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当兴（十七）

    “不过这次来，还是和父亲您有事相商。”昊天的言语还是很拘谨的，毕竟他知道自己不是墟狱本尊，也不实在是不敢在天渊面前表现出半点市里的地方。“我知道你要说什么，玄鼋的事情我自有安排，你就不必担心了。”天渊的其中一个龙首开口道。“这我自然是知晓得，我要和父亲商量的却不是这件事。”昊天却是甩了甩头，说道：“我来是想和父亲你商量一下，可不可以借些忍受与我，也好应对将来大劫。”眼中带着些许的希冀，可惜天渊根本就不吃这套，直言道：“不可能，除非他们自愿跟你走，否则一个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带走。”

    不过昊天本来就没打算天渊能就这么听从了他的想法，等的就是天渊这句话，他知道天渊向来是不会强迫万妖祖城中的妖族做什么的，既不会主动让他们跟自己一起出城，同样也不会制止他们自己想要出城的念头。“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我警告你不要试图用那些迷惑心智的手段去鼓动他们，不然我会很生气的。”虽然这次的天渊语气十分的平和完全不像以往和墟狱的对话那样冷冰冰的，没有半点情感，但是昊天也是真的从天渊的语气中第一次听出了真正的杀意。昊天自然知晓自己不过是墟狱的一个分身而已，天渊要是杀了也就真的杀了，不会有任何的负担和心障，他当然不会敢于触动天渊的逆鳞。

    所以他连忙说道：“父亲还请别误会，我当然是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去对付万妖祖城中的妖族，我只然是有办法让他们心甘情愿的跟我出城。”“若是如此我也无话可说，你要是真有本事就是把我这万妖祖城搬空，我也无话可说。”天渊只是用那冰冷的暗金色龙瞳注视着昊天，而后缓缓地闭上了所有眼眸，再一次陷入了沉睡之中。虽然天渊的样子是睡着了，但是根据昊天从墟狱那里的来的记忆，昊天知道这其实是天渊的《妖斗天渊经》中记载的一个修炼的法门，名唤大梦轮回法，可以在梦中历经千百世轮回用以修行，虽然对于实际上的修为没有半点作用，但是这凭空多出来的千百世记忆，对于修道之人而言那可是世间最为宝贵的东西。

    见天渊既然已经不想搭理自己，开始修炼了起来，昊天也不会闲得继续呆在这帝妖宫中，自己找不自在。既然天渊已经是允许他通过说服城内妖族，而将他们带走成为属下，只要昊天自己遵守和天渊的约定，那就自然是不会有闹出什么幺蛾子。所以昊天就直接出了帝妖宫，到了万妖祖城的一处妖族集中地地方：讲道堂。讲道堂在万妖祖城的历史很长，几乎在天渊构建起这座雄城的最开始，就已经有了这建筑，顾名思义就是专门为城内妖族讲道而存在的，最开始天渊是亲自讲道的，不过后来因为被原木王座束缚在了帝妖宫内，就换成了由六具化身讲道。

    后来东皇帝俊带走了相当一部分妖族，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就单从道上而言，六化身能讲的道不比已经开始斩却三尸的东皇帝俊更好，而留在万妖祖城也没有其他更多的福缘，所以后来才会被搬空，不过好在还是有多的曾经听过天渊讲道的太古生灵却是并没有离开，毕竟他们的修为不见得就比东皇帝俊弱多少，自然是不稀罕东皇帝俊和外面的世界，而昊天就是打得这部分妖族的主意。不过昊天一来到了这修建的极为空旷，只是在地上摆满了蒲团的简陋道场，只是来听道的妖族实在是不多，统共不过就那么几百个妖族在听讲。

    不过昊天放眼望去，还不错要找的几个都在，他本来的打算就没打算要带多少妖族走，只是必须把关键的几个带上而已。不过他还没进这道场的大门，正在给一众妖族讲道的元吼的威势就锁定了昊天。虽然元吼也和祖龙一样在昊天的身上感受到了墟狱的气息，不过元吼毕竟是直接正面感受的，不像祖龙一样隔着城墙感知的很模糊，所以他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人是墟狱的分身。“不知阁下来着讲道堂所为何事？若是不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恐怕是不能让你进这大门了。”元吼直接来到了昊天身前，堵住了昊天进讲道堂唯一的入口。

    昊天也是不恼，知道这些都是天渊对他们的吩咐，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天渊制定的规矩，所以也就没把元吼的话放在新上，只是说：“父亲已经同意我带走一批妖族了，所以我来看看谁愿意和我一起出去，所以你是不是应该把路让开。”这话虽然没什么毛病，但也绝对谈不上尊重，因为昊天知道，不论自己究竟怎么做也不可能对天渊的六个化身产生任何影响，所以干脆就什么算计都没有，自然也就用不着尊敬他们了，左右不过是天渊的傀儡，在他们身上投注心血只是在浪费时间。

    不过元吼也没有什么意外，即便是昊天的语气甚至于有些隐隐凌驾于他之上的意思，他也没什么脾气，因为他知道墟狱的分身就是真的分身，而他毕竟只是天渊用自己和元吼创造出来的，这里面的亲疏关系，元吼还是知道的，所以对于昊天的语气也没什么以外，自然就谈不上生气了。不过他还会是没有让开的意思，反倒是说：“你要是想进去，就还是过了我这关再说吧，不然你要是连我这关都过不了，他们凭什么会跟你走呢？你说是不是这个理。”言语之间头露着憨厚，不过昊天却是把他的心思揣摩的很是透彻了。

    知道他无非就是，准备借这个由头来探探自己的底，要是昊天能过得去，顺便就帮他之后带几个妖族离去，无疑是很有帮助的一件事，也能给他交一份善缘。而要是昊天过不去，那就对不住了，您请回吧，面子都落了，那还能奢望带什么人走啊，对于其他几位兄弟也好交代。当年东皇帝俊带走了万妖祖城的大部分妖族还是令元吼觉得面上无光，毕竟这其实是明目张胆得打了他们的脸，要不是天渊一直约束着，六化身早就想办法教训那两个搬空万妖祖城的混蛋了。所以元吼其实还是不想昊天能够带走任何一个妖族的，毕竟要是让其他五个化身知道了，自己难免会被挖苦一番。

    昊天虽然有些不满元吼阻拦于他，但是对于突破元吼占据的入口，进而进入讲道堂，其实是半点压力都没有。虽然元吼走的是以力证道，并且已达半步圣人的境界，正面交起手来，没什么法宝在身的昊天多半不是元后的对手，但问题是昊天也没有非要和元吼交手不可的理由啊。毕竟只是让他想办法进去，实在是没必要选择不利于自己的硬碰硬，只见昊天的身形，逐渐变得虚幻了起来，然后就径直带着这半实半虚的身体往门里走去了。他这么直接，搞得元吼倒是有些摸不着头脑，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不过元吼也不是会愣在原地就这么让昊天过去，心想着：既然你这么笃定我我不敢拦你，那我还真就要拦上一拦了。只见他身处两条手臂径直就像昊天抓去，可别小看了他的动作如此朴实无华，但是你要明白元吼的肉身可是比拟先天灵宝的，就这么两只手的抓取，不亚于元神道半步圣人驭使两件先天灵宝攻向昊天。当然了元吼并没有想要杀死昊天的想法，他用的劲儿也是巧劲儿，只是要捉住昊天，让他没办法往讲道堂里面走。只可惜元吼还是失算了，他两只手就这么直接穿过了昊天的身体，仿佛哪里空无一物，并不存在着名为昊天的生命。

    这下元吼的表情就有些凝重了，虽然他从天渊那里也是知晓了，墟狱所修炼的《无尽墟狱经》能够使得自己置身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令所有人都伤害不到他，听天渊的意思，他如果不借助兵器的话，也是拿墟狱没有任何办法，不过他没有想到的是居然连墟狱的分身同样有着这样的能力。这倒是大大超出了元吼的预料，一时间更是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当下也顾不得留手了，为了将昊天留下，他尝试了很多种办法，短短的这么一截路，元吼就在昊天身上试验了包括法宝、阵法、道术、毒、火等等手段，但是无一例外全部都落到了空处，昊天半点事都没有，依旧步履稳健地往讲道堂的门口走去。

    终于元吼还是放弃了，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昊天都已经走进了讲道堂，连身上半虚半实的状态都没了，元吼自然也不好意思厚着脸皮继续，阻挠人家。昊天虽然对于被迫要用这被墟狱命名为间隙行走的秘术很是有些不悦，毕竟他其实主要的人格还是在昊天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和墟狱那种几乎没有情感波动，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最终极目的而选择的最优解不同，他的七情六欲还是很足的。不过讲道堂里的妖族们也被门口的情况所吸引，大都是看见了昊天在元吼诸般手段尽出的情况下，依旧是不慌不忙地走了进来，甚至于连衣角都没有收到半点毁坏，都很是佩服这个以前从没见过的生面孔。

    昊天见这些妖族对于自己的崇拜之情毫不掩饰，先前因为元吼挡路的事情而产生的那些不快，很快就被他丢在脑后了转而是对于感觉自己任务应该是不难完成的喜悦了。只见昊天也不去管，身后想要对他说些什么的元吼，而是对着眼前的一众妖族说道：“不知道诸位可有意愿跟我一起出这万妖祖城，到下界去赚取一份功德，成不得圣人，也能落个半步圣人，也不至于在这里空耗时间。”或许是昊天这话说得太满了些，导致即便是一众妖族对于他都很是崇拜，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愿意和他一起走。

    昊天也觉得自己这样好像有些太过于急功近利了些，上来就这么说好像确实是有些不妥，这些修炼多年的妖族没那么容易脑袋发热就和他一起走了。于是昊天就换了一种方式，那就是单独和一位位妖族说话，并给他们批道。什么是批道呢，就是根据对于一个妖族的各方面观察来知晓他的道是向着什么方向走的，这方面墟狱可以说是古往今来第二强的了，除了已经合身大道的苍茫以外无人能出其右，就算是天渊也不行。就只见昊天一边对着这个妖族说：“你本性孤冷，大道之上只适合闭关苦修，不适合多做论道。”又对着另一个妖族说：“你本性暴虐，待着必须以杀证道，就这么留在万妖祖城你的道伸张不了。”

    昊天所言基本上都是根据墟狱的记忆而谈的，基本上都没什么谬误，几乎句句都直击这些妖族们的大道之本，不仅指出了他们和本性契合的大道，更是一针见血的提出了整样才能更好地证道。加上昊天并不是给每个妖族都提了要离开万妖祖城才能更好的修行，这就更加的令一众妖族信服，知道他不是为了带走自己而编造出来的谎言。没过多久讲道堂内的数百妖族竟是全都被昊天批过道了，这让一旁看着的元吼更是咂舌，觉得墟狱一个分身就有如此手段，不知道本尊究竟是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同时感叹着不愧是天渊的儿子。不过他要是知道墟狱也和他一样，依旧是半步圣人的修为，不知道又会做何感想。

    不过元吼也没在脑子里想多久，一声“我愿意和您一起出去，看看万妖祖城之外的世界，同时也为了走出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道。”将元吼的心思拉了回来。就看到原来说出这话的竟是凤凰第七子金翅大鹏，不过元吼也能理解，他知道这小子从小就向往自由，要不是因为始凤初凰的约束早就不知道跑哪儿去了，故而他第一个响应，元吼半点不觉得奇怪。只是大鹏鸟的开口就像是引燃了一堆枯草干柴一样，一时间在场竟是有过半妖族都发声同意，这下可把元吼给吓得不轻，这要是真的走了这么多妖族，自己以后和另外五个家伙见面的时候怎么抬得起头啊。

    为了挫一挫群妖最是激动地心情，他连忙说道：“你们还是想清楚的好，别忘了万妖祖城的规矩，要是出了这城，就和万妖祖城再没有关系了。”这话一出到是立马打消了很多只是一时间头脑发热随了大流的妖族的念头，让他们仔细思考现在出去究竟是行还是不行。就连昊天也主动给这些妖族泼了一瓢冷水，说道：“我也希望各位是考虑清楚了在决定到底要不要出这万妖祖城的好，毕竟现在外面的世界是人族的天下，妖族是没有什么生存的地盘的。”这话又打消了一些妖族出去占一块地盘的心思。

    至于为什么昊天要给这些妖族泼冷水，其实因为限于和天渊的约定，如果带的妖族太多了，在不能使用特殊手段的情况下，必然会导致出现很多这样那样的问题，到是候不好处理。所以昊天就只打算把墟狱吩咐过的那些带走，顺便再带几个妖族混淆一下天渊的判断，免得天渊看出他究竟是有什么打算，而废止先前的约定。不得不说，这样子还是很有效果的，已经只有数十个妖族已经表示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仍然是想要打外面的世界去见识一番，以求修为上的更进一步，这既就包括了金翅大鹏鸟、大风、饕鬄、梼杌、穷奇这些都是本性极度暴虐的家伙，也有本来就很善良随和的獬豸、麒麟、辟邪等，还有正常性格的重明鸟、九头狮等等，反正基本上是什么种的都有，基本上是囊括了祖龙元吼始凤初凰的后代在其中的。

    元吼本来是想斥责自己这些妖族中自己的后裔，但是天渊却传音给他，让他别管，任由昊天施为就是，如此元吼也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和话，却不知道要向谁说。不过好在昊天还算是雷厉风行，只是让这些决定和他一起走的妖族和亲属告别之后就收拾一下，准备离开了。所以元吼憋在肚子里的火和话才算是有了一个发泄的途径，反正他都是要走了，那也就没必要在憋着了不是吗？这里面还有一个小插曲，那就是昊天带着那几十个妖族正准备出城的时候，祖龙跳出来要和昊天斗法，即便是元吼上去劝也劝不住，最后还是天渊又给祖龙一道传音，他才让昊天一众出了这万妖祖城的大门。

    元吼见祖龙也同样吃瘪，内心的郁闷就少了很多，对祖龙笑着说道：“放宽心一点吧，你就算是出手也未必能有什么好下场。”同时将之前自己想要拦住昊天进讲道堂的事情给祖龙讲了讲，祖龙也就同样没那么郁闷了。只是祖龙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天渊要传音阻止自己，还让昊天带走那么多妖族，主要是这件事从当年东皇帝俊搬空万妖祖城，自立门户的时候，祖龙就没想清楚，实在是不知道天渊究竟是怎么想的。不只是他，天渊所有的六具化身其实大都是有着这样的疑惑的，只是他们还残留着对于天渊那可在真灵上的恐惧，所以根本就不敢对天渊发问。

    不过好在他们马上也不用纠结了，因为天渊久违的召集六化身一起商量事情了。虽然是名为商量，但其实就是天渊给六化身分配任务，他们既没有什么意见可提，同样也不敢有什么不一样的意见。不过六化身早就习以为常了，甚至于就连腹诽也没有，因为他们发自内心地觉得天渊是不会有错的，这其实和青华对于墟狱那无原则的信任是一样的，甚至于更为强烈，因为作为天渊的化身，他们比任何人都要了解，那身躯之中蕴含的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伟力，那力量即便是错的，它也能将之强行改道成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