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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破碎的日常

    睁眼,眼前是陌生的天花板,苍白的室内设计风格明显是医院病房。转头侧看,隔壁空床上似乎坐着两人,夏凉想起来刚出生不久自己发烧住院的一次经历。年轻的父母看到重病的自己手足无措,小心翼翼地端坐在隔壁空床上紧张地观察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仿佛稍不留神,自己的生命就将随风而逝。

    随着意识逐渐清醒,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清晰起来。少女的舅舅程冬生,坐在隔壁床铺等待着她的苏醒。

    夏凉除了父母,外直系亲属只剩外公了。夏冬暖出生在东洲迁都的背景下,父母年幼时便死于战火之中,所以夏凉没有爷爷奶奶。而夏凉母亲乃至奶奶这一脉仿佛受到诅咒一般,全都是非自然死亡,都是英年早逝,并且每次都是只生女儿。程冬生是夏凉外公家的养子,与夏凉并无血缘关系,但他得知这次事件后还是义无反顾地收养了夏凉。

    羊头山公墓此刻多了一座空坟,冷清的几个字概括着死者的生平。而少女在失去了母亲后又再次失去了父亲,短短几年间,两个最重要的人相继离世,普通人都受不了,更何况是仅是个孩子的夏凉。但少女没有哭,并非不难过,不过是泪已经流干了,再哭也已于事无补,就算所有人都已经遗忘,但至少我还记得你们曾经存在过,少女这么想着。

    日子就这么过着,这次精心动魄的旅途被描述成一场意外事故,仿佛敌国潜行舰和泰坦海龙都不过是南柯一梦。不对,这不对劲,这明明是一起足以引发两国交战的严重事件怎么会被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带过。夏凉不愿意事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结束,要我接受这个结果,不可能!

    但眼下还是要找出证明这不是意外的证据。对了,人证,如果能找到除自己以外的幸存者,说服力会更大。少女并非没有发布过事件真相,但都石沉大海,之前采访的内容也没有播出,作为一个未成年少女,始终是没什么话语权的。那么有谁也一起见证了所有呢?

    对了!罗仁,这家伙不是和我一起回来的吗,他爷爷好像也是个大人物的样子,找他应该没问题。但怎么找到他呢,虽说幼儿园时两人做过一段时间同学,但之后就没有过交集了,而上次在新鹦鹉螺号里睡着后,醒来直接就在医院了,也不知道罗仁那帮人的下落。

    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暑假并非无穷无尽,再怎么斗争,学还是要上的,巧的是,罗仁和她又是一个班。但罗仁并没有什么特殊的表现,问他关于海难的事也支支吾吾,仿佛之前的海南与自己毫无关系,难道这一切真的只是自己的一个梦吗。当少女陷入沉思之时,几名女生包围了夏凉。

    “我记得这里应该是西都第五中学吧,怎么还有个小学生在这里。”为首的是杨唯一。

    杨唯一说的并非疑问句,这是赤裸裸的嘲讽,杨唯一家有权有势,甚至还经常给学校提供经费,所有人都不敢与其唱反调,自然顺从她的人越来越多,逐渐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而杨唯一也便享受着皇帝般的待遇。

    夏凉是个不顺从自己的人,这让杨唯一很不爽,这还是其次。夏凉其实比所有同学都小两岁,是跳级生,身体也比其他人小不少,这种一看就是小学生的人居然和自己一个年纪,更离谱的是人家样样都比你强(夏凉全才,考试门门100,体育碾压男生,无不良爱好,除了画画什么才艺都会,不会的学一天就精通。)

    这太气人了,杨唯一咽不下这口气,自然是要针对夏凉了。夏凉这时抬头看到了杨唯一,才想起来不久前好像还见过,她不是那个猥琐大叔的女儿吗,那她也是那次事件的幸存者啊。

    一想到这里,夏凉突然起身抓着杨唯一,对方被这突然的动作吓愣了。

    “你当时也在那艘潜行舰上吧,我看到你和你爸一起被抓的!”夏凉没放过这个机会开始发问。

    回过神来的杨唯一立刻谩骂着挣扎开来,并没有承认这件事,随后立刻离开了。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虽然没有回答,但杨唯一的表现确肯定了夏凉的推断,这件事是事实,但因某些原因有人更希望他是假的。

    接下来的日子里,每天杨唯一都变着法霸凌夏凉,但并没太大效果。打又打不过,(夏凉校级散打冠军),骂也骂不过(校级辩论冠军),只能在点小地方恶心一下夏凉。久而久之,杨唯一的下属们对于欺负夏凉的积极性越来越低,但杨唯一却越想越气,天下居然有杨大小姐搞不定的人,能打是吧,等着!

    某天放学,夏凉照例一个人做着全组的值日,每到轮到夏凉的小组做值日,都是只有她一个人做,这自然是杨唯一的手笔。不过今天似乎还有额外的目的。

    完成最后的打扫任务后,夏凉便准备离校,此时已经离放学很久了,早已没什么人留在学校里了。所以当途径操场时,聚集在那里的一伙人格外显眼,当夏凉走过去时自然便围了上来。

    包围夏凉的都是这所学校的学生,当然不是什么好学生,都是处分名单上的常客。杨唯一很自信,不管怎样,夏凉都会离开这里。不还手,就会受伤进医院;还手,就会被记过退学,反正这帮人记不记过都一样,但唯独好学生夏凉是不能的。

    随着杨大小姐的一声令下,几个最近的不良逐渐接近夏凉。一人用食指托起夏凉的下巴端详了一下夏凉,却被少女极为美丽的容颜所吸引,顿时色心大起,伸出另一只淫荡的手向少女胸部伸去。

    但是抓空了,刚刚还托在手里俊俏的小脸早已不知去向,等反应过来少女已经走过了他两个身位了。这什么鬼,也太快了,其他人反应过来也开始向夏凉袭来,但都被夏凉以快得诡异的身法所躲开。

    眼看夏凉就要逃走了,杨唯一急了,慌乱中骂出了一句对对方父母有侮辱性的话。人都是有底线的,而夏凉的底线就是她的父母!

    几乎是一瞬间,夏凉就掐住了杨唯一的脖子,不过身高原因并不能把她举起来。少女无神的眼眸中却透露着杀意,杨唯一被吓到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金钱维系的关系能牢靠点。

    一边的不良倒真没辜负她,一看金主爸爸受到威胁急忙赶来救驾。

    几乎就在瞬间,离夏凉最近的不良鼻子突然飞溅出大量鲜血,并重重的飞出数米,夏凉未收起的拳头揭示了攻击的来源。

    “滚”夏凉缓慢却沉重得命令

    不良们看着倒在地上抽搐的同类,开始心生惧意。

    “救我,谁救我我就给他一万”被掐住脖子的杨唯一用尽全力喊了出来。

    在金钱的诱惑面前,恐惧不值一提。周围的小混混们又一次缩小了包围圈。

    要打,那就来吧,夏凉无所惧意,我反正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你们有这个觉悟吗?

    不良们首先发难,准备先保住夏凉,三人人向夏凉背后袭来,但几乎就在同时,三人都伴随鼻血飞溅失去了意识。夏凉的鞋子刚才与三人的脸来了个亲密接触,略微扬起的裙底风光是三人最后的记忆。

    又有数个不良从数个方向袭来,夏凉感觉手中的杨唯一有点碍事,便把她甩向冲过来的几人。完全解放的夏凉在人群里肆意挥洒暴力,动作精准且迅猛,发挥着完全不合常理的怪力与速度。

    但同时与这么多人打架也难以完全兼顾,一个疏忽,夏凉被几人制住,另一个人拿出了一根甩棍砸向夏凉。

    夏凉没有挣扎,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甩棍落下,但甩棍却迟迟没有落下。

    “用这个有点过分了吧。”抓着甩棍前段的少年如是说到。

    夏凉睁眼,是罗仁正阻止着不良用甩棍攻击她。

    “你小子谁啊,快给爷滚开!”正全力把甩棍从罗仁手里拔出来的不良说到。

    “你这有点为难我了,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英雄,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会放过。”罗仁似乎很认真的说。

    “小子坏我事是吧,你找死。兄弟们,操家伙,连这小子一起打。”

    不良们不约而同地抽出了暗藏的甩棍,罗仁轻叹了一口气,瞬间发力一拳打飞了手中甩棍的主人,换了一下手中棍子握持的方向,转身打在压制夏凉的不良身上,夏凉因此脱困。

    两人合力把所有混混都打倒了,但罗仁终究没夏凉那么强,身上多处挂彩,看着不像是救人的而是被救的。此时杨唯一依旧躺在被她砸飞而失去意识的不良身上,看着夏凉缓步走向她,恐惧使她连迈出一步的勇气都没有,但夏凉只是蹲下,捡起书包仅此而已。

    “你不用来帮我,这是我自己的事。”看着坐在路边狼狈得休息的罗仁,夏凉觉的多少还是得说点什么。

    “这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有空得话,你可以来一下我家,给你我的联系方式。”罗仁伸出了自己的手机,夏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手机伸过去对接交换了联系方式。

    但冲动就要付出代价,夏凉是知道的。很快,就在当晚,学校紧急通知夏凉及其监护人也就是舅舅来学校。校长颇为惋惜得通知了程冬生夏凉因聚众斗殴而遭到开除,因为林克通讯公司长期资助第五中学,而这个林克通讯公司又是杨唯一的爸爸杨威德的,因此对学院可以随意干涉,校长也无法公开反对上方所做的决策。

    “不用担心,小凉,我会帮你转到其他学校的,这种学校不待也不罢。”程冬生回去的路上一直安慰着侄女。

    “不用了,舅舅,一直以来麻烦你了,我不能再连累你了,今晚我就离开。”

    程冬生愣住了“怎么了,是住得不习惯吗,还是哥哥欺负你了,有什么问题和我说好了。”

    “不,不是这样的,你们对我太好了,好到让我想到了爸爸妈妈,我不能再让你们为我操心了,所以,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照顾,再见了。”夏凉啜泣得回答

    整理完随身物品后,夏凉告别了舅舅一家,即使对方再三挽留,夏凉还是回到了尘封已久的老家。(生活费不是问题,中洲因意外死亡而未到退休年龄的家属可以代领20年退休金,并且夏凉还可以领到邮轮公司的赔偿款)

    夏凉花了几天收拾了一下家里的卫生,纵然可以使用清洁机器人来搞卫生,但仍有相当部分的人还是喜欢自己动手,夏凉便属于这类人。做完一切后,少女突然发现已经无事可做了,躺在沙发上休息时突然想起了罗仁说过的话,既然无事可做那就去看看吧。

    少女开着代步车来到了罗仁发送的坐标地点,是一座货运港口,本以为保安会不让进但对方却直接放行了。

    这是在算不上什么大港口,只有零星的少数货柜堆放在空地上,起吊设备虽然外壳依旧鲜亮但在上班时间里依旧无人操作。

    正当夏凉漫无目的地在港口驾驶时一个详细坐标被发到了她的代步车上,最终指向的位置并非陆地,少女便好奇的像目标驶去。

    夏凉其实已经猜出了八九,当看到最终目的地时成功验证了她的猜想——新鹦鹉螺号缓缓从水面下浮起。

    罗仁从顶部的出口探出头来招呼了夏凉,两人便一起乘坐电梯板来到舱内。随后上次获救时没来得及细看,这次受罗仁邀请,夏凉便好奇地逛了逛。

    新鹦鹉螺号潜艇一共两层,上层为实验室和一个水下出舱室。下层则是一般的起居室了,下层最前端是驾驶舱,有一整块巨大的全息屏幕如窗口般显示着前方的景象,由于黛尔蒙德的水下亮度高,所以潜艇不用像地球一样依赖声纳;驾驶舱之后便是客厅,客厅两侧的巨大窗口外的装甲是可展开的,当客厅开灯时便会收起;接着应该算是玄关吧,一家人的鞋子都放在这边,从鞋子种类来看罗仁家有6口人;再之后就是厨房和餐厅,上次夜宵就是在这里吃的;餐厅之后是几人的房间,房间不多,一共四间;再往后似乎是个医疗舱与最后面的动力舱相连,而此刻罗仁的爷爷罗成正在这里工作。

    相比上次这次多了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女研究员,两人正在对一份血液样本做分析。看到夏凉来了,罗成便停下了手头的工作,与夏凉交谈起来。

    “你好夏凉同学,这次叫你来呢,其实有两件事,都是关于上次袭击事件的。目前我还没有与任何人说过。”

    一听到这,夏凉就顿时来兴趣了。

    “这确实是军事袭击事件吗,为这么明明有生还者,但还是对外宣称是意外?”夏凉终于找到可以提出疑问的对象了。

    “这是第一件事。郦玉,麻烦你去设定一下新鹦鹉螺号的自动巡航。”

    助手照做后,罗成才继续说了起来

    “抱歉我这么谨慎,现在中洲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有大量evogate组织的势力隐藏在我们现在的社会里,试图暗中控制整个中洲。

    evagate组织表面上在655革命中覆灭了,但实际上一直存在至今,东洲实际上已经是evogate的傀儡了,而为了掌控整个黛尔蒙德,evogate已经把爪牙分散到了全世界。

    根据上次事件所留下的证据来看那艘潜行舰应该是evogate的,因为他们不能暴露自己的存在所以暗中把这起事件伪造成意外。”罗成话没说完,突然感到头晕,便吃了粒药缓了缓。

    “抱歉,最近太忙了,有点休息不足,我们继续。对了,刚才讲到证据,也就是那两台人形机甲,经过研究我发现罗仁在驾驶后,身体的光子活性提高了,如果继续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们给你做个体检,不会很麻烦,只要抽一管血。”

    夏凉想了一下,觉得没什么不妥,便接受了体检。

    “好了,我给你看看。”郦玉接过血液样本放入了检测器中,便在一边操作计算机。

    “等结果出来了我会通知你,那我们来说一下第二件事,我们所掌握的证据主要是炽炎的视频记录,内容还不是很完整,这次主要就是想请你来启动一下霜月,拷贝一下里面的视频记录,因为机体有基因锁定,一次只能注册一名机师,所以目前只有你能启动它。”

    利害关系一致,夏凉爽快得答应了,再次坐进霜月,各种回忆涌上心头,父亲的死仿佛历历在目,但一想到能帮忙找到证据,便定了定心神继续下载视频记录。

    “对了,夏凉,最近你最好不要对外发布关于这件事的真相。”罗仁提醒道

    “为什么,我们不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证据。”

    “上次事件的幸存者包括你们在内共有9个,你猜现在怎样了。”

    “难道?”

    “没错,其中3个在前两个月因意外死亡,两人下落不明,这些人都是曾在各大平台发表过关于事件真相的。这是我们在后台查到的记录,但这些内容都没有发出来。很明显,有人在背后搞鬼。”

    “那为什么我没事?”

    “这个目前还不清楚,总之你最近要当心。”

    夏凉总觉得似乎哪里遗漏了什么,正思索着,正好看到罗仁在看最新的新闻发布会便利用霜月的倍镜放大了看。

    这次采访的杨威德,作为市面上垄断通信行业巨头林克的ceo,杨威德应该是知名度最高,最有话语权的幸存者。

    “这次呢,非常痛心得来参加我们这次新闻发布会,一千多名同胞死在了那次可怕的灾难之中,为此,我强烈要求,所有邮轮生产厂家都要引以为鉴,因为你们做安置的每一块零件都关系着乘客的安全……”

    夏凉没有再继续听下去,因为刚才所遗漏的东西自己出现了———幸存者9人去掉自己和罗仁一共还剩两人,正好是杨威德父女,而且最初美好未来号杨威德的救生艇幸存者有不少,为什么偏偏他们两个被抓到了潜行舰里。

    作为知名度最高,行踪最高调的人却没有被evogate优先处理,结果到现在他仍然正常生活着。而且发布的内容也是目前公认的意外,只有一个可能,有人通知了他不要透露真相,而警告他的人,只有可能是evogate。

    再加上他说中洲唯一通讯公司的总裁,可以监控所有用户的社交信息,他绝对和evogate有关系。而evogate是杀死爸爸的仇人!

    夏凉自从进入霜月本就情绪不稳定,此刻推理的真相让她再次崩溃,复仇的念头再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霜月的能量输出瞬间提高,能量护盾的光压吹起了周围的纸质资料,罗成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想上前阻止,但霜月瞬间就撞穿了实验室顶部装甲。

    大量海水涌了进来,甚至蔓延到了下层。而罗仁和罗成正在实验室里,罗成被卷出了实验室,由于新鹦鹉螺号在深海巡航,罗成性命危在旦夕,罗仁立刻游向放置在实验室里的炽炎,启动了机体。

    由于波特梅卡是使用的光压推进器,在海里也可以正常使用,即使是罗仁这样的半吊子也可以在借助海水浮力下全功率运行。罗仁驾驶炽炎通过舱壁上的破洞,游出了实验室,短暂思索后,他飞向新鹦鹉螺号底部,再把整艘潜艇推向海面,途经罗成时,用潜艇顶部托着罗成一同到达了海面。

    罗成刚把肺里的水咳出来就嘱咐罗仁“快去阻止她,不要让她出事。”

    罗仁仍想留下来照顾爷爷,但看到爷爷再三要求他去阻止夏凉,并且郦玉也从船舱里出来后,便出发追回夏凉。

    “不要干傻事啊,夏凉!”罗仁内心默念着,炽炎脚掌也打开了气垫模式,肩部电磁球关的辅助推进器转向背后,全力加速在海上冲刺。虽然炽炎理论上可以飞行,但罗仁的光子核强度低于驾驶标准值,因此只能进行短距离的喷射推进,而夏凉却可以完全发挥霜月的全部性能,此刻已经远远甩开罗仁一大截了。

    此刻霜月腰部的辅助推进器再次发射出刃翼,与背后的推进器相连形成了推进矩阵,再次提高了飞行速度。双方差距正逐渐拉开,时间所剩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