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章 土匪密码，二进制和十进制
他把昨天晚上默写出来的那篇“天书”从衬衣口袋里拿出来，放到小桌上，开始思索，“丙子、己丑……”
但人都是有缺点的，而李仲元的缺点就是，只要有个感兴趣的话头，天大的事也能放下。他的心思又跑到艾欣身上了，他想起来艾欣说，“要碰不到我，您就只好单跳了。”这句话的意思，用BJ话说，应该是单练，或者单蹦，就是只好孤独一个人去做的意思。但艾欣在这儿说了一个“单跳”，那个“跳”字，再加上单，就有独腿跳的意思，多生动、多有趣……
跳，想到这儿，突然，这个“跳”字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千余年来，民间的一些秘密帮会、秘密社团，如红枪会、哥老会、天地会、白莲教等等，甚至后来一些占山为王的盗匪、杆子，在互相联络时，当然一般是传口信，但遇到特别机密，就会送密信。这密信为防止落入他人之手而泄密，就会写的像天书，而破解的方法之一，就是“跳”。李自成早年也是杆子出身，他会不会用这方法呢？
李仲元换一个角度再来看这篇天书：丙子、己丑，如果不把它作为纪年来看，天干十位数，丙字居第三位，己字居第六位。地支十二位数，子字居第一位，丑字居第二位。地支一、二相连，而天干跳过一、二为三，再跳过四、五为六。如果“跳”就是破解的方法的话，丙子、己丑这四个字，就是破解的钥匙，天干告诉你破解的方法，地支则是破解后的结果。
李仲元精神大振，他拉开包厢门跑出去，找到列车员，跟列车员要了两张纸和一枝铅笔。回来，按照“跳”字诀，从“天书”里抽出来另外一段文字：
子午居，严宗林盛，华卯己亥乙，不靠寅申戌辛，对丑未酉乙癸辛，宽子辰午乙癸丙，切口，问贵庚，答曰李，对凭信。
这一段文字看下来，除了还有不少天干地支的字在里边，不知是什么意思，其他的已经像是在表达一种含义了。如切口，凭信等。
正当他看的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惊讶声。他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艾欣已经醒来了，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面前放着的两份“天书”。
李仲元虽然知道这篇“天书”中隐藏着巨大财富，现在则是押着他全家人的性命，但是，他不怕人看。因为他知道，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这篇“天书”的来历和含义。这三个人就是，盗走“天书”原件的杀嫂凶手；用血腥手段把“天书”从原主人手里夺过来的大恶鬼金万年；还有一个就是区区在下李仲元。如果杀嫂凶手就是金万年的话（不能排除），那么就只剩两个人知道了。所以，别人看了也白看，瞎狗看星星——不看是两眼漆黑，看了也是两眼漆黑。让艾欣看看怕什么，艾欣既不是金万年，也绝不是李仲元。
艾欣皱着眉头说：“您写的这是什么呀！跟天书似的。”
李仲元得意地说：“这篇字多的，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这篇字少的，是我从这篇长的里边抽出来的。”
艾欣问：“怎么能抽出来？”听到艾欣问，李仲元就把丙子、己丑这四个字中所隐含的天干地支排列顺序的破解方法，给艾欣讲了一遍。艾欣听完后，由衷地赞叹道：“您真聪明，这四个字，无论给谁看，都是纪年，而您就能把它看成一二三四。”
解谜，是李仲元的兴趣所在，也是他的过人之处。但这过人之处，不打粮食，不当饭吃，因此没人称赞过他。猛听到别人的赞许，尤其是艾欣的赞许，他心里就像浇灌了一股蜜似的。
一看就知道，艾欣和自己个儿有着共同的兴趣，喜欢解谜，尽管与自己个儿八竿子打不着。这不，艾欣又皱着眉头问：“那后边的那个‘对丑’，应该就是说唱戏的事吧？一对丑角的戏。”
“不是。丑和后面的两个字，都是地支，而那个对字，应该是杆子的黑话。”
“什么是杆子？”
“就是土匪。杆子和那些秘密帮会有许多黑话。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比较严格的，不许说错，错了就叫犯忌。比如路，因为和败露的露同音，说成条子，带路，就叫做带条子；饭和罪犯的犯同音，说成瓤子，吃饭叫填瓤子；鸭和押同音，说成扁嘴子；鸡和急同音，说成尖嘴子。第二类不太严格，说错了也关系不大，比如把队伍叫作杆子，撤退叫出水，小河叫带子，狗叫皮子，藏起来叫作窝起来。这个‘对’字，应该是双的意思，前面那个‘不靠’，应该是悬的意思，后面那个‘宽’字，应该是广，或者大的意思。”
看着艾欣那就像小学生听课的神情，李仲元倍感舒心。但李仲元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他心里的疑问还是随口说了出来：“就是那几个表示天干地支的字，还是解不开是什么意思？”
艾欣随口就说：“前面那四个天干地支的字，您不就解开了吗？不当纪年讲，而按顺序排，天干一共十个字，地支十二个……”
艾欣的话，就像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李仲元脑袋瓜子里的那把锁，李仲元好像觉得脑子里有扇门，一下子打开了，亮了。他大叫一声：“是时间。”
艾欣反而不解了，她疑惑地问：“怎么是时间？”
李仲元兴奋地说：“您看，地支十二个字，正好对应一年十二个月，天干十个字，正好对应十进制的数字。如果地支表示月份，天干表示日子……”他说着，拿过那张纸来，一边说，一边写“‘华’字后面的那三个字：卯、己、亥，在地支的排列顺序是第四、第六、第十二位，最后的那个乙字，是天干里边的第二位。这样，就可以解读为：四月、六月、十二月的初二。”
艾欣半疑半信地拿过他手中的纸和笔，按照他说得这种方法，把“不靠”二字后面的四个字，也翻译出来了。是三月、九月和十一月的初八日。
两个人就像猜灯谜的小儿一般，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验证。“对”字后面的那几个字就是二月、八月、十月的二十八日。“宽”字后面表示的是一月、五月、七月的二十三日。
艾欣写完后，又重新看了一遍，说：“正正好好，就没有出了一个‘丙癸乙’。要是那样，按您这种解法，就成了三十二日，那就错了。我还从来没想过，这天干地支，不仅能纪年，能纪时，还能纪月、纪日。”
李仲元兴奋的闸门一打开，新鲜念头奔涌而出：“是您自己说得天干十位数，地支十二位数。”
“是啊，是我说得，可这和纪月、纪日有什么关系呢？”
“您想想，这世上用得最多的就是十进位，而纪日用的就是十进位。十二进位用的不太多，可咱谁也离不了，一年十二个月，用的就是十二进位，还有钟表，用的也是十二进位。天干和地支的最小公倍数是六十，一花甲就是六十年，六十进制也是我们离不了的，一个钟点是六十分钟，一分钟是六十秒钟。您说说，咱这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发明这天干地支了，可那时候哪有钟表啊！表倒是洋人做出来的，可他得按咱老祖宗定下来的六十进制来。”
艾欣也觉得神奇，闭上眼睛想想，除了这十进制，十二进制和六十进制以外，还真想不出还有其他进制来。但是，她看着李仲元那兴奋的样子，就想逗逗他，为难为难他。她说：“您这六十进制是算出来的，什么最小公倍数，连乘法都用上了。能用乘法，就不能用加减法？你用地支数减了天干数，那是个什么进制？”
李仲元一边想着，一边说：“地支数十二位，减去天干数十位，剩两位数了，您难道说得是二进制？二进制怎么进，只有零和一两位，到二就进位，变成十一了，没听说过这二进制。”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艾欣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忍住笑继续为难他：“按您说得老祖宗那么英明，能管住几千年后的事，那就应该有二进制。”
李仲元觉得，艾欣的逻辑能力特强，说起话来，内容对不对且不说，由大前提、小前提推出结论，一下子把你逼到墙角，让你无可辩驳。李仲元是个热衷解谜的人，解谜的唯一原则就是服从逻辑。既然合乎逻辑，李仲元只有向逻辑投降。他像是给自己解围似的说：“按您的推理，这二进制是应该有，虽然现在还没听说，可能以后就会有吧。”
艾欣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她的本意是想逼着李仲元承认，老祖宗也许并没有那么英明，能预见到几千年以后的事，可能仅仅是一个巧合。谁知道，他宁可承认这个显然荒谬的结论，也不肯说老祖宗也许没那么英明。
李仲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有了，有二进制。”
但人都是有缺点的，而李仲元的缺点就是，只要有个感兴趣的话头，天大的事也能放下。他的心思又跑到艾欣身上了，他想起来艾欣说，“要碰不到我，您就只好单跳了。”这句话的意思，用BJ话说，应该是单练，或者单蹦，就是只好孤独一个人去做的意思。但艾欣在这儿说了一个“单跳”，那个“跳”字，再加上单，就有独腿跳的意思，多生动、多有趣……
跳，想到这儿，突然，这个“跳”字跳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千余年来，民间的一些秘密帮会、秘密社团，如红枪会、哥老会、天地会、白莲教等等，甚至后来一些占山为王的盗匪、杆子，在互相联络时，当然一般是传口信，但遇到特别机密，就会送密信。这密信为防止落入他人之手而泄密，就会写的像天书，而破解的方法之一，就是“跳”。李自成早年也是杆子出身，他会不会用这方法呢？
李仲元换一个角度再来看这篇天书：丙子、己丑，如果不把它作为纪年来看，天干十位数，丙字居第三位，己字居第六位。地支十二位数，子字居第一位，丑字居第二位。地支一、二相连，而天干跳过一、二为三，再跳过四、五为六。如果“跳”就是破解的方法的话，丙子、己丑这四个字，就是破解的钥匙，天干告诉你破解的方法，地支则是破解后的结果。
李仲元精神大振，他拉开包厢门跑出去，找到列车员，跟列车员要了两张纸和一枝铅笔。回来，按照“跳”字诀，从“天书”里抽出来另外一段文字：
子午居，严宗林盛，华卯己亥乙，不靠寅申戌辛，对丑未酉乙癸辛，宽子辰午乙癸丙，切口，问贵庚，答曰李，对凭信。
这一段文字看下来，除了还有不少天干地支的字在里边，不知是什么意思，其他的已经像是在表达一种含义了。如切口，凭信等。
正当他看的入神的时候，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惊讶声。他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艾欣已经醒来了，正站在他身后，看着他面前放着的两份“天书”。
李仲元虽然知道这篇“天书”中隐藏着巨大财富，现在则是押着他全家人的性命，但是，他不怕人看。因为他知道，这世上只有三个人知道这篇“天书”的来历和含义。这三个人就是，盗走“天书”原件的杀嫂凶手；用血腥手段把“天书”从原主人手里夺过来的大恶鬼金万年；还有一个就是区区在下李仲元。如果杀嫂凶手就是金万年的话（不能排除），那么就只剩两个人知道了。所以，别人看了也白看，瞎狗看星星——不看是两眼漆黑，看了也是两眼漆黑。让艾欣看看怕什么，艾欣既不是金万年，也绝不是李仲元。
艾欣皱着眉头说：“您写的这是什么呀！跟天书似的。”
李仲元得意地说：“这篇字多的，不是我写的，是我抄的，这篇字少的，是我从这篇长的里边抽出来的。”
艾欣问：“怎么能抽出来？”听到艾欣问，李仲元就把丙子、己丑这四个字中所隐含的天干地支排列顺序的破解方法，给艾欣讲了一遍。艾欣听完后，由衷地赞叹道：“您真聪明，这四个字，无论给谁看，都是纪年，而您就能把它看成一二三四。”
解谜，是李仲元的兴趣所在，也是他的过人之处。但这过人之处，不打粮食，不当饭吃，因此没人称赞过他。猛听到别人的赞许，尤其是艾欣的赞许，他心里就像浇灌了一股蜜似的。
一看就知道，艾欣和自己个儿有着共同的兴趣，喜欢解谜，尽管与自己个儿八竿子打不着。这不，艾欣又皱着眉头问：“那后边的那个‘对丑’，应该就是说唱戏的事吧？一对丑角的戏。”
“不是。丑和后面的两个字，都是地支，而那个对字，应该是杆子的黑话。”
“什么是杆子？”
“就是土匪。杆子和那些秘密帮会有许多黑话。大致分为两类，一类是比较严格的，不许说错，错了就叫犯忌。比如路，因为和败露的露同音，说成条子，带路，就叫做带条子；饭和罪犯的犯同音，说成瓤子，吃饭叫填瓤子；鸭和押同音，说成扁嘴子；鸡和急同音，说成尖嘴子。第二类不太严格，说错了也关系不大，比如把队伍叫作杆子，撤退叫出水，小河叫带子，狗叫皮子，藏起来叫作窝起来。这个‘对’字，应该是双的意思，前面那个‘不靠’，应该是悬的意思，后面那个‘宽’字，应该是广，或者大的意思。”
看着艾欣那就像小学生听课的神情，李仲元倍感舒心。但李仲元不是一个喜欢炫耀的人，他心里的疑问还是随口说了出来：“就是那几个表示天干地支的字，还是解不开是什么意思？”
艾欣随口就说：“前面那四个天干地支的字，您不就解开了吗？不当纪年讲，而按顺序排，天干一共十个字，地支十二个……”
艾欣的话，就像钥匙，一下子打开了李仲元脑袋瓜子里的那把锁，李仲元好像觉得脑子里有扇门，一下子打开了，亮了。他大叫一声：“是时间。”
艾欣反而不解了，她疑惑地问：“怎么是时间？”
李仲元兴奋地说：“您看，地支十二个字，正好对应一年十二个月，天干十个字，正好对应十进制的数字。如果地支表示月份，天干表示日子……”他说着，拿过那张纸来，一边说，一边写“‘华’字后面的那三个字：卯、己、亥，在地支的排列顺序是第四、第六、第十二位，最后的那个乙字，是天干里边的第二位。这样，就可以解读为：四月、六月、十二月的初二。”
艾欣半疑半信地拿过他手中的纸和笔，按照他说得这种方法，把“不靠”二字后面的四个字，也翻译出来了。是三月、九月和十一月的初八日。
两个人就像猜灯谜的小儿一般，兴致勃勃地继续往下验证。“对”字后面的那几个字就是二月、八月、十月的二十八日。“宽”字后面表示的是一月、五月、七月的二十三日。
艾欣写完后，又重新看了一遍，说：“正正好好，就没有出了一个‘丙癸乙’。要是那样，按您这种解法，就成了三十二日，那就错了。我还从来没想过，这天干地支，不仅能纪年，能纪时，还能纪月、纪日。”
李仲元兴奋的闸门一打开，新鲜念头奔涌而出：“是您自己说得天干十位数，地支十二位数。”
“是啊，是我说得，可这和纪月、纪日有什么关系呢？”
“您想想，这世上用得最多的就是十进位，而纪日用的就是十进位。十二进位用的不太多，可咱谁也离不了，一年十二个月，用的就是十二进位，还有钟表，用的也是十二进位。天干和地支的最小公倍数是六十，一花甲就是六十年，六十进制也是我们离不了的，一个钟点是六十分钟，一分钟是六十秒钟。您说说，咱这老祖宗，几千年前就发明这天干地支了，可那时候哪有钟表啊！表倒是洋人做出来的，可他得按咱老祖宗定下来的六十进制来。”
艾欣也觉得神奇，闭上眼睛想想，除了这十进制，十二进制和六十进制以外，还真想不出还有其他进制来。但是，她看着李仲元那兴奋的样子，就想逗逗他，为难为难他。她说：“您这六十进制是算出来的，什么最小公倍数，连乘法都用上了。能用乘法，就不能用加减法？你用地支数减了天干数，那是个什么进制？”
李仲元一边想着，一边说：“地支数十二位，减去天干数十位，剩两位数了，您难道说得是二进制？二进制怎么进，只有零和一两位，到二就进位，变成十一了，没听说过这二进制。”一边说着，一边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艾欣看他那认真的样子，忍住笑继续为难他：“按您说得老祖宗那么英明，能管住几千年后的事，那就应该有二进制。”
李仲元觉得，艾欣的逻辑能力特强，说起话来，内容对不对且不说，由大前提、小前提推出结论，一下子把你逼到墙角，让你无可辩驳。李仲元是个热衷解谜的人，解谜的唯一原则就是服从逻辑。既然合乎逻辑，李仲元只有向逻辑投降。他像是给自己解围似的说：“按您的推理，这二进制是应该有，虽然现在还没听说，可能以后就会有吧。”
艾欣一听，又好气，又好笑，她的本意是想逼着李仲元承认，老祖宗也许并没有那么英明，能预见到几千年以后的事，可能仅仅是一个巧合。谁知道，他宁可承认这个显然荒谬的结论，也不肯说老祖宗也许没那么英明。
李仲元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说：“有了，有二进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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