    “哎,你这个娃娃,对人家姑娘家好些。”

    看着卢伯安扶着耿介从房间内走出,徐老端着酒碗抿了一口大笑着说道。

    “女娃娃,做这边,尝尝老婆子的手艺。”徐老夫人说着给耿介盛了一碗饺子。

    “谢谢老夫人。”

    “娃娃,来,今儿个也算个节日,陪小老儿喝两碗。”

    “敬您老,谢谢您盛情款待。”

    “不妨事,不妨事。”

    推杯换盏间,餐桌上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

    卢伯安端起酒碗,不禁有些回忆起了家乡。身在异乡时,如若尝到一种熟悉的味道,总会不自觉地想起过往。

    那时也正如此时,自己的爷爷喝着酒,奶奶包着饺子。父母在一旁聊着家事,若是带个对象回家,想必就是这样的饭局吧。

    端着酒碗的手愣在了半空,卢伯安眼角不禁有些湿润,喃喃道。“好想爷爷啊...”

    “啪嗒。”

    徐老夹着饺子的筷子突然掉落在桌上,怔怔的看着卢伯安,满是皱纹的眼角流下了浑浊的眼泪。

    一时间,这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竟哭的像个孩子一般伤心。

    “家里难得热闹些,老头子你这...”徐夫人哽咽道。

    “徐老,您这是因何伤心?”

    “女娃娃...唉...都是一些过去的事了。男娃娃的话,让小老儿...难免...”

    面对耿介的关心,徐老赶忙擦了擦眼泪,猛地将碗中酒一口饮尽,而后缓缓说道。

    “老婆子,咱们的孙儿也该有男娃娃这般大了吧。”

    “徐老,如有冒犯多有得罪,二老相依为命甚是辛苦,怎不见家中长子呢?”耿介端起酒坛,倒酒间问道。

    徐老端起酒碗,一口饮下,而后叹了口气说道。

    “家里就一个孩子,是个男娃娃。会点拳脚,十七八岁时便去参军了。这小子也是争气,在军中当上了兵马使,回乡那天甚是威风。

    可惜啊,前些年攻打符祀国的时候,这孩子...”

    徐老声音愈加哽咽,几乎说不出话来,拿过一旁的酒坛子,连喝两碗,这才稍微缓过来。

    “后来啊,官府就来人了,给了我们老两口烧埋银。可谁曾想,我那孙儿才十五岁,就被征入军中顶了他父亲的官职。孙儿也是苦,小时候难产,出生便没了娘,你说他在军营祸兮旦福我们老两口也不知道。

    这要是有个万一,我徐家就要绝后了啊!”

    徐老说罢,整个人伏在桌上掩面痛哭起来,徐夫人心疼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泪眼婆娑。

    “爷爷。”卢伯安端着酒碗走上前,蹲在地上喊道。

    “娃娃,使不得。”徐老连忙说道。

    “我在这边无父无母的,您要是不介意,就把我当成您的孙儿。”

    徐老爷子老泪横流,赶忙扶起卢伯安,端起酒碗说道。

    “好!好!那今儿,我们爷俩一醉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