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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盐税

    偷香院的小厮快马加鞭紧赶慢赶在城门落匙前出了城,直跑了大半夜,不知道这马中了什么邪越跑越慢,越跑越慢,到了后半夜居然四肢发软扑通一声倒地不起,把这小厮扔在荒郊野地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天不应地不灵,凄凄惨惨甚是可怜。

    “左揽?禁军十二卫的统领左揽?”戌时将尽,肖征到府上回话,阿颜听见左揽两个字也是愣了一愣。

    肖征道“是”

    阿颜思忖道“左揽…左揽手握五千禁军,举足轻重,行事折中,不附党派,他去清风楼…他一个人去的?”

    肖征道“不是,同去的还有果硕王,可他腰佩长剑,明里暗里都领着人,看来绝非是去喝茶吹风的”

    阿颜一听就笑了“果硕王,又是他,听说这位王爷跟当朝的临江公主可是亲厚的很呐”

    肖征道“姑娘的意思是,这左揽在清风楼是因着临江公主的由头,跟这偷香院一事不相干?”

    “嗯,确实没什么相干,你去打听打听,这临江公主今日可是微服出宫了,还有,你想法子叫这萧国公今晚就去顺天府,卿家人多着呢,不能叫那管事的死了,得叫他张嘴说话了,还有一件事,临江公主跟果硕王还有左揽都不是好糊弄的,你跟肖七打好招呼,今晚的事儿别漏了口风”

    肖征道了是,出去了。

    煜勋给云起置办的宅子离他的府邸不远,三进三出的宅院,后院挨着一大片树林,清冷幽静,煜勋回府之前先打马去了云府,细细将偷香院的事儿说了,云起道“如今朝堂皇后一家独大,这时候不管是谁牵出卿双成,卿家都讨不了好,只是这萧家太过势单力薄了些”

    煜勋道“四哥怕是不知,萧贵妃有孕了,不足三月,皇上在太医院下了封口令”

    云起讶异道“是吗,他竟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了,皇后这几年韬光养晦,藏锋隐芒,只可惜卿家树大根深,她再想藏再想隐,在陛下眼里终究是榻旁猛虎”

    煜勋道“这天下是连家的天下,不是卿家的,楚相权倾朝野又跟太子苟且不清,陛下心里明镜一样,这太子对皇位越是势在必得,陛下越是不想给的爽快,以陛下心性,太子若是想继位,这卿家外戚怕是要拿血铺路了”

    “是啊,不灭了卿家,这连家的天下能在太子手里拿几年呢,楚相又岂是甘心久居他人足下之辈,太子若要继位,陛下早晚要大开杀戒,那你我且等着看吧,这朝廷命官私开勾栏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最多不过革职,这事儿,翻不起大浪”

    萧国公连夜到了顺天府,逼着赵知岱拿了管事的招供文书,第二日早朝就当庭弹劾卿双成私开勾栏,当街伤人,证据确凿,皇帝大怒,当庭令左揽带人去拿卿双成回京。

    下了朝,皇后和萧贵妃一起跪在承明殿,皇帝一言不发,摔了茶盏,喝了一声“混账”拂袖而去。

    卿双成一无所知被左揽拿回京,丢了兵部侍郎的位子,咬牙挨了五十板,调到工部做员外郎去了。

    肖征到阿颜府上细细回了,阿颜道“不偏不向,这事儿也只能这么办,工部员外郎,嗯,咱们封了这偷香院也算大功一件,肖掌柜,接下来可就看你的了,什么香香姑娘,那园里的一堆姑娘,你都想办法弄到隐玉阁去,宅子若不够大,是买是建你自己看着办,最要紧的,这勾栏院是卿双成拿来结党营私的,我不要你结党营私,我只要知道这朝堂上但凡有一丝的风吹草动能事无巨细,出你口,入我耳”

    肖征点点头“小的知道了,姑娘放心”

    八月初,彭构回京。

    彭构是殷家钱庄的当家大管事,又管着账册赋税一事,领着往户部送银子的差使,殷家每年几百万辆的税银皆由他的手送到洛阳各个关节角落,每年年中走一趟江浙,昨日回京,黄掌柜带他来见阿颜。

    彭构眉宽清长,八字小髭,黑白分明一双眼,面目棱角分明,踏足而来,气宇不凡,见了阿颜俯身见礼“彭构见过姑娘”

    阿颜道“彭掌柜一路辛苦了,在湖州可见过夫人了?夫人可好?”

    彭构道“见过了,夫人万事皆好,只是挂念姑娘,怕姑娘饮食不惯,我这次来,夫人又挑了几个厨子叫我一并带过来了”

    “劳夫人费心了,彭掌柜每年都要走一趟浙江?”

    “是啊,江南富庶,一来事务繁杂,二来,九月税银入库,九月之前,账册总要殷大先生和夫人过目的”说着叫人送了账册上来“这是近两年殷家产业的账册,殷家各地的田庄,商铺,盐茶,酒肆,酒楼,当铺,漕运,车马行,古玩等等,所有盈利银钱流水往来账目,皆有当地钱庄收拢归档,每年六月,钱庄的账目又收拢到浙江湖州,再由我走一趟,调度税银,九月入户部银库,这账册,还请姑娘过目”

    阿颜道“这账目就先不看了,彭掌捡要紧的说说吧”

    彭构道“大兴每年的税银大抵都在五百万两左右,单单官府盐税一样每年少说也有两百多万两银子,就入库的账册来说,殷家的税银前年入库两百八十万两,去年入库两百六十万两银子,今年要入库两百万两银子”

    阿颜道“哦?一年比一年少,今年足足短了六十万两税银”

    彭构道“姑娘有所不知,往年不说,单说今年,殷家六百万两雪花银,换了官府一百万的盐引,年初领了盐,如今还堆在各处盐仓,官盐不出无利可图,税银必然要短”

    阿颜道“这话怎么说?”

    彭构道“官府的官盐一直是赋税大头,每年两百万盐引,殷家少说拿一半,北三路,江浙两路的盐引都是殷家拿着的,别的不说,按市价,这一百万引的盐引,每年盈利也有五百多万两银子,可近两年,私盐猖獗,以小搏大一本万利,官盐自然无路可走,官盐积压,日损斗金不说,漕运一项多少也是要吃亏的,一年的盐引几百万两银子,可里里外外亏损的岂止是这六百多万两的盐引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