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快刀（下）
“所以改动血糖仪的就是凶手吗？”段鸣鸣听得入神。
虞开霁却说：“不一定，改动这个个玩意儿，不一定是出于谋杀的故意。”
段鸣鸣好奇：“那改动它的人想要拿它做什么呢？”陈一诺放下了食物和水，也等待着虞开霁进一步的解释。
“控制进食障碍，或者说控制进食障碍的后果。暴食后血糖水平会高于正常范围，如果催吐了，因为胰岛素已经过量释放了，所以血糖水平可能低于正常值，借检查身体之故测血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断陆云深是否发作了，并且采取必要的处理措施，比如血糖低了给他吃润喉糖，高了让他锻炼，配合调整饮食。只要陆云深配合，一定程度上就能控制进食障碍的后果。”
段鸣鸣皱起眉头：“如果他配合，直接要求他停止暴食不行吗？进食障碍的患者哪里是不配合，是无法配合吧？费老大劲弄那个，”她向虞开霁扬起下巴，“感觉没有必要。”
虞开霁同意：“对，但是如果他配合，至少可以控制进食障碍发作导致的后果。”
段鸣鸣仍然不赞同：“如果他配合，不需要改造血糖仪也可以控制进食障碍发作导致的后果吧？如果他不配合营养师，又凭什么偏偏要遵守血糖仪的数值呢？”
虞开霁点头：“如果我是营养师，给出饮食建议，监督陆云深服药，我不需要这么繁琐的东西也可以帮他保持体重。但是，如果需要他配合的不是营养师呢？
一个大胆的人选浮现在段鸣鸣脑中，虞开霁说过改动血糖仪不一定是为了谋杀……
虞开霁肯定了她的猜测：“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朱墨，她有糖尿病，了解血糖仪，和陆云深长期有矛盾。”
“朱墨自己有一型糖尿病，每天都要多次测血糖。她很可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血糖仪，测出高值，改动血糖仪，然后再去找营养师，把自己的血糖仪和陆云深的那个调包，就可以确保营养师给出调整饮食、健身的建议，哪怕她不在场。陆云深不听她的话也不要紧，他信任营养师就行。”
“陆渊源去年6月才从大学毕业，年末他开始担任陆云深的营养师，陆云深雇佣那么个高材生，大概不是为了帮表弟解决就业难问题，是要让家人来给自己帮忙的。这个营养师是陆云深的人手。也是去年年低，朱墨成立了自己的墨韵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段鸣鸣顺口说道：“去年年末到今年开春也是陆云深最胖的时候。”
陈一诺也记得陆云深胖过，粉丝会聚在陆云深博客底下给他提建议，或者去工作室的博客底下指责工作人员。
“营养师是陆云深自己请来的，陆云深信赖很他才对，但是，到陆云深出事，营养师投案，陆云深已经开始向营养师隐瞒自己的暴食问题了。”
“我的想法是，朱墨可能用了一些激进的手段来控制陆云深的进食障碍，比如镇静药物。陆云深发现药物不对劲，停止服药，和朱墨产生冲突，拉表弟陆渊源入伙，朱墨无法拉拢陆渊源，这才有了血糖仪的后着，因为血糖仪或者类似的什么，陆云深在陆渊源手底下出过事，所以也不再信任陆渊源。”
段鸣鸣有很多想说的，但没等她理出一个轻重缓急，虞开霁就接着说了下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血糖仪被调整过，陆云深被认为存在性功能障碍，血糖水平有大幅度波动。这三点是确有其事的。”
“另一个事实是，陆云深确实是因为那七个单位的胰岛素死亡的，但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个胰岛素水平远不足以导致死亡，尸检也没有显示不支持低血糖死亡的结果，只能认为陆云深在注射胰岛素之前就已经是低血糖状态，尸检结果显示他死前要么呕吐要么催吐了，这可能就是低血糖的原因。”
“如果那个血糖值是朱墨的，朱墨给陆云深准备这样一个血糖结果，还不能构成有谋杀意图吗？陆云深既然没有糖尿病，营养师测血糖的时候就是怀疑他暴食后催吐的时候。”
“我以前遇到过用胰岛素自杀的病人，那个人患有糖尿病，一直以来都在用胰岛素控制血糖，他给自己注射了上百单位的胰岛素。仅靠七个单位胰岛素很难确保致命。况且按照一般的流程，营养师在给陆云深处理完血糖问题后是不会离开他的。朱墨活着的话，倒是可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营养师，比如在营养师结束注射后支开营养师，但是，她都死了，要怎么确保不一定致死的操作必然导向死亡这一结果呢？”
有道理，段鸣鸣也知道自己看了太多不靠谱的东西，想法很能跑偏。她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伸手拆开一盒自制的火腿芝士可颂。
“所以，就是意外事故？”陈一诺小声地接话。
虞开霁看着她道：“没有那么多意外，营养师在给陆云深注射胰岛素的五分钟后被迫离开，应该是有原因的。”
“陆云深死亡当天，房间里恐怕有其他人，所以陆云深才不能久留营养师。”
“这个人目睹了陆云深陷入低血糖昏迷和死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自己动手，但就事实而言，她见死不救了。”
“这个人要满足几个条件，她知道有关血糖仪的事，可以在深夜出现在陆云深房间内，剧组的其她人哪怕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说不出口，她熟悉某些剧组成员或者剧组和拍摄地状况。”
陈一诺很老成地开口了：“陆云深的情妇？”虞开霁也说她是嫌疑人之一。
虞开霁耸耸肩：“有可能，也可能是特殊的工作人员，但总之这个女人是被其他员工带进剧组和陆云深房间的，整个过程不太规范，所以相关人员不敢和警方说这件事。况且，在营养师投案以后，既然陆云深的直接死因是低血糖，就更没有供出整个剧组的丑事的道理了。”
“警方没有公布照片相关的案情对吧？也许是因为照片和陆云深案无关或者关系不大。”
“满互联网飞的死者遗照和案件无关？”段鸣鸣理解不了。
“你站在犯人的立场想一想就明白了，警方明确公布了死者的死因，既然陆云深是因为低血糖而在酒店房间里出事的，犯人有什么搬动尸体的必要吗？”
问到段鸣鸣的业务范围内了：“凶手搬动尸体一般是为了隐藏案件的实际发生地点，隐瞒实际作案手法，或者地点对于凶手有特别的意义。”在陆云深案里，前两个可能已经被警方否决了。
虞开霁摊开双手：“我想不出菊畦能对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尤其是凶手不但费老大劲搬尸体了，还摆拍了尸体。”
“但是尸体又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菊畦。”
“论起摆拍尸体的动机，有一伙儿人不是强烈得多吗？”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虞开霁，虞开霁慢条斯理道：“剧组成员啊。陆云深可以让剧组成员瞒过粉丝给自己带女人进来，犯人走后，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也该是他们。我要是剧组成员，我也会建议他们把陆云深搬去菊畦，模仿《黄英》中的陶生之死给新剧炒作。要知道，陆云深的一系列破事对于剧组成员来说可是无妄之灾，好好的待爆剧因为他陆云深一个人面临禁播的风险，所有人的努力被他一个人毁掉了，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办法。但是，陆云深死了就不一样了，污点明星惨死剧组，反正人死了也活不回来，拿他炒作一下就当废物利用了，说不定能为剧组带来一线转机。对了，”虞开霁补充说明，“陆云深死的当晚剧组成员还不知道全斌卷钱跑了，大家都以为新剧还能抢救一下。”
废物利用这话好生耳熟，但段鸣鸣到底没有想出有哪里不对。
陈一诺突然道：“也可能根本不存在情妇，陆云深就是意外死的。”
“对，那你就要为营养师撤出陆云深房间另找一个解释。”
陈一诺又把脑袋埋下去，不说话了。
推理桥段就这样结束了，段鸣鸣又絮絮叨叨地吐槽起和陆云深案类似的推理小说，陈一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和笑，不说话。
快到四点的时候，三个人收拾好一野餐布的狼藉，散着步往停车场走去，陈一诺偶尔会仰头问虞开霁一两个问题，然后又很文静地边走边思索起来。
段鸣鸣先把车停在了陈一诺楼下，叮嘱她给心理老师报平安，看着小姑娘走进楼里，段鸣鸣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哼哼唧唧：“挺聪明一小姑娘，现在的孩子啊，感觉这个真相也不是很符合她的期待，不过真相就是真相……”
虽然骗到了陈一诺，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虞开霁不会为此感到开心。尤其是她无意骗段鸣鸣，但段鸣鸣似乎把她瞎编的“抗精神病类药”听进去了。虞开霁随手打开蓝牙音响，Måneskin的Gossip响起，虞开霁在超有存在感的贝斯勾击声中说：“他嗑药。”
虞开霁却说：“不一定，改动这个个玩意儿，不一定是出于谋杀的故意。”
段鸣鸣好奇：“那改动它的人想要拿它做什么呢？”陈一诺放下了食物和水，也等待着虞开霁进一步的解释。
“控制进食障碍，或者说控制进食障碍的后果。暴食后血糖水平会高于正常范围，如果催吐了，因为胰岛素已经过量释放了，所以血糖水平可能低于正常值，借检查身体之故测血糖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判断陆云深是否发作了，并且采取必要的处理措施，比如血糖低了给他吃润喉糖，高了让他锻炼，配合调整饮食。只要陆云深配合，一定程度上就能控制进食障碍的后果。”
段鸣鸣皱起眉头：“如果他配合，直接要求他停止暴食不行吗？进食障碍的患者哪里是不配合，是无法配合吧？费老大劲弄那个，”她向虞开霁扬起下巴，“感觉没有必要。”
虞开霁同意：“对，但是如果他配合，至少可以控制进食障碍发作导致的后果。”
段鸣鸣仍然不赞同：“如果他配合，不需要改造血糖仪也可以控制进食障碍发作导致的后果吧？如果他不配合营养师，又凭什么偏偏要遵守血糖仪的数值呢？”
虞开霁点头：“如果我是营养师，给出饮食建议，监督陆云深服药，我不需要这么繁琐的东西也可以帮他保持体重。但是，如果需要他配合的不是营养师呢？
一个大胆的人选浮现在段鸣鸣脑中，虞开霁说过改动血糖仪不一定是为了谋杀……
虞开霁肯定了她的猜测：“最有可能这么做的就是朱墨，她有糖尿病，了解血糖仪，和陆云深长期有矛盾。”
“朱墨自己有一型糖尿病，每天都要多次测血糖。她很可能有一个一模一样的血糖仪，测出高值，改动血糖仪，然后再去找营养师，把自己的血糖仪和陆云深的那个调包，就可以确保营养师给出调整饮食、健身的建议，哪怕她不在场。陆云深不听她的话也不要紧，他信任营养师就行。”
“陆渊源去年6月才从大学毕业，年末他开始担任陆云深的营养师，陆云深雇佣那么个高材生，大概不是为了帮表弟解决就业难问题，是要让家人来给自己帮忙的。这个营养师是陆云深的人手。也是去年年低，朱墨成立了自己的墨韵管理咨询有限公司，”
段鸣鸣顺口说道：“去年年末到今年开春也是陆云深最胖的时候。”
陈一诺也记得陆云深胖过，粉丝会聚在陆云深博客底下给他提建议，或者去工作室的博客底下指责工作人员。
“营养师是陆云深自己请来的，陆云深信赖很他才对，但是，到陆云深出事，营养师投案，陆云深已经开始向营养师隐瞒自己的暴食问题了。”
“我的想法是，朱墨可能用了一些激进的手段来控制陆云深的进食障碍，比如镇静药物。陆云深发现药物不对劲，停止服药，和朱墨产生冲突，拉表弟陆渊源入伙，朱墨无法拉拢陆渊源，这才有了血糖仪的后着，因为血糖仪或者类似的什么，陆云深在陆渊源手底下出过事，所以也不再信任陆渊源。”
段鸣鸣有很多想说的，但没等她理出一个轻重缓急，虞开霁就接着说了下去：“具体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但是血糖仪被调整过，陆云深被认为存在性功能障碍，血糖水平有大幅度波动。这三点是确有其事的。”
“另一个事实是，陆云深确实是因为那七个单位的胰岛素死亡的，但对于正常人而言这个胰岛素水平远不足以导致死亡，尸检也没有显示不支持低血糖死亡的结果，只能认为陆云深在注射胰岛素之前就已经是低血糖状态，尸检结果显示他死前要么呕吐要么催吐了，这可能就是低血糖的原因。”
“如果那个血糖值是朱墨的，朱墨给陆云深准备这样一个血糖结果，还不能构成有谋杀意图吗？陆云深既然没有糖尿病，营养师测血糖的时候就是怀疑他暴食后催吐的时候。”
“我以前遇到过用胰岛素自杀的病人，那个人患有糖尿病，一直以来都在用胰岛素控制血糖，他给自己注射了上百单位的胰岛素。仅靠七个单位胰岛素很难确保致命。况且按照一般的流程，营养师在给陆云深处理完血糖问题后是不会离开他的。朱墨活着的话，倒是可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营养师，比如在营养师结束注射后支开营养师，但是，她都死了，要怎么确保不一定致死的操作必然导向死亡这一结果呢？”
有道理，段鸣鸣也知道自己看了太多不靠谱的东西，想法很能跑偏。她很快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食物上，伸手拆开一盒自制的火腿芝士可颂。
“所以，就是意外事故？”陈一诺小声地接话。
虞开霁看着她道：“没有那么多意外，营养师在给陆云深注射胰岛素的五分钟后被迫离开，应该是有原因的。”
“陆云深死亡当天，房间里恐怕有其他人，所以陆云深才不能久留营养师。”
“这个人目睹了陆云深陷入低血糖昏迷和死亡，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打算自己动手，但就事实而言，她见死不救了。”
“这个人要满足几个条件，她知道有关血糖仪的事，可以在深夜出现在陆云深房间内，剧组的其她人哪怕知道这个人的存在也说不出口，她熟悉某些剧组成员或者剧组和拍摄地状况。”
陈一诺很老成地开口了：“陆云深的情妇？”虞开霁也说她是嫌疑人之一。
虞开霁耸耸肩：“有可能，也可能是特殊的工作人员，但总之这个女人是被其他员工带进剧组和陆云深房间的，整个过程不太规范，所以相关人员不敢和警方说这件事。况且，在营养师投案以后，既然陆云深的直接死因是低血糖，就更没有供出整个剧组的丑事的道理了。”
“警方没有公布照片相关的案情对吧？也许是因为照片和陆云深案无关或者关系不大。”
“满互联网飞的死者遗照和案件无关？”段鸣鸣理解不了。
“你站在犯人的立场想一想就明白了，警方明确公布了死者的死因，既然陆云深是因为低血糖而在酒店房间里出事的，犯人有什么搬动尸体的必要吗？”
问到段鸣鸣的业务范围内了：“凶手搬动尸体一般是为了隐藏案件的实际发生地点，隐瞒实际作案手法，或者地点对于凶手有特别的意义。”在陆云深案里，前两个可能已经被警方否决了。
虞开霁摊开双手：“我想不出菊畦能对凶手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尤其是凶手不但费老大劲搬尸体了，还摆拍了尸体。”
“但是尸体又不可能凭空出现在菊畦。”
“论起摆拍尸体的动机，有一伙儿人不是强烈得多吗？”
两双眼睛齐齐看向虞开霁，虞开霁慢条斯理道：“剧组成员啊。陆云深可以让剧组成员瞒过粉丝给自己带女人进来，犯人走后，最清楚发生了什么的也该是他们。我要是剧组成员，我也会建议他们把陆云深搬去菊畦，模仿《黄英》中的陶生之死给新剧炒作。要知道，陆云深的一系列破事对于剧组成员来说可是无妄之灾，好好的待爆剧因为他陆云深一个人面临禁播的风险，所有人的努力被他一个人毁掉了，所有人都对此毫无办法。但是，陆云深死了就不一样了，污点明星惨死剧组，反正人死了也活不回来，拿他炒作一下就当废物利用了，说不定能为剧组带来一线转机。对了，”虞开霁补充说明，“陆云深死的当晚剧组成员还不知道全斌卷钱跑了，大家都以为新剧还能抢救一下。”
废物利用这话好生耳熟，但段鸣鸣到底没有想出有哪里不对。
陈一诺突然道：“也可能根本不存在情妇，陆云深就是意外死的。”
“对，那你就要为营养师撤出陆云深房间另找一个解释。”
陈一诺又把脑袋埋下去，不说话了。
推理桥段就这样结束了，段鸣鸣又絮絮叨叨地吐槽起和陆云深案类似的推理小说，陈一诺大部分时间都只是听和笑，不说话。
快到四点的时候，三个人收拾好一野餐布的狼藉，散着步往停车场走去，陈一诺偶尔会仰头问虞开霁一两个问题，然后又很文静地边走边思索起来。
段鸣鸣先把车停在了陈一诺楼下，叮嘱她给心理老师报平安，看着小姑娘走进楼里，段鸣鸣一边启动车子一边哼哼唧唧：“挺聪明一小姑娘，现在的孩子啊，感觉这个真相也不是很符合她的期待，不过真相就是真相……”
虽然骗到了陈一诺，但这是理所当然的事，虞开霁不会为此感到开心。尤其是她无意骗段鸣鸣，但段鸣鸣似乎把她瞎编的“抗精神病类药”听进去了。虞开霁随手打开蓝牙音响，Måneskin的Gossip响起，虞开霁在超有存在感的贝斯勾击声中说：“他嗑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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