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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十)

    纣王听罢黄贵妃之言,心中也是想道:“黄妃之言甚是明白,果无此事,必有委曲。”于是对于姜皇后的处置又有了些迟疑,毕竟也是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虽说感情并不深厚,但是毕竟自己的两个孩子都是姜皇后所生,要真处置了的话纣王也有些于心不忍。

    至于说刚才在大殿之上所言的那一番话,却是只有三分可信,剩下的却都是纣王当时纣王一时处在了气头上所说的气话而已,只是妲己却在旁微微冷笑。纣王见妲己微笑,不知美人何意,于是问道:“美人微笑不言,何也?”

    妲己回答道:“黄娘娘被姜后惑了。从来做事的人,好的自己播扬,恶的推于别人。况谋逆不道,重大事情,他如何轻意便认。且姜环是他父亲所用之人,既供有主使,如何赖得过。且三宫后妃,何不攀扯别人,单指姜后,其中岂得无说。恐不加重刑,如何肯认!望陛下详察。”

    纣王曰早已被妲己所惑,此时听妲己如此言语,竟是半点不怀疑地信了,说道:“美人言之有理。”黄贵妃却不能任由妲己将纣王蛊惑,在一旁说道:“苏妲己毋得如此!皇后乃天子之元配,天下之国母,贵敌至尊,虽自三皇治世,五帝为君,纵有大过,止有贬谪,并无诛斩正宫之法。”

    妲己却是反驳道:“法者乃为天下而立,天子代天宣化,亦不得以自私自便,况犯法无尊亲贵贱,其罪一也。陛下可传旨:如姜后不招,剜去他一目。眼乃心之苗,他惧剜目之苦,自然招认。使文武知之,此亦法之常,无甚苛求也。”纣王一颗心全在妲己身上,也随声附和道:“妲己之言是也。”

    黄贵妃听说居然欲剜姜皇后之目,心中甚是着忙,只得上辇回了西宫;下辇见姜皇后,垂泪顿足说道:“我的皇娘,妲己是你百世冤家!君前献妒忌之言,如你不认,即剜你一目。可依我,就认了罢!历代君王,并无将正宫加害之理,莫非贬至不游宫便了。”

    姜皇后泪如雨下,说道:“贤妹言虽为我,但我生平颇知礼教,怎肯认此大逆之事,贻羞于父母,得罪于宗社。况妻刺其夫,有伤风化,败坏纲常,令我父亲作不忠不义之奸臣,我为辱门败户之贱辈,恶名千载,使后人言之切齿,又致太子不得安于储位,所关甚巨,岂可草率冒认。

    莫说剜我一目,便投之于鼎镬,万剐千锤,这是生前作孽今生报,岂可有乖大义。古云‘粉骨碎身俱不惧,只留清白在人间’,……”言未了,圣旨下:“如姜后不认,即去一目!”黄妃曰:“快认了罢!”

    姜皇后大哭回道:“纵死,岂有冒认之理?”奉御官百般逼迫,半点时间也容留不得,见将姜皇后既然不认,便立刻剜去姜皇后一目,顿时血染衣襟,昏绝于地。黄妃忙教左右宫人扶救,可这剜目之痛,一时却是醒不过来。正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着实可怜!

    黄贵妃见姜后遭此惨刑,自己也是泪流不止。奉御官将剜下来血滴滴一目盛贮在盘内,同黄妃上辇一齐回来见纣王。黄妃下辇进宫。纣王忙问道:“那贱人可曾招成?”第一时间所问居然是招没招,而不是人怎么样了,可见其天性凉薄。

    黄妃听纣王问话,心中也是有些不悦,但还是回奏道:“姜后并无此情,严究不过,受剜目屈刑,怎肯失了大节?奉旨已取一目。”黄妃将姜后一目血淋淋的捧将上来。纣王见了姜后之睛,心中却也是有些不忍;毕竟恩爱多年,自是悔之莫及,低头不语。

    甚至于妲己都感受到了自己丹田之中那根墟狱赐下的锁链都开始震动了起来,这是要被纣王挣脱影响的表现,倒不是说纣王真的就对姜皇后感情深厚到足以挣脱锁链的地步,不然的话先前妲己建议之时,他就会开始甄拓了,而是他感觉自己在被人操控,故而心里起了反抗之意。

    而墟狱的这锁链又是只看心性不怎么看修为的,所以才会开始颤动,只见纣王回首责问妲己道:“方才轻信你一言,将姜后剜去一目,又不曾招成,咎将谁委?这事俱系你轻率妄动。倘百官不服,奈何,奈何!”

    妲己也是暗中继续运起修为,压制纣王本性,一边说道:“姜后不招,百官自然有说,如何干休。况东伯侯坐镇一国,亦要为女洗冤。此事必欲姜后招成,方免百官万姓之口。”言下之意居然是就这么将错就错,事已至此无法回头了。

    纣王现如今内心和墟狱锁链相互抵触,沉吟不语,心下煎熬,似羝羊触藩,进退两难,良久之后,终于是墟狱的锁链占了上风,问妲己道:“为今之计,何法处之方妥?”

    妲己回道:“事已到此,一不做,二不休,招成则安静无说,不招则议论风生,竟无宁宇。为今之计,只有严刑酷拷,不怕他不认。今传旨:令贵妃用铜斗一只,内放炭火烧红,如不肯招,炮烙姜后二手。十指连心,痛不可当,不愁他不承认!”

    纣王听了此言,心中又加动摇,问道:“据黄妃所言,姜后全无此事;今又用此惨刑,屈勘中宫,恐百官他议。剜目己错,岂可再乎?”妲己加急催动锁链,继续说道:“陛下差矣!事到如此,势成骑虎,宁可屈勘姜后,陛下不可得罪于天下诸侯、合朝文武。”

    纣王出乎无奈,只得传旨下令:“如再不认,用炮烙二手,毋得衔情掩讳!”黄妃听得纣王和妲己此言,只吓得魂不附体。上辇回宫,又看见姜后,可怜身倒尘埃,血染衣襟,情景惨不忍睹。放声大哭道:“我的贤德娘娘!你前身作何恶孽,得罪于天地,遭此横刑!”

    扶起姜后对她说道:“贤后娘娘,你认了罢!昏君意呆心毒,听信贱人之言,必欲致你死地。如你再不招,用铜斗炮烙你二手。如此惨恶,我何忍见。”姜后血泪染面,大哭道:“我生前罪深孽重,一死何辞!只是你替我作个证盟,就死瞑日!”

    话还没说完,就只见奉御官已经将铜斗烧得通红,传旨道:“如姜后不认,即烙其二手!”姜后心如铁石,意似坚钢,岂肯认此诬陷屈情。奉御官不由分说,就将铜斗放在姜后两手,只烙的筋断皮焦,骨枯烟臭。十指连心,可怜姜皇后又昏死在地上。

    黄妃看见这等光景,兔死狐悲,心如刀绞,意似油煎,痛哭了一场,上辇回宫,进宫见纣王。黄妃含泪奏道:“惨刑酷法,严审数番,并无行刺真情。只怕奸臣内外相通,做害中宫,事机有变,其祸不小。”

    纣王听言,心中也是大惊道:“此事皆美人教朕传旨勘问,事既如此,奈何奈何!”妲己跪而奏道:“陛下不必忧虑。刺客姜环现在,传旨着威武大将军晁田、晁雷,押解姜环进西宫,二人对面执问,难道姜后还有推托?此回必定招认。”

    纣王心想现如今也只有这么个法子了:“此事甚善。”传旨下令道:“宣押刺客对审。”黄妃见纣王一意孤行,只好回宫。而这边晁田、晁雷已经是押着刺客姜环进了西宫对质。

    晁田、晁雷押姜环至西宫跪下。黄妃对姜皇后说道:“姜娘娘,你的对头来了。”姜后听得此言,一目睁开,骂道:“你这贼子!是何人买嘱你陷害我,你敢诬执我主谋弒君!皇天后土,也不佑你!”姜环曰:“娘娘役使小人,小人怎敢违旨。娘娘不必推辞,此情是实。”

    黄妃大怒道:“姜环,你这匹夫!你见姜娘娘这等身受惨刑,无辜绝命,皇天后土,天必杀汝!”不待这边黄妃勘问姜环,且说东宫太子殷郊、二殿下殷洪弟兄此时正在东宫弈棋。只见执掌东宫太监杨容来报,说道:“千岁,祸事不小!”

    太子殷郊此时年方十四岁,二殿下殷洪更是只有十二岁,年纪幼小,还处在贪玩的年纪,对于杨容的启奏,竟然不甚在意。杨容见二位殿下不理自己,只好复禀道:“千岁不要弈棋了,今祸起宫闱,家亡国破!”二位殿下一听竟如此严重忙问道:“有何大事,祸及宫闱?”

    杨容含泪道:“启千岁:皇后娘娘不知何人陷害,天子怒发西宫,剜去一目,炮烙二手,如今与刺客对词,请千岁速救娘娘!”殷郊一声大叫;同弟弟一同出了东宫,到了西宫。进得宫来,忙到殿前。

    太子见母亲浑身血染,两手枯焦,臭不可闻,不觉已是心酸肉颤,近前俯伏在姜后身上,跪下哭泣道:“娘娘为何事受此惨刑!母亲,你总有大恶,正位中宫,何轻易加刑。”姜后听道自己儿子的声音,便睁开独目,见了儿子,大叫一声道:

    “我儿!你看我剜目烙手,刑甚杀戮。这个姜环做害我谋逆;妲己进献谗言残我手目;你当为母明冤洗恨,也是我养你一场!”言罢大叫一声“苦死我也!”竟是呜咽而绝,被活活地给气死了。

    太子殷郊见母亲气死,又见姜环跪在一旁,便问黄妃道:“谁是姜环?”黄妃指着姜环说道:“跪的这个恶人就是你母亲对头。”殿下大怒,又见见西宫门上挂一口宝剑,便取剑在手,说道:“好逆贼!你欺心行刺,敢陷害国母!”

    就把姜环一剑砍为两断,血溅满地。可惜这姜环还没得了费仲许下的滔天富贵,就已是一命呜呼,太子杀完姜环之后,又大叫道:“我先杀妲己以报母雠!”说完就提剑出了西宫,健步如飞,直往寿仙宫去。

    晁田、晁雷二将见太子殿下执剑前来,只说杀他,不却知其故,转身就跑往寿仙宫去了。黄妃见殿下杀了姜环,持剑出宫,大惊道:“这冤家不谙事体。”忙叫殷洪:“快赶回你哥哥来!说我有话说!”殷洪从命,出宫赶叫道:“皇兄!黄娘娘叫你且回去,有话对你说!”

    殷郊听了殷洪之言,便回到了西宫之中。黄妃说道:“殿下,你忒暴躁,如今杀了姜环,人死无对,你待我也将铜斗烙他的手,或用严刑拷讯,他自招成,也晓得谁人主谋,我好回旨。你又提剑出宫赶杀妲己,只怕晁田、晁雷到寿仙宫见那昏君,其祸不小!”

    听完黄贵妃之言,殷郊与殷洪追悔莫及。而另一边晁田、晁雷已经到了寿仙宫宫门,慌忙将先前所见传进宫中,说道:“二殿下持剑赶来!”纣王听闻启奏之后大怒道:“好逆子!姜后谋逆行刺,尚未正法。这逆子敢持剑进宫弒父,总是逆种,不可留。着晁田、晁雷取龙凤剑,将二逆子首级取来,以正国法!”

    晁田、晁雷领了宝剑出宫,很快就又回到西宫。这时有西宫的奉御官来报黄贵妃道:“天子命晁田、晁雷捧剑来诛殿下。”黄妃急忙赶到宫门前,只见晁田兄弟二人捧着纣王龙凤剑而来。黄贵妃问道:“你二人何故又至我西宫?”

    晁田二人便对黄贵妃说道:“臣晁田、晁雷奉皇上命,欲取二位殿下首级,以正弒父之罪。”黄妃为了给二位殿下争取时间,急中生智,大喝一声道:“这匹夫!适才太子赶你同出西宫,你为何不往东宫去寻,却怎么往我西宫来寻?

    我晓得你这匹夫倚天子旨意,遍游内院,玩弄宫妃。你这欺君罔上的匹夫,若不是天子剑旨,立斩你这匹夫驴头,还不速退!”晁田兄弟二人听闻黄贵妃之言,也是吓得魂散魄消,喏喏而退,不敢仰视,毕竟他们也知道要是纣王真的这么认为的话,他俩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也就只好往东宫而去,看看二位殿下是不是真在东宫。

    黄贵妃见晁家兄弟离了西宫,忙又回了宫中,唤来殷郊兄弟二人。黄流泪道:“昏君杀子诛妻,我这西宫救不得你,你可往馨庆宫杨贵妃那里,可避一二日。若有大臣谏救,方保无事。”

    二位殿下双双跪下,向黄贵妃乞求道:“贵妃娘娘,此恩何日得报。只是母死,尸骸暴露,望娘娘开天地之心,念母死冤枉,替他讨得片板遮身,此恩天高地厚,莫敢有忘!”黄贵妃自是点头应允道:“你作速去,此事俱在我,我回旨自有区处。”

    二殿下出了西宫宫门,径直往馨庆宫而来,只见杨贵妃身倚宫门,是为了得知姜皇后的遭遇,故而在门前等候。二殿下向前哭拜在地,杨贵妃见状大惊,问道:“二位殿下,娘娘的事怎样了?”

    殷郊毕竟是兄长,更加懂事些,所以他哭诉道:“父王听信妲己之言,不知何人买嘱姜环架捏诬害,将母亲剜去一目,炮烙二手,死于非命。今又听妲己谗言,欲杀我兄弟二人。望姨母救我二人性命!”杨妃听罢殷郊所言,泪流满面,呜咽着说道:“殿下,你快进宫来!”

    二位殿下进了宫内。杨贵妃则沉思想道:“晁田、晁雷至东宫,不见太子,必往此处追寻。待我把二人打发回去,再作区处。”于是杨贵妃便站立在宫门之外,等着晁家兄弟前来,果然很快就见到晁田兄弟二人行如狼虎,飞奔前来。

    杨贵妃下命道:“传宫官,与我拿了来人!此乃深宫内阙,外官焉敢在此,法当夷族!”晁田听罢,连忙向前解释道:“娘娘千岁!臣乃晁田、晁雷;奉天子旨,找寻二位殿下。上有龙凤剑在,臣不敢行礼。”

    杨贵妃却是完全不让他们进去,只是大喝道:“殿下在东宫,你怎往馨庆宫来?若非天子之命,拿问贼臣才好。还不快退去!”晁田不敢回话,只得退走。兄弟二人合计道:“这件事怎了?晁雷道:“三宫全无,宫内生疏,不知内庭路径,且回寿仙宫见天子回旨。”

    于是二人回去寿仙宫复命。而晁家兄弟走后,杨贵妃便转身进了宫内,招二位殿下来见。杨贵妃对他二人说道:“此间不是你弟兄所居之地,眼目且多,君昏臣暗,杀子诛妻,大变纲常,人伦尽灭。

    二位殿下可往九间殿去,合朝文武末散;你去见皇伯微子、箕子、比干、微子启、微子衍、武成王黄飞虎,就是你父亲要为难你兄弟,也有大臣保你。”二位殿下听罢,叩头拜谢杨贵妃的指点活命之恩,洒泪而别。

    杨贵妃送二位殿下出了宫后,坐于绣墩之上,自思道:“姜后元配,被奸臣做陷,遭此横刑,何况偏宫!今妲己恃宠,蛊惑昏君,倘有人传说二位殿下自我宫中放出去,那时归罪于我,也是如此行径,我怎经得这般惨刑。

    况我侍奉昏君多年,并无一男半女;东宫太子乃自己亲生之子,父子天性,也不过如此,三纲已绝,不久必有祸乱。我以后必不能有甚好结果。”杨贵妃足足想了半日,凄惶自伤,便掩了深宫,自缢而死。

    这么大的事,自然是有宫官报入寿仙宫中。纣王听闻杨妃自缢,却不知何故,这一天下来事情实在太多,以至于纣王对于杨贵妃的死居然没有任何的感觉了都,只是传旨下令道:“用棺椁停于白虎殿。”

    当晁田、晁雷来到寿仙宫前之时,只见黄贵妃已是乘辇回旨。纣王问黄贵妃道:“姜后死了?”黄妃启奏道:“姜后临绝,大叫数声道:‘妾待圣躬十有六载,生二子,位立东宫,自待罪宫闱,谨慎小心,夙夜匪懈,御下并无嫉妒。不知何人妒我,买刺客姜环,坐我一个大逆不道罪名,受此惨刑,十指枯焦,筋酥骨碎,生子一似浮云,恩爱付于流水,身死不如禽兽,这场冤枉无门可雪,只传与天下后世,自有公论。’

    万望妾身转达天听。姜后言罢气绝,尸卧西宫。望陛下念元配生太子之情,可赐棺椁,收停白虎殿,庶成其礼,使文武百官无议,亦不失主上之德。”纣王也觉得总归是夫妻一场,要是连死后的体面都不给的话,也有些过分,故而传旨道:“准行。”

    却不知他的所做所为,其实早已经是落在天下人的眼中,残暴异常的本性已经是人所共知,只是这一切对于已经被墟狱锁链影响得越来越深的纣王来说,却是半点都没有想到。

    这边黄贵妃回了西宫。晁田兄弟则是向纣王回旨,纣王问道:“太子何在?”晁田等奏曰:“东宫寻觅,不知殿下下落。”纣王又问道:“莫非只在西宫?”晁田回道:“不在西宫;连馨庆宫也不在。”纣王于是断言道:“三宫不在,想在大殿。必须擒获,以正国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