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柳姑娘
后院里，青衣鱼钓没钓到不知道，一张脸也不知道是急的还是晒的，满脸通红，只差要冒烟。
临江道“青衣啊，晌午有没有鲜鱼汤面可就靠你了”
“啥？我可靠不住，你看看，一个个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慢悠悠地扎我的眼，就是不咬钩”
临江凑过去一看，还真是，这么大的太阳，鱼都往上跑，乌黑发青的鱼背清晰可见，翻个小水花还能看见白花花的肚皮，倒是青衣的浮漂子，纹丝不动，就这青衣还时不时把鱼竿捞出水，怀疑她的鱼饵是不是脱钩了。
“要不？咱用网捞？”
青衣摇头“我不会撒网”
又等一会儿，临江扛不住这么大的太阳“算了，吃啥鱼汤面，凤梨多甜啊”
青衣大概正等着，扔了鱼竿“走走走”
栖云宫。
萧贵妃看着一脸愁容不展的母亲“这么大的事，他现在才说，这是自己捂不住了，想起来找枪找剑了”
“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他但凡安生几日，我就提心吊胆的，定然有个大雷在等着我，这回是真遇上狠人了，到家里一说，你父亲连骂他的空都没有，赶紧催我到宫里来了”
萧贵妃揉着眉心“打草惊蛇不说，还惹一身麻烦，他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夫人拿帕子点着眼睛“如今，如何是好？”
“母亲，你回去告诉他，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说了算，他要是敢偷出府门一步，我保不住他的命”
萧夫人脸色青白一片“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下午时分，顾双影拿了新方子，又跟阿颜说了一会儿话，看太阳稍歇，伴着临江告辞。
二人的马车刚驶出大门，肖七就从侧门里进了沉鸣苑，见了青衣“咦”了一声“你这脸咋了”
“晒的”
“练剑晒的？”
青衣绷着脸“你问得太多了，走快点，姑娘等着呢”
等肖七从厅里出来，青衣问“肖七，你会钓鱼吗？”
肖七瞅瞅她，略一思忖，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不会”
青衣准备的一堆话硬生生咽回去了“不会算了，我也不会”
已经入夜了，煜勋还没来。
阿颜又瞧了一眼窗外，白天日头凶得张不开眼，这会儿又透出些单薄的凉意。
白芷道“姑娘，歇了吧，不早了”
“好”
煜勋正跟左揽喝酒。
“左统领，有个事儿请教一下”
“王爷你怎么了，你这么客气我都不敢应了”
“你可听过一号人物，隐公子”
“谁？”
“仇隐”
“什么？”
“仇隐”
左揽看着煜勋，几分诧异怀疑“看来王爷你是真不知道”
煜勋皱眉“什么意思”
左揽喝尽杯里的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仇隐啊，压根就不是一号人物，说起来，算是个江湖门派”
煜勋支起耳朵。
“早些年呢，专跟朝廷过不去，专劫官家的东西，官银，御贡，什么值钱劫什么，打着劫富济贫削官扶民的旗号，江湖上响当当啊”
“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记不清了，这都多少年没听说了，好像是官府围剿，再加上两代隐公子争权”
左揽双手一摊“就这么没落了”
“两代隐公子是什么意思”
“这仇隐的头就叫隐公子，听说鼎盛时期的仇隐有几万号人，队伍越来越大，遍地都是，朝廷坐不住了，安了个逆党的名头，斗了好多年，后来就没音信儿了，王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事儿，这回去杭州，遇见几个江湖人，有一个自称隐公子”
左揽一惊“王爷，这可不开玩笑”
煜勋看着他。
左揽急了“王爷，仇隐神出鬼没，这么多年没声没响，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存在，别是想在王爷身上打什么主意”
煜勋道“你放心，江湖事，江湖了，我知道”
这一日早饭刚过，肖七就等在二门了。
厅里白芷上了茶，阿颜道“来，坐下慢慢说”
肖七道“这事儿也不难打听，细说起来，这位柳湘柔姑娘跟萧贵妃也论不上姨表姊妹”
“怎么说？”
“柳学士有位兄长柳敏之，这位柳姑娘是柳敏之嫡亲的女儿，柳学士原配成婚三载一无所出，可是这刘敏之头胎双生儿子，后来又添了柳湘柔，本来这柳学士的原配王夫人是想过继大房的儿子，来添个喜，可大房夫人死活不愿意，后来添了柳湘柔以后，由柳家的老太太做主，养在柳学士府上”
“可是没两年，这位王夫人就一病没了，柳学士续弦娶的夫人姓萧，跟萧贵妃的萧确实是一个萧”
“这么说来，柳湘柔的亲事，确实是萧夫人做主？”
肖七摇头“也不见得，柳姑娘自从到了柳学士府上，就一直是柳老太太在养，后来王夫人病殁，萧氏入府，又添了两个姑娘，再后来，柳学士又抬了两房妾室入府，又添了三位小姐”
“这从头到尾，柳湘柔说是刘承之的嗣女，可细算算，他没养过一天，这亲事，怕是在柳老太太手里拿捏着”
阿颜道“那柳湘柔的亲事，是老太太说了算？”
肖七道“柳家大房怕是也有话说，柳学士府上无一子支撑门庭，倒是这柳家大房后来又添了一子一女，说点难听的，日后过身，还不是大房子孙披麻戴孝举盆摔瓦？”
“所以，这柳湘柔的婚事，若是大房不愿意，谁也不敢强按头，老太太也不行”
“大房夫人是谁？”
“大房林夫人，襄阳人士，祖上是坊内鼎鼎有名的塾师，这柳家大房干净利落，在洛阳城里跟谁也谈不上纠葛”
“要这么说，若没有萧贵妃横插一杠，柳家这门亲事倒是一桩好亲事”
“柳家姑娘之前也议过亲，老太太做主，提的是太常寺寺卿家的二公子，本分温和的读书人，也是门好亲，可惜被萧夫人给搅黄了”
“什么时候？”
“也就一年多？”
“这是为何，那个时候还轮不到萧贵妃给王爷做局呢”
“这谁知道，这富贵人家的后院，哪个不是一脚深一脚浅，柳家两房面和心不和，萧夫人看大房，心里多少嫉恨啊，这柳湘柔在她哪儿能讨什么好”
肖七出来见了青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后厨在哪儿”
“干嘛”
“你不是要抓鱼？”
“你会？”
“试试看吧”
后厨里找了一个大盆子，一张厚棉布，中间挖了拳头大一个洞，摸了两个馒头，沾上香油，一起拎到池塘边。
青衣问“你这能行吗？”
肖七道“急什么”
一边说一边用绳子将棉布捂在盆子上绑紧，留出长长一截，把馒头捏碎从破洞里塞进去，站在塘边，盆子灌满了水往前一推，眼看着盆子慢慢沉进水里。
青衣看着从水底咕嘟嘟冒出一阵气泡，道“就这样？”
肖七拍拍手“就这样，咱们聊会儿天，这鱼就钻得满盆子都是”
“真的假的？”
“不信拉倒”
他跑到廊下，歪在长椅上，青衣支了张小桌子，又巴巴地泡了两杯茶，肖七夸她“懂规矩”
青衣急得坐立不是，廊下塘边一趟又一趟的跑，肖七也不理她，自顾自哼着小曲儿喝着茶。
等到差不多了，肖七起身挽衣袖。
青衣道“走？”
“走”
到了塘边，肖七将绳子递给青衣“拿好，我叫你拉你就拉”
说着脱掉鞋袜，卷起裤管，慢慢蹚进塘里，眼看水越来越深，叫了一声“拉”
青衣开始抽绳子，盆子抽到肖七腿边的时候，他伸出手，抱起盆子，推到岸边。
青衣揭开棉布就哇哇大叫，巴掌长的鱼挤了半盆子，肖七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道“不知道咱们的厨子怎么样，这样大小的，炸焦鱼，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青衣抱起盆子就往后厨跑，肖七笑道“你跑什么，你慢点”
“你快点，后厨等你”
临江道“青衣啊，晌午有没有鲜鱼汤面可就靠你了”
“啥？我可靠不住，你看看，一个个就在我眼皮子底下晃，慢悠悠地扎我的眼，就是不咬钩”
临江凑过去一看，还真是，这么大的太阳，鱼都往上跑，乌黑发青的鱼背清晰可见，翻个小水花还能看见白花花的肚皮，倒是青衣的浮漂子，纹丝不动，就这青衣还时不时把鱼竿捞出水，怀疑她的鱼饵是不是脱钩了。
“要不？咱用网捞？”
青衣摇头“我不会撒网”
又等一会儿，临江扛不住这么大的太阳“算了，吃啥鱼汤面，凤梨多甜啊”
青衣大概正等着，扔了鱼竿“走走走”
栖云宫。
萧贵妃看着一脸愁容不展的母亲“这么大的事，他现在才说，这是自己捂不住了，想起来找枪找剑了”
“你那个弟弟，你还不知道，他但凡安生几日，我就提心吊胆的，定然有个大雷在等着我，这回是真遇上狠人了，到家里一说，你父亲连骂他的空都没有，赶紧催我到宫里来了”
萧贵妃揉着眉心“打草惊蛇不说，还惹一身麻烦，他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萧夫人拿帕子点着眼睛“如今，如何是好？”
“母亲，你回去告诉他，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什么时候能出来我说了算，他要是敢偷出府门一步，我保不住他的命”
萧夫人脸色青白一片“嗯，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下午时分，顾双影拿了新方子，又跟阿颜说了一会儿话，看太阳稍歇，伴着临江告辞。
二人的马车刚驶出大门，肖七就从侧门里进了沉鸣苑，见了青衣“咦”了一声“你这脸咋了”
“晒的”
“练剑晒的？”
青衣绷着脸“你问得太多了，走快点，姑娘等着呢”
等肖七从厅里出来，青衣问“肖七，你会钓鱼吗？”
肖七瞅瞅她，略一思忖，心里猜了个七七八八“不会”
青衣准备的一堆话硬生生咽回去了“不会算了，我也不会”
已经入夜了，煜勋还没来。
阿颜又瞧了一眼窗外，白天日头凶得张不开眼，这会儿又透出些单薄的凉意。
白芷道“姑娘，歇了吧，不早了”
“好”
煜勋正跟左揽喝酒。
“左统领，有个事儿请教一下”
“王爷你怎么了，你这么客气我都不敢应了”
“你可听过一号人物，隐公子”
“谁？”
“仇隐”
“什么？”
“仇隐”
左揽看着煜勋，几分诧异怀疑“看来王爷你是真不知道”
煜勋皱眉“什么意思”
左揽喝尽杯里的酒，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仇隐啊，压根就不是一号人物，说起来，算是个江湖门派”
煜勋支起耳朵。
“早些年呢，专跟朝廷过不去，专劫官家的东西，官银，御贡，什么值钱劫什么，打着劫富济贫削官扶民的旗号，江湖上响当当啊”
“那后来呢”
“后来，我也记不清了，这都多少年没听说了，好像是官府围剿，再加上两代隐公子争权”
左揽双手一摊“就这么没落了”
“两代隐公子是什么意思”
“这仇隐的头就叫隐公子，听说鼎盛时期的仇隐有几万号人，队伍越来越大，遍地都是，朝廷坐不住了，安了个逆党的名头，斗了好多年，后来就没音信儿了，王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了”
“没事儿，这回去杭州，遇见几个江湖人，有一个自称隐公子”
左揽一惊“王爷，这可不开玩笑”
煜勋看着他。
左揽急了“王爷，仇隐神出鬼没，这么多年没声没响，谁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存在，别是想在王爷身上打什么主意”
煜勋道“你放心，江湖事，江湖了，我知道”
这一日早饭刚过，肖七就等在二门了。
厅里白芷上了茶，阿颜道“来，坐下慢慢说”
肖七道“这事儿也不难打听，细说起来，这位柳湘柔姑娘跟萧贵妃也论不上姨表姊妹”
“怎么说？”
“柳学士有位兄长柳敏之，这位柳姑娘是柳敏之嫡亲的女儿，柳学士原配成婚三载一无所出，可是这刘敏之头胎双生儿子，后来又添了柳湘柔，本来这柳学士的原配王夫人是想过继大房的儿子，来添个喜，可大房夫人死活不愿意，后来添了柳湘柔以后，由柳家的老太太做主，养在柳学士府上”
“可是没两年，这位王夫人就一病没了，柳学士续弦娶的夫人姓萧，跟萧贵妃的萧确实是一个萧”
“这么说来，柳湘柔的亲事，确实是萧夫人做主？”
肖七摇头“也不见得，柳姑娘自从到了柳学士府上，就一直是柳老太太在养，后来王夫人病殁，萧氏入府，又添了两个姑娘，再后来，柳学士又抬了两房妾室入府，又添了三位小姐”
“这从头到尾，柳湘柔说是刘承之的嗣女，可细算算，他没养过一天，这亲事，怕是在柳老太太手里拿捏着”
阿颜道“那柳湘柔的亲事，是老太太说了算？”
肖七道“柳家大房怕是也有话说，柳学士府上无一子支撑门庭，倒是这柳家大房后来又添了一子一女，说点难听的，日后过身，还不是大房子孙披麻戴孝举盆摔瓦？”
“所以，这柳湘柔的婚事，若是大房不愿意，谁也不敢强按头，老太太也不行”
“大房夫人是谁？”
“大房林夫人，襄阳人士，祖上是坊内鼎鼎有名的塾师，这柳家大房干净利落，在洛阳城里跟谁也谈不上纠葛”
“要这么说，若没有萧贵妃横插一杠，柳家这门亲事倒是一桩好亲事”
“柳家姑娘之前也议过亲，老太太做主，提的是太常寺寺卿家的二公子，本分温和的读书人，也是门好亲，可惜被萧夫人给搅黄了”
“什么时候？”
“也就一年多？”
“这是为何，那个时候还轮不到萧贵妃给王爷做局呢”
“这谁知道，这富贵人家的后院，哪个不是一脚深一脚浅，柳家两房面和心不和，萧夫人看大房，心里多少嫉恨啊，这柳湘柔在她哪儿能讨什么好”
肖七出来见了青衣，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道“后厨在哪儿”
“干嘛”
“你不是要抓鱼？”
“你会？”
“试试看吧”
后厨里找了一个大盆子，一张厚棉布，中间挖了拳头大一个洞，摸了两个馒头，沾上香油，一起拎到池塘边。
青衣问“你这能行吗？”
肖七道“急什么”
一边说一边用绳子将棉布捂在盆子上绑紧，留出长长一截，把馒头捏碎从破洞里塞进去，站在塘边，盆子灌满了水往前一推，眼看着盆子慢慢沉进水里。
青衣看着从水底咕嘟嘟冒出一阵气泡，道“就这样？”
肖七拍拍手“就这样，咱们聊会儿天，这鱼就钻得满盆子都是”
“真的假的？”
“不信拉倒”
他跑到廊下，歪在长椅上，青衣支了张小桌子，又巴巴地泡了两杯茶，肖七夸她“懂规矩”
青衣急得坐立不是，廊下塘边一趟又一趟的跑，肖七也不理她，自顾自哼着小曲儿喝着茶。
等到差不多了，肖七起身挽衣袖。
青衣道“走？”
“走”
到了塘边，肖七将绳子递给青衣“拿好，我叫你拉你就拉”
说着脱掉鞋袜，卷起裤管，慢慢蹚进塘里，眼看水越来越深，叫了一声“拉”
青衣开始抽绳子，盆子抽到肖七腿边的时候，他伸出手，抱起盆子，推到岸边。
青衣揭开棉布就哇哇大叫，巴掌长的鱼挤了半盆子，肖七一边收拾自己一边道“不知道咱们的厨子怎么样，这样大小的，炸焦鱼，那简直是人间美味”
青衣抱起盆子就往后厨跑，肖七笑道“你跑什么，你慢点”
“你快点，后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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