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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凶兽饕餮

    皇宫废墟。

    虽因年代久远且遭破坏,但依旧掩饰不住皇宫雕梁画栋的瑰丽。和华夏中原皇宫不同,这里的建筑极富远古异域特色,花形石砖铺地,鸟形雕塑悬檐。最引人注目的,是门內不远处一座歪倒塌地的巨大人形雕像。灼儿歪头勉强看清雕像全貌,是个面目庄严的女子,身披绸缎,手持宝剑,脚踏飞鹤,周附火轮。整座雕像栩栩如生、惟妙惟肖,却在凉意丝丝的轻风中显得凄婉。

    “这是……九天玄女像?”南宫弈骇然。

    堇然眯了眯眼,倒很淡定,“的确是。”

    灼儿毕竟见识短浅,未曾听过,于是将好奇的目光投向堇然,等他解释给他听。

    “九天玄女是上古神明,传说玄鸟所化,法力无边,除暴安良,被人供奉造像并不稀奇。”

    南宫弈却想起什么,一旁补充道:“传闻神女来自海上,自称是受了九天玄女的庇佑,看来此地应与神女颇有渊源。”

    姐姐?灼儿心一沉,原本姐姐为神女已为稀奇,似乎还藏着诸多未被人挖掘的秘密。

    “不好!”堇然一声惊呼,拉起灼儿奔往宫殿。南宫弈一时愣忡,地面传来震动令他恍然,紧随其后。

    地面的震动愈来愈强,猛地一根粗壮大腕足“啪”地一下拍碎地板,无数骷髅脑袋挤压着探上来,嘈杂尖锐的声音像无数利爪抓破长空。

    三人藏于最大且保存最完整的宫殿内,注意着外头的动静。

    “这怪物真是阴魂不散。”灼儿抽出腰间长鞭。

    “它是饕餮。”

    听到堇然淡然说出怪物的名字,其他两人纷纷注目。特别是南宫弈,目光中带着狐疑。

    “可我曾在古书上见过饕餮的描述,和此物并不相似。”

    “不错,这的确不是饕餮最初的模样。它属上古凶兽,嗜吃成性,甚至食了自己,仅剩元神。上神将其关押封印某地,想来就是此处了,元神凝结多年成形,却是另一副模样,依旧食无止境。应付起来并非易事,纠缠不休亦恼人,所以能避则避。”

    灼儿愈发觉得阿然身上有太多不可知的秘密,忽觉异样,才发觉他正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小手,想挣扎着抽出来却根本动弹不得。

    殿外的饕餮正四处乱扫。

    “活人呢?”凶兽身上的一颗骷髅头说道。

    “都说了不在这了,笨蛋!”另一颗头呵斥。

    “在哪儿,在哪儿……猎物们在哪儿……”

    “好久没吃人肉了,这次我要抢到第一块!”

    骷髅头争先恐后地说着,最后演变成了争论,互相嘶咬起来。巨大的腕足在空中扭打缠绕,一些建筑被横扫得木屑乱飞,有的直接轰然坍塌。

    饕餮争论之时,倏忽间一条腕足正好砸向他们躲避的身侧,宫殿塌陷,他们被堵了来路。

    “此地不宜久留,走。”堇然道,三人往另一边逃去,穿梭的身影却被众多头颅的饕餮发现。

    “他们在那!”一颗头兴奋惊呼。

    于是,无数铺天盖地的腕足砸了过来,在其后追逐。三人出了宫殿,直奔皇宫后庭。

    这样躲来躲去也不是个办法,灼儿喘着气问:“现在该怎么办?”

    “它这样四处破坏,说不定砸着砸着就能砸出古物。”

    “你现在还有心情开玩笑?”灼儿真想张口咬他。

    话音刚落,一条巨触从天而降砸了下来。堇然一个回身将灼儿护在怀里,抬手捻出一片绿叶,轻轻一弹。绿叶瞬间分身成数片,将巨触切割得七零八落。饕餮放出一声沉重的闷哼,紧接着无数巨触蜂拥而来。

    “啧,烦人。”堇然拧眉低咕一声,索性停下步子不躲了。宽大的袖袍一挥,化出数道青色光线形成一道保护屏障。他单手作抚琴姿态,仿佛手下真的有琴,随即向饕餮弹拨挥扫,一道道光束击中饕餮头颅,瞬间炸裂。

    “混小子,你带灼儿离开,”楚然说得很悠闲,姿势优雅也不带喘气,回头还寻了寻地点,用下巴指了某处,“我看那口井不错,井口小,它的长足伸不进去。”

    “你呢?”灼儿撅着嘴揪他衣襟。

    “我掩护你们,放心,我随后就到。”

    话虽这么说,可饕餮全程将矛头对准灼儿,嚷嚷着要吃小女孩的肉。危机时刻掉链子不是闹着玩的,可偏偏灼儿点背,即将奔井跳入时一个踉跄摔了一跤,扑倒了前方掩护的南宫弈,将他推下井,自己却被腕足卷住拉向了半空。

    “抓到了!抓到了!”众颗头颅齐呼庆祝。

    南宫弈和楚然异口同声大喊她的名字:“灼儿!”

    好难受……腕足越裹越紧,勒得她喘不上气。她瞪着近在咫尺的无数骷髅头,体内的血液在疯狂膨胀,一只眸子若青色溪涧潺潺流动。

    “看啊,这不是小公主吗?”一颗头嚷着大吼。

    “是啊是啊,真的是小公主。”

    “快吃了她!就是她抛弃了我们!害死了所有人!吃了她!快吃了她!”

    “吃了!吃了!……”众头齐声高喊。

    灼儿感到一片晕眩,迷糊中看着自己离那些头越来越近……在即将被撕裂那刻,数道青光齐射而来,饕餮惨叫扭曲,灼儿落进一个温暖怀抱,堇然已经带她跳入井中。井很深,井水已经干涸,只剩一堆泥和白骨,饕餮不死心地在井口徘徊。

    她依旧愣忡着,不是害怕,而是一种莫名其妙的忧伤。

    那股忧伤似乎刻进骨子里,在方才全部迸发而出,仿佛饕餮的那些话说的真是自己。

    “灼儿?”

    耳边想起堇然的轻唤,她才颤颤悠悠地回过神。

    “我……是不是真的害死了他们?”

    堇然将她拥得更紧,轻轻地将头靠在自己怀里,安慰的话意味深长:

    “不,这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咳!”南宫弈重咳一声,一副哀怨的表情仿佛在说:我还没死呢。

    见两人终于投来嫌弃的目光,南宫弈指着一处道:“这井底好像有机关。”

    说着,他清理了井壁某处,赫然出现一个半人高石门,只是年代太久,几乎已与井壁混为一体。

    南宫弈几番尝试推开无果,堇然仅仅一拍,野蛮得直接将石门炸开。

    门后是一条曲折狭窄的石梯,石壁间断性地挂着夜明珠,因此显得并不窈暗。堇然抓起灼儿的小手率先进入,南宫弈垫后。

    越往下走,从底下弥漫的湿闷感越浓烈,灼儿有些喘不过气来。甬道时不时传来鬼啸般的声音,是风吹打石壁而成。不知走了多久,楼梯终于到了终点,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是一座水晶棺椁,从外头看得一清二楚。棺床上躺着两具化为骸骨的尸体,从外形上看是一具女尸一具男尸,女尸双手交叠于腹部,死态安详,男尸紧抱女尸,侧面而卧。二者均锦衣华服,身上珠宝价值连成,只是这衣饰并不像中原人。

    “男子一定很爱这女子吧,像是抱着女尸慢慢死去的。”这样的情形令灼儿愈加感伤。

    检查了棺椁一圈,水晶棺装饰精美,雕刻的图案文字灼儿却看不懂,只好问堇然。

    “阿然,你认识这些字吗?”

    “是最远古的三苗文,很久远了。”堇然帮忙看着,刚想念出来话又吞了回去,蹙眉深思。

    “写着什么?”

    他瞄了灼儿一眼,面露难色,最后一句搪塞:“不认得。”便踱着步子假装看别处。

    灼儿失望地叹了口气,只是隐约认得某个字是“九”。瞧着一处彼岸花图案有些怪异,灼儿尝试抓着转动一下,一侧墙面“咔咔”作响,抖落着灰尘慢慢向后推开。

    果然不止一间石室,进了暗门,才知道门后别有洞天。

    这是一座方才石室的十倍宽的大殿,四角立了石柱,与中原雕龙不同,石柱上均为凤凰装饰,房顶描绘的赤色彼岸花图案和之前疑似祭坛圆台的图案一模一样。大殿正中央是一个花形圆台,花瓣尖指向一处,似乎放置宝物所用。

    灼儿在圆台附近寻了一圈没找着神物,按理说,这明显是放宝物的,让她自然而然想到神物。同样明显的是,东西被人拿走了。

    谁拿走的?又拿去哪?为这神物她可差点丢了性命,这让灼儿很不甘。

    “你们来看这个,”南宫弈抱胸站在石壁前,“有壁画。”

    灼儿立刻跟上去看,楚然却站得老远,只是默默将目光投过去。

    用的金属矿石颜料,因此保存尚好。一面墙一幅画,四面墙拼起来是一个完整故事。

    第一幅为一个羊身人面的兽形怪物嘴叼活人,周围均是横七竖八的人体四肢,一位神明脚踏祥云站在一旁。

    第二幅为神明纤手持珠,踏鹤飞向一座云雾缭绕的仙山。

    下一幅是众人伏地跪拜于神明脚下,模样虔诚。女仙昂首,手点为首之人的额间,空中飘浮一块光芒四射的石头。而神明身后是一片炼火燃烧的宝珠。

    最后一幅显示的便是大殿场景,几个身着异服的人跪于圆台前,上一幅出现的石头置于花形圆台中,熠熠生辉,照亮了整座大殿。

    关于怪物,灼儿大致猜出是饕餮,加上楚然所言,那颗珠子就是它的元神。神明即九天玄女,那块发光的石头是玄女带来的,应该就是那神物了。

    为何九天玄女将饕餮元神和神物放在瀛洲?神物如此重要之物又怎被轻易盗走?九天玄女既是上神,不会只留下神物一样东西来镇压饕餮,除了饕餮,瀛洲山还有其他众多妖兽又是为何?

    这些疑问灼儿只是捋了一遍,她更在意的是神物何在?

    失落地从大殿出来,灼儿不经意抬头,竟见一个陌生物趴在水晶棺椁上,她惊得叫了一声。

    “怎么了?”身后的堇然下意识搂住她,也看到了这骇人一幕。

    这是一个蓬头垢面的老妪,白发干燥粗糙,长约三丈,几乎罩住了整个人。她抬起头,露出恐怖的眼睛,眼眶深陷,整个肌肤糙得像树皮。灼儿虽见过无数惊悚吓人的画面,但这样的老妪像鬼魅一样趴在棺上直勾勾盯着你,不免让她后脊发凉。

    “你是何人?”南宫弈直接挥抽一甩,短剑变长剑直指老妪。

    老妪发生“嘿嘿嘿”森然的笑,佝偻着背吃力地从水晶棺上爬下来,朝他们走去。

    无奈她的牙齿均已掉光,根本说不清话,就一直笑,瘆人得很。

    “她看起来上百岁了吧?”灼儿抬眼问堇然。

    “不止。”

    “啊?那真的老得神质不清了。”

    “咳……”

    堇然故意咳了一声,灼儿这才想起,身前的阿然何止上百岁。

    “她到底是人是妖?还是恶灵?魅兽?”

    “是人,只是依靠外物维特了生命,应该……有几百年了吧。”

    几百年?这么说这个老妪是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只可惜她“唔唔唔”地说不出话。

    “老婆婆,你为什么在这里?又想和我们说什么?”

    老妪眯着眼看她,好像从刚才起,目光就一直未从她身上移开。老妪又笑了笑,向一面墙走去,费力地在一块墙砖上敲了三下,面前的门开了。

    灼儿刚要很上去,堇然拉住她耳边低语了一声:“此人行迹古怪,小心为上。”

    门后是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甬道。走了约半柱香,他们进了间石室,房內腥臭难闻,苍蝇乱飞,最重的是一股非常强的血腥味。不过看屋內摆设应是老妪的住所,灼儿瞥见一排摆放整齐的罐子,血迹斑斑,她很好奇里面装着什么。

    “是不是很难闻?”

    灼儿莫名地望了眼堇然,为何这么问?她捂着鼻子点头,谁知被堇然一把搂住她往身上靠。

    “你贴紧我一些,我身上够香。”

    灼儿翻了个白眼,还好被他厚颜无耻的行为和话语惊吓过很多次,她已经有了抵抗。一旁的南宫弈听见了全部,投来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

    老妪慢悠悠地推开一个桌子,又敲了墙砖三下,一面墙一顿一顿地转来,出现一条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