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不会再离开

    少年默然，眼中的光芒在黑暗中明灭不定，半晌，他开口：“这件事很复杂，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林嘉希的眼眶有点酸涩，她有些愠怒地转身，迈开大步朝家走。

    霍之衡从后面急忙追上来，拉住林嘉希的手腕，林嘉希被拉得一个急转身，差点跌到霍之衡的怀里。踉跄了两步，她才在离霍之衡咫尺之近的地方站稳。

    霍之衡一只手拉住林嘉希的手腕，一只手慢慢拉起自己的衬衫，林嘉希羞得想背过身，手腕却被紧紧地拉着。

    那衬衫下，在肾脏的地方，赫然是一道巴掌长的浅浅的疤痕，在他白净的肌肤上尤为明显。

    林嘉希的瞳孔骤缩，他这是经历了什么？

    “你……怎么了？”

    “我爸……他生病了，需要移植，所以我给他了。”少年说得轻巧，林嘉希的心里却响着如雷的鼓点。

    “可是之前霍叔叔看起来身体很好，怎么会……”林嘉希茫然的眼里尽是不解。

    “我虽然把霍叔叫爸，但其实我并不是他亲生的孩子，”霍之衡放下衬衫衣角，拉住林嘉希的手腕慢慢向前走。

    “我原来也不知道，我以为我自己就是一个生长在普通家庭的小孩，和所有的小孩一样。”

    “直到小学六年级那年，我的亲生父亲突然找到霍叔，想要带我走，去移植肾脏。霍叔不肯，他说，当初我的父亲把两岁的我丢在福利院，现在也没有资格再来向我索取。”

    “可是……我父亲真的很虚弱了。我母亲在生下我不久后就和他离婚了，我父亲很快又重新组建了家庭，移民到了美国。后来他患病了，他二婚的妻子也想要带着和我爸的孩子和他的钱离开。”

    “如果我不帮他，或许这世上就再也没有和我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了。”

    霍之衡停下脚步，看向他家里亮着的暖暖的灯光，薄唇轻启：“所以我告诉霍叔，我愿意救他。但此后的人生，就不再互相干涉了。”

    “这三年，我住在美国，住在我亲身父亲的家里，却不是我的家。霍叔和许姨陪着我，我们就在那里等着，等着我爸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适合移植，一等，就是三年。”

    “我爸在美国的房子很大，手术结束后，他让我留下，但我觉得在这里，在婺城的家很温暖，我想要回到这里。”

    他两只手握住林嘉希的手腕，认真地说：“所以，这是我为什么走，也是我为什么回来的原因。”

    “我知道，你在等我，所以，我回来了。”少年的目光那样诚恳，那样炽热，林嘉希看着少年的脸，看着天上的星点，一瞬竟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走了……好吗？”半晌，她喃喃道，声音轻微。

    “不走了。”少年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