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默默姐
高默在回玉湖的途中，听闻了陆家的案子。
她是玉湖巡天四部的。四部负责的，正是清平山领域。所以她一年之中，倒有十个月，要待在清平山周边活动。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回归宗门休假的机会，偏偏又遇到陆家搞事情，全给搅了。
于是，默默姐只好揣着一肚子火，赶赴陆家。
作为玉湖门人，陆明信叛逃玉湖的说法，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只是光知道真假并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
一言以蔽之，如何，和为何发生这件事，总部需要知道。
这就是她的工作。
要调查真相，效率很重要。稍慢一些，很多线索就会消失。
所以，默默姐的速度，堪称火急火燎。
只是，好像还是慢了一些。
第一现场，旁支陆明信的家，全无收获。
之后又通过种种方式，诸如拉家常套话、扒墙头偷听、金银利诱、绑架恐吓等等，在街坊和其他陆氏亲族之间搜集信息。可也怪了，结果竟然是众口一词，就是陆明信叛逃。
默默姐感到事情很棘手。
出现这样的结果，说明事件的谋划者，有着极强的控制力。
不过，虽没有什么直接的物证人证，但凭常理推断，陆氏家主陆锦伦，应该在其中扮演了不小的角色。
于是，默默姐决定了，干脆直接从陆家入手。
要接近大家族陆氏的核心人物，要紧的是先打进陆家内部。
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卖身为奴。
但这样做，还得要等到人家买的时候。
默默姐可不想再等了。她决定再简化一下。
就是说，夜里摸黑进去，先抓一个出来。
再假扮成她，就可以了。
默默姐在易容方面，天赋惊人。
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找个落脚之处。
这个地方要隐蔽。因为不管抓到哪个倒霉孩子，默默姐可都没打算杀掉。所以，需要窝藏一段时间。
偏远处找个山洞？那不是默默姐的风格。
她的做法，是在闹市区租了个独立小套院。
这叫灯下黑。
小院租好，马上准备了第一个必要的作案工具。
一面镜子。
再好的易容术，也少不了镜子，而且，
即使不需要易容，默默姐也离不开镜子。
她独处的时候，就喜欢站在宽大的镜子前面，发会儿呆。
对于镜子里面，那个魅惑妖娆的女子，她自己可是相当满意的。
天还要过一会儿才黑。
默默姐闲着没事，就又照了一会儿。
二十二岁，韶华正盛。眉目如画，白里透红。
如此红颜，待会不知道又要假扮成何种模样。
默默姐决定，这回要对自己好一点，至少得找个漂亮的小丫头。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她晚上在陆家，就多耗了会儿。
陆锦伦的几个孙女儿模样都不算差，可惜绑了太容易露馅儿。各院房里的姬妾呢？又都有点庸脂俗粉的感觉。而且假扮这种身份的，万一面临需要失身的局面，难道还能从了？一样糟糕。
看来最理想的身份，还得是丫鬟。
可是，陆家的丫鬟，长得好像都不太行啊。
其实也不奇怪，若有长得漂亮的小丫鬟，陆家的这帮老少爷们儿也不瞎，难道还不会收了房？
不过，总算运气不错，默默姐在房顶上穿梭半天，还是找到了一个。
当时，是在一个偏僻破落的小院落里，没有旁人，只有那个小丫头坐在房檐下洗脚。
一边洗脚，一边默默垂泪。
此时的默默姐，已经身心俱疲，不过这个小丫鬟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俊俏的一张脸蛋儿，身段纤细，泡在盆儿里的一双脚，也是玲珑剔透。
好歹就是她了。
默默姐用麻袋把那个丫鬟，顺利背回了小院儿。
打开麻袋，丫鬟仍然睡得安稳，甚至看上去还很香甜。
这不奇怪，默默姐点人家昏睡穴的手法，还是蛮高明的。
她把丫鬟放在镜子前的一把椅子上面。
自己拿出一个小木箱，开始忙活。
木箱里装的，当然是一些易容的工具材料。
最让默默姐觉得满意的，是这小丫鬟的脸型，和自己差不多，不用大动。
眼睛要再短一点，鼻梁也没自己那么挺，嘴巴……嘴巴不用动。
肤色的光泽，要遮掩一下，这个倒不难。
重要的是发型，这个丫头，发型土里土气的。
……
好，容貌基本上没差了。
刚才顺手找了套这个丫鬟的换洗衣衫，套上一试，还算合适。
就是胸口很憋，这就没办法了。
忍着吧。
默默姐把丫鬟弄醒，有些她本人的信息，还得问一下。
比如她叫什么名字，在陆家负责什么工作之类的。
言行举止也要试着模仿一下。
丫鬟醒了，又觉得自己没醒。
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空房间，眼前只有一面镜子。
但镜子内外，却足足有四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也太像梦境了。
等明白过来，小丫头惊惶得很，尖叫不已。
对此，最有效的方法，还得是简单粗暴。
默默姐用棉绳把她绑好，又把嘴堵上。然后，拿出一把刀子，并且摆出自己最凶狠的表情。
“停，你再给我叫一声试试！”
眼前这个人，似乎是自己的影像一般，却拿着刀子威胁自己，这也太惊悚了！
小丫鬟直接晕了过去。
并且，这一下晕的很彻底。
默默姐忙了一宿，直到天光都没弄醒。
这叫什么事儿？
没办法，扮都扮上了，难道半途而废？
这不是默默姐的风格。
就凭她的才华，她相信就算完全不知道这丫鬟是谁，全凭着自己临场应变，也能进去混两天，而且不出什么差错。
就是这么自信！
那就这么硬上吧。眼看天要亮了，先回到抓人的那个小院子再说。
房间里有张小床。
默默姐一宿没睡，打算先躺会儿。
谁知道眼睛还没闭上，就听见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小浪蹄子，给我出来！”
这么倒霉？
默默姐只好又爬起来。
走出房门一看，当院站着一位半老徐娘，体壮如牛。
只不过，身上却也是丫鬟服色，大码的。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丑丫鬟，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
看见自己出来了，那个老丫鬟一脸的压不住火。
“你这个小浪货，太阳都晒坏你的腚了还不起床！勾引爷们儿累着你了是不是？！你以为长了个漂亮脸蛋就全齐了？！告诉你，兰姐我眼里可不揉沙子。陆家后院，不是吃闲饭儿的地方！你以为爷们儿是真疼你呢？别做梦了，还不是玩儿过了就丢？想被人家收房门儿都没有啊。跟你说给我放规矩点啊，这儿没人给你撑腰，兰姐说了算让你干啥就得干啥！”
这大清早劈头盖脸挨顿骂，骂得还挺脏，虽然明知道不是冲自己，默默姐还是有些冲动。
好在，还忍得住。
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自己扮的这个小丫鬟，好像不怎么检点啊。
这会儿最好别说话，容易穿帮。
于是，默默姐想起小丫鬟昨晚默默垂泪的神情，便有样学样，也挤出了几滴看似委屈的泪珠儿，垂首不语。
这就是天份，一般人可是学不来的。
哪知道那妇人看见她哭，似乎火更盛了。
两步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抡圆了手臂就抽了上来。
这一下，挨还是不挨？
不挨的话，就怕她没完没了，导致穿帮。
那就挨吧。
对于工作，默默姐可一直是有奉献精神的。
啪！
打得还真他娘的脆生！
默默姐顺势摔到地上，脸上疼，肚子里窝火得很。
老家伙，你给我记住了这一巴掌！
那位嚣张的兰姐，眼看这丫头挨了打也不敢吭声，瞬间志得意满。
“这是兰姐教你个乖！记住喽，以后听话就不挨打。今个儿兰姐就给你安排个好活儿。你就跟着翠西，到浣纱坊洗衣服去吧！”
啊？！洗衣服？
默默姐登时觉得世道如此艰难。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洗衣服。
她是玉湖巡天四部的。四部负责的，正是清平山领域。所以她一年之中，倒有十个月，要待在清平山周边活动。这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回归宗门休假的机会，偏偏又遇到陆家搞事情，全给搅了。
于是，默默姐只好揣着一肚子火，赶赴陆家。
作为玉湖门人，陆明信叛逃玉湖的说法，一听就知道是假的。只是光知道真假并没什么意义，重要的是事情背后的来龙去脉。
一言以蔽之，如何，和为何发生这件事，总部需要知道。
这就是她的工作。
要调查真相，效率很重要。稍慢一些，很多线索就会消失。
所以，默默姐的速度，堪称火急火燎。
只是，好像还是慢了一些。
第一现场，旁支陆明信的家，全无收获。
之后又通过种种方式，诸如拉家常套话、扒墙头偷听、金银利诱、绑架恐吓等等，在街坊和其他陆氏亲族之间搜集信息。可也怪了，结果竟然是众口一词，就是陆明信叛逃。
默默姐感到事情很棘手。
出现这样的结果，说明事件的谋划者，有着极强的控制力。
不过，虽没有什么直接的物证人证，但凭常理推断，陆氏家主陆锦伦，应该在其中扮演了不小的角色。
于是，默默姐决定了，干脆直接从陆家入手。
要接近大家族陆氏的核心人物，要紧的是先打进陆家内部。
有效的方法之一，就是卖身为奴。
但这样做，还得要等到人家买的时候。
默默姐可不想再等了。她决定再简化一下。
就是说，夜里摸黑进去，先抓一个出来。
再假扮成她，就可以了。
默默姐在易容方面，天赋惊人。
需要做的准备工作，首先就是找个落脚之处。
这个地方要隐蔽。因为不管抓到哪个倒霉孩子，默默姐可都没打算杀掉。所以，需要窝藏一段时间。
偏远处找个山洞？那不是默默姐的风格。
她的做法，是在闹市区租了个独立小套院。
这叫灯下黑。
小院租好，马上准备了第一个必要的作案工具。
一面镜子。
再好的易容术，也少不了镜子，而且，
即使不需要易容，默默姐也离不开镜子。
她独处的时候，就喜欢站在宽大的镜子前面，发会儿呆。
对于镜子里面，那个魅惑妖娆的女子，她自己可是相当满意的。
天还要过一会儿才黑。
默默姐闲着没事，就又照了一会儿。
二十二岁，韶华正盛。眉目如画，白里透红。
如此红颜，待会不知道又要假扮成何种模样。
默默姐决定，这回要对自己好一点，至少得找个漂亮的小丫头。
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想法，她晚上在陆家，就多耗了会儿。
陆锦伦的几个孙女儿模样都不算差，可惜绑了太容易露馅儿。各院房里的姬妾呢？又都有点庸脂俗粉的感觉。而且假扮这种身份的，万一面临需要失身的局面，难道还能从了？一样糟糕。
看来最理想的身份，还得是丫鬟。
可是，陆家的丫鬟，长得好像都不太行啊。
其实也不奇怪，若有长得漂亮的小丫鬟，陆家的这帮老少爷们儿也不瞎，难道还不会收了房？
不过，总算运气不错，默默姐在房顶上穿梭半天，还是找到了一个。
当时，是在一个偏僻破落的小院落里，没有旁人，只有那个小丫头坐在房檐下洗脚。
一边洗脚，一边默默垂泪。
此时的默默姐，已经身心俱疲，不过这个小丫鬟还是让她眼前一亮。
俊俏的一张脸蛋儿，身段纤细，泡在盆儿里的一双脚，也是玲珑剔透。
好歹就是她了。
默默姐用麻袋把那个丫鬟，顺利背回了小院儿。
打开麻袋，丫鬟仍然睡得安稳，甚至看上去还很香甜。
这不奇怪，默默姐点人家昏睡穴的手法，还是蛮高明的。
她把丫鬟放在镜子前的一把椅子上面。
自己拿出一个小木箱，开始忙活。
木箱里装的，当然是一些易容的工具材料。
最让默默姐觉得满意的，是这小丫鬟的脸型，和自己差不多，不用大动。
眼睛要再短一点，鼻梁也没自己那么挺，嘴巴……嘴巴不用动。
肤色的光泽，要遮掩一下，这个倒不难。
重要的是发型，这个丫头，发型土里土气的。
……
好，容貌基本上没差了。
刚才顺手找了套这个丫鬟的换洗衣衫，套上一试，还算合适。
就是胸口很憋，这就没办法了。
忍着吧。
默默姐把丫鬟弄醒，有些她本人的信息，还得问一下。
比如她叫什么名字，在陆家负责什么工作之类的。
言行举止也要试着模仿一下。
丫鬟醒了，又觉得自己没醒。
突然来到这么一个陌生的空房间，眼前只有一面镜子。
但镜子内外，却足足有四个一模一样的自己。
这也太像梦境了。
等明白过来，小丫头惊惶得很，尖叫不已。
对此，最有效的方法，还得是简单粗暴。
默默姐用棉绳把她绑好，又把嘴堵上。然后，拿出一把刀子，并且摆出自己最凶狠的表情。
“停，你再给我叫一声试试！”
眼前这个人，似乎是自己的影像一般，却拿着刀子威胁自己，这也太惊悚了！
小丫鬟直接晕了过去。
并且，这一下晕的很彻底。
默默姐忙了一宿，直到天光都没弄醒。
这叫什么事儿？
没办法，扮都扮上了，难道半途而废？
这不是默默姐的风格。
就凭她的才华，她相信就算完全不知道这丫鬟是谁，全凭着自己临场应变，也能进去混两天，而且不出什么差错。
就是这么自信！
那就这么硬上吧。眼看天要亮了，先回到抓人的那个小院子再说。
房间里有张小床。
默默姐一宿没睡，打算先躺会儿。
谁知道眼睛还没闭上，就听见院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小浪蹄子，给我出来！”
这么倒霉？
默默姐只好又爬起来。
走出房门一看，当院站着一位半老徐娘，体壮如牛。
只不过，身上却也是丫鬟服色，大码的。
在她身后，还跟着一个年轻的丑丫鬟，似笑非笑得看着自己。
看见自己出来了，那个老丫鬟一脸的压不住火。
“你这个小浪货，太阳都晒坏你的腚了还不起床！勾引爷们儿累着你了是不是？！你以为长了个漂亮脸蛋就全齐了？！告诉你，兰姐我眼里可不揉沙子。陆家后院，不是吃闲饭儿的地方！你以为爷们儿是真疼你呢？别做梦了，还不是玩儿过了就丢？想被人家收房门儿都没有啊。跟你说给我放规矩点啊，这儿没人给你撑腰，兰姐说了算让你干啥就得干啥！”
这大清早劈头盖脸挨顿骂，骂得还挺脏，虽然明知道不是冲自己，默默姐还是有些冲动。
好在，还忍得住。
不过听这话里的意思，自己扮的这个小丫鬟，好像不怎么检点啊。
这会儿最好别说话，容易穿帮。
于是，默默姐想起小丫鬟昨晚默默垂泪的神情，便有样学样，也挤出了几滴看似委屈的泪珠儿，垂首不语。
这就是天份，一般人可是学不来的。
哪知道那妇人看见她哭，似乎火更盛了。
两步抢过来，嘴里骂骂咧咧，抡圆了手臂就抽了上来。
这一下，挨还是不挨？
不挨的话，就怕她没完没了，导致穿帮。
那就挨吧。
对于工作，默默姐可一直是有奉献精神的。
啪！
打得还真他娘的脆生！
默默姐顺势摔到地上，脸上疼，肚子里窝火得很。
老家伙，你给我记住了这一巴掌！
那位嚣张的兰姐，眼看这丫头挨了打也不敢吭声，瞬间志得意满。
“这是兰姐教你个乖！记住喽，以后听话就不挨打。今个儿兰姐就给你安排个好活儿。你就跟着翠西，到浣纱坊洗衣服去吧！”
啊？！洗衣服？
默默姐登时觉得世道如此艰难。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洗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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