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章
乘车北行不及里许，就听外边一声吆喝：“停车检查，我是警察，正在捉拿逃犯。”车刚一停稳，挂在前面的布帘被撩开，伸进来佟建业那张令人生厌的脸。同车乘客都顺着佟建业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李仲元，李仲元无奈，只好乖乖下车。
路旁有一小饭铺，佟建业把马缰绳交给老板，把李仲元推进小饭铺，掏出手铐子，把李仲元的左手铐在了桌子腿上。
佟建业要了半斤油条，两碗小米稀粥，对李仲元说：“吃吧，逃亡的日子结束了。吃完饭咱们做笔录，然后，咱们就回BJ。”
李仲元的右手还享有自由，不妨碍吃饭。但是，经历了这惊心动魄，大悲大喜的一天一夜之后，他感觉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别看佟建业长相斯文，吃起饭来却狼吞虎咽。片刻功夫，三根油条一碗小米粥下肚。他拿出手绢来擦擦嘴，问：“您不饿？”
李仲元摇摇头。
佟建业摸出纸笔来说：“那咱们开始吧？”
李仲元满不在乎地说：“随便。”
佟建业说：“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要编瞎话，要真相。”
李仲元问：“前因后果也得说吧？”
佟建业点点头，说：“凡是和凶杀案有关的，都说。”
李仲元说：“燕京大学有一个叫杨雨轩的教授，他是您岳父吧？”
佟建业皱皱眉头，说：“说有关的。”
李仲元说：“我嫂子被杀，和我们家因花马剑被冤一案有极大关系，您岳父是花马剑案的重要证人，您说这有关还是无关？”
佟建业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嗯，往下说。”
李仲元问：“我嫂子被害的那天晚上，您在哪里？在干什么？”
佟建业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说：“说您的事，我在哪与本案无关。”
李仲元冷笑了一声：“瞧，不敢说了不是？”
佟建业说：“有什么不敢说的，那天晚上我在家睡觉。”
李仲元问：“谁能证明。”
佟建业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又想了一想，说：“我一个人住单身，没有人……”
李仲元接茬说：“证明。也就是说，案发那天晚上，您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李仲元摇头晃脑地学着那天佟建业审讯他时的口吻说，“可现场留有您的足迹和指纹……”
佟建业打断他的话说：“那是在案发后勘察现场时留下的。”
李仲元说：“现场留有您的足迹和指纹是事实，而这些痕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却难说。”
佟建业气急败坏地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我是凶手？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点，我是警察。”
李仲元仍是不紧不慢地说：“警察就不会杀人吗？警察只是个职业。哪个凶手，哪个犯人在犯罪前也都有个职业。”
佟建业有些恼怒，他说：“胡说八道。警察是打击犯罪的，怎么可能杀人！”
李仲元说：“警察就不会犯罪？那我问您，我到介休张壁村，您就能追到张壁村；我到平遥双林寺，您就能追到双林寺；我到玄中寺，您就一大清早在这候着。我嫂子被害当夜，我家丢失了的那些东西中才写有这三个地址。这三个地址，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亲笔写下这些文字的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就是杀我嫂子后劫走这些东西的人。您说说，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佟建业说：“张壁村是艾姑娘家，我是通过画像寻疑的……”
他一说，李仲元想起来了，刚才于贵就是这么说的。他打断他的话，说：“那双林寺呢？”
佟建业说：“那是我岳父在双塔寺和您巧遇后，我从双塔寺查起，找到那个小旅馆，而后才找到双林寺的。”
“巧遇？哄鬼去吧！从BJ千里迢迢跑到太原，怎么就没去别的地儿，偏偏就到了双塔寺呢？”
“那是双塔寺的僧人请他去鉴定一幅画。”
“那他怎么又去了张壁村呢？张壁村可没什么画！”
“他去张壁村是因为李自成……”
李仲元打断他的话，说：“这不结了？说实话就对了。那玄中寺也是他让你来的吧？”
“胡说！这是我在……”佟建业停了一下，说，“至于怎么就能知道您今天准在这儿，是我用侦察手段得到的。具体是什么手段，侦察还没有终结，当然不能告诉您。我是刑事警察……”
李仲元说：“还是说警察就不会杀人犯罪吧？那我问您，杀害平遥木老东家的凶手是哪个？”
佟建业瞪大眼睛问：“是哪个？你知道？”
李仲元说：“瞧您那一副无辜的样子，别装了，我全知道，那杀人凶手就是您。”
佟建业“扑哧”一声笑了，说：“今天可奇了怪了，警察和犯人调了个儿。看这样子，您要是过一把警察瘾了。好，也行，说说您的根据吧。”
李仲元说：“让我说我可就说了啊，说出来可对您不利。”
“说。”
“您一直别在胸口的那个校徽呢？”
“丢了。”
“丢哪儿了？”
“不知道。知道还能丢得了吗？”
“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要说真相，别编瞎话。”李仲元说这话的口吻与佟建业刚才对他说的一模一样。
佟建业由不得又笑了。他忍住笑，想了想说：“那天在平遥县警察局，我是爬窗出来的，也许是丢在那儿了。”
李仲元撇了撇嘴说：“哟，原来是丢在警察局里了。净拣正经地方说，您怎么不说是丢在凶杀现场了呢？”说完，他用尚且自由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佟建业的那枚校徽来，接着说，“这就是您去过凶案现场的铁证！”
佟建业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枚校徽，他不由自主地向李仲元伸出手来。
李仲元把手往回一缩，说：“这可不能给您。有物证在这，您还编瞎话呢，要没有这东西了，谁知道您会编出个什么千奇百怪的故事来。”
佟建业若有所思地自语：“这么看来，我是把它丢在木家宅子里了？”
李仲元一本正经地说：“木家凶案现场留有您的东西，现场也一定有您的足迹和指纹。您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被害人与花马剑案有密切关系，您又是花马剑一案重要证人的女婿。因此，您有作案动机。同时，您又有作案时间，案发现场留有对您不利的物证。您还能说，警察就一准儿不会杀人犯罪吗？说实话吧，我要听的是真相。”
佟建业想了想说：“那天晚上我确实去过凶案现场，但是，我去晚了，被害人已经死了。”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了，他说，“对了，您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胳膊或者腿上，有没有伤口？”一边说，不等李仲元答应，就一边撸起李仲元的袖子来。
李仲元莫名其妙地看着佟建业在自己个儿身上揎裤腿，撸袖子，仔细地察看自己的胳膊腿。之后，佟建业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在想什么。他说：“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在玄中寺杀人又丢下什么东西了？”
佟建业惊问：“玄中寺又有人被杀了？”
李仲元厉声说：“别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为了财宝，你们不惜一个又一个地杀人，人的性命在你们眼里难道是一文不值吗？”
佟建业猛地站起，掏出钥匙给李仲元打开手铐，说：“您走吧。”说完，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李仲元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结束了？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李仲元才猛醒。他冲出去，冲佟建业的背影喊：“你去哪儿？”
佟建业头也不回地答道：“玄中寺。”
路旁有一小饭铺，佟建业把马缰绳交给老板，把李仲元推进小饭铺，掏出手铐子，把李仲元的左手铐在了桌子腿上。
佟建业要了半斤油条，两碗小米稀粥，对李仲元说：“吃吧，逃亡的日子结束了。吃完饭咱们做笔录，然后，咱们就回BJ。”
李仲元的右手还享有自由，不妨碍吃饭。但是，经历了这惊心动魄，大悲大喜的一天一夜之后，他感觉自己一点胃口也没有。别看佟建业长相斯文，吃起饭来却狼吞虎咽。片刻功夫，三根油条一碗小米粥下肚。他拿出手绢来擦擦嘴，问：“您不饿？”
李仲元摇摇头。
佟建业摸出纸笔来说：“那咱们开始吧？”
李仲元满不在乎地说：“随便。”
佟建业说：“说说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不要编瞎话，要真相。”
李仲元问：“前因后果也得说吧？”
佟建业点点头，说：“凡是和凶杀案有关的，都说。”
李仲元说：“燕京大学有一个叫杨雨轩的教授，他是您岳父吧？”
佟建业皱皱眉头，说：“说有关的。”
李仲元说：“我嫂子被杀，和我们家因花马剑被冤一案有极大关系，您岳父是花马剑案的重要证人，您说这有关还是无关？”
佟建业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说：“嗯，往下说。”
李仲元问：“我嫂子被害的那天晚上，您在哪里？在干什么？”
佟建业的眉头又皱起来了，他说：“说您的事，我在哪与本案无关。”
李仲元冷笑了一声：“瞧，不敢说了不是？”
佟建业说：“有什么不敢说的，那天晚上我在家睡觉。”
李仲元问：“谁能证明。”
佟建业显然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他愣了一下，又想了一想，说：“我一个人住单身，没有人……”
李仲元接茬说：“证明。也就是说，案发那天晚上，您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李仲元摇头晃脑地学着那天佟建业审讯他时的口吻说，“可现场留有您的足迹和指纹……”
佟建业打断他的话说：“那是在案发后勘察现场时留下的。”
李仲元说：“现场留有您的足迹和指纹是事实，而这些痕迹是什么时候留下的却难说。”
佟建业气急败坏地说：“照你这么说，难道我是凶手？你睁大了眼睛看清楚点，我是警察。”
李仲元仍是不紧不慢地说：“警察就不会杀人吗？警察只是个职业。哪个凶手，哪个犯人在犯罪前也都有个职业。”
佟建业有些恼怒，他说：“胡说八道。警察是打击犯罪的，怎么可能杀人！”
李仲元说：“警察就不会犯罪？那我问您，我到介休张壁村，您就能追到张壁村；我到平遥双林寺，您就能追到双林寺；我到玄中寺，您就一大清早在这候着。我嫂子被害当夜，我家丢失了的那些东西中才写有这三个地址。这三个地址，只有三个人知道。一个是亲笔写下这些文字的人，一个是我，另外一个就是杀我嫂子后劫走这些东西的人。您说说，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佟建业说：“张壁村是艾姑娘家，我是通过画像寻疑的……”
他一说，李仲元想起来了，刚才于贵就是这么说的。他打断他的话，说：“那双林寺呢？”
佟建业说：“那是我岳父在双塔寺和您巧遇后，我从双塔寺查起，找到那个小旅馆，而后才找到双林寺的。”
“巧遇？哄鬼去吧！从BJ千里迢迢跑到太原，怎么就没去别的地儿，偏偏就到了双塔寺呢？”
“那是双塔寺的僧人请他去鉴定一幅画。”
“那他怎么又去了张壁村呢？张壁村可没什么画！”
“他去张壁村是因为李自成……”
李仲元打断他的话，说：“这不结了？说实话就对了。那玄中寺也是他让你来的吧？”
“胡说！这是我在……”佟建业停了一下，说，“至于怎么就能知道您今天准在这儿，是我用侦察手段得到的。具体是什么手段，侦察还没有终结，当然不能告诉您。我是刑事警察……”
李仲元说：“还是说警察就不会杀人犯罪吧？那我问您，杀害平遥木老东家的凶手是哪个？”
佟建业瞪大眼睛问：“是哪个？你知道？”
李仲元说：“瞧您那一副无辜的样子，别装了，我全知道，那杀人凶手就是您。”
佟建业“扑哧”一声笑了，说：“今天可奇了怪了，警察和犯人调了个儿。看这样子，您要是过一把警察瘾了。好，也行，说说您的根据吧。”
李仲元说：“让我说我可就说了啊，说出来可对您不利。”
“说。”
“您一直别在胸口的那个校徽呢？”
“丢了。”
“丢哪儿了？”
“不知道。知道还能丢得了吗？”
“想一想，好好想一想，要说真相，别编瞎话。”李仲元说这话的口吻与佟建业刚才对他说的一模一样。
佟建业由不得又笑了。他忍住笑，想了想说：“那天在平遥县警察局，我是爬窗出来的，也许是丢在那儿了。”
李仲元撇了撇嘴说：“哟，原来是丢在警察局里了。净拣正经地方说，您怎么不说是丢在凶杀现场了呢？”说完，他用尚且自由的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佟建业的那枚校徽来，接着说，“这就是您去过凶案现场的铁证！”
佟建业一看，果然是自己的那枚校徽，他不由自主地向李仲元伸出手来。
李仲元把手往回一缩，说：“这可不能给您。有物证在这，您还编瞎话呢，要没有这东西了，谁知道您会编出个什么千奇百怪的故事来。”
佟建业若有所思地自语：“这么看来，我是把它丢在木家宅子里了？”
李仲元一本正经地说：“木家凶案现场留有您的东西，现场也一定有您的足迹和指纹。您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被害人与花马剑案有密切关系，您又是花马剑一案重要证人的女婿。因此，您有作案动机。同时，您又有作案时间，案发现场留有对您不利的物证。您还能说，警察就一准儿不会杀人犯罪吗？说实话吧，我要听的是真相。”
佟建业想了想说：“那天晚上我确实去过凶案现场，但是，我去晚了，被害人已经死了。”说到这儿，他突然想起来了，他说，“对了，您能不能让我看看您的胳膊或者腿上，有没有伤口？”一边说，不等李仲元答应，就一边撸起李仲元的袖子来。
李仲元莫名其妙地看着佟建业在自己个儿身上揎裤腿，撸袖子，仔细地察看自己的胳膊腿。之后，佟建业呆呆地坐在那里，好像是在想什么。他说：“想什么呢？是不是在想在玄中寺杀人又丢下什么东西了？”
佟建业惊问：“玄中寺又有人被杀了？”
李仲元厉声说：“别装出一副一无所知的样子！为了财宝，你们不惜一个又一个地杀人，人的性命在你们眼里难道是一文不值吗？”
佟建业猛地站起，掏出钥匙给李仲元打开手铐，说：“您走吧。”说完，急匆匆地出门而去。
李仲元抚摸着自己的左手腕，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难道这事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结束了？听到外面响起马蹄声，李仲元才猛醒。他冲出去，冲佟建业的背影喊：“你去哪儿？”
佟建业头也不回地答道：“玄中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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