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自投罗网
“他和你说了？”
牧缘筠支牧霖去大市集买些果饼送到紫苑，自己偷跑去白园找芙莲，没想到舅舅也在，俩人有说有笑的，显得她多余。
这会儿三人坐在亭子旁边说正事。
“说了，没说明白，”她靠在柱子上，“说什么堂兄姐夫。”
芙莲嘴快，顺着说：“人家是一家，和周家关系不浅呢。”
“舅舅你说呢？”
“让芙莲同你讲，她比夏景知道的还早半日。”
“那怎的不来告诉我？”
“你也不想想昨日你同谁在一起，”芙莲白牧缘筠一眼，“哪敢打搅啊二位啊。”
“得，请您快说。”
“他家这关系，没点儿道行还真弄不懂，”杜玄成在一旁笑芙莲，听她说家长里短比看戏精彩，“回京之前不就已然查到了尹秋白是南尚鹤的长子，可你猜怎么着，南尚鹤还有个亲兄长，南尚东。”
“这名字有点儿熟啊。”
“你不认识正常，让你二舅给解释解释。”
二舅，这个称谓的确合适他们这一帮俗人，牧缘筠憋笑。
“南尚东，是夜十一澜的丈夫。”
“这……”她真有些诧异。
晚来风与雪，夜家十一澜。
夜家在玄牝罗刹城呼风唤雨，那个地界，出来的可是娑达倭人。
罗刹城地处玄牝北域，南有牛山御敌，城内几乎只有巴人。
这地方邪性得很。
住在那里的人都有一种怪病，到了三十岁左右会四肢僵硬而死。
除了后来的夜家。
他们不是本地巴人，而是博格多过去的照人。神异得是，夜家到了罗刹城后，再也没出生过女儿。
除了夜十一澜。
夜家老大夜晟生了个女儿，当年让他扬名四海。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夜十一澜本身。她有一双紫眸，肌肤雪白，含笑而生，天赋异禀，相传有神力与动物交谈，血能治百病。
也就是她，训练出了娑达倭人，一群活死人。
巴人奉她为圣女，牧缘筠倒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怖。她在扈铎见过娑达倭人，有男有女，没有思想，只会杀人，完全丧失人性。
“这男人有本事，”芙莲眼神里透露出半点敬意，“还和她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闫哲庭的第二任妻子南一海，另一个，便是名震望京的顾旖衫，顾名伶。”
“顾旖衫，顾一山，”她恍然大悟，“那现在跟周家有什么关系？”
咚咚。
有人敲门。
牧缘筠警惕起来：“谁？”
无人回应。
杜玄成却一脸轻松，走到门口推开门，捡起地上的信，扫了眼：“他还真快。”
“谁送来的？”
“筠儿，”他递给牧缘筠，“我嘱咐你小心，让那小子跟了一路，你竟毫无察觉。”
她不耐烦：“到底是何人？”
“周铭朔。”
“谁是周……”她这才反应过来，此为何人，“周依倩的儿子？”
芙莲笑着，大概是觉得她后知后觉：“他现在可不是那位的儿子，闫哲庭才是他老子。”
“跟周嘉伽有什么关系？”
“他二人和离是真，周嘉伽去晚桥也是真，”杜玄成在一旁解释，“不过上门女婿这个‘头衔’是个幌子，至于他到底是谁，我也没猜透。”
“我还是不懂，”她越听越迷糊，“闫哲庭为何要周家的一个私生外子。”
“这你就要问他了，我也就查到这里。”芙莲故事讲完，后仰瘫在椅子上。
周铭朔知道她要找他对付周依倩，还自投罗网，出面给她写信，牧缘筠倒要看看他写了什么。
“长公主睡相太差，不忍直视，吾好意关窗，望公主身体安康。”
牧缘筠一阵无言。
得找机会揍他一顿。
“看来他早就在你周围，我该说你什么才好。”杜玄成说这话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怪她擅自主张杀了卿昱昆。
不过牧缘筠现下没工夫和他斗嘴。
既然这小子先露出水面，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个机会。
她问芙莲：“你怎么想到调查顾旖衫的？”
“你自己嘱咐我的，”话风抛给杜玄成，“二舅哥先前也去查了。”
“卿昱昆案中，牧焕鲜少露面，却频繁去畔州寻顾旖衫，后来又听夏景和芙莲说你要查顾旖衫，我便也跟着去查，这知道还有这样的关系。”
“夏景现在还要跟你报我的事情？”
其实她知道夏景私下还有别的动作，但这就是莫名让她不快。
“卿昱昆的事之后才开始，不然我怎么放心你？”
罢了，吵也无用。
“再让我好好想想。”
芙莲一惊一乍地跳起来：“对了，昨日在五巷碰见尹秋白，托我给你带句话。”
这话怎么就托来托去，送到本人耳边就这么难。
“说是，一是谢过你在艽羽帮的忙，二是周铭朔给你找到了，这位自会来寻你，目前看来，的确是。”
她要回宫躺在床上理一理思绪。
芙莲纳闷：“诶，你怎么跑出来的？”
“牧霖当值，他偷带我出来。”
“他人呢？”
“现在应该在紫苑，我这就回去了。”
杜玄成开口：“这几日朝中对你议论纷纷，尽量别出宫，免得惹麻烦。”
“舅舅也没少惹桃花，牧纪箫那日可是吵着要见你。”
她可真坏，说完等着芙莲生闷气。
“我说你……”他刚想拿出长辈的气势来压她一头。
果不其然，芙莲深吸一口气：“牧纪箫可是名满京城，国色天香，又深得皇上宠爱，给自己挑个驸马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杜玄成本是个翩翩公子，遇到了芙莲变得惧内，叫人不笑也难。
“我什么……”
“你什么。”
“没什么。”
“我看你是有什么。”
“我能有什么。”
“你没什么怕什么。”
“我怕什么？”
“怕什么你心里清楚。”
牧缘筠故作深沉地说：“我回了，临行再见。”
出门窃笑，这些情爱之中的男女。
既然知道了周铭朔确实存在，且就在望京，她还有什么好担心，抓紧时间通知阿热诺抓人是正事。
先去紫苑找牧霖，免得这孩子又跟她闹。
“那我也去。”
“我是去办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
到了紫苑和容妃聊了片刻便要走，牧霖非要跟着去。
“筠儿，你便让霖儿跟着去，东城乱，女子家总是危险。”
早知道不说，说了给她添乱。
“母妃，”她不好发作，“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身手，不说能拿下几个壮汉，自保是无虞。”
三人左推右推，终于是有了结果。
飒青轩正门。
牧缘筠，牧霖。
瞧着着夜色都亥时了，飒青轩还热火朝天，从正门进去遇到熟人怕惹麻烦，她只好翻墙去后院。
“你前门等我，别来添乱。”
这会儿牧霖是听话了，乖乖去了前门。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来。
平日里阿热诺都会在后院洗衣服，到了晚上做些小玩意儿解闷，不知这入夜了还在不在。
“阿热诺……”她压低声音唤他，“阿热诺…”
“你在这做甚。”这声音太熟悉，牧缘筠后背一凛。
慢慢回头，看见夜色里站着一短发男子，在阴影中，深邃的眉骨没去了双眸，等他站在月光下，才露出暗色的眼睛。
“王爷又所为何事？”她声音由小变大，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必心虚。
“我来看看这名声在外的飒青轩是不是名不副实。”
鬼才信他的胡话。
“飒青轩是我朋友名下的铺子，王爷想来，花销记在我账上。”
“哦？”他抬起眉头，“这老板也是我朋友，不如我们让他出来聊一聊，阿热诺？”
阿热诺葱一旁的树后窜出来，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牧缘筠，露出尴尬。
“公主，深夜光临，有何贵干？”
“来找你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有客，我便先走了……”
悉云澈丝毫不给她留情面：“等等，公主不如跟我聊聊。”
“白天聊得挺久了，改日。”
“不用，今日飒青轩有空房，我请你来坐坐。”他特意加重了请字，若是她说不，估计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要被严刑逼供了。
“烦请王爷带路。”
路上她和阿热诺眼神对视，他神情无辜。
牧缘筠其实心中毫无波澜，因为她困了。
飒青轩有内外楼梯，没走多久几人就到了。
“说吧，阿热诺，”牧缘筠急着赶回去睡觉，“自己人。”
“这个嘛……我是漠圉在胤远的目户，”他怕牧缘筠一气之下把他除了颜玴阁阁号，又赶忙说，“我还是颜玴阁在飒青轩的耳目。”
哈欠就在牧缘筠嘴边，她还是正颜厉色地问：“你这是奉了俩主子？”
“那也不是，”他谨小慎微，“我爹是……在漠圉任职多年，我也娘把飒青轩……”
悉云澈打断他：“是兰朤还是阿尔斯兰派你来的？”
怎么一家子都不用一个姓，害她记不住谁对谁。
“是塞托尔王。”也就是阿尔斯兰。
接着，悉云澈毫无征兆地开始说喀尔钦语，她是一句也听不懂，顶多懂几个词，“坡度”、“马渡”。“忒律”她最熟，漠圉由忒律赋名的地方有数个，忒律弗、忒律普度和忒律诺都是她记得的。
看神情，是看不出来什么，悉云澈看着也没动怒，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困了。
人家内部的事情，牧缘筠也不感兴趣。
“打算怎么处置他？”他这是在问她。
思忖片刻，她撑着把眼皮抬起来：“颜玴阁内事，你若吐出去了，后果不用我说。”
阿热诺赶忙摇头：“必不可能，阁主……公主放心，给我一万个胆子，属下也不敢。”
“还有，”她知道他没那个胆量，“以后不必跟着我了，让艾尔哈达来接替，你去艽羽等居要洲发落。”说罢，看向悉云澈。
“你只管照我刚刚说的做。”
“遵命。”
他俩刚刚想必是没讲什么好话。
“……哈啊……”还没等牧缘筠想好怎么质问他，她自己就打了个长哈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就在此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这一折腾都这个时辰了，不知道牧霖有没有乖乖奉等她。
“王爷呢？”三巷距此也不近。
阿热诺此时很识相且狗腿地告辞出去。
“睡这。”
“啊？”牧缘筠听了这话，醒了一半，眼神不善。
“我在隔壁，半夜别打鼾。”
她就说，漠圉皇室这么有钱，还开不起两间房。
“也别夜游。”
真想抓起枕头砸他。
牧缘筠支牧霖去大市集买些果饼送到紫苑，自己偷跑去白园找芙莲，没想到舅舅也在，俩人有说有笑的，显得她多余。
这会儿三人坐在亭子旁边说正事。
“说了，没说明白，”她靠在柱子上，“说什么堂兄姐夫。”
芙莲嘴快，顺着说：“人家是一家，和周家关系不浅呢。”
“舅舅你说呢？”
“让芙莲同你讲，她比夏景知道的还早半日。”
“那怎的不来告诉我？”
“你也不想想昨日你同谁在一起，”芙莲白牧缘筠一眼，“哪敢打搅啊二位啊。”
“得，请您快说。”
“他家这关系，没点儿道行还真弄不懂，”杜玄成在一旁笑芙莲，听她说家长里短比看戏精彩，“回京之前不就已然查到了尹秋白是南尚鹤的长子，可你猜怎么着，南尚鹤还有个亲兄长，南尚东。”
“这名字有点儿熟啊。”
“你不认识正常，让你二舅给解释解释。”
二舅，这个称谓的确合适他们这一帮俗人，牧缘筠憋笑。
“南尚东，是夜十一澜的丈夫。”
“这……”她真有些诧异。
晚来风与雪，夜家十一澜。
夜家在玄牝罗刹城呼风唤雨，那个地界，出来的可是娑达倭人。
罗刹城地处玄牝北域，南有牛山御敌，城内几乎只有巴人。
这地方邪性得很。
住在那里的人都有一种怪病，到了三十岁左右会四肢僵硬而死。
除了后来的夜家。
他们不是本地巴人，而是博格多过去的照人。神异得是，夜家到了罗刹城后，再也没出生过女儿。
除了夜十一澜。
夜家老大夜晟生了个女儿，当年让他扬名四海。
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还是夜十一澜本身。她有一双紫眸，肌肤雪白，含笑而生，天赋异禀，相传有神力与动物交谈，血能治百病。
也就是她，训练出了娑达倭人，一群活死人。
巴人奉她为圣女，牧缘筠倒是觉得这女人有些可怖。她在扈铎见过娑达倭人，有男有女，没有思想，只会杀人，完全丧失人性。
“这男人有本事，”芙莲眼神里透露出半点敬意，“还和她生了两个孩子，一个是闫哲庭的第二任妻子南一海，另一个，便是名震望京的顾旖衫，顾名伶。”
“顾旖衫，顾一山，”她恍然大悟，“那现在跟周家有什么关系？”
咚咚。
有人敲门。
牧缘筠警惕起来：“谁？”
无人回应。
杜玄成却一脸轻松，走到门口推开门，捡起地上的信，扫了眼：“他还真快。”
“谁送来的？”
“筠儿，”他递给牧缘筠，“我嘱咐你小心，让那小子跟了一路，你竟毫无察觉。”
她不耐烦：“到底是何人？”
“周铭朔。”
“谁是周……”她这才反应过来，此为何人，“周依倩的儿子？”
芙莲笑着，大概是觉得她后知后觉：“他现在可不是那位的儿子，闫哲庭才是他老子。”
“跟周嘉伽有什么关系？”
“他二人和离是真，周嘉伽去晚桥也是真，”杜玄成在一旁解释，“不过上门女婿这个‘头衔’是个幌子，至于他到底是谁，我也没猜透。”
“我还是不懂，”她越听越迷糊，“闫哲庭为何要周家的一个私生外子。”
“这你就要问他了，我也就查到这里。”芙莲故事讲完，后仰瘫在椅子上。
周铭朔知道她要找他对付周依倩，还自投罗网，出面给她写信，牧缘筠倒要看看他写了什么。
“长公主睡相太差，不忍直视，吾好意关窗，望公主身体安康。”
牧缘筠一阵无言。
得找机会揍他一顿。
“看来他早就在你周围，我该说你什么才好。”杜玄成说这话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怪她擅自主张杀了卿昱昆。
不过牧缘筠现下没工夫和他斗嘴。
既然这小子先露出水面，她自然不能辜负这个机会。
她问芙莲：“你怎么想到调查顾旖衫的？”
“你自己嘱咐我的，”话风抛给杜玄成，“二舅哥先前也去查了。”
“卿昱昆案中，牧焕鲜少露面，却频繁去畔州寻顾旖衫，后来又听夏景和芙莲说你要查顾旖衫，我便也跟着去查，这知道还有这样的关系。”
“夏景现在还要跟你报我的事情？”
其实她知道夏景私下还有别的动作，但这就是莫名让她不快。
“卿昱昆的事之后才开始，不然我怎么放心你？”
罢了，吵也无用。
“再让我好好想想。”
芙莲一惊一乍地跳起来：“对了，昨日在五巷碰见尹秋白，托我给你带句话。”
这话怎么就托来托去，送到本人耳边就这么难。
“说是，一是谢过你在艽羽帮的忙，二是周铭朔给你找到了，这位自会来寻你，目前看来，的确是。”
她要回宫躺在床上理一理思绪。
芙莲纳闷：“诶，你怎么跑出来的？”
“牧霖当值，他偷带我出来。”
“他人呢？”
“现在应该在紫苑，我这就回去了。”
杜玄成开口：“这几日朝中对你议论纷纷，尽量别出宫，免得惹麻烦。”
“舅舅也没少惹桃花，牧纪箫那日可是吵着要见你。”
她可真坏，说完等着芙莲生闷气。
“我说你……”他刚想拿出长辈的气势来压她一头。
果不其然，芙莲深吸一口气：“牧纪箫可是名满京城，国色天香，又深得皇上宠爱，给自己挑个驸马爷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杜玄成本是个翩翩公子，遇到了芙莲变得惧内，叫人不笑也难。
“我什么……”
“你什么。”
“没什么。”
“我看你是有什么。”
“我能有什么。”
“你没什么怕什么。”
“我怕什么？”
“怕什么你心里清楚。”
牧缘筠故作深沉地说：“我回了，临行再见。”
出门窃笑，这些情爱之中的男女。
既然知道了周铭朔确实存在，且就在望京，她还有什么好担心，抓紧时间通知阿热诺抓人是正事。
先去紫苑找牧霖，免得这孩子又跟她闹。
“那我也去。”
“我是去办正事。”
“你能有什么正事？”
到了紫苑和容妃聊了片刻便要走，牧霖非要跟着去。
“筠儿，你便让霖儿跟着去，东城乱，女子家总是危险。”
早知道不说，说了给她添乱。
“母妃，”她不好发作，“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身手，不说能拿下几个壮汉，自保是无虞。”
三人左推右推，终于是有了结果。
飒青轩正门。
牧缘筠，牧霖。
瞧着着夜色都亥时了，飒青轩还热火朝天，从正门进去遇到熟人怕惹麻烦，她只好翻墙去后院。
“你前门等我，别来添乱。”
这会儿牧霖是听话了，乖乖去了前门。
真不知道他为什么跟来。
平日里阿热诺都会在后院洗衣服，到了晚上做些小玩意儿解闷，不知这入夜了还在不在。
“阿热诺……”她压低声音唤他，“阿热诺…”
“你在这做甚。”这声音太熟悉，牧缘筠后背一凛。
慢慢回头，看见夜色里站着一短发男子，在阴影中，深邃的眉骨没去了双眸，等他站在月光下，才露出暗色的眼睛。
“王爷又所为何事？”她声音由小变大，又没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必心虚。
“我来看看这名声在外的飒青轩是不是名不副实。”
鬼才信他的胡话。
“飒青轩是我朋友名下的铺子，王爷想来，花销记在我账上。”
“哦？”他抬起眉头，“这老板也是我朋友，不如我们让他出来聊一聊，阿热诺？”
阿热诺葱一旁的树后窜出来，一双褐色的大眼睛扑闪扑闪地看着牧缘筠，露出尴尬。
“公主，深夜光临，有何贵干？”
“来找你聊天，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有客，我便先走了……”
悉云澈丝毫不给她留情面：“等等，公主不如跟我聊聊。”
“白天聊得挺久了，改日。”
“不用，今日飒青轩有空房，我请你来坐坐。”他特意加重了请字，若是她说不，估计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直接要被严刑逼供了。
“烦请王爷带路。”
路上她和阿热诺眼神对视，他神情无辜。
牧缘筠其实心中毫无波澜，因为她困了。
飒青轩有内外楼梯，没走多久几人就到了。
“说吧，阿热诺，”牧缘筠急着赶回去睡觉，“自己人。”
“这个嘛……我是漠圉在胤远的目户，”他怕牧缘筠一气之下把他除了颜玴阁阁号，又赶忙说，“我还是颜玴阁在飒青轩的耳目。”
哈欠就在牧缘筠嘴边，她还是正颜厉色地问：“你这是奉了俩主子？”
“那也不是，”他谨小慎微，“我爹是……在漠圉任职多年，我也娘把飒青轩……”
悉云澈打断他：“是兰朤还是阿尔斯兰派你来的？”
怎么一家子都不用一个姓，害她记不住谁对谁。
“是塞托尔王。”也就是阿尔斯兰。
接着，悉云澈毫无征兆地开始说喀尔钦语，她是一句也听不懂，顶多懂几个词，“坡度”、“马渡”。“忒律”她最熟，漠圉由忒律赋名的地方有数个，忒律弗、忒律普度和忒律诺都是她记得的。
看神情，是看不出来什么，悉云澈看着也没动怒，不知道是不是同样困了。
人家内部的事情，牧缘筠也不感兴趣。
“打算怎么处置他？”他这是在问她。
思忖片刻，她撑着把眼皮抬起来：“颜玴阁内事，你若吐出去了，后果不用我说。”
阿热诺赶忙摇头：“必不可能，阁主……公主放心，给我一万个胆子，属下也不敢。”
“还有，”她知道他没那个胆量，“以后不必跟着我了，让艾尔哈达来接替，你去艽羽等居要洲发落。”说罢，看向悉云澈。
“你只管照我刚刚说的做。”
“遵命。”
他俩刚刚想必是没讲什么好话。
“……哈啊……”还没等牧缘筠想好怎么质问他，她自己就打了个长哈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你就在此歇息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
这一折腾都这个时辰了，不知道牧霖有没有乖乖奉等她。
“王爷呢？”三巷距此也不近。
阿热诺此时很识相且狗腿地告辞出去。
“睡这。”
“啊？”牧缘筠听了这话，醒了一半，眼神不善。
“我在隔壁，半夜别打鼾。”
她就说，漠圉皇室这么有钱，还开不起两间房。
“也别夜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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