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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学院

    希望学院的名字经历过无数次讨论与定夺,最终才确定为这个平凡但不庸俗的名字。

    它的落成不过才几年,没有什么辉煌的历史,也看不到什么璀璨的将来,出于有限的资助力量,它只能选址在一片荒地上独立发展,努力地给选择它的孩子良好的环境。

    在相对低廉的价格中还能享受到住宿的条件,这已经是一家相当不错的学校了。

    敢于用希望冠名,它在建立的初期确实是有蓬勃发展的朝气的,在得到几位好心商人的投入后,曾经一度招收了无数贫苦的学生,力图给这些出身清寒的学子们挣一条出路。

    但是很可惜,在这样的世道下,拓荒才是当今就业的主流,其次便是治安或者教会。

    魂术天赋与培养资源是两道迈不过去的坎,单纯的研究苦读很难成为一条通往优秀的道路。所以积极的景象只是持续了短暂的光阴,热情很快就被现实的残酷所打败。

    白尘踱步在校园之中,从边窗向教室中看去。每个课堂都是大致相似的样子,班级中都不乏有在努力用功的孩子,但更多的只是无神麻木地低头,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模样。

    “先生,上课期间请您不要到处走动,会影响孩子们听课的。”一位年轻的女老师在走廊上叫住了白尘,“不如先去接待室吧,很快就到放学时间了。”

    “抱歉。”白尘点了点头,随即问道,“他们现在是在学什么?”

    “魂术入门吧。”

    “他们之中有天赋的多吗?”

    “十之一二吧,但其实大家都能会一点。。。。。。”女老师的声音低落了下去。

    可是没有资格被培养,白尘明白她未尽的含义,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同样的纹章,对于有些人来说晦涩难懂,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一点就通。

    努力不会骗人,但天赋也同样不会,甚至比前者更加直观了当。

    正因为我是幸运的,我才更要付出更多。白尘在心中对自己默念,他早就看清黑板上的字迹了,课上其实是在讲灾害与魔物的分类,以及常见的自救知识。

    在正阳城,巡查署还没法撑起全面的防护,教会的庇佑也只能恩泽一部分群众。在城内的生活大体是安稳的,但隔三差五就有各类恶性的消息传来,让他们惶惶不安。

    或许相比于困难的魂术教学,这样实在的知识更适合他们。

    “对了,你认识王自得吗?”

    “啊,我好像知道,我带您去吧。”

    “不了,韩老师你去休息吧,我来带他去。”陌生的声音强势地插入打断了对话,他的语气中并没有留下什么讨论的余地。

    韩老师有些慌乱地理了理发梢,不敢多说什么,对白尘歉意地点了点头,就快步离开了。

    白尘这才打量起来者,看到后者天蓝色的制服以及严肃的神情,不由得烦躁地撇了撇嘴。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的代号是红鸟,隶属于第二特别巡查署,职位是执事。”

    其实不用他提醒,白尘就看到了他衣服上代表身份的肩章。执事的出现会让行动变得麻烦,因为白尘现在仅仅是最基本的探员。

    尽管不是同署,但执事作为探员的上级职位,还是有一定的约束性的。

    “白尘。”出于礼节,二者敷衍性地碰了一下手。

    “不知第七巡查署的探员,到此有何贵干呢?”红鸟皮笑肉不笑。

    “追查动乱魔术协会。”

    “哦,那个组织啊。我也算略有耳闻,可是我没有接到相关的报告啊。”红鸟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事出突然,希望能让我们便宜行事,我在找叫做王自得的孩子。”迫于职位的差距,白尘只能选择公事公办,将自己的线索分享出去。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第二巡查署的职责是维持地方的治安,他们会在各个人员密集的场所安排人手,维持公共的秩序并进行监管,甚至调节邻里纠纷也是他们的业务,算是最贴近民众的巡查署。所以第二署虽然人数众多,但总体的实力并不强,平时也主要是处理各类琐碎的杂事。

    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上,追查还是需要这位执事的批准。

    “难道说他私通动乱?那我可真是我工作的失职。”红鸟轻笑,“不如我们一起去见见他吧。”

    各个巡查署虽然有各自的职权,但职权之间的界限却不明确,时常会产生冲突与职责,有其地方上的二署常常会受到牵连,这也就造成相互的隔阂与防备,所以白尘对于红鸟的态度并不感到意外。

    但这位红鸟出现的时机会不会有些过于巧合了,而且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的?现在他可没有穿着制服。

    抱着这样怀疑的态度,白尘装作自然地跟在红鸟的身后,间隔却逐渐拉开了一个微妙的距离。

    “就是这里,不错,正赶上放学呢。”走到教室的后门,恰巧是铃声响起的时候,教室内一片嘈杂,但随着红鸟的一声高喝,竟然迅速寂静下来,“王自得,出来一下。”

    一个瘦小的男孩哆嗦了一下,迅速从角落一路小跑出来,一溜烟地就到了红鸟的面前,完全不敢抬头看向红鸟的表情。

    “你又打架了?”

    在这句看似平淡的诘问下,王自得却不住地颤抖起来,“不是的,是我昨晚不小心摔得。”

    “算了,我不是来听你解释的,这次是有人找你。”前半句话让这个男孩更加局促不安起来,听到后半句他才放松下来,抬头看向红鸟身后的白尘。

    白尘尽量露出温和的笑容,低下头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你爸爸的朋友。”

    他尽量小心地斟酌自己的措辞,一边思考着切入点,却不曾料到王自得在听到这个身份后,眼中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男孩迅速别过头去:“我不知道我爸爸在哪。”

    激起这么明显的防备心理是白尘没有想到的事情,不过所幸男孩的心事都会写在脸上,白尘俯下身去握住王自得的手:“看来有人给你留下不好的印象了,不过我跟他们不一样。怎么样,最近身体还舒服吗?”

    他只能试探性地去问一些常规的信息。

    “额,没什么不舒服的啊。”王自得懵懂了摸了摸脑袋,显然不明白。

    这样的回答让白尘感到意外,因为有明显反常的地方,他撸起王自得的袖子,就可以清楚地看到许多的淤青。白尘倒吸了一口凉气,抚摸一个还未痊愈的淤青:“感觉不到疼痛吗?”

    “它们很奇怪,但是不痛。”男孩只是摇了摇头,又很快地把手臂缩回去用衣袖遮掩起来,显然不想再纠缠这个问题,他也清楚这并非是什么值得夸耀的痕迹

    “好了,你回去吧。少打架,过段时间我带你去趟医院。”可以看到,红鸟的神情也变得有些难看,好像这种情况令他拉了面子。

    虽然还有很多疑惑,但白尘也不敢在此时去触他的霉头。王自得却是如释重负,一路小跑地回到了位置,教室里也逐渐有了嘈杂的生气。

    “他一直都是这样吗?”短暂的接触并没有得到什么情报,这让白尘有些失望。

    “差不多吧,问题少年。父亲不在就没有人能管教他,最近是越来越放肆了。差不多了吧,没有事的话就请快走吧。”红鸟敷衍了几句,就直接了当地提出送客,甚至都没有给白尘反驳的余地就转身离去。

    白尘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仿佛从中看到了几分急躁的样子。于是更多的疑问在他心头萦绕,挥之不去。

    首先是明显的冲突点。王富贵在之前就提及说王自得已经痛苦难耐了,甚至到了乞求他金盆洗手的地步,但今天的王自得却没有任何疼痛的征兆。

    白尘并不认为一个小男孩能够将痛苦掩饰得不留痕迹,甚至连下意识的应激反应都没有。假如父亲和儿子都没有在说谎,那么问题出现在哪里?

    难道这个小男孩是被顶包的吗?

    白尘将怀疑的目光投到了红鸟身上,学校里来来往往的访客虽然不多,但提前来等孩子的也不在少数,他却能一眼看出自己独特的来意,就好似早有准备一样。

    那么就不得不提防红鸟会将自己引到错误的道路上。

    最后一个可怕的问题在于,他曾握住王自得的手检查淤青,在那一刻他并没有感受到手臂传来的体温,那冰冷僵硬的质感就仿佛是一具尸体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白尘踏出校门,完全不打算就此离去。

    种种的悬念预示着这所学院将发生不可思议的事情,而他有极其强烈的预感,或许这一切就要发生在今夜。

    他必须要提前做好准备,来迎接面具男提前宣告的演出。而一旦疏漏了什么,就可能再也来不及了。

    他看着远处落日的余晖开始被高塔与城墙所掩盖,温暖的光芒渐渐被阴影所吞噬,就好像某种希望正在不断被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