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自得
王自得能够意识到，有什么糟糕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但他还是期待着，期待着今晚能有人给他救赎。
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独自漫步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他陷入了少年时期特有的仿徨与挣扎之中，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空有心事却找不到任何人倾诉。同学，很多都聊不到一块去；魂术，就算每晚都奋斗到很晚，也无法理解老师们所说的灵光乍现；父亲，也不知道在哪里送件。
不对，好像他才跟父亲见过面，只是那段记忆朦胧得就像做梦一样，他根本记不起那场夜谈的任何内容。
恐怕是自己记错了吧，毕竟每天活得都是昏昏沉沉的，是太久没见到父亲了，才会自然梦到这样的场景吧。
在回想到父亲亲切的脸庞时，他才能不经意地展露一个会心的笑容。
因为学院里的生活实在称不上美满。
“怪胎。”
他不明白这样的恶意从何而来，他只是比别人稍微沉默了一点，稍微忧郁了一点，稍微，孤独了一点。
但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外号，毕竟没有人听他说话嘛。
王自得发觉自己近来好像总有些恍惚。他似乎麻木地丢失了许多感官，吃饭的时候感不到饥饿，也感不到饱腹；看到心上的女孩在他人怀中感不到悲伤；甚至在角落里被拳打脚踢的时候，也感不到以往的疼痛。
回宿舍的路程并不算长，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宿舍的门口。王自得迅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尽量以一个轻快的语调说话。
“我回来了。”推开宿舍的门，里面依旧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自己的床，果不其然已然成为室友打闹嬉戏的‘战场’。
“借用了一下你的床，没事吧。”
“没事的。”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罢了。但王自得早已经习惯，他可以大方一点嘛。他将书本整齐地收拾进自己的抽屉，一边思索起明天的课程。
“什么味道这么臭啊，不会又是你吧王自得！”
如果是以往，他必然会涨红了脸，大声辩驳，但这次他却异样地低下头去嗅自己的衣服，才低声抗议道：“不是我。”
如果是了解他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应该是那个破拖把，很久没洗了。”
“那我去洗！”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王自得如释重负，抓起角落里的脏拖把就急匆匆地跑向水房。
“这不太好吧？”但王自得早就没了影。
“老实人都这样，别管他了，我们打牌！”
。。。
教学楼的水房只有王自得一个人，他畏畏缩缩地舍近求远离开宿舍来到这里，清楚自己在逃避些什么。
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却一直不敢面对，直到在宿舍被点破，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已经无法掩盖。
他害怕在宿舍中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透明。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厌烦，厌烦听到他们欢快的声音，厌恶看到他们欣喜的表情，因为这都与自己无关。但又怨得了什么呢，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融入不进去。
宁静中刷刷的冲洗声带给了他暂时的安宁，王自得看着水洗刷着拖把的脏布，却始终无法彻底洗去上面的泥泞。一遍又一遍，尽管抄出来都是污水，污渍却没有减少。
恰如他无法阻止自己心情的不断下坠一般，这不是突如其来的忧伤，只是平时的小失望日积月累变成了山。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情绪彻底爆发。
王自得突然有了极其严重的眩晕感，恶心得想要呕吐，当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静立了一个，带着白色的面具，陌生的男子。
“额，在晚上是不让来这吗？”王自得显得有些错乱，只能下意识地把对方当做是什么学院的安保人员。
“可惜。”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
“嘿，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特别不是吗？不过可惜什么？”
感觉面具男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王自得胆子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他也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放松，明明是一个素昧平生的怪人。
“你是最好的实验品，也是最为接近成功的一个，但最终还是无法重获新生。”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新的研究吗，听起来好酷。”王自得还顺从地伸出手臂让面具男检查，在眩晕过后，他的精神变得格外地亢奋。
“看来是不可逆的坏死呢，真是糟糕。而且看起来你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呢，情绪要积极一点吧。果然又变得亢奋了吗，血丝都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啥？”
“看来还是需要更多的实验对象呢，不过看来道路是走得通的。接下来验证一下消亡的条件吧，王自得，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前天。。我应该跟往常一样晚自习，然后回宿舍。”王自得突然捂住了脑袋，他突然有了极强的抗拒心理，却忍不住地去回想起那段模糊的记忆，他感到自己身上似乎有某种枷锁在被解开。
“不是的，那天晚上你请了假，出了学校，在一家小酒馆见到了你的父亲。”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我还是回到学校。。”王自得不由自主地大喘气了起来。
“仔细想想，你是在哪里过的夜？”
“学校里？酒吧里。”
“不是酒吧，你从那里回来了，你走在路上。”面具人决定循循善诱。
“是的，我走在路上，我觉路上很吵，就拐弯、走过小桥，沿着小溪。。。。。。”王自得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突然害怕地缩在角落里，连连摆手。
“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一个拄着蜡烛的老人，我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但他转过身来，一道寒光。。然后我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小溪的。。。。。。底部？”
“人被杀，就会死。”
很有趣吧，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你。
“我，死了？”当这个残酷的现实被彻底揭露时，王自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恐怖，疑惑的情感交织在他的心头，他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朦胧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但他的思想却在渐渐消散，他此刻终于意识到忘却的记忆中封印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但他已无处可逃。
“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来者，面具男并不感到意外。水房外一直有他布置的阻碍，这个来袭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尘，你来晚了，嘛，不过本来也是来不及的，你也不必过于沮丧。”
回应他的只有破风而来的尖刺，以及一道银色的讯影。面具男侧身避开尖刺，却不得不与另一道身影迎面相接。
“还算有长进嘛，这回还带了帮手。怎么称呼？”
“想要聊天的话，我们可以在监狱里好好聊，我保证会让你，将知道的一切，一点一点地，全部吐出来。”银牙握住自己的剑刃用力压下去，却发现在角力中自己也占不到上风，也斩不断他手中看似脆弱的镜片。
“你们确定，要先对付我？”分明是一对二，面具男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尘急忙看向王自得，此刻他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大幅度的变化，黑色的粘稠物质从他的身体中不断地喷涌而出，体积甚至很快超过了他的自身。
这些粘稠的液体在他的右臂处不断汇集成型，凝聚成巨蟒的形状后瞬间弹射而出，直扑向正在角力的二人。
二人对此早有防备，瞬间拉开距离。巨怪猛烈的撞击直接捅穿了原本背后的镜子，烟尘飞散，一时间模糊了视野。
“魔物。”甚至来不及震惊，银牙就愤怒地大吼出声。“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定的失败与牺牲是必要的，如果因此停滞不前，是无法理解进化的奥秘的。如果害怕接触异变中存在的无限可能性，人类就只能在高墙中腐烂毁灭。”
来不及理解面具男神叨叨语气里的含义，白尘迅速从衣袖中甩出一个白色的圆球丟置在场地的中央，现在他们要做的，是阻止侵蚀的再一步扩散。
“临时圣光领域启动，时限为十分钟。”
神圣的黄色光芒扩展开来，撑起一个半径约为20米的立体球形区域将他们全数笼罩。
“虽然这是实验失败的产物，但却依然有其独特的意义，这个奇特的物种，我命名他为”面具男依旧陶醉在他的理想之中，他放浪地向眼前的二人高声宣告。
“人脓。”
又是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独自漫步在通往宿舍的小路上，他陷入了少年时期特有的仿徨与挣扎之中，百无聊赖地踢着路上的小石子。
空有心事却找不到任何人倾诉。同学，很多都聊不到一块去；魂术，就算每晚都奋斗到很晚，也无法理解老师们所说的灵光乍现；父亲，也不知道在哪里送件。
不对，好像他才跟父亲见过面，只是那段记忆朦胧得就像做梦一样，他根本记不起那场夜谈的任何内容。
恐怕是自己记错了吧，毕竟每天活得都是昏昏沉沉的，是太久没见到父亲了，才会自然梦到这样的场景吧。
在回想到父亲亲切的脸庞时，他才能不经意地展露一个会心的笑容。
因为学院里的生活实在称不上美满。
“怪胎。”
他不明白这样的恶意从何而来，他只是比别人稍微沉默了一点，稍微忧郁了一点，稍微，孤独了一点。
但他也只能接受这样的外号，毕竟没有人听他说话嘛。
王自得发觉自己近来好像总有些恍惚。他似乎麻木地丢失了许多感官，吃饭的时候感不到饥饿，也感不到饱腹；看到心上的女孩在他人怀中感不到悲伤；甚至在角落里被拳打脚踢的时候，也感不到以往的疼痛。
回宿舍的路程并不算长，回过神来他已经到了宿舍的门口。王自得迅速控制好自己的表情，尽量以一个轻快的语调说话。
“我回来了。”推开宿舍的门，里面依旧是一副鸡飞狗跳的模样。自己的床，果不其然已然成为室友打闹嬉戏的‘战场’。
“借用了一下你的床，没事吧。”
“没事的。”
不是商量，只是通知罢了。但王自得早已经习惯，他可以大方一点嘛。他将书本整齐地收拾进自己的抽屉，一边思索起明天的课程。
“什么味道这么臭啊，不会又是你吧王自得！”
如果是以往，他必然会涨红了脸，大声辩驳，但这次他却异样地低下头去嗅自己的衣服，才低声抗议道：“不是我。”
如果是了解他的人，肯定一眼就能看出他在说谎。
“应该是那个破拖把，很久没洗了。”
“那我去洗！”就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王自得如释重负，抓起角落里的脏拖把就急匆匆地跑向水房。
“这不太好吧？”但王自得早就没了影。
“老实人都这样，别管他了，我们打牌！”
。。。
教学楼的水房只有王自得一个人，他畏畏缩缩地舍近求远离开宿舍来到这里，清楚自己在逃避些什么。
他早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奇异的变化，却一直不敢面对，直到在宿舍被点破，他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臭味已经无法掩盖。
他害怕在宿舍中成为万夫所指的对象，他已经习惯了自己的透明。
他感到一种深深的厌烦，厌烦听到他们欢快的声音，厌恶看到他们欣喜的表情，因为这都与自己无关。但又怨得了什么呢，他们没有做错什么，是自己融入不进去。
宁静中刷刷的冲洗声带给了他暂时的安宁，王自得看着水洗刷着拖把的脏布，却始终无法彻底洗去上面的泥泞。一遍又一遍，尽管抄出来都是污水，污渍却没有减少。
恰如他无法阻止自己心情的不断下坠一般，这不是突如其来的忧伤，只是平时的小失望日积月累变成了山。而现在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的情绪彻底爆发。
王自得突然有了极其严重的眩晕感，恶心得想要呕吐，当他缓过劲来时，才发现身边不知道什么时候静立了一个，带着白色的面具，陌生的男子。
“额，在晚上是不让来这吗？”王自得显得有些错乱，只能下意识地把对方当做是什么学院的安保人员。
“可惜。”有些尖锐刺耳的声音。
“嘿，你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特别不是吗？不过可惜什么？”
感觉面具男好像没有什么恶意，王自得胆子突然变得大了起来，他也无法理解自己此刻的放松，明明是一个素昧平生的怪人。
“你是最好的实验品，也是最为接近成功的一个，但最终还是无法重获新生。”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新的研究吗，听起来好酷。”王自得还顺从地伸出手臂让面具男检查，在眩晕过后，他的精神变得格外地亢奋。
“看来是不可逆的坏死呢，真是糟糕。而且看起来你的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呢，情绪要积极一点吧。果然又变得亢奋了吗，血丝都出来了，这就是所谓的回光返照吧。”
“啥？”
“看来还是需要更多的实验对象呢，不过看来道路是走得通的。接下来验证一下消亡的条件吧，王自得，你还记得前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吗？”
“前天。。我应该跟往常一样晚自习，然后回宿舍。”王自得突然捂住了脑袋，他突然有了极强的抗拒心理，却忍不住地去回想起那段模糊的记忆，他感到自己身上似乎有某种枷锁在被解开。
“不是的，那天晚上你请了假，出了学校，在一家小酒馆见到了你的父亲。”
“。。好像是有这么回事，但我还是回到学校。。”王自得不由自主地大喘气了起来。
“仔细想想，你是在哪里过的夜？”
“学校里？酒吧里。”
“不是酒吧，你从那里回来了，你走在路上。”面具人决定循循善诱。
“是的，我走在路上，我觉路上很吵，就拐弯、走过小桥，沿着小溪。。。。。。”王自得好似是想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突然害怕地缩在角落里，连连摆手。
“然后呢？”
“然后我遇到一个拄着蜡烛的老人，我问他需不需要帮助，但他转过身来，一道寒光。。然后我就不记得了、不记得了。。。。。。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小溪的。。。。。。底部？”
“人被杀，就会死。”
很有趣吧，死去的记忆突然开始攻击你。
“我，死了？”当这个残酷的现实被彻底揭露时，王自得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恐怖，疑惑的情感交织在他的心头，他忍不住大声尖叫起来。
朦胧的记忆在他脑海中逐渐清晰，但他的思想却在渐渐消散，他此刻终于意识到忘却的记忆中封印着什么可怖的东西。
但他已无处可逃。
“你对他做了什么！”
面对来者，面具男并不感到意外。水房外一直有他布置的阻碍，这个来袭在他的意料之中。
“白尘，你来晚了，嘛，不过本来也是来不及的，你也不必过于沮丧。”
回应他的只有破风而来的尖刺，以及一道银色的讯影。面具男侧身避开尖刺，却不得不与另一道身影迎面相接。
“还算有长进嘛，这回还带了帮手。怎么称呼？”
“想要聊天的话，我们可以在监狱里好好聊，我保证会让你，将知道的一切，一点一点地，全部吐出来。”银牙握住自己的剑刃用力压下去，却发现在角力中自己也占不到上风，也斩不断他手中看似脆弱的镜片。
“你们确定，要先对付我？”分明是一对二，面具男却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白尘急忙看向王自得，此刻他的样貌已经发生了大幅度的变化，黑色的粘稠物质从他的身体中不断地喷涌而出，体积甚至很快超过了他的自身。
这些粘稠的液体在他的右臂处不断汇集成型，凝聚成巨蟒的形状后瞬间弹射而出，直扑向正在角力的二人。
二人对此早有防备，瞬间拉开距离。巨怪猛烈的撞击直接捅穿了原本背后的镜子，烟尘飞散，一时间模糊了视野。
“魔物。”甚至来不及震惊，银牙就愤怒地大吼出声。“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一定的失败与牺牲是必要的，如果因此停滞不前，是无法理解进化的奥秘的。如果害怕接触异变中存在的无限可能性，人类就只能在高墙中腐烂毁灭。”
来不及理解面具男神叨叨语气里的含义，白尘迅速从衣袖中甩出一个白色的圆球丟置在场地的中央，现在他们要做的，是阻止侵蚀的再一步扩散。
“临时圣光领域启动，时限为十分钟。”
神圣的黄色光芒扩展开来，撑起一个半径约为20米的立体球形区域将他们全数笼罩。
“虽然这是实验失败的产物，但却依然有其独特的意义，这个奇特的物种，我命名他为”面具男依旧陶醉在他的理想之中，他放浪地向眼前的二人高声宣告。
“人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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