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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博弈

    27.

    隐玉阁里灯火通明,莺莺燕燕暖语温香,玉娆斜倚在榻上,手里掂着杯子,装模作样往嘴边凑了一下,屋子里还有一桌子男人,席地而坐,酒水摆了一桌子,个个锦衣玉冠,随便拉一个出来,前面都有好一串子话,比如这个,吏部侍郎陈桐的儿子陈仕礼,在吏部做主事,旁边这个监察御史程由俭,是太医院院首程珩亲侄子,萧孟川就不用说了,宠冠后宫的萧贵妃的亲弟弟,再边上这位是前兵部员外郎王阳明,后来卿双成空降,他就调到巡城司去了。

    但凡勾栏院里的姑娘见了人就跟猫儿闻到了鱼腥,浑身没了骨头一样黏上去,嘴里侬侬细语,酥软入骨,玉娆偏不喜欢,整日懒懒散散的,能歪着就不坐着,偏偏很合萧孟川的胃口,旁的一个搂着一个姑娘打情骂俏,偏萧孟川就喜欢她一个“玉娆,来来来,喝着喝着就找不着人,等会儿爷可不结银子”

    玉娆摆着手“不行了,我晕,坐不住”

    陈仕礼叫道“国舅爷,这是撒着性子叫你抱呢,你要是惜力,我倒是可以代劳”

    “滚你的蛋”萧孟川笑骂。

    “哼,果然国舅爷心里就玉娆姐姐一个人,比心尖子还心尖子”莺莺燕燕真心有没有不知道,争风吃醋反正得有。

    “咋地,有爷疼你还不行,咱们这位国舅爷可金贵着呢,宫里陛下宠着贵妃,贵妃可宠着国舅爷呢”王阳明就着姑娘的手喝了一杯酒,还不忘在人身上吃尽油水,惹得又是一阵吃笑娇嗔。

    “对了,由俭,咱们贵妃娘娘可好,没听程院首说起过?”

    “好着呢”程由俭压低了声音“听我叔叔说,胎象刚健,八成是个皇子”说着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说什么悄悄话呢,还见不得人”玉娆装着酒醉,歪歪扭扭跟着萧孟川坐下来,说着又捂着头“国舅爷这什么酒啊,真是上头,程公子可会调些解酒的来?”

    程由俭一听这个来劲了“解酒的我会啊,来来来,我抱抱,保准过会儿头就不疼了,你瞧咱这国舅爷就是不知道心疼人”

    这回萧孟川可再没客气,扬手啪啪打在程由俭身上“我叫你解酒,叫你解酒,来来来,先给爷解一个”手上一下没停“我叫你贱”

    程由俭夸张的哇哇大叫,还硬往玉娆身上扑“哎呀救命呀玉娆姑娘...”

    玉娆气得直笑,一桌子人笑得东倒西歪,莺莺笑道“哎呀这程大人真是有意思,你在家惹了你家老爷子也这么往你夫人怀里躲?”

    这下子一桌子笑得头都抬不起来,萧孟川道“我可没有这种儿子,她那夫人可没玉娆这么善解人意,话说回来,你当初不是想娶那位王姑娘么,怎么又娶了赵家小姐”

    程由俭敞身往地上一躺,双手做枕一声长叹“我这辈子是娶不到了”

    玉娆又给各人添了酒“哪位王姑娘啊,看不出来程大人还是个痴情的呢”

    “这个我知道”陈仕礼叫道“画院院首王幼文的女儿,说起来你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可惜了,可惜了”

    萧孟川问“可惜什么”

    陈仕礼歪着嘴“国舅爷不知道?”

    萧孟川一脚踹过去“知道什么”

    “这王家小姐要做秀女进宫了”说着用手往上指了指“人家端的就是这个架子,瞧不上咱这根浅门微的,也难怪程兄伤怀”

    “哦~”萧孟川道“倒是忘了,年前要选秀呢”

    程由俭坐起来“说起这个,要论才情,满京城里,顾家小姐绝对是头三甲”

    众人皆点头称是,王阳明哼了一声“我可是听说了,自从要选秀,这位顾小姐就一直病着,想想也是,顾太傅那是什么门楣,就这么一个嫡孙女,还真不见得就非要入宫不可”

    “是吧,这有才情的倒是不愿进宫,那姿色平平的偏削尖了脑袋要进去”程由俭压低了声音“我听说,那位楚家小姐,这回是铆足了劲儿要入宫”

    “这你是哪儿知道的,你听谁说人家姿色平平了,我可是听说,去丞相家提亲的媒人,能排出二里地去”陈仕礼不信。

    “你知道个屁,那还不是冲着丞相去的,谁真是冲着楚家小姐去的”程由俭斜了他一眼。

    “这个我是真知道”萧孟川道“楚相家的女儿确实,嗯......”

    “确实不如玉娆姑娘是不是”程由俭接过话,话音刚落就笑倒一片,玉娆扬手打在他身上“哎哟,这位程大人真是不得了,这话要出了隐玉阁我可活不成了”

    “哪敢哪敢”萧孟川踹了一脚程由俭,可他腿上没好利索,自己先疼的龇牙咧嘴,缓过一口气就骂“滚你娘的喝点黄汤就胡说八道,嘴上有没有把门的”想了想又说“不过我也听说了”萧孟川往前欠了欠身子,众人都不由自主围过来“那位眼高着呢,想进的是东宫,太子妃的位置空着呢,说白了,嗯...”

    众人了然,相继拉长了声音“哦~~”

    玉娆表示不信“咋地,国舅爷,这秀女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众人又夸张的嗷嗷乱叫,玉娆气得直往萧孟川怀里钻“哎呀,烦死了,你们这群臭男人”

    萧孟川哄道“哎呀,这些你不懂,懂了也没啥好处”

    其实这楚相的女儿不过是中人之姿,比起顾双影,自然落了个相貌平平,可心底里也是三回九转,颇是个能拿主意的主儿,陛下年事已高,太子刚过而立,如今看来,太子稳占储君,无论从哪儿看,东宫都是上上之选,太子妃的位置一直悬而未决,皇后本中意卿家的女儿,但怕皇帝忌讳,本已经挑好了适龄的,先入东宫做个才人,可私盐案发被发配三千,无力回天,若是太子不登基,怕是难回京城,卿家势力一倒,此时若是楚漫茵入了东宫,仿佛是个不错的选择。

    煜勋在街外栓了马,晃晃悠悠去了王相府上,门外递了话,直接请进书房,礼毕叙了一会儿闲话,王相道“王爷此行,所为何事”

    “是有一事要向王相讨教”

    “讨教不敢当,王爷说说看”

    “周季山的案子已无悬念,为何朝堂一片静默,尚书一职关着社稷民生,岂敢久悬,王相以为关窍在哪儿”

    王毓君叹了一口气,仿佛不知从何说起“也并非一片静默,刑部是上了折子的,点的是如今的浙江布政使关骏”

    “怎么,陛下没准?”

    王相摇头“后来,又点了户部侍郎任修,折子是递了,可是陛下都没批”

    煜勋道“煜勋愚钝,还请王相赐教”

    “两张折子,都是试探,关骏是陛下当年亲点的榜眼,在浙江为官二十几年,政事通练,清名浩荡,本也是个好人选,可是呢,这根针插不进户部”

    “王相的意思是...”

    王毓君看了一眼煜勋“王爷能问出这些话,有些事怕是看的很清楚了,户部在楚相手里捂得如同铁桶一般,吏部的两张折子是试陛下,也是试楚相,因为户部尚书的位子,不是一个吏部能定的”

    “那以王相看,此局何解?”

    “方才王爷说朝堂静默,实则不然,静水之下,暗流涌动,前一日,江苏布政使李延年递了折子,因周季山的案子,他要入京述职自检”

    “李延年,那不是周季山楚相一派”

    “正是,折子陛下倒是批了,要他十二月初进京”

    煜勋想笑,十二月,黄花菜都凉了,陛下这是不接招啊。

    王毓君接着道“楚相此举也是虚晃一招,此人诡谲老练,户部之争......他与陛下,都是输家,谁输的少,便是赢家”

    煜勋脑子里如被雨洗了一遍,朝堂的事,还是王相通透“如王相所说,陛下是有意要在户部开清驱浊,动一动这楚相的铁桶了”

    王毓君看煜勋的目光多了几丝赞许“哦?王爷说说看?”

    “如今这户部尚书怕是风摧火炽之地,关骏是好,若此时入京怕无异于飞蛾扑火,陛下养个关骏不容易,若是任修李延年,那与周季山何异?不过是另一个强卖盐引掏空国库的傀儡罢了”

    王毓君点着头“嗯,王爷你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