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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头来!

    王宫,往日里端庄肃穆的地方,此刻却已经变成了一片修罗场。

    各种各样梦境里的怪物开始侵蚀其现实,来到这个世界上。

    作为一切的起点,这场灾变的源头,这里受到侵蚀的程度也是最深的。

    气质模拟,贝尔戈斯安...

    进入状态的奥德,此时正在与一只挥舞着无数粉红色藤蔓触手的大只眼肉团交战。

    附着气力的西克刀,可以轻松切断颜色较浅的藤蔓,对于深色的触手却只能刃入其半。

    伴随着阵阵破空声,或鞭或扫,将石质的地面都抽出一道道缝隙,这要是抽到人的身上,铁定没有好果汁吃。

    缠斗了约莫三分钟,奥德骤然发难,一改之前试探的风格,一往无前地朝肉团本体冲了过去。

    怪物的触手连忙回援,挡住了奥德去处。

    可怪物没想到的是,在之前缠斗中一直没有施展远程攻击的奥德,此刻却突然从衣服下激射出数十块刀片,穿过触手的间隙命中了对方的本体眼球。

    透明的汁液喷溅而出,浸染了奥德的上衣。

    淦,怎么这边有那么多的怪物。

    在这只眼球怪之前,奥德就已经在王宫外围处理掉了两只畸形怪物,算上这一只已经是第三只了。

    他褪下上衣,用气力将那溅射到身上的汁液排开,以免这汁液会有什么毒性。

    回到王宫内部,里面几位陷入昏迷的大臣早已醒来。

    对于位高权重的他们来说,即使陷入梦境,也会很快就醒过来,与那些一梦至今不醒的普通人截然不同。

    穷人短命,权富长生,在法洛斯王国是一个很普遍的现象。

    法洛斯王国的运势与实力越强大,他们这些大臣个人的幸运和安全就越是可以得到保证。

    除了斯利森大臣进入真正的地下王座,至今没有出来以外,其它几位大臣皆是恢复了神智和冷静。

    “外面情况如何?还有其它怪物在附近徘徊吗?”

    “第三只刚刚出现,我已经将其解决了。短时间之内,应该不会有什么强力的怪物出现了。”

    “短时间...大概能够维持多久?”

    “十几分钟吧,在那之后,怪物出现的越迟,出现怪物的力量就越强。”

    单膝跪下的奥德,没有抬头去看那些大臣的脸庞,只是直愣愣地看着那些大臣脚下的地板。

    白塔之主是二十四个改造者的创造者与拥有者,而与白塔之主达成协议的王室和各位大臣,则是拥有对奥德这类失格者在危险时期的紧急调度和指挥权。

    此时此刻,几位大臣即使是在这种危险的时期,身处于危机爆发的最中心,却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只是语气稍微比平时更加急促一些。

    有时候,奥德甚至觉得,机械国王手下的活人大臣们,在面对某些事件时似乎比机械国王本身更加的冰冷和僵硬。

    虽然王国有规定,大臣们不可以从商,但是他们可以通过亲戚来实现宫廷与大工厂主大商人的连结。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本该以家庭为基础单位构建的工业社会保留了封建时代的家族模型。

    就在刚刚,这一群人刚刚就已经从带回消息的奥德那里得知了,本次事故的源头和起因,以及王储殿下正在被带回来的路上这一消息。

    可对他们而言,事件并不会因此而结束。

    繁杂的琐碎善后工作,这一次必须要由王国议会他们自己来处理——根据最初的契约,白塔之主不能对涉及到这些大臣以及其家属的特殊事件采用直接干涉和修复的手段。

    无法抹去人们的记忆,也无法将一切损坏的事物恢复原状,因本次事件而死的人们更是无法复活。

    当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谁在承担这一次事故的责任?

    诸位大臣都明白,他们必须找出一个负责人,来承担这次事件的主要责任。

    不然,就会损害到他们的威望与权柄。

    ...

    他做了一个梦。

    一个漫长的梦。

    在那个梦里,战争给人们带来的苦难,都已经不复存在,人们生活在了微妙的平衡和久违的和平之中。

    在面对西北海外精灵三岛的绝望斗争中,所有死去的人们都因为时间倒流而再度复苏。

    白塔之主和法洛斯王国协力击退了精灵三岛的魔法师们,获得了来之不易的和平。

    而他虽然身死,但是却能够继续将自己的灵魂献给自己的祖国,用自己生前生后的一切浇灌这片土地。

    “法洛斯王国是我的王国!我是法洛斯的国王!”

    当他在行宫厉声呵斥群臣时,没有人敢于抬头直视国王身上那如同太阳一样散发出的光辉,超凡的威压让所有人不敢明面上违抗他。

    “我的王国是法洛斯王国,法洛斯的国王是我...”最后,日落西山的他选择了牺牲,试图通过自我的牺牲,通过出卖自己的灵魂来帮助这个王国变得更加美好,避免人类王国成为精灵养殖的牧场。

    即使人类如今有很多缺陷和丑陋的地方,但这并不影响他对人类美好未来的祈愿。

    像是机械一样,他不断处理着繁杂的公务,并给出自己计算出的最优解。

    过去了多久呢...他不知道,经过机械王冠的调整,他的大脑已经不会再受到时间与衰老的影响,保持着永远理智和清醒的状态。

    但是现在,他终于发现了自己一直以来,不过是自相情愿地做一场不肯醒来的梦罢了。

    ...时间...

    从来没有倒流过,现存的和平与安宁生活,就是一场梦...

    法洛斯王国超级武器所产生的十字爆炸淹没了一切,烧焦的国土散发出恶臭的气味。

    葬送了无数精灵和人类的王国,早已化作了废土。

    各种各样放射性物质浸染的变异生物,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狩猎着彼此。

    人类早已...

    所存所现所有的一切,皆为虚妄之梦。

    王国边境的长垣之墙,根本不是防御外敌!

    那座墙,只不过是为了防止污染和变异从这片腐坏的土地上传出去罢了!

    伴随着真相这一毒素的不断发酵,他的记忆愈发的清晰——疯狂,也在他的脑海里不断发芽。

    一切...都是假的...

    人类...早已不复存在于这片土地...

    至此,机械国王,大概兴许是疯了罢...

    ...

    奥德有些无聊地倚着宫殿的门口,等待着王储阁下的归来。

    在此之前,他只需要守护好这里剩下大臣们的安全即可。

    至于斯利森大臣...只能希望他在下面自求多福了,他可不想下去找一个多半已经噶了的路人脸角色。

    不过...人脑是个好东西啊...

    可惜有的人份量多,有的人份量少,王室的脑子更是稀缺资源。

    额,这里奥德的想法并么有什么嘲讽的意思,而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受限于最初的契约,机械头环——嗯,或者说是王冠,必须由王室的血脉继承者来加冕。

    只有王者的长子或者长女才能够继承化作机械运转中不可或缺的一环。

    闲着也是闲着,面对着这片已经过了十几分钟却迟迟没有刷怪的区域,他甚至都有些犯困了。

    似乎想到了什么,奥德拉开了衣服的领口看了一眼——那里之前被类蚊飞行怪兽戳穿的几个孔洞,都已经初步愈合了。

    至于感染问题,回头可以去白塔做一个检查,以免感染上莫名其妙的病菌。

    感谢大臣们,各个都是惜命的家伙儿,身上都带着不少好东西,奥德治疗伤口的药物就是从大臣们那里讨要来的。

    王国的第一支柱,就是白塔。而其它副柱,则是大臣以及他们家族开设的各种大工厂。

    因为没有想要被回炉再造删除记忆的想法,所以奥德并没有特地去听宫殿里的大臣们在说些什么。

    知道的少点,做一个无知的人,对他们这样的失格者来说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知道太多不该知道的,记忆也会在定期返厂检修中被修改。

    纳米虫池能少泡一次就是一次,谁愿意谁去,反正奥德是铁定不愿意去。

    他讨厌虫子,就像人类讨厌虫子。

    杂乱的思绪,毫无章法的飘过无关紧要的小事。

    嗯,在很久以前,就有人说奥德疯了,在这里,奥德再次强调——这只是片面之词。

    疯有很多种,而奥德的疯却是最符合白塔之主计划的疯法。

    “救救我!求求你!”

    奥德的眼神和思绪,被一起拉回了现实世界。

    面前的,是一个半身血肉被放射现象感染的青年女性。

    从她身上价值不菲的首饰和用料奢华的外衣来看,显然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原本姣好的面容,现在却只剩下极度塌陷的眼眶和布满黑色扭曲裂纹的脸蛋。

    放射病中期甚至晚期,如果是重要人员的家属,那么就应当进行保守治疗和隔离。

    如果是普通人,那么就该送到隔离营或者就地处...

    奥德展开气质感知场,感受了一下对方的气质。

    嗯,不是伪装成人类的梦境怪物,也不是格者,那应该就是现实世界附近的路人了。

    不过对方居然从梦境中脱离出来,这个时间能够脱离梦境的,基本都是法洛斯王国的大臣和声名显赫的工厂主。

    “你的名字是什么?”奥德朝对方问了一句。

    那个女青年似乎没有听清奥德的话,只是急匆匆地朝着奥德冲过来,不过她的左腿似乎受伤了,因此行动速度并不算太快。

    “求求你,救救我!我不想死!”

    “停下!”奥德察觉到些许的不对劲,勒令对方停下。

    这里的王室的宫殿,对方如果擅闯进来,可是要杀头的罪过——无论是当值守卫又或者擅闯者。

    只有明确了对方的身份,才能判断是否放行通过。

    不然的话,暗藏贼心的歹徒岂不是可以随随便便出入这个王国权柄的最高机构?

    “停下!报出姓名!不然我将就地对你处以斩杀!”

    拔出西克刀,奥德再次勒令对方停下冲过来的步伐。

    此刻,那个女青年眼里哪里还有一丝清明,就像是嗜血的野兽一样透露出森然的杀机。

    “去死!战争贩子的走狗!”

    女人伸出双手,朝着奥德扑了过来。

    奥德催动气力,衣服下隐藏的的锋利刀片激射而出,湛蓝与银白色碎片朝着对方倾泄过去。

    但是对方却只是咬了咬牙,硬抗了这股疼痛,丝毫不减速地双手欲按住奥德的手腕。

    “...蠢货...”

    单凭普通人的身体素质,根本不足以对抗经历过纳米虫池改造的奥德。

    他一个闪身小撤步,就躲过了对方伸出的双手。

    乘着对方前扑所露出的破绽,后撤半步的奥德左手握刀,曲腰提力,小腿一前一后微倾,右手握拳顶住刀柄底部,以对方难以反应过来的速度朝着对方面部反击。

    刺!

    被击穿了要害的敌人,眼神中似乎还有些吃惊,但随后就身体一软作势要瘫。

    奥德趁势将西克刀从对方身上抽出,右脚横起旋即将对方的残躯踹开两三米远。

    莫名其妙...

    不知为何,奥德内心突然有些恶心,有种想要作呕的感觉。

    当然,并不是因为自己的西克刀上白色和红色的混合拉丝状物,而是因为某些他自己都不明白的理由。

    “外面发生了什么?”宫殿里的大臣们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其中一个虚化身体直接穿过墙壁走了出来。

    “没什么,可能是z协,也可能是和平使者。你知道的,他们总是会做些无关紧要的小动作。”

    z协会的人,总是喜欢做些奇怪的事情——比如说,在人迹罕至的荒凉地方找一处悬崖,然后凿出一个山洞,在里面安置机关和宝物,然后等上几百年观察是否有人会机缘巧合之下前往那里。

    而和平使者,则是通过攻击和杀害法洛斯王国的军事力量来实现和平——嗯,相当于把法洛斯王国的所有守卫和战士全部杀死,生产炮弹和战衣的女人孩子也杀死,这样精灵们就不会把法洛斯王国视作威胁,自然也就实现了和平。而他们,则是正义和正确的一方,是爱好和平之人。

    “那就好。”点了点头,那人便身形黯淡,消失在了奥德的视野中。

    虚拟影像投影技术,法洛斯王国新兴的一种高端技术——最初是有人试图想要把连续的照片营造出动作感,结果后来经过一段时间的发展出现了黑白电影。

    而法洛斯王国走在投影技术最前列的,则是这位大臣身后的家族工厂。

    作为信息比较通畅的人,奥德倒是听过一些传闻——那些工厂似乎在研究如何将电影和现实相互转化,将现实电影化、将电影现实化。

    不过从目前研究的进度来看,不出意外的话估计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毕竟现实与反现实之间的技术壁垒,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打破的。

    目前来看,他们只能在名为“代入感”的技术帮助下,将自己的灵魂短暂同步成电影人物的波段,从而避免受到现实世界的攻击与干扰。

    就像人们可以一拳打穿荧屏,看上去荧屏上的投影被打穿出一个黑洞,但实际上投影只要换个底幕依旧完好如初。

    反向则无法做到,也就是说无法将电影中的一根草带入现实,更无法让其代入到某些难以理解的电影中难以理解的角色,也无法拥有各种诡异的能力。

    潜力巨大、前景远大、发展空间广阔,说起来倒是挺好听的...

    法洛斯王国除了白塔之主使用了魔法,其它所有人类唯一值得依靠和信赖的,就只有科学与技术。

    他们坚信,魔法也是可以用科学来解析和超越的。

    除此之外,一切皆是不纯之物。

    这份自信,将会引导他们走向巅峰与辉煌。

    这份自负,将会带着他们所有人迈向深渊。

    而就在这时,奥德眼角的余光,却看到了远处有一缕黑烟包裹着什么飞了过来。

    啥玩意儿?

    仔细一看,嚯,好家伙,原来是王储殿下的头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

    等等,王储殿下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