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祝情，往事
慕霜降豁然转身径直握住了剑尖，而在他身后，三人的攻击已经接踵而至。三人同出一宗，攻击相辅相成，这威力又哪里只是三位混沌境一品？倘若挨上，不死也要重伤！
慕霜降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完全看不见身后的凶险，他仅仅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红老，道：“……红馨儿，我绝没有背叛芷神。”
“撒谎！”红馨儿尖啸一声。
要击中了！
三道人影脸上才刚刚露出喜色，这时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别说攻击，连带着他们自己都直接被那张冰舞雾中的龙口吞食而去，瞬息之间，尸骨无存！
“嗝——”慕霜降的脑海之中传来一声满足的饱嗝。
慕霜降微微一笑，一指点在红馨儿眉心，灵力涌入，一缕黑气被强行净化而去，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眸子重新清醒起来。
“……是你。”红馨儿脸色微变，忽然想起什么，急声道，“不好，芷神花！”
慕霜降摇了摇头：“跑得太快。”
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位混沌境一品而已，只是他因为有着顾忌所以不能全力出手，这才拦不下来。何况那人确实跑得太快了，他出手的时候那人的气息已经在天穹城之外了。
红馨儿默了一默，脸上满是寒霜。许久她才意识到是慕霜降出手救了自己的命，勉强道：“……谢谢。不过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出现在天穹城！你是真不怕我芷神执法队的追杀吗？”
慕霜降淡淡一笑：“这里又不是芷神的地盘。再说了我问心无愧，就算亲自上门去芷神学院，也不是去自首的。”
“你！你可真是有脸说！”红馨儿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残破不堪的会场，冷笑道，“相隔百年，我这种后人可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冤情，我只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你！芷神死了多少人？！”
“……古龙族和芷神势不两立，我已经尽力阻止了。当年之事……算了，我没必要和你讲，你回去吧。”慕霜降眸子重新化为幽黑，长发垂下，也重新变成了灰白之色后气息内敛，已经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普通人了。
红馨儿沉默了一会，道：“总之你现身天穹城，我会如实上报的。你好自为之吧。”
见她要走，慕霜降终于还是最后道：“芷神……谁重伤了，要生骨固神丹？”
生骨，固神魂。伤者这是浑身骨骼粉碎，魂魄四分五裂了啊！
“告诉你，你就能弄到丹药吗？”红馨儿冷冷开口，转身便踏入虚无，“深渊阁阁主，白泽！”
慕霜降的眸子瞬间瞪大。
白泽居然受了这样的重伤？深渊阁作为芷神中最神秘的机构，能加入深渊阁并且成为长老的至少就是神境强者，而作为阁主，白泽的实力就是显而易见的混沌境。百年前自己重伤回到北荒的时候白泽就已经是混沌境五品、芷神的第一强者，百年后的他肯定只强不弱。谁能伤他？
生骨固魂丹……他应该可以炼制吧。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往生谷里？
在天穹学院的人到来之前，慕霜降消失在了拍卖场中。所幸刚才的宝贝都是当面交易，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城外，山顶。
“哥。你终于来啦！”
“嗯。”慕霜降微微一笑，“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慕冬雪眼睛明亮的很，精神很足，“哥，你送我来天穹城，是想让我进天穹学院吧？你教不了我了？不会吧，我知道哥你至少是神境了哇。”
“确实要进天穹。天穹作为大陆三大学院之一自然有着它独特的地方，甚至有些方面连我也不能比，你进去了就知道了。哥哥我当年也是从三大院走出来的，这方面当然胸有成竹啦。”
“哦？哥哥当年是哪个学院的？天穹？”
“呃，那不是。我是芷神的。”慕霜降道，“怎么，你想去芷神？”
“当然啦！哥这么厉害，芷神肯定牛啦！为啥不送我去芷神？”
“咳咳……我和芷神之间有点恩怨，你是我妹妹，恐怕不太行。何况芷神的教学方式很是残酷，学院的死亡率更是高达四分之三，虽说只要活下来就必定能在大陆顶峰有着一席之地，但毕竟太恐怖了。我的妹妹不需要这么冷酷的修炼，你保持着你的可爱就好咯。”慕霜降摸摸她头，“天穹也不错的！比起苍灵学院背后还有顶尖势力暗中操纵，天穹最干净也最中正，你在那里好好修炼，成就不会小的。我送你去入学吧？”
“我都听哥的。不过……哥，你是不是要走？”
“我有点自己的事要处理，恐怕要一点时间。不过我会来看你的，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送你的挂坠你注入灵力就可以叫我了，如果有危险你就捏碎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赶过来的。嗯……总之，冬雪可以的。相信自己。”
“我当然行啦！”慕冬雪白了他一眼，“本姑娘可是天之骄子，用不着你瞎操心啦！好啦好啦，你送我去吧！”
“……”慕霜降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吐了口气。“我最后再给你个东西。”
“什么？”
慕霜降微微一笑，指尖在眉心一点，在心中轻声道：“祝情。”
“轰！！！”
滔天的凶气让慕冬雪立刻倒退并且俏脸微白，一柄细长的冰色透明长剑被慕霜降从眉心一点一点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流满了他整个面庞，陡然流露出的冷漠让慕冬雪忍不住出声道：“……哥？”
冰剑完全拔出的那刻，长剑在慕霜降掌心中稳稳悬浮，很快就变了模样。细长已经被狰狞的重剑模样所取代，上面纵横的是一条条深邃的纹路，这此时不再是一把剑，更像是一只上古凶兽！
慕霜降脸上的血都化为冰的碎屑掉落，他眸子眨了眨，冷漠的气息一下子就散去了。慕霜降转向慕冬雪，歉然道：“冬雪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事。”
“哦哦好的，没吓到没吓到……”慕冬雪看到熟悉的哥重新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好奇道，“这是哥哥的剑？”
“嗯。”慕霜降看向重剑的眸光同样柔和，“它叫祝情，是一把有灵智的上古凶器。不过你放心，它跟了我这么久已经不会主动伤人了，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面对强敌时也能有抗衡之力了。不过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够炼化它，我先封印了它的灵智和部分威力，你也就能勉强用用了。”
“呃……等下！有灵智？那是不是很好玩……欸哥，你放它灵智出来和我玩玩好嘛？它不会打我吧？”
“玩？”慕霜降语气有点怪异。祝情之凶名在百年前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说玩，旁人看到它都要被吓的魂飞魄散啊！不过，嗯……
“你是我妹妹，它应该不会伤害你。那我不封住了。现在它的灵智处于沉睡状态，怎么叫醒它就看你的本事了。”
话音落下，慕霜降另一只手结出层层印记，将祝情剑的威能用十五道印记封印了起来。现在他掌心悬浮的祝情剑已经变成了最初他拔出来的样子了，剑身的长度已经超过了慕冬雪身高的三分之二，而且格外细长，完全透明地不带任何一丝颜色，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慕冬雪小心翼翼地接过它，抚摸着光滑而且温热如玉的剑身，欣喜道：“好美啊！”
确实好美。
慕霜降微笑着看着祝情，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有祝情一直陪伴着他，无怨无悔，一如他倔强执着。之所以他说要封印祝情的灵智，是因为他害怕祝情醒来发现他把它送人了，祝情要发飙呀！
“谢谢哥！”慕冬雪嘿嘿一笑，把它收了起来。有灵智的神器何等珍贵？目前已知的，只有混沌境中的超级强者才会拥有，也才能拥有！而慕霜降胆敢把祝情给她，自然也是有着应对准备的。至少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人可以夺走祝情。
“走吧。”慕霜降转身看向东方，在太阳升起方向的地平线上，立着一座通天之桥。那是一座巨大的拱形石桥，连接着两边陡峭的山峰，就像传说中的天门，通向太阳的方向。
天穹学院的大门，天穹之门。
好高啊。
慕冬雪还在翘首看着，跟着哥哥几步跨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站在了石桥的中央。石桥很宽，足以让百个成年人并排行走，站在上面就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慕霜降没有理会迅速将他们包围的天穹执法队，立身看着远方广阔的天地，和无尽的远方。一行大雁飞过，它们的身上承载了无尽的璀璨，它们的身下留下了一闪而逝的斜长的影子。
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
慕霜降转身看向这群青年人，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在下慕霜降，这是小妹慕冬雪。我是带她来入学的。”
…………
天穹的大殿一如它的名字，建筑都是左右对称高大非常，里面通间没有支柱，因此显得格外宽敞恢弘。现在大殿中站着不少人，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显然都是天穹学院的导师乃至长老，为首的正是天穹学院的院长，蓝疏。
事实上接纳新生是绝对不需要堂堂院长亲自出面的，但是谁让慕霜降进门之前一挥袖袍就让执法队的那些小子们被径直扇到了百米之外才停住脚步，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恐怖气息绝对值得让院长亲自出面。要不然，这种不请自来的直接上门挑衅的，直接就从天穹之门上丢下去了……
“您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蓝疏很是客气，“天穹拍卖会上出手的，是您吧？”
慕霜降微笑点头：“院长客气。不知道慕冬雪要经过什么试炼才可以入学？此来确实冒昧，还请见谅，只是我赶时间不得已而为之……”
“无妨。试炼是没有的，只要这丫头实力到了标准，就可以入院。”蓝疏话音落下边上就立刻有人递上测试灵力等级的试灵珠来，慕冬雪接过这颗洁白的水晶球，上面的“天穹”二字是用金字写出，同样大气磅礴。慕冬雪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单手握住，灵力狂涌！
那是极浓郁的冰光，气息在他们这些人眼中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这属性却很是纯正——
“神赋之力，上古神冰。”一旁一位绿衣女子缓缓道，“你的血脉中，有最纯正的冰属性神兽的气息。你是什么人？”
“七级四品？哥，我又突破啦！”慕冬雪道，“我是他妹妹啊。”
慕霜降忍俊不禁：“冬雪这血脉，也许是变异的吧。院长，她这个实力，能进学院吗？”
“十五岁的七级四品，自然可以。”虽然算不上非常好，但也是一位优秀的孩子，再加上还有这么个恐怖的哥哥……不答应干嘛！
“那好的。”慕霜降行了一礼，悄然后退一步，便消失不见了——慕冬雪完全没有发现她靠山已经走了。绿衣女子听到这实力便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姑娘，要不你入我门下做我徒弟咋样？我亲自给你指导！”
“做你徒弟？”慕冬雪直接拒绝，“我哥比你强多多了，我干嘛拜个没用的师…父……”
背后一阵寒意。
“等等等等……哥？你死哪去啦？？”
…………
往生的大门比天穹的朴素多了，就是一个宽阔的谷地入口，甚至没有任何人把守。然而当慕霜降在这片土地上立定的时候，两位青年立刻就凭空踏出，磅礴的灵力轰然覆压过来。从这一幕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实力至少也是神境——这就是顶尖势力！
“来者止步。”一位青年冷声道，“阁下可有请帖？”
慕霜降道：“没有。”
两人的脸色迅速冷下：“擅闯往生谷者，杀无赦！还不速速离去？”
慕霜降怔了一怔。
往生谷以医术作为立身之本，百年前他们可是来者不拒，医者仁心，他们是不会拒绝任何上门者的。如今这才百年，规矩就已经变了？
“我是来找你们圣子的。我是他的朋友……这个东西是你们圣子给我的信物，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慕霜降还没有把玉牌递过去，就只听这二人沉了脸道：“圣女有令，没有请帖一律不能进！请走，不然我们就只能请你走了！”
“嗯？”
慕霜降这下可真有些迷糊了，百年隐居他确实不知道往生谷什么时候多了个圣女，但寒丹尘难不成死了？不然怎么连他的名头都不管用了？
“请稍等，我很快就有请帖了。”慕霜降一抬手，无形的威压立刻就让两人动弹不得，两个青年脸上立刻流露出骇然之色，却一句话都不能讲，更别提叫人支援了。这个人……什么实力？圣子的朋友？
“这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可别过期了……”慕霜降嘟囔了一声，掌心间一朵洁白的火焰微弱地燃烧着。他注入灵力，对着火焰道：“你在谷中吗？我……在谷口。”
火焰渐渐消失而去。
慕霜降放下了手，对着这两个青年微微一笑，歉然道：“委屈你们先等一会了。”
倒不是说他怕了往生谷，只是他此来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动手。忽然间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却百年没有再听到的声音，这声音清朗而又柔和，现在还带了一丝惊讶：“我不在谷中。我在你身后。”
慕霜降豁然转身。
面前的男子论美丽还在他之上，一头毫无瑕疵的白发更显妖异。他的双眸澄澈非常，说话间还跳动着洁白的火焰，看上去更加惊艳。
“丹尘。”慕霜降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我……”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你倒是难得联系我……我以为你到死也不会再出现了。”寒丹尘轻轻一笑，看向那两个青年的眼神丝毫不变，却平添了无尽的威严：“怎么拦着人不让进？我的信物都不认识了？”
“圣子恕罪！”两人仓皇下跪。
寒丹尘没有再看他们，偏头对着慕霜降微微一笑：“进来吧。”
谷中景象一如百年以前，只是最高峰的朴素木屋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慕霜降看了它一眼又看了寒丹尘一眼，却忍住没有问。倒是寒丹尘放慢了两步，和他并排前行：
“那是圣女的住处。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义父二十年前娶了蓝谷小公主，得了掌上明珠，叫寒丹璃。她现在已经十五岁，是圣女了。”
慕霜降默默听着并没有讲话，直到来到了寒丹尘的木屋里。
他没有坐。
寒丹尘拉开木椅坐下了，洁白的长发便拖到了地上，慕霜降眼神微微一动，却也忍住了。寒丹尘没有在意，给他倒了杯水。
“找我什么事？”
“……求丹。你有生骨固魂丹吗？我的一个熟人受了重创要却求不到丹药。我只好来找你了。”
“五品上神丹。”寒丹尘道，“在你认识的人中，确实只有我才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炼制出来。但我没有现成的丹药，就算要炼制也缺了几样药材。而且我即将冲击混沌境八品，我要积蓄力量渡劫，炼制丹药一耗心神二耗血气，我现在不可能动手的。”
慕霜降嘴唇动了动：“……好的……谢谢。打扰你了。”
他转身要走，寒丹尘却袖袍一挥，关上了门。慕霜降转身看他，却见寒丹尘眸中火焰跳跃：“令邪。你来见我一趟，就不打算说点别的什么吗？”
“我……当年……”
寒丹尘站了起来。
当年。
那是一百年前，他们都年轻气盛的时候。
“霜降。”寒丹尘翻身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你要订亲啦？”
“嗯。”慕霜降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你这小木屋有点旧了嘛。要不我从古龙族里给你扛两颗大树来，直接削一座房子出来好了吧！”
“我要去往生试炼场试炼了，来不了你的订亲仪式了。”寒丹尘叹气，“这是我亲手雕刻的玉珠，就当给你送礼物啦。”
“试炼场就不能迟一点去嘛？我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你不来？”慕霜降掐了他脖子，“嗯？”
“我身份卑贱，毕竟只是个捡来的，义父又不待见我……还是不来给你找晦气了……”
“怎么说话的！”慕霜降白了他一眼，“想太多！礼物我收了，到时候要来哈，你这个生死境的实力也勉强够格给我做个保镖了。哎，你说我要不要化个妆啥的……东灵太美了，我怕到时候站在她旁边显得太丑了……”
“是丑。”寒丹尘认真道，“还没我好看！”
“去死——”
半月后，古龙渊。
在那座恢弘的天梯面前，恐怕就是本体最为庞大的古龙也要觉得自己无比渺小。通天的石梯足足有一万级台阶，每十级便是一道巨大的拱门，每一道门上都雕刻着不同种类的古龙形象。只有来自大陆顶尖势力的、实力达到神境的才有资格站在这天梯下观看这场盛世仪式，伴随着雄浑的钟声响起，两只巨大的古龙从天梯的后方向前方冲天而起，遮蔽天日的双翼掠过上空，飘扬下的竟是无数的花瓣。它们落地就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这一幕顿时带来了无数的惊叹。
实在是绝美无双啊！
“蚀骨圣灵，冰河帝神。”
“今你二人在此结下良缘，还望你们今后守望相助，祝愿双双成神！”
“下面各方呈礼——”
楚景沐今天难得地脱下了他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他笑容灿烂，亲自给慕霜降戴上了一串手链。这串手链看上去很是普通，只是由二十四颗不大的漆黑珠子串成。
楚景沐其实和慕霜降差不多高，只不过慕霜降站在上一层台阶，所以他就仰着头看他：“不介意吧，令邪？”
“怎么会。”慕霜降眸中一片笑意，全无防备，“就是这玩意似乎是姑娘家家的东西嘛？要不我送给东灵吧？”
现在东灵就站在慕霜降身边，同样面带笑容，满是幸福地接受整个古龙族长老的祝福。楚景沐呵呵一笑，道：“你自己戴吧。伸手！”
楚景沐给他戴上了。这一刻，他目光沉了沉，慕霜降拨了一下珠子，挑了下眉：“拿不下来了？”
“对的。戴上了就别拿下来了，就当我一次性把以后的礼物全送了吧。”楚景沐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了下去。
寒丹尘远远地看着，皱了皱眉。
他还是来了，但是却没能走上前去在所有人面前给他们送上祝福。前面是排成长队的人们，他虽然出身往生谷，但终究只是区区孤儿，又实力不显，所以在这里没有人尊敬他。慕霜降和温东灵已经被众宾客迎入大殿，古龙族的众长老都离开了，现在的天梯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寒丹尘。
和楚景沐。
“你为什么要送他一串拿不下来的手串？”寒丹尘冷冷道，“你什么居心？”
“居心？”楚景沐哈哈一笑，“我和令邪同是芷神学院深渊阁中人，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先来来问我什么居心？你算什么东西？”
“楚景沐你不要太过分！人心会变，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异心？”
“异心？什么异心？我也是古龙族的人，令邪又是咱们圣女的丈夫，我能对他有什么异心？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楚景沐奇怪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接近令邪是什么居心？你一个低贱之人，故意在令邪面前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是想让他庇护你吗？你配吗？”
楚景沐早就是混沌境的强者了，他和慕霜降从一个学院出来，又是一个小队共同执行任务的人，再加上他的家族虽然曾经因罪被古龙族流放，但现在因为他和慕霜降交好的缘故，他的整个家族已经允许回到古龙渊生活，成为被古龙族庇护的成员。他，也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实力，再加上慕霜降对他的信任和看重，早就成为了古龙族的执法长老。此时他句句针对，强大的威压直接压迫着寒丹尘，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景沐继续嘲讽：“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往生谷修炼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真为令邪有这么个窝囊的朋友而感到羞耻。”
“……”寒丹尘咬紧的牙关间有血渗出来，“楚景沐，你！！”
狂暴的洁白火焰轰然爆发，他在压迫之下居然强行突破，四周一片狼藉，楚景沐见状却笑了。
既然你主动出手，那一切不就好办了？
袭击古龙族执法长老，你就等着被就地格杀吧！
楚景沐终于一步跨出，抬掌间一声低沉的龙吟声响起，那只手掌瞬间化为龙掌，直接向寒丹尘胸膛轰了过去。
慕霜降没有丝毫动容，仿佛完全看不见身后的凶险，他仅仅只是注视着面前的红老，道：“……红馨儿，我绝没有背叛芷神。”
“撒谎！”红馨儿尖啸一声。
要击中了！
三道人影脸上才刚刚露出喜色，这时一道模糊的影子闪过，别说攻击，连带着他们自己都直接被那张冰舞雾中的龙口吞食而去，瞬息之间，尸骨无存！
“嗝——”慕霜降的脑海之中传来一声满足的饱嗝。
慕霜降微微一笑，一指点在红馨儿眉心，灵力涌入，一缕黑气被强行净化而去，她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眸子重新清醒起来。
“……是你。”红馨儿脸色微变，忽然想起什么，急声道，“不好，芷神花！”
慕霜降摇了摇头：“跑得太快。”
其实那也不过是一位混沌境一品而已，只是他因为有着顾忌所以不能全力出手，这才拦不下来。何况那人确实跑得太快了，他出手的时候那人的气息已经在天穹城之外了。
红馨儿默了一默，脸上满是寒霜。许久她才意识到是慕霜降出手救了自己的命，勉强道：“……谢谢。不过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出现在天穹城！你是真不怕我芷神执法队的追杀吗？”
慕霜降淡淡一笑：“这里又不是芷神的地盘。再说了我问心无愧，就算亲自上门去芷神学院，也不是去自首的。”
“你！你可真是有脸说！”红馨儿看着这空无一人的残破不堪的会场，冷笑道，“相隔百年，我这种后人可不知道当年的事到底有什么冤情，我只知道，当年就是因为你！芷神死了多少人？！”
“……古龙族和芷神势不两立，我已经尽力阻止了。当年之事……算了，我没必要和你讲，你回去吧。”慕霜降眸子重新化为幽黑，长发垂下，也重新变成了灰白之色后气息内敛，已经完完全全像是一个普通人了。
红馨儿沉默了一会，道：“总之你现身天穹城，我会如实上报的。你好自为之吧。”
见她要走，慕霜降终于还是最后道：“芷神……谁重伤了，要生骨固神丹？”
生骨，固神魂。伤者这是浑身骨骼粉碎，魂魄四分五裂了啊！
“告诉你，你就能弄到丹药吗？”红馨儿冷冷开口，转身便踏入虚无，“深渊阁阁主，白泽！”
慕霜降的眸子瞬间瞪大。
白泽居然受了这样的重伤？深渊阁作为芷神中最神秘的机构，能加入深渊阁并且成为长老的至少就是神境强者，而作为阁主，白泽的实力就是显而易见的混沌境。百年前自己重伤回到北荒的时候白泽就已经是混沌境五品、芷神的第一强者，百年后的他肯定只强不弱。谁能伤他？
生骨固魂丹……他应该可以炼制吧。就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往生谷里？
在天穹学院的人到来之前，慕霜降消失在了拍卖场中。所幸刚才的宝贝都是当面交易，倒也没有什么损失……
城外，山顶。
“哥。你终于来啦！”
“嗯。”慕霜降微微一笑，“你没什么事吧？”
“没事儿没事儿。”慕冬雪眼睛明亮的很，精神很足，“哥，你送我来天穹城，是想让我进天穹学院吧？你教不了我了？不会吧，我知道哥你至少是神境了哇。”
“确实要进天穹。天穹作为大陆三大学院之一自然有着它独特的地方，甚至有些方面连我也不能比，你进去了就知道了。哥哥我当年也是从三大院走出来的，这方面当然胸有成竹啦。”
“哦？哥哥当年是哪个学院的？天穹？”
“呃，那不是。我是芷神的。”慕霜降道，“怎么，你想去芷神？”
“当然啦！哥这么厉害，芷神肯定牛啦！为啥不送我去芷神？”
“咳咳……我和芷神之间有点恩怨，你是我妹妹，恐怕不太行。何况芷神的教学方式很是残酷，学院的死亡率更是高达四分之三，虽说只要活下来就必定能在大陆顶峰有着一席之地，但毕竟太恐怖了。我的妹妹不需要这么冷酷的修炼，你保持着你的可爱就好咯。”慕霜降摸摸她头，“天穹也不错的！比起苍灵学院背后还有顶尖势力暗中操纵，天穹最干净也最中正，你在那里好好修炼，成就不会小的。我送你去入学吧？”
“我都听哥的。不过……哥，你是不是要走？”
“我有点自己的事要处理，恐怕要一点时间。不过我会来看你的，你也可以随时联系我。我送你的挂坠你注入灵力就可以叫我了，如果有危险你就捏碎它，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赶过来的。嗯……总之，冬雪可以的。相信自己。”
“我当然行啦！”慕冬雪白了他一眼，“本姑娘可是天之骄子，用不着你瞎操心啦！好啦好啦，你送我去吧！”
“……”慕霜降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吐了口气。“我最后再给你个东西。”
“什么？”
慕霜降微微一笑，指尖在眉心一点，在心中轻声道：“祝情。”
“轰！！！”
滔天的凶气让慕冬雪立刻倒退并且俏脸微白，一柄细长的冰色透明长剑被慕霜降从眉心一点一点拔了出来，鲜血一下子流满了他整个面庞，陡然流露出的冷漠让慕冬雪忍不住出声道：“……哥？”
冰剑完全拔出的那刻，长剑在慕霜降掌心中稳稳悬浮，很快就变了模样。细长已经被狰狞的重剑模样所取代，上面纵横的是一条条深邃的纹路，这此时不再是一把剑，更像是一只上古凶兽！
慕霜降脸上的血都化为冰的碎屑掉落，他眸子眨了眨，冷漠的气息一下子就散去了。慕霜降转向慕冬雪，歉然道：“冬雪是不是吓到你了？我没事。”
“哦哦好的，没吓到没吓到……”慕冬雪看到熟悉的哥重新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好奇道，“这是哥哥的剑？”
“嗯。”慕霜降看向重剑的眸光同样柔和，“它叫祝情，是一把有灵智的上古凶器。不过你放心，它跟了我这么久已经不会主动伤人了，我把它送给你，这样你面对强敌时也能有抗衡之力了。不过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够炼化它，我先封印了它的灵智和部分威力，你也就能勉强用用了。”
“呃……等下！有灵智？那是不是很好玩……欸哥，你放它灵智出来和我玩玩好嘛？它不会打我吧？”
“玩？”慕霜降语气有点怪异。祝情之凶名在百年前大陆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别说玩，旁人看到它都要被吓的魂飞魄散啊！不过，嗯……
“你是我妹妹，它应该不会伤害你。那我不封住了。现在它的灵智处于沉睡状态，怎么叫醒它就看你的本事了。”
话音落下，慕霜降另一只手结出层层印记，将祝情剑的威能用十五道印记封印了起来。现在他掌心悬浮的祝情剑已经变成了最初他拔出来的样子了，剑身的长度已经超过了慕冬雪身高的三分之二，而且格外细长，完全透明地不带任何一丝颜色，就像是这个世界上最纯净的东西。慕冬雪小心翼翼地接过它，抚摸着光滑而且温热如玉的剑身，欣喜道：“好美啊！”
确实好美。
慕霜降微笑着看着祝情，在他最艰难的时候所有人都离他而去，只有祝情一直陪伴着他，无怨无悔，一如他倔强执着。之所以他说要封印祝情的灵智，是因为他害怕祝情醒来发现他把它送人了，祝情要发飙呀！
“谢谢哥！”慕冬雪嘿嘿一笑，把它收了起来。有灵智的神器何等珍贵？目前已知的，只有混沌境中的超级强者才会拥有，也才能拥有！而慕霜降胆敢把祝情给她，自然也是有着应对准备的。至少只要他还活着，就没有人可以夺走祝情。
“走吧。”慕霜降转身看向东方，在太阳升起方向的地平线上，立着一座通天之桥。那是一座巨大的拱形石桥，连接着两边陡峭的山峰，就像传说中的天门，通向太阳的方向。
天穹学院的大门，天穹之门。
好高啊。
慕冬雪还在翘首看着，跟着哥哥几步跨出，不知不觉间就已经站在了石桥的中央。石桥很宽，足以让百个成年人并排行走，站在上面就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慕霜降没有理会迅速将他们包围的天穹执法队，立身看着远方广阔的天地，和无尽的远方。一行大雁飞过，它们的身上承载了无尽的璀璨，它们的身下留下了一闪而逝的斜长的影子。
这就是我生活的世界。
慕霜降转身看向这群青年人，微微一笑，行了个礼：“在下慕霜降，这是小妹慕冬雪。我是带她来入学的。”
…………
天穹的大殿一如它的名字，建筑都是左右对称高大非常，里面通间没有支柱，因此显得格外宽敞恢弘。现在大殿中站着不少人，身上都散发着强大的威压，显然都是天穹学院的导师乃至长老，为首的正是天穹学院的院长，蓝疏。
事实上接纳新生是绝对不需要堂堂院长亲自出面的，但是谁让慕霜降进门之前一挥袖袍就让执法队的那些小子们被径直扇到了百米之外才停住脚步，这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恐怖气息绝对值得让院长亲自出面。要不然，这种不请自来的直接上门挑衅的，直接就从天穹之门上丢下去了……
“您的气息似乎有点熟悉。”蓝疏很是客气，“天穹拍卖会上出手的，是您吧？”
慕霜降微笑点头：“院长客气。不知道慕冬雪要经过什么试炼才可以入学？此来确实冒昧，还请见谅，只是我赶时间不得已而为之……”
“无妨。试炼是没有的，只要这丫头实力到了标准，就可以入院。”蓝疏话音落下边上就立刻有人递上测试灵力等级的试灵珠来，慕冬雪接过这颗洁白的水晶球，上面的“天穹”二字是用金字写出，同样大气磅礴。慕冬雪的脸上没有丝毫怯意，单手握住，灵力狂涌！
那是极浓郁的冰光，气息在他们这些人眼中自然不算什么，但是这属性却很是纯正——
“神赋之力，上古神冰。”一旁一位绿衣女子缓缓道，“你的血脉中，有最纯正的冰属性神兽的气息。你是什么人？”
“七级四品？哥，我又突破啦！”慕冬雪道，“我是他妹妹啊。”
慕霜降忍俊不禁：“冬雪这血脉，也许是变异的吧。院长，她这个实力，能进学院吗？”
“十五岁的七级四品，自然可以。”虽然算不上非常好，但也是一位优秀的孩子，再加上还有这么个恐怖的哥哥……不答应干嘛！
“那好的。”慕霜降行了一礼，悄然后退一步，便消失不见了——慕冬雪完全没有发现她靠山已经走了。绿衣女子听到这实力便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姑娘，要不你入我门下做我徒弟咋样？我亲自给你指导！”
“做你徒弟？”慕冬雪直接拒绝，“我哥比你强多多了，我干嘛拜个没用的师…父……”
背后一阵寒意。
“等等等等……哥？你死哪去啦？？”
…………
往生的大门比天穹的朴素多了，就是一个宽阔的谷地入口，甚至没有任何人把守。然而当慕霜降在这片土地上立定的时候，两位青年立刻就凭空踏出，磅礴的灵力轰然覆压过来。从这一幕就可以看到，他们的实力至少也是神境——这就是顶尖势力！
“来者止步。”一位青年冷声道，“阁下可有请帖？”
慕霜降道：“没有。”
两人的脸色迅速冷下：“擅闯往生谷者，杀无赦！还不速速离去？”
慕霜降怔了一怔。
往生谷以医术作为立身之本，百年前他们可是来者不拒，医者仁心，他们是不会拒绝任何上门者的。如今这才百年，规矩就已经变了？
“我是来找你们圣子的。我是他的朋友……这个东西是你们圣子给我的信物，不知道可以不可以？”
慕霜降还没有把玉牌递过去，就只听这二人沉了脸道：“圣女有令，没有请帖一律不能进！请走，不然我们就只能请你走了！”
“嗯？”
慕霜降这下可真有些迷糊了，百年隐居他确实不知道往生谷什么时候多了个圣女，但寒丹尘难不成死了？不然怎么连他的名头都不管用了？
“请稍等，我很快就有请帖了。”慕霜降一抬手，无形的威压立刻就让两人动弹不得，两个青年脸上立刻流露出骇然之色，却一句话都不能讲，更别提叫人支援了。这个人……什么实力？圣子的朋友？
“这火也不知道还能不能用……可别过期了……”慕霜降嘟囔了一声，掌心间一朵洁白的火焰微弱地燃烧着。他注入灵力，对着火焰道：“你在谷中吗？我……在谷口。”
火焰渐渐消失而去。
慕霜降放下了手，对着这两个青年微微一笑，歉然道：“委屈你们先等一会了。”
倒不是说他怕了往生谷，只是他此来是有求于人，自然不好动手。忽然间耳边就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却百年没有再听到的声音，这声音清朗而又柔和，现在还带了一丝惊讶：“我不在谷中。我在你身后。”
慕霜降豁然转身。
面前的男子论美丽还在他之上，一头毫无瑕疵的白发更显妖异。他的双眸澄澈非常，说话间还跳动着洁白的火焰，看上去更加惊艳。
“丹尘。”慕霜降避开了他直视的目光，“我……”
“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你倒是难得联系我……我以为你到死也不会再出现了。”寒丹尘轻轻一笑，看向那两个青年的眼神丝毫不变，却平添了无尽的威严：“怎么拦着人不让进？我的信物都不认识了？”
“圣子恕罪！”两人仓皇下跪。
寒丹尘没有再看他们，偏头对着慕霜降微微一笑：“进来吧。”
谷中景象一如百年以前，只是最高峰的朴素木屋已经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宫殿。慕霜降看了它一眼又看了寒丹尘一眼，却忍住没有问。倒是寒丹尘放慢了两步，和他并排前行：
“那是圣女的住处。你应该还不知道吧？义父二十年前娶了蓝谷小公主，得了掌上明珠，叫寒丹璃。她现在已经十五岁，是圣女了。”
慕霜降默默听着并没有讲话，直到来到了寒丹尘的木屋里。
他没有坐。
寒丹尘拉开木椅坐下了，洁白的长发便拖到了地上，慕霜降眼神微微一动，却也忍住了。寒丹尘没有在意，给他倒了杯水。
“找我什么事？”
“……求丹。你有生骨固魂丹吗？我的一个熟人受了重创要却求不到丹药。我只好来找你了。”
“五品上神丹。”寒丹尘道，“在你认识的人中，确实只有我才有百分之一百的把握炼制出来。但我没有现成的丹药，就算要炼制也缺了几样药材。而且我即将冲击混沌境八品，我要积蓄力量渡劫，炼制丹药一耗心神二耗血气，我现在不可能动手的。”
慕霜降嘴唇动了动：“……好的……谢谢。打扰你了。”
他转身要走，寒丹尘却袖袍一挥，关上了门。慕霜降转身看他，却见寒丹尘眸中火焰跳跃：“令邪。你来见我一趟，就不打算说点别的什么吗？”
“我……当年……”
寒丹尘站了起来。
当年。
那是一百年前，他们都年轻气盛的时候。
“霜降。”寒丹尘翻身就从屋檐上跳了下来，“你要订亲啦？”
“嗯。”慕霜降一屁股坐在了门槛上，“你这小木屋有点旧了嘛。要不我从古龙族里给你扛两颗大树来，直接削一座房子出来好了吧！”
“我要去往生试炼场试炼了，来不了你的订亲仪式了。”寒丹尘叹气，“这是我亲手雕刻的玉珠，就当给你送礼物啦。”
“试炼场就不能迟一点去嘛？我这么重要的人生大事你不来？”慕霜降掐了他脖子，“嗯？”
“我身份卑贱，毕竟只是个捡来的，义父又不待见我……还是不来给你找晦气了……”
“怎么说话的！”慕霜降白了他一眼，“想太多！礼物我收了，到时候要来哈，你这个生死境的实力也勉强够格给我做个保镖了。哎，你说我要不要化个妆啥的……东灵太美了，我怕到时候站在她旁边显得太丑了……”
“是丑。”寒丹尘认真道，“还没我好看！”
“去死——”
半月后，古龙渊。
在那座恢弘的天梯面前，恐怕就是本体最为庞大的古龙也要觉得自己无比渺小。通天的石梯足足有一万级台阶，每十级便是一道巨大的拱门，每一道门上都雕刻着不同种类的古龙形象。只有来自大陆顶尖势力的、实力达到神境的才有资格站在这天梯下观看这场盛世仪式，伴随着雄浑的钟声响起，两只巨大的古龙从天梯的后方向前方冲天而起，遮蔽天日的双翼掠过上空，飘扬下的竟是无数的花瓣。它们落地就生根发芽开花结果，这一幕顿时带来了无数的惊叹。
实在是绝美无双啊！
“蚀骨圣灵，冰河帝神。”
“今你二人在此结下良缘，还望你们今后守望相助，祝愿双双成神！”
“下面各方呈礼——”
楚景沐今天难得地脱下了他那一身万年不变的黑衣，他笑容灿烂，亲自给慕霜降戴上了一串手链。这串手链看上去很是普通，只是由二十四颗不大的漆黑珠子串成。
楚景沐其实和慕霜降差不多高，只不过慕霜降站在上一层台阶，所以他就仰着头看他：“不介意吧，令邪？”
“怎么会。”慕霜降眸中一片笑意，全无防备，“就是这玩意似乎是姑娘家家的东西嘛？要不我送给东灵吧？”
现在东灵就站在慕霜降身边，同样面带笑容，满是幸福地接受整个古龙族长老的祝福。楚景沐呵呵一笑，道：“你自己戴吧。伸手！”
楚景沐给他戴上了。这一刻，他目光沉了沉，慕霜降拨了一下珠子，挑了下眉：“拿不下来了？”
“对的。戴上了就别拿下来了，就当我一次性把以后的礼物全送了吧。”楚景沐拍了拍他肩膀，转身走了下去。
寒丹尘远远地看着，皱了皱眉。
他还是来了，但是却没能走上前去在所有人面前给他们送上祝福。前面是排成长队的人们，他虽然出身往生谷，但终究只是区区孤儿，又实力不显，所以在这里没有人尊敬他。慕霜降和温东灵已经被众宾客迎入大殿，古龙族的众长老都离开了，现在的天梯显得十分寂静，只有两个人还站在这里。
寒丹尘。
和楚景沐。
“你为什么要送他一串拿不下来的手串？”寒丹尘冷冷道，“你什么居心？”
“居心？”楚景沐哈哈一笑，“我和令邪同是芷神学院深渊阁中人，我和他一起出生入死不知道多少次了，你先来来问我什么居心？你算什么东西？”
“楚景沐你不要太过分！人心会变，我怎么知道你没有异心？”
“异心？什么异心？我也是古龙族的人，令邪又是咱们圣女的丈夫，我能对他有什么异心？我巴结还来不及呢！”楚景沐奇怪道，“我倒是想知道，你接近令邪是什么居心？你一个低贱之人，故意在令邪面前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是想让他庇护你吗？你配吗？”
楚景沐早就是混沌境的强者了，他和慕霜降从一个学院出来，又是一个小队共同执行任务的人，再加上他的家族虽然曾经因罪被古龙族流放，但现在因为他和慕霜降交好的缘故，他的整个家族已经允许回到古龙渊生活，成为被古龙族庇护的成员。他，也凭借自己的天赋和实力，再加上慕霜降对他的信任和看重，早就成为了古龙族的执法长老。此时他句句针对，强大的威压直接压迫着寒丹尘，让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楚景沐继续嘲讽：“我劝你还是赶紧滚回往生谷修炼去吧，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我真为令邪有这么个窝囊的朋友而感到羞耻。”
“……”寒丹尘咬紧的牙关间有血渗出来，“楚景沐，你！！”
狂暴的洁白火焰轰然爆发，他在压迫之下居然强行突破，四周一片狼藉，楚景沐见状却笑了。
既然你主动出手，那一切不就好办了？
袭击古龙族执法长老，你就等着被就地格杀吧！
楚景沐终于一步跨出，抬掌间一声低沉的龙吟声响起，那只手掌瞬间化为龙掌，直接向寒丹尘胸膛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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