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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告一段落

    在那团黑烟接近了之后,奥德愈发确认那便是刀客之灵,带着王储殿下的头飞了回来。

    “呼,总算是到了,感觉真恶心啊...”

    黑烟将头颅随意地甩了过来,奥德伸手将其接住,不可置信地问道。

    “你怎么只把头带回来了,身子呢?”

    “...出现了些意外,这颗头颅尚未陷入脑死亡状态,依旧可以使用。具体的我之后再给你解释,你先赶紧把这头赶紧送进去吧。”

    “意外?”奥德皱了皱眉,随即还是按捺下了好奇心,现在还没有那么闲暇的功夫:“好吧,我们相信你会事后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的。”

    随后,奥德便抓起头颅快步朝着下面走去。

    而那团黑烟,则是有些飘忽不定地守在宫殿门口,警戒着外面不久将要到来的敌人。

    ...

    你相信人会对杀死同类产生成瘾症状吗?

    即使人们一而再再而三地表达生命的宝贵,但是人们却依旧没有停下过践踏自己的生命与他人的生命。

    而一种以认知作为桥梁、信息作为载体的病毒,则以此来传播。

    感染源头,被称为母体。被感染后,母体会感到不安和焦躁,产生对别人的怀疑和攻击。

    比如说,母体觉得某人是披着狼皮的两足怪物,那么那个人就会渐渐转变成披着狼皮的两足怪物。

    在转变完成后,那个人的过往经历就会改变——因为或这或那的原因,早已顺利成章地变成了两足怪物,此时此刻被母体看穿而显形。

    现在决定过去,而非过去决定现在。

    这听上去比隔壁奶奶家的狗狗会做煎蛋饼还荒诞——但考虑到梦境的不稳定性和不可知性,我们无法在灾难事实面前装作一无所知。

    王储殿下,感染了这种梦境中传出的病毒,产生了同行前往狩猎场的人都被感染的错觉,进而变得富有攻击性。

    随着王储殿下感染程度的加深,他的幻觉渐渐反映到现实——同行的人在朝着他最大恶意揣测的可能不断靠近,最终真的变成了被感染的怪物。

    虽然这些怪物言行举止皆是人类、血肉心魂皆是人类、思魄信德皆是人类,但是怪物就是怪物。

    王储殿下和他那最忠心耿耿的守卫,联手杀死了所有同行的人。

    但是不知不觉之中,王储殿下产生了一种渴望——再多制造一些死亡,看看那些留念生命的人们带着不甘、畏惧、憎恶、愤怒等情绪死去。

    而母体感染的这种病毒,正是以这些情绪作为养料。

    如果换做一般的角色,面对这种没有物理实体的病毒,铁定要经历一番良心的拷打和几集回忆杀,最终才能形成对这种病毒的抗体。

    但可惜的是,阿林作为曾经的顶尖刀客斩下的三尸,本身就是很烂很烂很烂的人,只不过是白塔之主的改造让他显得金玉其外罢了。

    阿林身上的负面情绪不仅没有被吸走,反而病毒辛辛苦苦搜集的养料都被阿林吸收走了。

    而病毒,则是使用母体也即是王储殿下的身体,对阿林发起了一波又一波进攻。

    当然,王储殿下身上拥有很多科技结晶和魔法产物,这导致阿林不得不出手稍微坚决了那么一丢丢——在一番打斗后,阿林很赶时间而且又不想浪费精力玩拼图,索性就用能力护住对方的头颅而不去管其它的部分,使其陷入昏迷而没有彻底脑死亡的状态。

    直接化作一团黑烟,裹挟着头颅火速赶了过来。

    而那个忠心耿耿的侍卫,阿林离开时已经发现对方的身上似乎出现了感染迹象。

    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被感染的王子侍卫很快就会赶过来,并且妄图想要杀死他。

    对格者和失格者而言,强烈的直觉往往就是对未来的揭示。

    ...

    提着头颅走进宫殿,里面只有几位大臣在那里围成一圈喋喋不休地争论着什么。

    “斯利森卿已经下去那么久了,到现在还没有上来,也许我们很快就要准备新任军事大臣的事宜了。”

    “新任军事大臣的人选,还继续由斯利森家族出人吗?”

    就这一事,几位大臣又开始了彼此之间的争论。

    并企图通过收买、许诺、附加条款等方式,商议了起来。

    看到奥德提着王储的头进来,几人只是回过头冷漠地看了一眼王储的头,便停下了刚刚的话题。

    “怎么只剩下头颅了——算了,那并不重要。”

    不想听奥德的解释,一位站在众人最前面的大臣挥了挥手:“我们现在立刻前往真正的王座,路上你来负责护卫我们的安全。”

    奥德这类白塔之主的仆从,是无法擅自进入机械国王所在之地的。只有在数位大臣的同意下才能进入。

    很难想象,当年究竟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实力强劲到可以同时应付几位高级精灵魔法师的白塔之主会给王室和工厂主们在签订的契约中留下那么多的余地和空间。

    在奥德看来,白塔之主完全可以取而代之,而不是扶持一群人继续无聊的过家家游戏。

    点了点头,奥德左手抓着王储的头发,右手拔出西克刀,走在了一行人的最前面。

    那么...

    奥德深吸了一口气,准备前往机械王座。

    就开始吧...

    一行人的身影,很快就被隐秘的狭道所吞噬...

    ...

    睁开眼,奥德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

    自己的身体上仿佛失去了控制,这是很熟悉的感觉。

    应该是纳米虫正在重构自己的躯体,暂时对自己的神经进行了麻醉处理。

    记忆明显出现了断层和跳跃,应该是自己的记忆被修改和删除了部分。

    “感觉怎么样?”奥德的专属技师,第二十四号纳米虫改造池的维护师,此刻正在盯着奥德的躯壳。

    这次,戴着的是染血的曲棍球面具,感觉像是杰森同款。

    “还能有什么感觉...和往常一样。”

    奥德试着低下头看一看——身躯已经修复了三分之二了。

    大多数时候,头颅生产好了就等于完成了最费时耗力的步骤,躯壳的生产只需要按部就班即可。

    “事情解决了?”

    “解决了,人们都已经苏醒了过来。”技师背过身,摘下了面具,换了一副新的面具。

    这一次戴上的是是绿色树皮材质的面具,看起来就像是被软化的泡泡糖包裹住了头一样。

    “我的记忆?”

    “如果你的记忆是从进入机械王座前一刻中断,那么你的记忆就没有问题。之后的内容,我已经按照文纪小姐那边的指示将其删除了。”

    “啊~”奥德拖长了音调,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不过文纪那边让我通知你一件事。”

    “什么?”

    “恭喜你,度过了实习期,现在你已经是白塔之主正式认证的仆从了。”

    “啊,从收养的流浪狗摇身一变,现在是有着漂亮狗牌的走狗了是吧。”

    “...随你怎么想吧。”

    奥德摇了摇脑袋,心里却有一些想法。

    成为了正式仆从,就可以前往法洛斯王国之外的地方了,资历和能力达标之后,甚至可以前往过去、未来,前往其它世界出差。

    按照自己的了解,当你被转正之后,老板就会开始让你干一些额外的活儿——虽然有些无良老板在你转正前就会让你干很多合同里没有的额外活儿。

    不过卡在这个世界段让自己晋升...自己的下一次任务,应该就是前往国外或者其它世界。

    “这次事件都调查清楚了吗?”

    “嗯,已经完全清楚了。你这次身体的重构,花了一个多星期了。”

    “啊,比平时多了几天啊...”

    越是强力的角色死亡,修复的耗时就越长。

    就像等级高了,复活所需时间和买活需要金钱增加。

    修复耗费时间长了,岂不是反向证明自己变强了?!

    泡了一会儿之后,奥德有些无聊,索性让技师拿一份报纸过来看看。

    对了,看之前还得解除对手部的麻醉状态。

    嗯,让我看看今天的新闻。

    最上面一行,用巨大的版面和夸张的大字、看起来就很恶心的照片构成,上面是讲述邪恶的精灵们试图通过大规模催眠魔法,来摄取人们的心智和抵抗能力,从而击溃人类,被几个英勇的普通市民打破其阴谋诡计。

    跳过跳过,不予置评。

    副版,则是讲述近期一位涉嫌玩忽职守的区长,明明出现鼠类巨怪却偏偏说是人类干的,最后因为伤亡人数过多而使事情压不下去,被匿名证人狠狠地举办。

    经过一番调查,情况属实,这位倒霉蛋被逮捕了,而帮助证人揭露这一切并组织人手抓捕了巨鼠的副区长,则毫无疑问把头衔上的副字给去掉了。

    再往下看看,还有什么有趣的新闻。

    王室与王国议会近期接收到了王国东北方的冰雪之地发来的邀请,似乎是想要在经历了几百年老死不相往来的隔阂后的今天,再度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

    跳过跳过,怎么报道的都是些正经内容...想看点花边新闻都那么难啊...兴许以后该换一家不那么官方的报纸了。

    小道报纸真实性往往不如大报社,但是乐子和趣闻、故事和段子却是完爆大报社的。

    ...

    在法洛斯王国的东北方向,有一片严寒之地,也即是阿尔戈维亚王国。

    在这里,永远没有夏天,每年中至少有三分之二的时间处于雨雪天气。

    漫长的夜晚和伴随夜晚诞生的考验——以及对抗考验坚强活下去的人们,构成了这里永恒的主题。

    在遥远的过去,法洛斯王国和阿尔戈维亚王国原本是一家人,但是后来经历了信仰纷争之后,两方就不再往来。

    法洛斯王国的人们认为只有自己才是唯一的人类王国,南方的斯瓦洛格联邦和东北方的冰雪长夜王国都不再是纯粹的人类。

    而这片长夜之地,却依旧保留着古老的信仰和传说,保留着贵族与领主、封地与骑士。

    是的,那里的贵族不像法洛斯王国一样是一个虚衔,而是有封地的那种。

    利维坦茨堡,正是这片土地的王都。

    除了王国大学院之外,这里还有着闻名各地的圣十三大教堂,也正是人们信仰的中心。

    教堂里并没有什么声音,只有淡淡的熏香弥漫在厅廊之中。

    空旷的布道厅内,只有一个鬓发皆白的中年男子独自一人坐在最前排的座椅,正闭着眼虔诚地低着头祈祷,对着面前的永夜女神雕像低声呢喃着。

    但是很快,他停下了呢喃,抬起了头,呆滞地朝着那尊披着轻纱的女神雕像。

    看着女神那刻薄讥讽的骇人目光和疯狂狰狞的扭曲面孔,他不禁呐呐自语道。

    “时间...不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