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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画图难足

    自从袁锦丽考上大学后,袁家的地位在亲朋间是相当体面的,即使袁田富坐了牢。可是,后来,秦小娟接过丈夫赖以生存的屠刀后,原本柔弱的女子一下成长为最毒的那颗妇人心,她不能接受,自己男人被残忍消户,而凶手家却充满希望和未来。

    她残忍地雇佣无业游手好闲的山村懒汉们,持续组团欺负一个人在家的袁田富女人,警方多次调查,无果。袁锦丽听到母亲的哭诉,匆匆在一个男同学的陪伴下回家,不料又中了秦小娟的圈套,朗朗星空下,那个男生被打得连夜跑了,如花的袁锦丽更是没有逃过如同当年她父亲的那个陷阱般的设计。

    一个大学生,当然不能接受被如此欺负,可山村的警力不够,再说,涉案人太多,袁家本来普通,小孩一下优秀也遭人嫉妒,竞无一人帮她们出头。何况,袁田富当初对李屠户下的是死手,大家也认为,她们家是咎由自取,理应如此。

    宋金娇虽然不知前委,但还是听得毛骨悚然,她停下脚步,让宋虎成去玩不远处的乱石,小心摔倒。低声问胡月兰道:“嫂子,山村没有王法?允许一个大学生家庭被人身凌辱?案子的真相连你都知道,还能不好破?”

    胡月兰说:“宋老板,山村的事情如同小塘里的水,少有波澜,不是城市,暗流涌动,江、河、海交错。大家都能看破,那些光棍汉子啥也没有,有人出钱,当然愿意壮胆去钻孤零女人的被窝,何况还有袁锦丽这样花一般有学问的新鲜。欺凌,在文明人之间发生的比率肯定比不太文明的地方少,农闲无事,有人做坏,有人愿意听坏,哪个无事想去破坏这如同山路一样的崎岖?”

    宋金娇看着小野和胡月兰身上的神秘和犹豫,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知道她们心里有故事,能发生在袁家,小野的父亲一直不见踪影,内中肯定也有一段往事,应当是那种不便说的种类。山,神一样的令人畏惧,可生活在其中的人群却看不出对大山、对大自然、对人性的畏惧。

    宋虎成玩的十分开心,乱石没有穿空,可那些被山上下来的洪水打磨过的石头大小不一,形态各异,对城里的孩子来说,真如进了宝库,他哪里知道,石头的下面会有人,会埋葬那些如吴天良般寻野的人。

    宋金娇不知道为何,心里荡起一丝恐怖,她知道,能做出这些杂事的人群中出来的人,心里是摆不掉曾经的,一旦时机到了,事情还会重演。她不想上山,小野有些莫名,尤其看到虎成玩的正欢,他笑着问道:“宋老板,不是来看山的吗,这才不到一半,山上的风景才更好,累了?”

    宋金娇对小野的了解不止一天,她如果再演,小野一定可以猜出她内心的世界,她笑笑说:“只要有心,哪里需要一定到山顶,我看这里环境就不错,有阳光、梯田,还有零散的歪树。你说,为何美的风景不是长正了的,而是这种千姿百态的歪树?”

    小野笑了,胡月兰也笑了,她们两个女人无法解释,小野心里却对她们两个产生了注解,人,女人,何尝不是如此,一本正经的小家碧玉,哪有风尘乱扑的秦淮女子隔江唱琵琶的解馋。

    掸去心中的各自一段,四个人继续登山,宋金娇不停地打听村里的人情事故,她现在知道,小野回来的目的是想帮袁锦丽。到了快半山腰,宋金娇和她欢快的儿子再也跑不动的,胡月兰到不远处的坡地上给她们扒了几个山芋,洗净后让她们生啃,宋虎成从来没有想过,山芋也能生吃,并且有甜味,是他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那种涩甜。

    宋金娇淡去一些心中的顾虑,问道:“小野,你对袁家是如何打算的?不会还用原始的方法吧?你现在可是一个大学生,还有一份可以壮大的事业。”

    梁小野平静的对胡月兰说:“娘,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和从前一样冲动了,我对袁家也没有义务,何况还有些不快。不管是从刚刚宋老板关心的角度,还是我们家及我本人,我都不会出框做事了。”

    说话中断后,几个人再也不谈论那些会产生乱思的话题,大家将精力全集中在宋虎成的身上,陪着玩。一个山芋下肚后,又恢复了体力,胡月兰向宋老板介绍了山上的动物、特产,没有多少稀奇的地方。

    胡月兰告诉小野,梁风习在工地听说因为胆小、正直,不能为老板顶事、出面解决问题,己经不再是小工头,只是一个普通出力者。蒋桂梅又是一个不太会过日子的女人,三口之家,全靠梁风习一个人,啥都要买,生活不易。

    梁小野问道:“他回来过?”

    胡月兰说:“没有,听说我们娘仨生活还过得去,他哪有脸回来,家里两个孩子他没有办法面对,我了解他。”

    宋金娇说:“小野,你想过让他们全进城,我们公司需要出力的人,我看嫂子体力比我好,到我们公司一定也可以做一份事情。”她没有见过梁风习,但从口风中听说以前也做包工头,现在落魄了,心中有一股想照顾和同情。

    梁小野没有应对她的话,他来过,想过,可他娘胡月兰不想离开此村,她对城里的恐惧小野能理解,让她离开梯田,离开这里的乡邻,即使有袁家的不幸,她也没有动过这样的念头。

    发现他们不回答自己的问题,宋金娇继续说:“嫂子,我不是玩笑,这里两分薄田,有什么好,小野现在出息了,可以赡养你。恕我冒昧,你不担心袁家的麻烦有一天找上你的门?听说小野的父亲也不在家。”

    胡月兰说:“宋老板,你不太懂,山村也有山村的规则,我有儿子,他们不敢,儿子有长大的那一天,何况,我男人就在城里,真有事,他一定会拼死护着我们。袁家,她们男人在监狱,出来都快六十了,能不能活着出来还不一定,山里的男人,六十后有啥用?她们家是女儿,大家不用害怕,尽管她考上大学也没有用,山里人多是短视,只看眼前,只相信眼下。”

    此行的目的虽然是袁锦丽,可经过一年多世事的打磨,小野的心并不急切。宋金娇问道:“嫂子,山上有危险吗?”

    胡月兰说:“大型动物己经消失好多年了,当然,那边远山的纵深处偶尔还会有野猪等出没,但只在晚上,只在深山,不会到有路、有人的地方。”

    宋金娇说:“我看这山路之上,虽然人烟少,但也有人上山、下山忙活,让小野去看看袁家吧,他时间紧。”

    胡月兰看看小野,小野向远山看看,这里白天当然不会有危险,动物,野猪类并不构成对人的伤害,最危险的是人群。梁小野有些不太情愿离开她们,他本想晚一些再去袁家,可既然老板说了,他真有些想早点知道袁锦丽的现况。

    小野走起山路来真的如风,袁家是他的梦,一度是恶梦。推开虚掩的院门,小野感到气氛不对,大声咳嗽两声,没有回应,小野叫着袁锦丽的名字,好一会,从屋里出来一个让他不敢认的女人,憔悴损,无人愿摘。

    看到是梁小野,袁锦丽的眼露出一抹亮光,她拢了一下头,振作一下自己的弱态。

    梁小野到前细看,如果是在陌生的地方,他都不敢相认,在他的心里,灵若翠鸟的曾经梦中女孩,竟似隔世出现。恍如无魂,胜窦娥蒙冤,小野向天看看,不是六月,也不会飞雪。他近前将她扶坐在凳子上说:“你在电话里讲,到了死亡边缘,让我回来送你一程,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可是在一流大学的校园,那里有的是援器,不管是老师,还是同学,力量无边。”

    袁锦丽的眼泪一下出来了,她再次拢了一下乱发,啜声地说:“我本以为,我来以后会理出乱麻,我也相信自己的力量,可没有想到,钻石在洪水面前都不如一块烂石头。泥砂俱下时,钻石瞬间就被淹没、裹盖。我再想回学校寻求帮助,己经没有勇气,有些事说不出口,我怕。我想结束这一切。”

    梁小野问道:“你报警了吗?”

    袁锦丽说:“不止报过一次,可警察只是来一下,了解一下情况,并没有破案的打算。你可能不知道,我的灾难是左青青一手制造,当年,她到你家补习,后来,我顶你名额去了县中,她一直认为我是你的心中的惦记,所以,处处为难我。当时,为了考大学,我一直不想和你说,待我入学后,她为了心中我不知道的哪股子戾气,就怂恿她父亲,现任的副县长,促成现在的结果。”

    梁小野问道:“你是推测,还是有证据?”袁锦丽说:“证据倒是没有,我是听她的朋友和我说起过,以前我不太在意,可后来,现在,我能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