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消息
梦江城背着手，脸上透着一股寒意，比凛冬的风更让人瑟瑟发抖。
他身旁站着吴氏，吴氏脸色发白，好似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身体有些佝偻，双眼无神，嘴唇起了皮，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一套。
这不符合她的性子，她从来是每日一套新衣的，谁见她一套衣服还穿两次的，除非吴府落魄，或者梦府家道中落。
二人身后站着四名仆从，全是府中巡逻的侍卫打扮，四人手里拿着漆黑的长棍，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
梦青萝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正欲张口分辩，梦江城冷冷道：“回去歇着去。”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眨了眨眼睛，“爹爹是说，我可以出去了吗？”
梦江城不耐烦，挥手让人把她搀扶出去，临出门时，她看了一眼吴氏，吴氏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
出了祠堂，翠柳迎上来扶住她，心疼地说：“大小姐，咱快回去休息吧，跪了一夜，您肯定累了。”
梦青萝强撑着精神，“发生了什么？我看爹爹和母亲的神情实在古怪。”
翠柳左右看了看，拉着她退出人群，找了偏僻的地儿，小声说：“昨天五少爷闯了祸，把夫人贵重的首饰盒子扔进了水里。”
“本是小事，夫人把五少爷骂了一顿，便让他闭门思过，谁知这事惊动了老爷。”
“也不自知是谁到老爷那里告了一嘴，说夫人的首饰盒子里藏着一张契书。”
“老爷二话不说就往翠伊轩来了，还带着家丁一起下水打捞那个首饰盒子。”
翠柳存心绕弯子，“小姐且猜猜，那张契书到底写的啥？”
梦青萝靠在假山上，抱着手思索，“这件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谁传出来的？”
翠柳一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只因是府中大事，她都忘了去追问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事关侯府清誉，若是夫人真的犯了事，自有太夫人和侯爷处置，何故闹得府中人尽皆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
“大小姐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翠柳倒也不算笨，“可是这样岂不是败坏了夫人的名声，连带着侯府也跟着遭罪。”
梦青萝垂下眼，脑中想到梦青帆的那张脸，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作棋子利用了。
但利用自己的人，似乎不是梦青帆，莫不是何姨娘？
她想着，心中顿感不安，下意识想向祖母求救，前世每每遇事无法解决，她都会向祖母求助，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习惯。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这件事于她而言，好像并无多大关系，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不然真要虚脱了。
“且不去管这些闲事，翠柳，你先给我准备热水和吃食，我要好好养养精神。”
翠柳按耐下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搀着她回了浮云别院的小楼阁，自大火之后，她和弟弟妹妹就都住在小楼阁中。
小楼阁有三层，九间厢房，每层各三间房，房间宽敞明亮，楼前一片海棠，枯枝上挂着冰棱子，楼后冰封荷塘，湖面如明镜般透亮，站在冰面上，偶尔能寻到几片发黑的荷叶。
梦青萝泡完澡，吃着冒着热乎气儿的饭菜，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看到梦江城和吴氏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真以为他们是来处置自己的。
“大小姐，您就不好奇，那契书到底是干啥的？”
翠柳在一旁伺候着，憋了许久，她忍不住向梦青萝透露，“那是一份契约书，还是和您有关的。”
“哦”
梦青萝态度不咸不淡的，翠柳以为她是累的，自顾自地说：“契约书上写了，等您及笄之后，将您嫁入吴府，萧府要帮吴氏的女儿梦青卿嫁入皇室为皇后。”
“皇后？”
听到这个称谓，她手指颤了颤，故作不明所以地问：“当今皇上正值盛年，皇后娘娘也是风华正茂，就算再等十年，四妹妹进了宫，也不可能做皇后呀，他们为何会做出如此奇怪的约定？”
翠柳留意着她的神情，不动声色将她的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心里，“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契书上是这么写的。”
“你亲眼瞧见啦？”梦青萝扬起天真的小脑袋，“这么重要的东西，爹爹会给人随意传看？”
“额，瞧是没瞧见，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翠柳语塞，支支吾吾道：“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现在全府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夫人背叛了侯府，额，不是，夫人背着老爷勾结萧府，惹得老爷盛怒。”
“这回夫人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被休是板上钉钉的，几位少爷小姐将来的前途，只怕一片渺茫啊。”
梦青萝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却又不敢明说，迷茫地应了一句，“是啊，往后我和弟弟妹妹们没有了依靠，也不知未来新进府的嫡母会不会同母亲这般仁善。”
她双手拖着下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爹就不能原谅母亲一次吗？”
翠柳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长成了被驯养的宠物，这种时候还为她着想，果然夫人的手段不可小觑。”
“对了，二弟他现在在哪里？”
梦青萝擦了擦眼泪，“他给我的小册子被爹爹收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翠柳无所谓地摆摆手，“一本小册子而已，大小姐何必在意，二少爷最喜欢看书，时常让人从府外收集各种新奇话本和地方风俗日志。”
“他屋里的小册子和稀奇古怪的书多了去了，少一本也没啥关系。”
梦青萝不言语，闭着眼睛沉吟半晌，她被罚跪祠堂，五弟偷东西，吴氏被揭发，这一系列的事和梦青帆都有着密切的干系。
可他一个孩子，谋划这些做什么？只是为了去到祖母身边吗？
是啊，除掉她，他前头就没有了障碍，但吴氏喜欢他，轻易不会放他过去，所以，只有连同吴氏一并除掉，他才能安安稳稳地留在祖母身边。
这样的理由其实有些牵强，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哪里能考虑这么周全，若不是他，就是何姨娘。
若是何姨娘，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躺在病床上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侯府乱成一团。
梦青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脸色十分难看，两只小手抖个不停，自从得知吴氏出事之后，他就变得惶惶不安。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了，他原本的目标只有梦青萝一人，至于吴氏，他只是想拿住她的把柄，以便日后的行动。
谁知消息不胫而走，还传得神乎其神，好像是真的一样，把他所有计划全都打乱。
他身旁站着吴氏，吴氏脸色发白，好似涂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身体有些佝偻，双眼无神，嘴唇起了皮，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一套。
这不符合她的性子，她从来是每日一套新衣的，谁见她一套衣服还穿两次的，除非吴府落魄，或者梦府家道中落。
二人身后站着四名仆从，全是府中巡逻的侍卫打扮，四人手里拿着漆黑的长棍，足有成年男子的手臂粗。
梦青萝看着来势汹汹的几人，倒吸一口凉气，正欲张口分辩，梦江城冷冷道：“回去歇着去。”
她一愣，以为自己听岔了，眨了眨眼睛，“爹爹是说，我可以出去了吗？”
梦江城不耐烦，挥手让人把她搀扶出去，临出门时，她看了一眼吴氏，吴氏眼神涣散，没有焦点，像是受了重大的打击。
出了祠堂，翠柳迎上来扶住她，心疼地说：“大小姐，咱快回去休息吧，跪了一夜，您肯定累了。”
梦青萝强撑着精神，“发生了什么？我看爹爹和母亲的神情实在古怪。”
翠柳左右看了看，拉着她退出人群，找了偏僻的地儿，小声说：“昨天五少爷闯了祸，把夫人贵重的首饰盒子扔进了水里。”
“本是小事，夫人把五少爷骂了一顿，便让他闭门思过，谁知这事惊动了老爷。”
“也不自知是谁到老爷那里告了一嘴，说夫人的首饰盒子里藏着一张契书。”
“老爷二话不说就往翠伊轩来了，还带着家丁一起下水打捞那个首饰盒子。”
翠柳存心绕弯子，“小姐且猜猜，那张契书到底写的啥？”
梦青萝靠在假山上，抱着手思索，“这件事你们是如何得知的？谁传出来的？”
翠柳一愣，这个问题她倒是没想过，只因是府中大事，她都忘了去追问消息是如何走漏的。
事关侯府清誉，若是夫人真的犯了事，自有太夫人和侯爷处置，何故闹得府中人尽皆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深意？
“大小姐觉得此事是有人故意放出的风声？”翠柳倒也不算笨，“可是这样岂不是败坏了夫人的名声，连带着侯府也跟着遭罪。”
梦青萝垂下眼，脑中想到梦青帆的那张脸，便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她总感觉自己好像被人当作棋子利用了。
但利用自己的人，似乎不是梦青帆，莫不是何姨娘？
她想着，心中顿感不安，下意识想向祖母求救，前世每每遇事无法解决，她都会向祖母求助，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习惯。
她深吸一口气，理了理思绪，这件事于她而言，好像并无多大关系，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吃点东西，再好好睡一觉，不然真要虚脱了。
“且不去管这些闲事，翠柳，你先给我准备热水和吃食，我要好好养养精神。”
翠柳按耐下蠢蠢欲动的八卦之心，搀着她回了浮云别院的小楼阁，自大火之后，她和弟弟妹妹就都住在小楼阁中。
小楼阁有三层，九间厢房，每层各三间房，房间宽敞明亮，楼前一片海棠，枯枝上挂着冰棱子，楼后冰封荷塘，湖面如明镜般透亮，站在冰面上，偶尔能寻到几片发黑的荷叶。
梦青萝泡完澡，吃着冒着热乎气儿的饭菜，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看到梦江城和吴氏出现在门口的时候，她真以为他们是来处置自己的。
“大小姐，您就不好奇，那契书到底是干啥的？”
翠柳在一旁伺候着，憋了许久，她忍不住向梦青萝透露，“那是一份契约书，还是和您有关的。”
“哦”
梦青萝态度不咸不淡的，翠柳以为她是累的，自顾自地说：“契约书上写了，等您及笄之后，将您嫁入吴府，萧府要帮吴氏的女儿梦青卿嫁入皇室为皇后。”
“皇后？”
听到这个称谓，她手指颤了颤，故作不明所以地问：“当今皇上正值盛年，皇后娘娘也是风华正茂，就算再等十年，四妹妹进了宫，也不可能做皇后呀，他们为何会做出如此奇怪的约定？”
翠柳留意着她的神情，不动声色将她的一字一句全都记在心里，“那奴婢可就不知道了，反正契书上是这么写的。”
“你亲眼瞧见啦？”梦青萝扬起天真的小脑袋，“这么重要的东西，爹爹会给人随意传看？”
“额，瞧是没瞧见，反正大家都是这么说的。”翠柳语塞，支支吾吾道：“不信您可以问问其他人。”
“现在全府都传遍了，大家都知道夫人背叛了侯府，额，不是，夫人背着老爷勾结萧府，惹得老爷盛怒。”
“这回夫人是真的没有希望了，被休是板上钉钉的，几位少爷小姐将来的前途，只怕一片渺茫啊。”
梦青萝敏锐地察觉到她话里有话，却又不敢明说，迷茫地应了一句，“是啊，往后我和弟弟妹妹们没有了依靠，也不知未来新进府的嫡母会不会同母亲这般仁善。”
她双手拖着下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爹爹就不能原谅母亲一次吗？”
翠柳暗暗朝天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长成了被驯养的宠物，这种时候还为她着想，果然夫人的手段不可小觑。”
“对了，二弟他现在在哪里？”
梦青萝擦了擦眼泪，“他给我的小册子被爹爹收走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
翠柳无所谓地摆摆手，“一本小册子而已，大小姐何必在意，二少爷最喜欢看书，时常让人从府外收集各种新奇话本和地方风俗日志。”
“他屋里的小册子和稀奇古怪的书多了去了，少一本也没啥关系。”
梦青萝不言语，闭着眼睛沉吟半晌，她被罚跪祠堂，五弟偷东西，吴氏被揭发，这一系列的事和梦青帆都有着密切的干系。
可他一个孩子，谋划这些做什么？只是为了去到祖母身边吗？
是啊，除掉她，他前头就没有了障碍，但吴氏喜欢他，轻易不会放他过去，所以，只有连同吴氏一并除掉，他才能安安稳稳地留在祖母身边。
这样的理由其实有些牵强，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哪里能考虑这么周全，若不是他，就是何姨娘。
若是何姨娘，那这个女人也太可怕了，躺在病床上动动嘴皮子就能让侯府乱成一团。
梦青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脸色十分难看，两只小手抖个不停，自从得知吴氏出事之后，他就变得惶惶不安。
他隐约觉得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监视了，他原本的目标只有梦青萝一人，至于吴氏，他只是想拿住她的把柄，以便日后的行动。
谁知消息不胫而走，还传得神乎其神，好像是真的一样，把他所有计划全都打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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