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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蜈蚣精

    “喂秦兄,听说了最近杭州城里老是丢孩子,不足三岁之龄的幼童,也不像是人贩子干的。来无影、去无踪,而且怪事要不不来,一来就起了两桩。

    咱们县官大人的官银库房银子竟然失窃了,有人看管都没用,一连三天了,天天夜里官银都像长脚了似的。”

    杨黑子去了一趟外面,巡逻街道回来,此时已经过了午夜。保持了一贯低调,这大半年秦元老老实实的炼气,近些日子里,这位昔日同行衙役的一番话,顿时间引起了他的警觉,此地无缘无故丢失库银之事,说大了可以砍头,说小了就只是偷窃。只是一般的人或者毛贼断然不会来官府偷银。除非是……那位姑奶奶到了。

    青蛇妖、白娘子的亲姐妹。妖魔擅自闯入了人世间,不通人事,做了这桩事情也未尝不可能。

    入夜、仇王府门口。一尊石狮子耸立在了这里,于荒郊野岭之地,一锭子银两如同长了脚的飞毛腿,一一溜进了府内,被五鬼搬运大法运入了地下一处密室藏好。这处仇王之所,过去乃是前朝一位余孽废弃的。

    虽说是一栋旧宅,却也占地极广,此时就被一伙人看中了。不、只能说是五鬼。

    古人常言道,五福临门、五鬼搬运大法正是依照此言开创的,这一门正统道法施展开来,会让人财源滚滚来。

    因为驱使五只鬼灵去偷盗库银,简直如虎添翼了,一般人想都想不到,会有鬼魂妖魅作崇。人世阳间法度存在了秩序,除了个别恶魂凶灵占山为王者,外来鬼灵和亡魂必为阴司地府管束。

    古代所谓的举头三尺有神明,地狱阴司设立,演变六道轮回,由佛门大能之一的地藏菩萨坐镇,天翻了过来也不会出现巨大动荡。

    而五鬼,正是这阴司世界的少数漏网之鱼。

    夜色昏黄,月光洒落向了荒地,悄无声息地王府上空一道曼妙玉躯立于此处,亭亭玉立的女子修长身姿一摆,弯曲成了一条优美起伏的弧度。

    迷人曲线的女子狭长凤目暴射出两道青光,她穿着打扮不似一般的娇俏少女。反而有着男子般的英气,女扮男装的她穿了一副青黑色盔甲,步履轻移,好似刚刚学会了用脚走动不久。

    “白福何在?”

    “青公子。白福早已在此恭候多时了。”

    月华朦胧,给整座空旷王府披上了一层白色薄纱。突兀地地面上一团黑光显现,立时原地多了一名中年男子。正是以他为首的五鬼夜盗官府库银,运来了此处。

    “青公子,这黄白之物只在人间享用,你我根本用不上它,何苦折腾我们哥俩每夜去偷。”

    “闭嘴,本公子吩咐了就得去办,主仆之别可要记牢了。否则本公子饶不了你们。”

    说罢,英气女子一玉指点出,折腾得五道人形黑影上下乱跳。五鬼为仆,她为主,这自然便是妖鬼之道的手段之一,世间道法三千,有的能驱使地府阴神、土地爷、城隍,有的也能把尸妖魔怪炼成道兵,打碎其一点灵慧,奴役为仆。

    而青公子的这五鬼搬运之法,保存了收复的五只鬼魂灵智,供其驱使。

    “变。”她玉葱般晶莹润玉的纤柔细指一点,王府顿时间大变了样子,废弃破败之景全无,红墙绿瓦变得焕然一新了。

    “嗯,这样就好看多了,姐姐肯定应该也会满意的。”

    草丛里一溜黑影如烟似雾,快速窜了出去,不多时,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四周浓烈的血腥之气从这只百足虫体表弥漫了开来,听闻又一则报官案件,秦元立时警觉了起来,他把凡间的锻铁手炼成了周身如玉的真武之境,堪比一代武圣,打通了任督气脉,贯穿天地二桥的超凡武道强者还要神妙。

    从一间又一间的房屋屋脊上面纵跃,在这仙妖并存的异世界里,妖魔除去了吞霞食气,以月华、日元洗炼肉壳,再慢慢地开启灵慧,出阴神、正式成为一只妖怪。

    另外最为快捷的办法毫无疑问就是以人为食粮,经由血气滋养,所谓血为源头,供养元神之气,能滋养壮大己身的神魂。

    作为在杭州城府四处游窜的诸艘妖魔之一,蜈蚣精原先也只是许仙夫妇的宿敌,可这回却变成了要由他去应付了。

    见了这样吞食人血和魂魄的妖魔,奏元立即施展了法,身躯如充了气的皮球,形似一头毒龙的两翼霜蜈之躯浮现,由他的元婴分神入主了进去。

    一体两分,他把自己的妖魔之躯祭炼成了道宝一类的存在。

    且佛魔一体的白骨菩萨之道本来就十分奇特,元神出窍的他丝毫不觉得控制这具分身太困难。

    矮小的茅屋被它用炼尸分身一下子震碎,轰开了一堵墙壁,土石崩塌。

    这时候他更为接近,目睹了血淋淋的一幕画面,泥土木材打造成的屋脊下方,只见着一条生着数十上百对角足的红色蜈蚣精撩牙阔口大张,正在生撕吞食一名不足三岁之龄的女童。

    眼前的血腥一幕让人见了,立时间眼睛充血,祭炼了炼尸分身的霜蜈也不言语,一丈多的雪亮口器上挑,以秘法把本体祭炼了法宝。口器脱离化成了一片赤光,赤光、血芒交叠,汇成了一对蛟龙剪,此为血魔精元灌注后的法宝之威,直朝那只血色巨型蜈蚣甲壳刺去。

    见了突兀闯入的不速之客,血色巨型蜈蚣也是带着几分狐疑之情,下一刻它的腰腹部位被蛟龙剪赤光刺穿。

    充满了紫色、碧绿的毒虫之血狂喷而出,百足蜈蚣怒极了,张口口器内就喷发出来一股迷蒙的灰紫色毒雾。

    作为一方妖魔,他歧会对凡间五毒的蜈蚣精岂会不了解,他那好似蛟龙剪的口器阔比一对獠牙,刺穿挑透了血色蜈蚣的甲壳。经由了血魔精元一遍遍地淬炼完成之后,法宝它无视这弥漫开来的浓郁妖毒,而是在第一时间运起妖气,它的妖魔之躯转变为了冰晶材质,仿佛瞬间就披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冰甲。

    凡是妖魔,自不比人类修士那般懂得运用灵元、丹火炼器。

    可是妖族天生具备了一种人族不能比拟的本事,那便是天赋神通。

    自从晋升了元婴境界,他就把一对螯足炼化成类似飞剑一类的法宝。这具浇筑了寒属性妖气的巨型蜈蚣像是披上了一副厚实铠甲,其本体躯壳顶撞上去,又和口器喷吐妖毒的百足赤血蜈蚣硬撼了一次。

    “滋滋吱。”百足蜈蚣腹部的血水眼看着就要止住了,可是又遭受了一招蛟龙剪突击。足比拟金丹后期境界的蜈蚣精吃痛,一口咬在了冰晶上面。

    咯吱,瞬息之间地面上的细小石子全部都无风自动,飞沙走石间,那颗由妖气凝聚石子形成的光团以不可思议的角度飞出,似一道闪电般贯穿了妖怪赤血蜈蚣的胸腔。这下他也不急着上去观看,老话说的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蜈蚣精也算是初步成了气候的主。

    如果再给他时间和机会,继续吞服血食,说不定就能破入元婴妖王之列。

    可惜,成王败寇,现在它败了,就一切成空了。妖魔之间的生存规则向来如此,残酷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

    静静地等了半天时间,到了蜈蚣精气息奄奄,完全死透了过去,他收回元婴法相,本尊手一扬起,溅射出去一道火星。

    金色的纯正佛火烧穿了蜈蚣精的坚固厚实外壳,从腰腹部位直接刺入了法宝之一的啄龙锥,挖取出了一颗血色光华闪烁的妖丹。这亦是蜈蚣精凝聚了毕生心血所成的妖丹,霜蜈开启了冰系属性真龙的血脉传承,正好缺了同类血食。

    如若蜈蚣精是吃羊的狼,那他就是吃狼的虎。

    本命佛火从张开的嘴巴喷涌而出,将之烧成了一地佛火,而后复又吞食下去。

    魔佛之名正好契合了此道,魔火炼化祛除了杂质,转化成了三昧白骨火。炼魂、炼血、炼皮肉甲壳,层层赤红血光卷起了一股股精元,返回自己的躯壳。他的这具分身行的乃是正统的血魔之道,魔头间吞噬成了一种本能。好比鬼类互噬,妖魔鬼怪吞食同类。

    信手一拿,捏住这颗通体圆滚滚的血色妖丹,试图用高境界的佛门金火炼化。可是一想到蜈蚣精的毒属性之后,便又停住了。如今它已经舍弃了毒属性,却也转变为了霜蜈。忍住要直接把毒丹吃下去的这股冲动,他知道一旦这样走下去,就会把自己的寒冰妖丹变得混浊不堪。

    而这粒妖丹去其糟粕,取其精华,除开毒属性的精元能量,恐怕也没什么成分了,反倒十分适合给青白二蛇这样的毒属性妖魔。

    精怪一般也是分种类的,五毒之一的蛇这样的妖魔才适合服用同类的蜈蚣精内丹。

    不过看着这次鏖战蜈蚣精的成果,他还是忍不住握起了血色妖丹,运用白骨菩萨之道,张嘴金色佛火喷涌,焚去了一部分杂质,把其中的精元一丝丝的抽离出来。

    半晌过去,他自己凝结成的那颗霜丹壮大了一圈,至于这剩余的毒丹就留着吧,以图留待来日。

    正当他收起了妖魔法相分身,要准备离开废弃屋子时,遥远的天边尽头,一青一白两道人形光影临近。周边也有着一伙衙役全部冲了上来,多半是李捕头到了。秦元把未烧光的巨型蜈蚣丢下狭长的街道,转头一下子直冲向天。

    宰了这条专门吞食血肉的蜈蚣,他的妖魔法相也是一头大妖之身,正要远遁。

    这时,娇小、柔软的青色光影来到了近处,青蛇手上拿了一口弯曲起伏的蛇剑,旁边立时间多了五道鬼灵。

    “呔。莫非……是你把这条蜈蚣宰了?”

    青儿叉腰,娇喝道。从秦元的妖魔法相上面散发出来了丝丝缕缕的血气,但转为修行了白骨菩萨的魔佛之道。渐渐地就成了霜丹,寒气赛过了血腥味,神佛正统的修行法门压盖了淡漠的妖气。且他的本尊不在此处,这具蜈蚣炼尸所凝结成型的血魔舍利子,最终也会合一的。斩了血魔分身亦如取用一炉人体大药。

    “谁杀不是杀。我杀了它一样是为民除害,你想和我动手吗?区区一介小青蛇,也不过灵魄境界而已。”等到了白衣妖仙靠近,妖魔法相分身的他与之擦肩而过,淡雅如仙的千年妖蛇。仙灵气如飘浮的云烟,此女当真炼成了地仙之身,无愧千年道行。

    “青儿,休要胡闹。这位可是修行了正统路子的真灵,你莫要胡作非为。既然都是异类,正好结下一份善缘。”

    “可是姐姐,它抢了我要的血蜈蚣内丹。”青衣丫鬟装扮的姑娘说罢,气鼓鼓地一瞪眼,五鬼搬运大法一转,把五只鬼灵收起。

    “小青蛇,那好、不如此枚毒丹送你。反正也用不着,就白送给你了。”

    仅余了米粒大小的血色毒丹递交上去,秦元化成一道蓝光远遁。和本地的得道真灵白、青二蛇打了个照面,这算是正式的一面之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