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最佳拍档
凌晨七点，素城已经大亮了。
在闹钟在响起来的一瞬间，一只纤细的手臂已经伸过来将它关闭，轻薄的丝质窗帘被风吹起，池歌躺在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火车呼啸而过，截断了落进来的阳光，房间里一半发亮，一半是湿润的黑色。
待火车离去后池歌方才隐约听到隔壁的张阿姨和她家的儿子似乎是在吵架，双方都操着一口池歌听不懂的方言，男生吼了几声后夺门而去，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隔壁忽的陷入了安静。
大概还是为之前去一家血石能源公司工作的事争执吧，张阿姨嫌那地方太危险，但她儿子看中了那里的高工资，张阿姨的丈夫生病了之后，家里也确实需要更多的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池歌想。
没有蝉鸣，明明几天前那些小家伙们还吵得人耳膜发疼，之前没吃完的西瓜留在厨房，现在连卧室里都是西瓜清甜的味道，只是有些发腻。
夏天快要结束了。
池歌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电话铃响。
里面是温润又清澈的男人声音。
“早上好啊池歌，我沈远山。”
嘟。
池歌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手机调静音，然后翻身起床，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洗脸，刷牙。
戴上眼镜后，池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皮肤是遗传自母亲的苍白，鼻梁挺直，眼睛狭长且上挑，本身底子还算不错。
但再加上本身嘴唇便薄，皱眉时自然显得眼神凌厉阴郁，像是在找茬，也曾因此常与人起冲突。
好在过大的眼镜框弱化了眼角的锐度，也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
池歌拨动额前的碎刘海，挡住了一半的眼睛。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后，池歌又看了眼手机，沈远山在打了三个电话后没有再打过来，而是选择了通过通讯软件加池歌的好友。
［怎么了？］
通过好友请求后，池歌一边打开冰箱准备看早饭能吃点什么，一边给沈远山发了条消息。
沈远山的消息也很快发过来：
［当然是来接你上班的啊我的好搭档］
“……”
池歌突然有点反胃，不想吃早饭了。
当面无表情的池歌咬着袋牛奶走出楼门的时候，他看到沈远山正在看小区门口的公示栏，他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戴着眼镜，对着公示栏若有所思。
看见池歌走过来，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池歌。”
“那您的一生还挺短暂的。”池歌冷冷地道。
“不愧是你。”沈远山笑了笑，“你在学校里的事迹其实我也略有耳闻。”
“自闭、阴郁，不管是谁跟他起冲突都要有接下来一段时间被不间断报复的心理准备，简直就是条疯了的野狗，这种人竟然还没被学校退学——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评价的。”
池歌眯着眼看他，把手中袋装的牛奶挤干，随手扔开包装，“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这样的性格其实有案例的，而且不少是类似于血石敏感者这样有独特天赋的人，毕竟他们由于有这样那样的秘密，再加上一些不太好环境因素，心理问题产生的记录就会大大提高。”
“哦，明白了，您是一位心理医生。”池歌皮笑肉不笑道。
“如果能帮助到你的话，也不错，巡游者的任务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危险性在的，我也需要对你得精神状况多做考虑。”
沈远山没在意池歌话里的刺儿，扶了扶眼镜，“毕竟，以后咱俩就是搭档了。”
“那您可真有够不幸的。”池歌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公示栏，“看这玩意干嘛？”
“哦是这个。”听到这个问题，沈远山的情绪忽然肉眼可见地高涨，他指着左面贴着的一堆重重叠叠的手写广告。
“我准备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或者上下层也买下来你看怎么样？我们可以打通做一个工作室。”
池歌无语。
两人交谈时，周围偶尔会有大妈穿洗的发白的睡衣提着从早市买回来的菜路过，也有脸色麻木的中年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或者铁路局的工服，大抵是准备上工，都行色匆匆。
这片小区是旧城区的一片老小区，还靠着铁路，除了房价便宜外一无是处，家里稍微有点财力的人都已经早离开这里了。
“好了没营养的话就说到这儿吧……包括你那个买房计划。”池歌木着脸，“不是接我上班吗，去哪儿，多会儿去，怎么去？”
他看了眼小区外面，有辆眼熟的越野，车身是磨砂的黑。
“嚯，真有够排场的，你是雇了司机还是什么吗……哦我懂了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看着那辆越野，池歌说着说着忽然来了精神。
“其实我的搭档在车里对吧，这也太细心了还让你来热热场子，该不会是位社恐吧，你们巡游者真有意思，我去看看是大哥还是大姐……”
说着他便向越野车走去。
跟在池歌身后的沈远山茫然地看着他敲了敲车窗，把头从降了下来的车窗里探进去看了看，又把头伸出来环顾四周，沉思，抱头沉思。
“不是，真是你啊。”
池歌转过头，语气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和难以理解。
“是我呀。”沈远山笑眯眯的。
“你怎么开车，你不也未成年吗？”
“哦我也认识几个卖假证的……”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池歌大力拍打着车门，然后指着自己，“我，一新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干的是跟红死魔干仗的大事业，然后我的搭档是你？”
“其实我们的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多岁，而且我们也不会和红死魔发生直接冲突。”沈远山摇了摇头，开门上车。
“哦对了这是你的工作证。”
翻腾了一会儿，沈远山递过来一本巴掌大小的证件，池歌接住，打开看了一眼。
证件上面是和自己身份证上一样的照片，以及包括名字的一些信息，管辖部分是巡游者素城支队D组，职位是见习巡游者。
“我这就算羊入虎口了？”
池歌看着工作证，看了眼沈远山，又看了眼工作证，一想到自己这两个小鸡崽子要去和两三米高不像人的红死魔比划比划，只感觉自己还未开始的巡游者生涯一片灰败。
“其实倒也没那么危险，我们现在的工作只是每天巡逻一遍旧城区，看是否有违规的高能血石反应。”似乎看出了池歌的顾虑，趴在车窗的沈远山道。
“这种事你们去安保公司雇几个保安多好……”池歌不置可否。
“那怎么行，被我挑进红鬣狗计划的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处理突发事件的好手。”沈远山看起来信心满满。
“红死魔干的就是精锐。”池歌白了一嘴，突然愣住，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关键词，“你挑进的？等等，这个红鬣狗计划里一共几个人。”
“目前就你和我。”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池歌绷不住了，“就算你其实特牛逼，是个隐藏大佬，可我除了是个你们说的敏感者，就一纯纯的废物啊。”
但沈远山只是趴在车窗，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直看到池歌有些别扭地左顾右盼。
“你要是废物的话，整个素城也没几个正常人了。”沈远山收回视线，轻飘飘地说。“【螺旋高塔】的主理人，‘旧斋’先生。”
螺旋高塔是池歌在网络上创建的私人站点的主服务器，也是他获取一些资料的常用、也最基本的手段。
旧斋正是他在螺旋高塔的ID。
“您不去情报部门真是可惜了。”池歌啧了一声。
他曾和秋甸说的获取父母相关信息，其实那件事并不简单，因为有大部分资料都来源于市政府和统计局的资料库，而池歌黑进其中这么久尚未露出过马脚，即使偶尔被发现服务器的存在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因此虽然池歌自称在网上只是做了简单的信息痕迹处理，但能通过螺旋高塔找到自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您抬举，当年差一点。”沈远山仍然是笑眯眯的神情。
“开个玩笑，其实我曾经也是螺旋高塔的成员，但是最后两轮智力考核没通过，所以就动用了一些其他手段看看主理人都是何方神圣。”
“呵。”池歌冷笑了一声，却又突然感觉不对劲，“曾经？你之前就认识我？你了解我的一部分情况，所以你在发现我是敏感者后就决定邀请我加入你们的任务，唐肃那边也是你提出的方案？”
“大概吧。”
沈远山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真恶心。”池歌面无表情。
“那么，合作愉快？”沈远山笑容放肆了起来。
“暂时性的。”
池歌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面色不是很好看，有种底裤被人掀开看了一眼的凉飕飕。
不过这份凉飕飕，也可能是来自于两人中间被改造成小冰箱的储物柜。
“喝汽水吗，有菠萝和荔枝的。”沈远山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大清早喝凉汽水你也真不怕窜了。”
池歌冷笑着，打开了小冰箱，“我好像看见有可乐来着。”
在闹钟在响起来的一瞬间，一只纤细的手臂已经伸过来将它关闭，轻薄的丝质窗帘被风吹起，池歌躺在床上，慢慢睁开了眼睛。
窗外有火车呼啸而过，截断了落进来的阳光，房间里一半发亮，一半是湿润的黑色。
待火车离去后池歌方才隐约听到隔壁的张阿姨和她家的儿子似乎是在吵架，双方都操着一口池歌听不懂的方言，男生吼了几声后夺门而去，随着嘭的一声闷响，隔壁忽的陷入了安静。
大概还是为之前去一家血石能源公司工作的事争执吧，张阿姨嫌那地方太危险，但她儿子看中了那里的高工资，张阿姨的丈夫生病了之后，家里也确实需要更多的钱。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
池歌想。
没有蝉鸣，明明几天前那些小家伙们还吵得人耳膜发疼，之前没吃完的西瓜留在厨房，现在连卧室里都是西瓜清甜的味道，只是有些发腻。
夏天快要结束了。
池歌看着有些发黄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直到电话铃响。
里面是温润又清澈的男人声音。
“早上好啊池歌，我沈远山。”
嘟。
池歌面无表情地挂了电话，手机调静音，然后翻身起床，踩着拖鞋进了卫生间。
洗脸，刷牙。
戴上眼镜后，池歌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皮肤是遗传自母亲的苍白，鼻梁挺直，眼睛狭长且上挑，本身底子还算不错。
但再加上本身嘴唇便薄，皱眉时自然显得眼神凌厉阴郁，像是在找茬，也曾因此常与人起冲突。
好在过大的眼镜框弱化了眼角的锐度，也不显得那么引人注意。
池歌拨动额前的碎刘海，挡住了一半的眼睛。
回到卧室换好衣服后，池歌又看了眼手机，沈远山在打了三个电话后没有再打过来，而是选择了通过通讯软件加池歌的好友。
［怎么了？］
通过好友请求后，池歌一边打开冰箱准备看早饭能吃点什么，一边给沈远山发了条消息。
沈远山的消息也很快发过来：
［当然是来接你上班的啊我的好搭档］
“……”
池歌突然有点反胃，不想吃早饭了。
当面无表情的池歌咬着袋牛奶走出楼门的时候，他看到沈远山正在看小区门口的公示栏，他穿着昨天那身衣服，戴着眼镜，对着公示栏若有所思。
看见池歌走过来，他笑眯眯地挥了挥手。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池歌。”
“那您的一生还挺短暂的。”池歌冷冷地道。
“不愧是你。”沈远山笑了笑，“你在学校里的事迹其实我也略有耳闻。”
“自闭、阴郁，不管是谁跟他起冲突都要有接下来一段时间被不间断报复的心理准备，简直就是条疯了的野狗，这种人竟然还没被学校退学——大部分人都是这样评价的。”
池歌眯着眼看他，把手中袋装的牛奶挤干，随手扔开包装，“所以？你想说什么？”
“你这样的性格其实有案例的，而且不少是类似于血石敏感者这样有独特天赋的人，毕竟他们由于有这样那样的秘密，再加上一些不太好环境因素，心理问题产生的记录就会大大提高。”
“哦，明白了，您是一位心理医生。”池歌皮笑肉不笑道。
“如果能帮助到你的话，也不错，巡游者的任务其实多少还是有一些危险性在的，我也需要对你得精神状况多做考虑。”
沈远山没在意池歌话里的刺儿，扶了扶眼镜，“毕竟，以后咱俩就是搭档了。”
“那您可真有够不幸的。”池歌随意瞥了一眼旁边的公示栏，“看这玩意干嘛？”
“哦是这个。”听到这个问题，沈远山的情绪忽然肉眼可见地高涨，他指着左面贴着的一堆重重叠叠的手写广告。
“我准备把你隔壁的房子买下来，或者上下层也买下来你看怎么样？我们可以打通做一个工作室。”
池歌无语。
两人交谈时，周围偶尔会有大妈穿洗的发白的睡衣提着从早市买回来的菜路过，也有脸色麻木的中年男人，穿着破旧的衣服或者铁路局的工服，大抵是准备上工，都行色匆匆。
这片小区是旧城区的一片老小区，还靠着铁路，除了房价便宜外一无是处，家里稍微有点财力的人都已经早离开这里了。
“好了没营养的话就说到这儿吧……包括你那个买房计划。”池歌木着脸，“不是接我上班吗，去哪儿，多会儿去，怎么去？”
他看了眼小区外面，有辆眼熟的越野，车身是磨砂的黑。
“嚯，真有够排场的，你是雇了司机还是什么吗……哦我懂了你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对吧！”
看着那辆越野，池歌说着说着忽然来了精神。
“其实我的搭档在车里对吧，这也太细心了还让你来热热场子，该不会是位社恐吧，你们巡游者真有意思，我去看看是大哥还是大姐……”
说着他便向越野车走去。
跟在池歌身后的沈远山茫然地看着他敲了敲车窗，把头从降了下来的车窗里探进去看了看，又把头伸出来环顾四周，沉思，抱头沉思。
“不是，真是你啊。”
池歌转过头，语气里多少有些咬牙切齿和难以理解。
“是我呀。”沈远山笑眯眯的。
“你怎么开车，你不也未成年吗？”
“哦我也认识几个卖假证的……”
“不我不是想说这个。”池歌大力拍打着车门，然后指着自己，“我，一新人，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要干的是跟红死魔干仗的大事业，然后我的搭档是你？”
“其实我们的平均年龄也就二十多岁，而且我们也不会和红死魔发生直接冲突。”沈远山摇了摇头，开门上车。
“哦对了这是你的工作证。”
翻腾了一会儿，沈远山递过来一本巴掌大小的证件，池歌接住，打开看了一眼。
证件上面是和自己身份证上一样的照片，以及包括名字的一些信息，管辖部分是巡游者素城支队D组，职位是见习巡游者。
“我这就算羊入虎口了？”
池歌看着工作证，看了眼沈远山，又看了眼工作证，一想到自己这两个小鸡崽子要去和两三米高不像人的红死魔比划比划，只感觉自己还未开始的巡游者生涯一片灰败。
“其实倒也没那么危险，我们现在的工作只是每天巡逻一遍旧城区，看是否有违规的高能血石反应。”似乎看出了池歌的顾虑，趴在车窗的沈远山道。
“这种事你们去安保公司雇几个保安多好……”池歌不置可否。
“那怎么行，被我挑进红鬣狗计划的可都是精锐中的精锐，都是处理突发事件的好手。”沈远山看起来信心满满。
“红死魔干的就是精锐。”池歌白了一嘴，突然愣住，他好像抓住了什么不得了的关键词，“你挑进的？等等，这个红鬣狗计划里一共几个人。”
“目前就你和我。”
“要不你还是把我杀了吧。”池歌绷不住了，“就算你其实特牛逼，是个隐藏大佬，可我除了是个你们说的敏感者，就一纯纯的废物啊。”
但沈远山只是趴在车窗，笑眯眯地看着他，一直看到池歌有些别扭地左顾右盼。
“你要是废物的话，整个素城也没几个正常人了。”沈远山收回视线，轻飘飘地说。“【螺旋高塔】的主理人，‘旧斋’先生。”
螺旋高塔是池歌在网络上创建的私人站点的主服务器，也是他获取一些资料的常用、也最基本的手段。
旧斋正是他在螺旋高塔的ID。
“您不去情报部门真是可惜了。”池歌啧了一声。
他曾和秋甸说的获取父母相关信息，其实那件事并不简单，因为有大部分资料都来源于市政府和统计局的资料库，而池歌黑进其中这么久尚未露出过马脚，即使偶尔被发现服务器的存在也不会影响到自己。
因此虽然池歌自称在网上只是做了简单的信息痕迹处理，但能通过螺旋高塔找到自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您抬举，当年差一点。”沈远山仍然是笑眯眯的神情。
“开个玩笑，其实我曾经也是螺旋高塔的成员，但是最后两轮智力考核没通过，所以就动用了一些其他手段看看主理人都是何方神圣。”
“呵。”池歌冷笑了一声，却又突然感觉不对劲，“曾经？你之前就认识我？你了解我的一部分情况，所以你在发现我是敏感者后就决定邀请我加入你们的任务，唐肃那边也是你提出的方案？”
“大概吧。”
沈远山回了他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
“真恶心。”池歌面无表情。
“那么，合作愉快？”沈远山笑容放肆了起来。
“暂时性的。”
池歌打开车门坐在副驾驶，面色不是很好看，有种底裤被人掀开看了一眼的凉飕飕。
不过这份凉飕飕，也可能是来自于两人中间被改造成小冰箱的储物柜。
“喝汽水吗，有菠萝和荔枝的。”沈远山一边发动汽车一边问道。
“大清早喝凉汽水你也真不怕窜了。”
池歌冷笑着，打开了小冰箱，“我好像看见有可乐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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