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莫干山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四月半的天气，莫干山还有一丝清冷，可是花仍旧开得很好，殷家在这山上有一处别院叫做沉鸣苑，阿颜自小就养在这别院里。
白芷从内院穿过垂花的月亮门，又绕过一道长廊，将一块小母貂的水貂皮毯子折了盖在阿颜腿上“素素呢？她就任你坐在这儿吃风？”
阿颜道“夫人差人送东西上来了，素素去了，白芷你瞧，今天太阳多好，我坐在这半荫里，一点都不觉得冷，这风也好，清爽”
白芷不听这一套“素素昨晚才给你施的针，图这个清爽做什么？”
阿颜不说话，过一会又说“算起来青衣也该回来了，她的生辰快到了”
白芷将她推到背风处“姑娘这记性可真挑，别人几时的生辰，家里几口人爷娘少了哪一个，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素素说的话从来都记不起”
阿颜说“能过生辰总是好的”
不一会儿素素从廊前绕过来“夫人送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还给姑娘捎了一封信”
晚间的时候阿颜又将信看了一遍，白芷将她雕花的锦丝白裙细细理得妥妥帖帖挂在木施上，床褥也又瞧了一番，这才问道“姑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信里说洛阳有位掌柜告老，叫我去接替”
“那是哪儿不对?”
阿颜说“哪儿都不对”
等到入睡时分，外院又递进来一封信，是青衣写来的，信上说她于一个月前就去洛阳打点一切，只等她们一行前去，特地交代白芷，尽早安排姑娘动身，切记，切记。
素素说“尽早安排姑娘动身？她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这山高水远的，就叫姑娘这么动身？还使唤起白芷姐姐了，真是惯坏了，要上房揭瓦了”
阿颜笑着不说话。
白芷说“青衣这调皮的性子就是改不了，她自然是要回来接姑娘的，你看着吧，她生辰前，肯定回得来”
接下来将近半月有余，白芷忙着打点行装，素素忙着将阿颜常用的药做成药丸，这一日，白芷正忙着给阿颜晒书，青衣悄无声息越墙进来，落地无声，怕吓得狠了回头挨骂，踌躇半会儿，才幽幽唤了一声“白芷姐姐”
白芷见了她有喜无惊，嗔怪道“你可算回来了，姑娘算着你这两日也该到了”
青衣有些不甘“姑娘早就知道我要回来？”
“就你那点小伎俩能骗得了谁，姑娘是什么人，你肚里那点三回九转能瞒得了她？”
青衣没惊到众人，满怀的失望，白芷道“好了，你看你，一身的风尘，我叫人去给你做吃的，你快梳洗更衣去见姑娘”
“我的马还在门口呢，叫他们牵进来，还有，叫吴妈妈烧个花蛤汤给我，还有小黄鱼，哎呀，我真是……”
“好了，知道了，快去吧，都给你备着呢，哪次回来不跟逃难似得”
阿颜见了青衣也是高兴“青衣又长高了，哎呀，怎么还瘦了”
青衣撇嘴“还是姑娘疼我，你都不知道那个东来先生有多苛刻，但凡练剑差个一招半式的，就罚我跳湖里给他捉鱼，还不准我吃饭，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定然打不过我，所以才早早叫我下山”
“那东来先生是剑术的大家，早就退隐江湖避世不出了，夫人请他出山教你，不知道欠了多大人情，我问你，下山的时候可有给先生磕头？”
“有，就是那天先生没见我，我在门外老老实实叩了三个头”
“先生是不在，还是没见你？”
“先生在的，就是没见我”
“嗯，青衣辛苦了”
素素说“你看你这一回来，姑娘高兴，连午歇都省了，这是我新调的茶，固元养气最好不过，姑娘趁热喝一些吧”
青衣眼巴巴的“素素姐姐，也给我调一杯吧，你看我现在干瘦干瘦的，姑娘也说我辛苦呢”
“对对对，就你最辛苦，本事那么大还给人跳湖里捉鱼呢，真是辛苦呢”
青衣气结，阿颜笑起来“青衣确实该养养，正长身体呢，这几日好好歇歇，白芷，交代厨房，多做点青衣爱吃的，晚上热点女儿红，给青衣洗尘”
“好”白芷应道“我这就叫人去起酒”
“姑娘，你知道么，洛阳可好了，我回来的时候，牡丹花开的正好，都说牡丹花开动京城，真是名不虚传，可惜我急着赶回来见你，没空去看，你要是见了定不会失望”
“青衣喜欢洛阳？”
青衣想了想“青衣不喜欢洛阳，青衣喜欢姑娘，姑娘在哪儿，我都喜欢”
阿颜笑了“你白芷姐姐正在打点行装，等你过了生辰，咱们就起程去洛阳”
青衣问“姑娘，你说殷家那么多人，几时缺过掌柜了，怎么这次，夫人就偏偏挑了姑娘去洛阳？”
阿颜挑了眉“嗯，青衣说的是，我问你，你跟先生学剑的时候，先生还教过你什么没有?”
“有啊，先生还叫我看书，什么《治玉记》还有好一些孤本残卷，都是一些为人治世之言，我不喜欢看，我又不治世，看那些做什么，先生也不勉强，只说自古璞玉有之，治者，贵也。我不懂，先生又说”
青衣咳咳嗓子，学着蒋东来的样子有模有样道“授人以长不若授人以正身也，所谓终身之计，莫若树人是也”
“我还是听不懂，先生就什么都不说了”
“傻青衣，治者，琢玉是也，先生拿你当璞玉，想教你做大才，先生是叫你明是非、辨善恶，授长以身正者便是先生的治玉之道，为善者扬其擅，便是大才”
“我不懂这些，可是先生的剑术是真的好，我喜欢的很，哪日你到后院去，我耍给你看。”
素素说“我们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山风太多，后院风大，等哪日天气晴好了你再耍吧，我也想看看”
“那等我生辰吧，等我生辰那天，你们不看我也是要耍的”
素素笑她“先生难道没教你女孩子家要矜持、矜持，内敛知道吗？”
白芷从内院穿过垂花的月亮门，又绕过一道长廊，将一块小母貂的水貂皮毯子折了盖在阿颜腿上“素素呢？她就任你坐在这儿吃风？”
阿颜道“夫人差人送东西上来了，素素去了，白芷你瞧，今天太阳多好，我坐在这半荫里，一点都不觉得冷，这风也好，清爽”
白芷不听这一套“素素昨晚才给你施的针，图这个清爽做什么？”
阿颜不说话，过一会又说“算起来青衣也该回来了，她的生辰快到了”
白芷将她推到背风处“姑娘这记性可真挑，别人几时的生辰，家里几口人爷娘少了哪一个，你都记得清清楚楚，偏偏素素说的话从来都记不起”
阿颜说“能过生辰总是好的”
不一会儿素素从廊前绕过来“夫人送来的东西都归置好了，还给姑娘捎了一封信”
晚间的时候阿颜又将信看了一遍，白芷将她雕花的锦丝白裙细细理得妥妥帖帖挂在木施上，床褥也又瞧了一番，这才问道“姑娘是觉得有什么不对?”
“信里说洛阳有位掌柜告老，叫我去接替”
“那是哪儿不对?”
阿颜说“哪儿都不对”
等到入睡时分，外院又递进来一封信，是青衣写来的，信上说她于一个月前就去洛阳打点一切，只等她们一行前去，特地交代白芷，尽早安排姑娘动身，切记，切记。
素素说“尽早安排姑娘动身？她胆子什么时候这么大了，这山高水远的，就叫姑娘这么动身？还使唤起白芷姐姐了，真是惯坏了，要上房揭瓦了”
阿颜笑着不说话。
白芷说“青衣这调皮的性子就是改不了，她自然是要回来接姑娘的，你看着吧，她生辰前，肯定回得来”
接下来将近半月有余，白芷忙着打点行装，素素忙着将阿颜常用的药做成药丸，这一日，白芷正忙着给阿颜晒书，青衣悄无声息越墙进来，落地无声，怕吓得狠了回头挨骂，踌躇半会儿，才幽幽唤了一声“白芷姐姐”
白芷见了她有喜无惊，嗔怪道“你可算回来了，姑娘算着你这两日也该到了”
青衣有些不甘“姑娘早就知道我要回来？”
“就你那点小伎俩能骗得了谁，姑娘是什么人，你肚里那点三回九转能瞒得了她？”
青衣没惊到众人，满怀的失望，白芷道“好了，你看你，一身的风尘，我叫人去给你做吃的，你快梳洗更衣去见姑娘”
“我的马还在门口呢，叫他们牵进来，还有，叫吴妈妈烧个花蛤汤给我，还有小黄鱼，哎呀，我真是……”
“好了，知道了，快去吧，都给你备着呢，哪次回来不跟逃难似得”
阿颜见了青衣也是高兴“青衣又长高了，哎呀，怎么还瘦了”
青衣撇嘴“还是姑娘疼我，你都不知道那个东来先生有多苛刻，但凡练剑差个一招半式的，就罚我跳湖里给他捉鱼，还不准我吃饭，再过个一年半载，他定然打不过我，所以才早早叫我下山”
“那东来先生是剑术的大家，早就退隐江湖避世不出了，夫人请他出山教你，不知道欠了多大人情，我问你，下山的时候可有给先生磕头？”
“有，就是那天先生没见我，我在门外老老实实叩了三个头”
“先生是不在，还是没见你？”
“先生在的，就是没见我”
“嗯，青衣辛苦了”
素素说“你看你这一回来，姑娘高兴，连午歇都省了，这是我新调的茶，固元养气最好不过，姑娘趁热喝一些吧”
青衣眼巴巴的“素素姐姐，也给我调一杯吧，你看我现在干瘦干瘦的，姑娘也说我辛苦呢”
“对对对，就你最辛苦，本事那么大还给人跳湖里捉鱼呢，真是辛苦呢”
青衣气结，阿颜笑起来“青衣确实该养养，正长身体呢，这几日好好歇歇，白芷，交代厨房，多做点青衣爱吃的，晚上热点女儿红，给青衣洗尘”
“好”白芷应道“我这就叫人去起酒”
“姑娘，你知道么，洛阳可好了，我回来的时候，牡丹花开的正好，都说牡丹花开动京城，真是名不虚传，可惜我急着赶回来见你，没空去看，你要是见了定不会失望”
“青衣喜欢洛阳？”
青衣想了想“青衣不喜欢洛阳，青衣喜欢姑娘，姑娘在哪儿，我都喜欢”
阿颜笑了“你白芷姐姐正在打点行装，等你过了生辰，咱们就起程去洛阳”
青衣问“姑娘，你说殷家那么多人，几时缺过掌柜了，怎么这次，夫人就偏偏挑了姑娘去洛阳？”
阿颜挑了眉“嗯，青衣说的是，我问你，你跟先生学剑的时候，先生还教过你什么没有?”
“有啊，先生还叫我看书，什么《治玉记》还有好一些孤本残卷，都是一些为人治世之言，我不喜欢看，我又不治世，看那些做什么，先生也不勉强，只说自古璞玉有之，治者，贵也。我不懂，先生又说”
青衣咳咳嗓子，学着蒋东来的样子有模有样道“授人以长不若授人以正身也，所谓终身之计，莫若树人是也”
“我还是听不懂，先生就什么都不说了”
“傻青衣，治者，琢玉是也，先生拿你当璞玉，想教你做大才，先生是叫你明是非、辨善恶，授长以身正者便是先生的治玉之道，为善者扬其擅，便是大才”
“我不懂这些，可是先生的剑术是真的好，我喜欢的很，哪日你到后院去，我耍给你看。”
素素说“我们这儿什么都好，就是山风太多，后院风大，等哪日天气晴好了你再耍吧，我也想看看”
“那等我生辰吧，等我生辰那天，你们不看我也是要耍的”
素素笑她“先生难道没教你女孩子家要矜持、矜持，内敛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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