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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零五章

    一会儿功夫,朱老汉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张有些发黄的纸递了过来。说:“你们要能找到点由头,也算帮我找到一门亲戚。”

    李仲元接过纸条来,艾欣和易志芳也围过来看。只见纸上写着四行字:

    天下处处主人家,

    主人行二共哥仨。

    本应持刀立主侧,

    而今赘入三爷家。

    艾欣看完后,皱着眉头问:“这就是地址?”

    朱老汉肯定地点点头说:“这就是。”

    艾欣看了易志芳一眼,说:“你是有大学问的,你试着解一解。”

    易志芳早已看过了,她为难地说:“这上边一个地名没有,一个人名没有,这怎么能算地址?”

    朱老汉“嘿嘿”笑着,却不说话。

    李仲元正仰头作思索状,他接着易志芳的话茬说:“不对,这上面人名也有,地名也有。人名有四个,地名有一个。”

    朱老汉笑着说:“噢?说一说看,是哪四个人名,哪一个地名?”

    李仲元指点着纸条说:“你们看这第一句,天下处处有家的人是不可能的,就算贵为帝王、富为巨商也做不到。”艾欣和易志芳异口同声地说:“是啊,怎么能有天下处处有家的人呢!”

    李仲元接着说:“人是做不到,但神却能做得到。每个地方,大到州县小至村里,都有祠堂供奉者,除了龙王爷、土地爷外,曾在世间有家的只有两位,一位是文圣人孔夫子,另一位就是武圣人关帝。”

    朱老汉笑眯眯地点了点头,艾、易二位却仍是一脸疑惑。

    李仲元接着说:“第二句暗指桃园三结义,就已经排除了孔圣人。第三句说得是关帝的副将周仓,就是说咱们要找的人已经改姓周。而第四句说,他已入赘张姓人家。地址就在张飞的老家,直隶涿州忠义店。”说完,他转向朱老汉,问:“朱老伯,我解的对不对?”

    朱老汉赞叹地说:“年轻人,像你这么聪明的人,我活了六十多岁可是头一次遇见。”

    易志芳钦佩地说:“李哥,您真是太聪明了,我敢说我们大学里的教授也解不了这么快,或许他们就解不开。”

    艾欣倒没说话,只是向他投去了一瞥赞许的目光。

    李仲元平生头一次被这么多人赞扬,尤其是易志芳这既聪明又美丽,且还是大知识分子的美女。他看了一眼艾欣,正巧和艾欣的目光对上了。他不好意思地红了脸,喃喃地说:“这算个什么?就当是猜了个谜……”

    饭间,朱老汉讲述了这张纸条的来历……原来,季家被难之夜,他小舅仓皇逃走,后来辗转到了直隶一带,自称姓周,直隶人氏,靠给人打短工,打零工为生。长成后,入赘到在涿州县衙当小吏的一户张姓人家,定居忠义店。

    安定下来后,假借到山西办事之机,找到了玄中寺的济世和尚。因入赘时的说法是孤身一人,并无亲友,而且岳父又在官府任职,怕互相牵连。由此约定,除非有要事,平常暂不来往。这一暂,就暂了四十年。直到光绪末年,朱老汉寻兄寻到涿州附近,因考虑到他岳父应该已去世,小舅也该当家作主了,这才找上门去。可是,寻亲的结果是,小舅家已经绝户了。

    李仲元当着人家的面不好说出口,但他心里气得直想骂娘:他娘的,真不愧是李自成的种,一天安生日子也不想过,只要有个风吹草动,就要跟着闹事,这可好,动不动就被灭门了!

    此行虽有成果,但线索又断了。想到前景未卜,李仲元忧心忡忡。他抬头看看艾欣,艾欣也是沉默不语。再看看易志芳,她也是一脸思索状。李仲元心想,这事跟你又没关系,你发什么愁呢!

    饭后,四人闲聊,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朱家这家传之物上来。朱老汉突然站起,朝李仲元他们作了一个揖,说:“小老儿有事相求。”

    李仲元他们三个急忙七嘴八舌地说:“老伯帮了我们这么大的忙,还说什么‘求’字!老伯有什么吩咐只管说,只要我们能做到,一定尽力去办。”

    朱老汉说:“我也是看你们寻访得法才临时起意,想请你们顺便寻访一下我哥哥的下落。他要是不在了,就找到他的后人也是好的。”

    李仲元说:“我一定尽力而为。”他说我,而不是说我们,言下之意是,这并没有人家艾欣她俩什么事,以后人家该忙什么还忙什么呢!

    朱老汉说:“和我哥分手那年我三岁,我哥八岁,那时我家在昔阳县槐树沟村。那年遭大灾,我娘饿死了。我爹带我哥俩逃荒之前,就把这个祖传之物一劈两半,分别给我俩挂在脖子上。”说着,他从怀里又掏出了那个洋女人像,柔柔地抚摸着,说,“我当时还不记事,后来我爹告我说,他反复嘱咐我哥,万一走散了,就拿着这个到玄中寺去找济世和尚。后来果然应验了我爹的话,逃荒途中遇到官兵剿匪。匪乱兵也乱,就把我哥裹挟走了。至此之后,再没有过我哥的消息。”

    艾欣说:“您哥哥有没有什么特征?”

    朱老汉摇摇头说:“特征没有。除了他也保存着这祖传之物的一半外,我只知道我哥是生于咸丰二年,生日是十一月初三。”

    李仲元心算了一下,说:“按西元算,咸丰二年是一八五五年,到今年,您哥应该是虚岁七十了。”

    这又是一个难题:无特征,无地址,无姓名,咸丰二年生人有万万千千。看来线索只有生日和那半个洋女人像了。

    朱老汉说:“既然要求几位帮忙,就不能不讲一讲我家这祖传之物的来历……”

    原来,这朱姓固然是为避祸而改的姓,就连原来姓的那个赫,也不是他家的本姓,相比较之下,还是朱姓有些出处。

    他家本姓郑,是南明延平郡王郑成功的本家。他的祖上于南明永历十五年跟随郑成功从厦门出发,收复台湾。因他祖上在攻克赤嵌楼一战中表现英勇,第二年,荷兰总督揆一投降后,郑成功就将缴获的一枚荷兰女王颁发的勋章奖赏给了他。之后,这枚荷兰勋章就一直是他家的家传之宝。

    郑成功因收复台湾有功,被朝廷赐姓朱,称国姓爷。他家祖上因为是国姓爷的本家,所以,自认为朱姓也有自己的一份。

    康熙年间,郑氏后人降清,其祖上坚决反对。虽无力阻止,却不愿随波逐流当汉奸。于是,回到大陆,潜入民间,积极参与各个反清社团。二百年间,他家历代传人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父亲就是在一次起事失败之后,孤身一人逃出,被后来的岳父收留,改姓为赫。赫是两个赤字相连而成,赤与朱均为红色之意,所以,赫这个姓中还是暗含朱姓的意思。因此上,听说太平军反清,他爹赫大明一经岳父动员就欣然应允,只是他父亲猜不透岳父家尽力反清的原因是什么。

    临了,朱老汉说:“只是到了我这一辈,地处贫瘠,人口稀少,组织反清秘密团体很是难了。不过,这大清朝也烂透了,一个辛亥年,这天下就变了。我的儿孙们也不必为了反清去拼死拼活了。”

    听完,易志芳由衷地感叹道:“十几代人矢志反清,前赴后继,真不愧是郑成功的族人,真可称得上是义士之家。”

    艾欣却似乎听呆了,沉默不语。

    这一夜,当李仲元一行在朱家窑洞里酣然入睡的时候,在张壁村艾欣家的小院里,一个黑影从房顶上悄然而下……

    黑影潜行至北屋窗户台前,侧耳静听。良久,轻轻把一扇门板端下,闪身潜入屋内。当他确知屋内是空无一人时,马上跑出去,来到李仲元曾住过的西屋门前,也把门扇卸下,进到屋内一看,也是空空如也。

    黑影随后将全院的屋子都搜索了一遍,也没有找到一个人影。黑影把搭在脖子上的耳机重戴在耳朵上,又从腰里掏出一个香烟盒大的东西来摆弄,同时做全神贯注倾听状。过了一会儿,他失望地将手里的东西插入腰间,小声自语道:“飞了?”

    随后,他又重新进屋,摁亮一支小手电筒,仔细搜索起来。在手电余光的闪耀中,可以隐约地看见,黑影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从左眼斜到右下颌……

    黑影搜索到西屋时,手电光落在了一堆衣服上。黑影马上把衣服拎起来仔细察看,衣服是男式的,从里边的内衣内裤到外边的大褂一应俱全,一看就是李仲元换下来的那套衣裳。黑影警觉了一下,更加仔细搜索,最后,终于找到了地道入口。他用手电筒朝下面照了照,然后,犹豫了一下,低头钻了下去……

    房顶上,又有一个黑影悄然而下,在微弱的月光下,可以看出,黑影的脸上斜着一道刀疤,从左眼直到右下颌……他落地后,立即潜入西屋,顺着前边那个黑影的手电光消失的地方悄然而下……

    在地道中,黑影一直用手电筒在地下照着,追踪着新鲜的足迹。顺着足迹找到了洞口,他顺着足迹下到丈许深的村外,又一直进了庄稼地。穿过庄稼地,走到村外的一条土路上,他一直追踪的足迹被车辙、马蹄印和其他人的足迹掩盖了。

    他无奈地直起腰来,思索了一会儿,抬脚向村子的另一个方向走去,脚步轻盈而迅捷,在时有时无的月光下,就像一个黑影在暗夜中飘行……

    在村子南门外的土路旁,静静地停放着一辆小汽车,黑影健步跃上,汽车轰鸣发动,疾驰而去……

    远处,另一个黑影目睹汽车离去,转身原路返回。

    黑影从地道口爬出来,仔仔细细地在屋里搜索着。当搜索到北屋时,从炕洞里找到了李仲元换下来的那双鞋。他把这双鞋翻过来掉过去的仔细察看,还不时地仰头思索。片刻之后,他转身跑到厨房拿了一把菜刀,用它把这双鞋的后跟撬开一看,他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原来如此。和我的伎俩是如出一辙。”

    黑影把撬下来的鞋后跟揣入怀中,把鞋仍塞进炕洞里,退出门外,将被卸下来的每一扇门都重新装好。而后,悄然攀上房顶,消失在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