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子弟小学
灯初上夜未央
来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紧张
和别人一模样......
对你爱爱爱不完
相爱原本总是这么难......
------郭富城《对你爱不完》
1993年，四大天王红遍亚洲。
刚上五年级的李墨卿此刻正坐在新学校的教室里，她留着齐耳短发，头发又黑又浓密，弯弯的眉毛，最好看的就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起来的模样越来越像江梅。
原来一直在村里上学的李墨卿，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李增海托人把她送到了城里的职工子弟学校。新学校的同学，家长都是双职工或者干部的孩子，李墨卿第一节课自我介绍时满嘴的土话，让同学们哄堂大笑，她羞红了脸，暗下决心要尽快学会普通话，没一个星期，竟无师自通的说得有模有样了。
那个年代公办学校的老师收礼成风，过年过节家长不给老师送礼，孩子不仅会被老师忽视，还会被故意体罚，甚至会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各种羞辱。一开学李增海就给班主任送了箱苹果，里面偷偷包了个大红包，第二天班主任就把李墨卿的座位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三排，跟班长李薇薇做了同桌。期中考试，李墨卿考了个年级第一，从那以后班主任更是对她另眼相看，即便天气不好她连着几天早上迟到，班主任也从来不会体罚她。
班长李薇薇，家里条件极好，人长得也很漂亮，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微笑，留着香港演员陈法蓉样式的超短发，时髦的套装每天都不重样，她爸爸是当地最有名的药企老板，传说她家钱多的用樟脑箱子装。她有班里唯一的多功能双层铅笔盒，班里的同学每个课间都会簇拥着她聊天，她还是学校舞蹈队的。
自从做了李薇薇的同桌，每天放学她要拉着李墨卿去排练场给她看衣服和水壶。这天李薇薇没打招呼就把水壶挂到了李墨卿的自行车把上，等李墨卿留意到水壶都快骑到家了，她想给李薇薇送回去，可是看着这么精致透明的水壶她犹豫了，也许明早给她也不算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墨卿把水壶放到了李薇薇的抽屉里。
上完体育课回来，李墨卿一进教室就发现很多同学在围着李薇薇，李薇薇不紧不慢的说：“哎呀，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看见李墨卿，李薇薇笑了笑：“墨卿，你把我水壶摔坏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说完也不等李墨卿解释，又接着说：“这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赔的。”
李墨卿拿起那个水壶看了看，水壶的底部磕了个洞，她纳闷的问：“我早上给你放到抽屉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李薇薇委屈的看了李墨卿一眼，说：“你是说我撒谎冤枉你？”
“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说我早上给你的时候不是坏的。”李墨卿不明白她凭什么这么笃定是自己弄坏的。
昨晚李墨卿是抱着那个漂亮的水壶睡的觉，她搂在怀里谁都不让碰，所以怎么可能是她摔坏的？
可是这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解。
李薇薇突然乖巧的笑了，说：“我爸给我买了好几个，不用你赔的。”
班里的同学议论纷纷，李墨卿觉得很委屈，第一次被人这么冤枉，她有些想哭，可是哭了很没出息，所以她吸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下午放学李薇薇又叫李墨卿帮她看衣服，李墨卿拒绝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跟着李薇薇去过排练场，尽管李薇薇之后多次对她示好表示两人可以做好朋友，李墨卿还是坚持跟她保持距离。
从不打招呼悄悄把水壶放到她自行车把，到第二天特别笃定是她摔坏了水壶，这种女孩间玩的小把戏李墨卿早就看得懂，她只是没想到外表和善的李薇薇会用到自己身上，这种满嘴也解释不清自己清白的处境，她再也不想体会，所以她自觉的屏蔽和远离了不存善意的人，不会给那人第二次接近自己的机会。
转眼过了一个学期，班里重新调整座位，三个人一桌，学委李墨卿被换到了两个男生中间，赵普普和张嘉楠。
赵普普，黑黑的，长得又高又结实，经常自以为很帅的甩一甩他那郭富城的发型，五年级就敢跟初中生约架，在学校里没人敢惹。
另一个男生张嘉楠，比女孩子还要白净瘦弱，爱穿白衬衣，从来不大声说话，性格很温和。
同桌了一个月，李墨卿跟凶巴巴的赵普普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倒是跟张嘉楠很合拍，两个人经常在课间把一本小说放到两个桌子中间，然后一人一只耳机，边听歌边看书。张嘉楠看完会安安静静的等李墨卿看完再翻页。
这天自习课，俩人又在一起看书听音乐，赵普普看着正在全神贯注看书的两个人，撇撇嘴，用圆珠笔敲了两下李墨卿的桌子。
李墨卿拿下耳机，疑惑的看着他。
赵普普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问：“你知道咱们班哪个女生最难看吗？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从来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一张口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哪个女生好不好看，管我什么事！”李墨卿心里想，不过没敢说出来。
看着赵普普又挑高的眉毛，李墨卿想这个问题不能回答，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她故作轻松地说：“知道！”
赵普普没想到她还真敢回答，便有些得意。
李墨卿淡淡的说：“我呗！”
本想损人的招数被李墨卿轻易看透了，赵普普嘴里仍然不肯服输的说：“哼！你就是咱们最丑的女生，你知道就好！”
哪有一本正经的当面告诉别人长得丑的傻瓜？李墨卿扭过头继续看书不再搭理他，赵普普也无趣的闭了嘴。
下课铃一响，后门有个初二的男生把赵普普叫了出去，李墨卿起身去上厕所，突然看见赵普普的椅子底下散落着好几张纸币。她捡起来边走边想这会不会是赵普普的。
李墨卿回来后看见赵普普正在座位上翻书包，看见她回来，凶巴巴的问：“李墨卿，你看没看见我书包里的钱？”
李墨卿犹豫了一下，问：“多少钱？”
赵普普说：“九十。”
李墨卿插在兜里的手捏紧了那几张纸币，想张口说我刚才在地下上捡到了，可是看着赵普普凶巴巴的眼神，她犹豫了。
赵普普见她不说话，紧接着来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谁拿了我的钱，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
李墨卿更不敢往外拿了，一声不吭的坐回了座位。
她想下课偷偷放回他书包，可是一上午这赵普普也不动地方了。
最后一个课间，后座的白小萍问李墨卿要不要去操场，路上她把捡钱的事跟白小萍说了。
白小萍听完哈哈大笑：“你不要害怕，他就是个纸老虎，你把钱交给老师，看他敢不敢打你。”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墨卿把钱交给了班主任。
上课前班主任来到教室，很严肃的说：“同学们，我们班的李墨卿同学在教室里捡到了90块钱，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大家看看这是谁丢的钱？”
赵普普扭头瞪着李墨卿，李墨卿低头不敢看他。
赵普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好啊你，我问你捡没捡到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承认？还交给老师，你让我怎么跟老师要回来？”
李墨卿小声说：“你说谁捡到就揍谁，我怎么敢给你？”
赵普普指着李墨卿，一字一顿的说：“你等着，下学别走！”
赵普普不敢跟老师要钱，因为这钱是他从他爸包里偷拿的，如果承认是他的，钱要不回来，还让他叫家长。
没人认领这钱，班主任宣布当作了班费，气得赵普普牙直痒痒。
放了学，李墨卿不着急走，一直在教室收拾书包，她知道赵普普这会儿肯定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她左思右想，等班里人几乎都走光了，她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拿起书包一口气跑出了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赵普普气乎乎地问李墨卿：“我昨天在门口等你等的天都黑了，也没见你出来，你怎么从学校出去的？”
李墨卿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知道你在门口等着我，我主动让你打呀？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走的。”赵普普问的天真。
李墨卿没搭理他。
赵普普拍了拍胸脯说：“我说话算数，你告诉我的话，咱俩这事就当过去了，扯平了。”
“后院家属楼的围墙坏了，从那跑的，我又打不过你，你说话得算数，要是再打我我还给你告老师。”李墨卿真是有点怕他。
赵普普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了，我说了算了就是算了，不过你可真够狡猾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爸妈可真好！”李墨卿看他不生气了，好奇的问。
赵普普神神秘秘的说:“才不是他们给的，是我偷我爸的钱，他包里的钱没数。”
李墨卿惊呆了：“你胆子真大，你不怕挨打么？”
“又不会每次都发现，发现就承认那次拿了，道个歉就没事了。”赵普普很得意。
“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了？”九十块钱对小学生来说真是笔巨款了。
“买零食，还有去游戏厅呗。”轮到赵普普好奇了，“对了，为什么我每天中午都能看见你在书摊？”
一个女孩天天中午在城里的各种书摊转悠，也是少见。
李墨卿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像个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学校离家有五公里，要上两个大坡，李墨卿每天骑个二六的自行车在崎岖的乡村土路上来回，路两边都是庄稼地。夏天玉米地一人多高，冬天早上迎着月亮出门，晚上背着月亮回家，从来没有人接送过她一回。江梅每天给她一元钱让她中午吃馄饨或豆腐脑，她吃完午饭时间还早，只能在城里转悠。那种各种旧书铺一地的书摊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故事会，知音，读者，连环画，名著，日本漫画应有尽有，她最最想买的是全套的《机器猫》。她也不是没去过城里的小叔家，可是每次去小婶都耷拉着脸，不是摔盆就是摔碗，李墨卿早就能看懂人脸色了，所以除非天气特别恶劣，平时她根本不会去。
她很安静的看书，也经常帮书摊老板把书分类整理好，所以大部分的书摊老板也不怎么撵她。一个月左右她就能基本看完一个书摊的书，然后转移到另一个书摊，没过多久基本上整个县城的书摊老板都认识这个只看不买，会帮忙整理分类的女孩，她用几个月的时间安安静静的看完了城里几乎所有书摊的书。
李墨卿听了赵普普的生财之道后，经常梦见自己在马路边捡到很多散落的纸币，她一张一张的捡，满满的两个胳膊抱都抱不住，醒来以后看着两手空空心里会无比的失落。她想起赵普普告诉她大人藏钱的几个地方，一般也就是皮箱里，柜子底下，褥子底下，枕头里，甚至放粮食的缸里，很快她就在皮箱里找到了江梅卷成卷儿的钱，她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张十元的纸币，忐忑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中午，她在书摊买了最新的两本《机器猫》漫画。书摊老板很高兴，还送了她一本故事会。
李墨卿开心极了，她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后来她又无数次的偷拿皮箱里的钱，江梅一次也没发现或者说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藏的这笔钱。
李墨卿买了所有她喜欢的书，还去理发店剪了陈法蓉样式的超短发。江梅只发现她发型变了，李墨卿撒谎说这是她中午饭钱攒下的，江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对于家里多出来的很多书，江梅甚至都没有发现。
来往的人多匆忙
我不要太紧张
和别人一模样......
对你爱爱爱不完
相爱原本总是这么难......
------郭富城《对你爱不完》
1993年，四大天王红遍亚洲。
刚上五年级的李墨卿此刻正坐在新学校的教室里，她留着齐耳短发，头发又黑又浓密，弯弯的眉毛，最好看的就是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笑起来的模样越来越像江梅。
原来一直在村里上学的李墨卿，成绩一直是班里的第一名，李增海托人把她送到了城里的职工子弟学校。新学校的同学，家长都是双职工或者干部的孩子，李墨卿第一节课自我介绍时满嘴的土话，让同学们哄堂大笑，她羞红了脸，暗下决心要尽快学会普通话，没一个星期，竟无师自通的说得有模有样了。
那个年代公办学校的老师收礼成风，过年过节家长不给老师送礼，孩子不仅会被老师忽视，还会被故意体罚，甚至会被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各种羞辱。一开学李增海就给班主任送了箱苹果，里面偷偷包了个大红包，第二天班主任就把李墨卿的座位从最后一排调到了第三排，跟班长李薇薇做了同桌。期中考试，李墨卿考了个年级第一，从那以后班主任更是对她另眼相看，即便天气不好她连着几天早上迟到，班主任也从来不会体罚她。
班长李薇薇，家里条件极好，人长得也很漂亮，脸上总是带着甜甜的微笑，留着香港演员陈法蓉样式的超短发，时髦的套装每天都不重样，她爸爸是当地最有名的药企老板，传说她家钱多的用樟脑箱子装。她有班里唯一的多功能双层铅笔盒，班里的同学每个课间都会簇拥着她聊天，她还是学校舞蹈队的。
自从做了李薇薇的同桌，每天放学她要拉着李墨卿去排练场给她看衣服和水壶。这天李薇薇没打招呼就把水壶挂到了李墨卿的自行车把上，等李墨卿留意到水壶都快骑到家了，她想给李薇薇送回去，可是看着这么精致透明的水壶她犹豫了，也许明早给她也不算晚。
第二天一大早李墨卿把水壶放到了李薇薇的抽屉里。
上完体育课回来，李墨卿一进教室就发现很多同学在围着李薇薇，李薇薇不紧不慢的说：“哎呀，我相信她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看见李墨卿，李薇薇笑了笑：“墨卿，你把我水壶摔坏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啊？”说完也不等李墨卿解释，又接着说：“这是我爸从国外带回来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赔的。”
李墨卿拿起那个水壶看了看，水壶的底部磕了个洞，她纳闷的问：“我早上给你放到抽屉里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李薇薇委屈的看了李墨卿一眼，说：“你是说我撒谎冤枉你？”
“我没有这么说，我是说我早上给你的时候不是坏的。”李墨卿不明白她凭什么这么笃定是自己弄坏的。
昨晚李墨卿是抱着那个漂亮的水壶睡的觉，她搂在怀里谁都不让碰，所以怎么可能是她摔坏的？
可是这会儿她不知道该怎么解解。
李薇薇突然乖巧的笑了，说：“我爸给我买了好几个，不用你赔的。”
班里的同学议论纷纷，李墨卿觉得很委屈，第一次被人这么冤枉，她有些想哭，可是哭了很没出息，所以她吸吸鼻子没让眼泪掉下来。
下午放学李薇薇又叫李墨卿帮她看衣服，李墨卿拒绝了，从那以后她再也没有跟着李薇薇去过排练场，尽管李薇薇之后多次对她示好表示两人可以做好朋友，李墨卿还是坚持跟她保持距离。
从不打招呼悄悄把水壶放到她自行车把，到第二天特别笃定是她摔坏了水壶，这种女孩间玩的小把戏李墨卿早就看得懂，她只是没想到外表和善的李薇薇会用到自己身上，这种满嘴也解释不清自己清白的处境，她再也不想体会，所以她自觉的屏蔽和远离了不存善意的人，不会给那人第二次接近自己的机会。
转眼过了一个学期，班里重新调整座位，三个人一桌，学委李墨卿被换到了两个男生中间，赵普普和张嘉楠。
赵普普，黑黑的，长得又高又结实，经常自以为很帅的甩一甩他那郭富城的发型，五年级就敢跟初中生约架，在学校里没人敢惹。
另一个男生张嘉楠，比女孩子还要白净瘦弱，爱穿白衬衣，从来不大声说话，性格很温和。
同桌了一个月，李墨卿跟凶巴巴的赵普普说过的话没超过十句，倒是跟张嘉楠很合拍，两个人经常在课间把一本小说放到两个桌子中间，然后一人一只耳机，边听歌边看书。张嘉楠看完会安安静静的等李墨卿看完再翻页。
这天自习课，俩人又在一起看书听音乐，赵普普看着正在全神贯注看书的两个人，撇撇嘴，用圆珠笔敲了两下李墨卿的桌子。
李墨卿拿下耳机，疑惑的看着他。
赵普普皱着眉头一本正经的问：“你知道咱们班哪个女生最难看吗？
“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从来不主动跟自己说话，一张口问的这是什么鬼问题？哪个女生好不好看，管我什么事！”李墨卿心里想，不过没敢说出来。
看着赵普普又挑高的眉毛，李墨卿想这个问题不能回答，这家伙肯定没安好心，她故作轻松地说：“知道！”
赵普普没想到她还真敢回答，便有些得意。
李墨卿淡淡的说：“我呗！”
本想损人的招数被李墨卿轻易看透了，赵普普嘴里仍然不肯服输的说：“哼！你就是咱们最丑的女生，你知道就好！”
哪有一本正经的当面告诉别人长得丑的傻瓜？李墨卿扭过头继续看书不再搭理他，赵普普也无趣的闭了嘴。
下课铃一响，后门有个初二的男生把赵普普叫了出去，李墨卿起身去上厕所，突然看见赵普普的椅子底下散落着好几张纸币。她捡起来边走边想这会不会是赵普普的。
李墨卿回来后看见赵普普正在座位上翻书包，看见她回来，凶巴巴的问：“李墨卿，你看没看见我书包里的钱？”
李墨卿犹豫了一下，问：“多少钱？”
赵普普说：“九十。”
李墨卿插在兜里的手捏紧了那几张纸币，想张口说我刚才在地下上捡到了，可是看着赵普普凶巴巴的眼神，她犹豫了。
赵普普见她不说话，紧接着来了一句：“要是让我知道谁拿了我的钱，我非揍得他满地找牙。”
李墨卿更不敢往外拿了，一声不吭的坐回了座位。
她想下课偷偷放回他书包，可是一上午这赵普普也不动地方了。
最后一个课间，后座的白小萍问李墨卿要不要去操场，路上她把捡钱的事跟白小萍说了。
白小萍听完哈哈大笑：“你不要害怕，他就是个纸老虎，你把钱交给老师，看他敢不敢打你。”
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李墨卿把钱交给了班主任。
上课前班主任来到教室，很严肃的说：“同学们，我们班的李墨卿同学在教室里捡到了90块钱，这种拾金不昧的精神是值得大家学习的。大家看看这是谁丢的钱？”
赵普普扭头瞪着李墨卿，李墨卿低头不敢看他。
赵普普凑过来压低声音说：“好啊你，我问你捡没捡到我的钱，你为什么不承认？还交给老师，你让我怎么跟老师要回来？”
李墨卿小声说：“你说谁捡到就揍谁，我怎么敢给你？”
赵普普指着李墨卿，一字一顿的说：“你等着，下学别走！”
赵普普不敢跟老师要钱，因为这钱是他从他爸包里偷拿的，如果承认是他的，钱要不回来，还让他叫家长。
没人认领这钱，班主任宣布当作了班费，气得赵普普牙直痒痒。
放了学，李墨卿不着急走，一直在教室收拾书包，她知道赵普普这会儿肯定在学校门口等着她，她左思右想，等班里人几乎都走光了，她才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拿起书包一口气跑出了学校。
第二天一大早赵普普气乎乎地问李墨卿：“我昨天在门口等你等的天都黑了，也没见你出来，你怎么从学校出去的？”
李墨卿白了他一眼：“我又不傻，知道你在门口等着我，我主动让你打呀？
“那你告诉我你怎么走的。”赵普普问的天真。
李墨卿没搭理他。
赵普普拍了拍胸脯说：“我说话算数，你告诉我的话，咱俩这事就当过去了，扯平了。”
“后院家属楼的围墙坏了，从那跑的，我又打不过你，你说话得算数，要是再打我我还给你告老师。”李墨卿真是有点怕他。
赵普普哈哈大笑起来：“当然了，我说了算了就是算了，不过你可真够狡猾的。”
“你怎么会有这么多钱？你爸妈可真好！”李墨卿看他不生气了，好奇的问。
赵普普神神秘秘的说:“才不是他们给的，是我偷我爸的钱，他包里的钱没数。”
李墨卿惊呆了：“你胆子真大，你不怕挨打么？”
“又不会每次都发现，发现就承认那次拿了，道个歉就没事了。”赵普普很得意。
“你拿那么多钱干什么用了？”九十块钱对小学生来说真是笔巨款了。
“买零食，还有去游戏厅呗。”轮到赵普普好奇了，“对了，为什么我每天中午都能看见你在书摊？”
一个女孩天天中午在城里的各种书摊转悠，也是少见。
李墨卿有点不好意思，她确实像个无家可归的人。这个学校离家有五公里，要上两个大坡，李墨卿每天骑个二六的自行车在崎岖的乡村土路上来回，路两边都是庄稼地。夏天玉米地一人多高，冬天早上迎着月亮出门，晚上背着月亮回家，从来没有人接送过她一回。江梅每天给她一元钱让她中午吃馄饨或豆腐脑，她吃完午饭时间还早，只能在城里转悠。那种各种旧书铺一地的书摊是她最喜欢去的地方，故事会，知音，读者，连环画，名著，日本漫画应有尽有，她最最想买的是全套的《机器猫》。她也不是没去过城里的小叔家，可是每次去小婶都耷拉着脸，不是摔盆就是摔碗，李墨卿早就能看懂人脸色了，所以除非天气特别恶劣，平时她根本不会去。
她很安静的看书，也经常帮书摊老板把书分类整理好，所以大部分的书摊老板也不怎么撵她。一个月左右她就能基本看完一个书摊的书，然后转移到另一个书摊，没过多久基本上整个县城的书摊老板都认识这个只看不买，会帮忙整理分类的女孩，她用几个月的时间安安静静的看完了城里几乎所有书摊的书。
李墨卿听了赵普普的生财之道后，经常梦见自己在马路边捡到很多散落的纸币，她一张一张的捡，满满的两个胳膊抱都抱不住，醒来以后看着两手空空心里会无比的失落。她想起赵普普告诉她大人藏钱的几个地方，一般也就是皮箱里，柜子底下，褥子底下，枕头里，甚至放粮食的缸里，很快她就在皮箱里找到了江梅卷成卷儿的钱，她小心翼翼的抽了一张十元的纸币，忐忑的一晚上都没睡好。
第二天中午，她在书摊买了最新的两本《机器猫》漫画。书摊老板很高兴，还送了她一本故事会。
李墨卿开心极了，她拥有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后来她又无数次的偷拿皮箱里的钱，江梅一次也没发现或者说她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藏的这笔钱。
李墨卿买了所有她喜欢的书，还去理发店剪了陈法蓉样式的超短发。江梅只发现她发型变了，李墨卿撒谎说这是她中午饭钱攒下的，江梅也没有再追问下去，对于家里多出来的很多书，江梅甚至都没有发现。
转码声明：以上内容基于搜索引擎转码技术对网站内容进行转码阅读，自身不保存任何数据，请您支持正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