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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二十二)

    只是这些事毕竟是上不得台面,同时又由于墟狱的幕后推手,导致了一切最终都还是向着墟狱所希望的方向发展,而几乎所有圣人的算计都成了为墟狱做嫁衣,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表,其中详细的情况,后面自会一一道来。

    只说子牙成亲之后,终日思慕昆仑,忧虑大道不成,心中始终闷闷不乐,那里有心情与马氏暮乐朝欢。马氏不知子牙心事,只觉得子牙乃是一个无用的废物。不知不觉就这么过了两月。马氏便问子牙道:“宋伯伯是你姑表弟兄?”

    子牙虽然不知道马氏为何有此一问,但毕竟是夫妻,故而也就坦荡地回道:“宋兄是我结义兄弟。”马氏便说:“原来如此。便是亲生弟兄,也无有不散的筵席。今宋伯伯在,我夫妻可以安闲自在;倘异日不在,我和你如何处?常言道:‘人生天地间,以营运为主。’我劝你做些生意,以防我夫妻后事。”

    子牙虽然对于宋异人十分信任,但也是觉得这样白吃白喝不太妥当,便对马氏说道:“贤妻说的是。”马氏又问:“你会做些甚么生理?”子牙却是摇头说道:“我三十二岁在昆仑学道,不识甚么世务生意,只会编笊篱。”

    马氏却道:“就是这个生意也好。况后园又有竹子,砍些来,劈些篾,编成笊篱,往朝歌城卖些钱钞,大小都是生意。”子牙见马氏催得紧,只好依其言,劈了篾子,编了一担笊篱,挑到朝歌来卖。只是从早至午,卖到未末申初,却是一个都没有卖出去。

    子牙见天色已至申时,还要挑着走三十五里,腹内又饿了,只得奔回宋家庄。一去一来,共七十里路,子牙把肩头都压肿了。回到门前,马氏看时,一担去,还是一担来。正待问是怎么一回事,子牙已经是先开口说了:“娘子,你不贤。恐怕我在家闲着,叫我卖笊篱,朝歌城必定不用笊篱,如何卖了一日,一个也卖不得,倒把肩头压肿了?”

    马氏见子牙居然怪起自己来了,反驳道:“笊篱乃天下通用之物,不说你不会卖,反来假报怨!”夫妻二人说着说着,居然就争吵起来了,甚至于都要动手,不过主要还是马氏想动手,姜子牙毕竟是修道之人,脾气还不至于火爆到动不动就出手,更何况还是夫妻之间。

    只是这边宋异人已是听到了子牙夫妇的吵闹,连忙感到子牙的居所,来问子牙:“贤弟,为何事夫妻相争?”子牙就把卖笊篱的事给宋异人说了一遍。异人却是问道:“不要说是你夫妻二人,就有三二十口,我也养得起。你们何必如此?”

    马氏解释道:“伯伯虽是这等好意,但我夫妻日后也要归着,难道束手待毙。”宋异人见姜子牙也是这个意思,便不强求,只是另说了个营生道:“弟妇之言也是,何必做这个生意;我家仓里麦子生芽,可叫后生磨些面,贤弟可挑去货卖,却不强如编笊篱。”

    子牙听得便把箩担收拾起来,待庄内后生支起磨来,磨了一整担的干面,子牙第二日就挑着这担干面进朝歌货卖去了。或许是子牙没有经商的头脑,居然是从四门都走过了一遍,也卖不出哪怕一觔干面。

    走得久了,腹内又饥,担子又重,子牙毕竟是个不曾得道的七十多岁老翁,在这劫云之下和普通老人体能也差之不远,哪能忍受得了,只得又出了南门,肩头十分疼痛。子牙便歇下了担儿,靠着城墙坐一坐,少憩片刻。自思运蹇时乖,作诗一首,诗曰:“

    四入昆仑访道玄,岂知缘浅不能全!红尘黯黯难睁眼;浮世纷纷怎脱肩。

    借得一枝栖止处,金枷玉锁又来缠。何时得遂平生志,静坐溪头学老禅。”

    子牙坐了一会,方才准备起身。只见一个人叫道:“卖面的站着!”子牙心中高兴便说:“发利市的来了。”就又歇下担子。只见那人走到面前,子牙问道:“要多少面?”那人说:“买一文钱的。”子牙听闻如此之少,却又不好不卖,只得低头撮面。

    不想子牙不是久挑担子的人,不知道其中顾忌,居然把肩担抛在地上,绳子也撒在地下;此时因纣王无道,反了东南四百镇诸侯,种种军报来得甚是紧急;武成王也是日日都在操练人马,因放散营的鸣金之声,惊了一骑马,带着缰绳,奔走如飞。

    子牙此时正在弯着腰撮面,不曾提防,又兼之劫云之下灵觉不显,等到后边有人大叫道:“卖面的,马来了!”子牙这才连忙侧身,马已到了。担上绳子铺在地下,马来的急,绳子套在马七寸上,把两箩面拖了五六丈远,面都泼在地下,被一阵狂风将面得刮干干净净。

    子牙急忙想要抢回面来之时,却是捞了个空,只是身上到是留了不少干面。而买面的人见这等模样,已是无面可买,也去了。子牙见状无奈,也只得回去。一路嗟叹,回到了庄内。马氏见子牙空箩回来,大喜过望:“朝歌城干面这等卖的。”

    还没来得及与子牙贺喜,姜子牙就已经走到了马氏跟前,把箩担一丢,骂道:“都是你这贱人多事!”马氏却是个脾气暴的,见子牙无故骂自己,却是反问道:“干面卖的干净是好事,反来骂我!”子牙回道:“一担面挑至城里,何尝卖得,至下午才卖一文钱。”

    马氏却是说道:“空箩回来,想必都赊去了。”子牙气冲冲地回道:“因被马溜繮,把绳子绊住脚,把一担面带泼了一地;天降狂风,一阵把面都吹去了。都不是你这贱人惹的事!”马氏听子牙这般说,把子牙劈脸一口啐道:“不是你无用,反来怨我,真是饭囊衣架,惟知饮食之徒!”

    子牙冷不防被啐了一口口水,更是大怒,骂道:“贱人女流,焉敢啐侮丈夫!”二人便揪扭做一堆。宋异人同妻子孙氏来劝道:“叔叔却为何事与婶婶争竞?”子牙就把卖面的事说了一遍。异人笑道:“担把面能值几何,你夫妻就这等起来。贤弟同我来。”

    子牙听得宋异人之言,便同异人往书房中坐下。子牙歉意地说道:“承兄雅爱,提携小弟。弟时乖运蹇,做事无成,实为有愧!”

    异人却不以为意,只说:“人以运为主,花逢时发,古语有云:‘黄河尚有澄清日,岂可人无得运时?’贤弟不必如此。我有许多伙计,朝歌城有三五十座酒饭店,俱是我的。待我邀众朋友来,你会他们一会,每店让你开一日,周而复始,轮转作生涯,却不是好。”

    子牙闻言,觉得这个主意不错,既是做了事,又不容易像之前一样,容易出现纰漏,故而作谢道:“多承仁兄抬举。”异人随即就将南门的张家酒饭店与子牙开张。朝歌南门张家酒饭乃是此处第一等的吃饭场所,邻近教场,各路通衢,人烟凑积,大是热闹。

    平日里生意也是好得不得了,故而子牙接手之日,便吩咐厨房多宰猪羊,蒸了点心,收拾酒饮齐整,子牙当了掌柜,坐在里面。只可惜一则子牙乃万神总领不该行此等贱业,二则年庚不利,从早晨到巳牌时候,却是鬼也不上门。

    及至午时,又遇上倾盆大雨,黄飞虎不曾操演军士,以至于天气炎热之下,猪羊肴馔,被这阵暑气一蒸,登时臭了,点心也馊了,就连最耐放的酒都酸了。子牙坐得没趣,叫众把持:“你们把酒肴都吃了罢,再过一时可惜了。”

    而后见一日都无生意,子牙难免悲从中来,作诗一首:“皇天生我出尘寰,虚度风光困世间。鹏翅有时腾万里,也须飞过九重山。”做过之后子牙就收拾了一下,回了宋家庄。异人问子牙道:“贤弟,今日生意如何?”

    子牙回道:“愧见仁兄!今日折了许多本钱,分文也不曾卖得下来。”异人虽是觉得可惜,却也并未怪罪子牙,只是叹道:“贤弟不必恼,守时候命,方为君子。总来折我不多,再做区处,别寻道路。”

    异人又担心子牙心中生恼,又兑了五十两银子,叫庄内后生同子牙走积场,贩卖牛、马、猪、羊等活畜,还说道:“难道活东西也会臭了。”子牙先如今也是一时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既然宋异人如此吩咐了,便收拾去卖猪、羊,一番折腾又是好几日过去了。

    好不容易准备妥当,子牙牵了许多猪、羊,赶往朝歌来卖。此时因纣王失政,妲己残害生灵,奸臣当道,豺狼满朝,故此天心不顺,旱潦不均,朝歌半年不曾下雨。纣王命百姓祈祷,禁了屠沽不得饮酒吃肉,当然他自己还是饮宴无度,又告示晓谕军民人等,在各门张挂。

    子牙失于打点,不知此情,只管把牛、马、猪、羊往城里赶,被看门役叫声道:“违禁犯法,拿了!”子牙听见,却是不愿遭受牢狱之灾,只得舍了牲畜,抽身跑了。牛马牲口,俱被官兵牵入宫中充了内府。

    子牙只得束手归来。异人见子牙慌慌张张,面如土色,急问子牙道:“贤弟为何如此?”子牙长吁短叹,好一会儿才回道异人:“屡蒙仁兄厚德,件件生意俱做不着,致有亏折。今贩猪羊,又失打点,不知天子祈雨,断了屠沽,违禁进城,猪、羊、牛、马入官,本钱尽绝,使姜尚愧身无地。奈何!奈何!”

    宋异人却还是不恼,只是笑道:“几两银子入了官罢了,何必恼他。今煮得酒一壶与你散散闷怀,到我后花园去。”子牙见异人还是不曾怪得自己心中感动,自然就同异人来到后花园,周围看了一周,果然是个好所在。但见:

    墙高数仞,门壁清幽。左边有两行金线垂杨;右壁有几株剔牙松树。牡丹亭对玩花楼,芍药圃连秋千架。荷花池内,来来往往锦鳞游;木香篷下,翩翩翻翻蝴蝶戏。正是;小园光景似蓬莱,乐守天年娱晚景。

    只是子牙还不曾到此处,在周围看了一遭,子牙问宋异人道:“仁兄,这一块空地,怎的不起五间楼?”异人问:“起五间楼怎说?”子牙回道:“小弟无恩报兄,此处若起做楼,按风水有三十六条玉带,金带有一升芝麻之数。”

    异人十分惊奇,问道:“贤弟也知风水?”子牙点头应道:“小弟颇知一二。”异人这才想起子牙这四十载原是在山中修道,东邪风水也不稀奇,便对子牙说道:“不瞒贤弟说,此处也起造七八次,造起来就烧了,故此我也无心起造他。”

    子牙闻言,浅笑道:“小弟择一日辰,仁兄只管起造。若上梁那日,仁兄只是款待匠人,我在此替你压压邪气,自然无事。”言语之中充满自信,异人左右多的都以用了,自然也是不在乎子牙究竟能不能做到所言之事。

    全当为子牙找事做,便信了子牙之言,择日便兴工破土,起造楼房。那一日子时要上梁,异人在前堂设宴款待工匠,子牙独自在牡丹亭里坐定等候,看是何怪异干扰异人造房。不一时,后堂已是狂风大作,走石飞砂,播土扬尘,火光影里见些妖魅,脸分五色,狰狞怪异,怎见得:

    狂风大作,恶火飞腾。烟绕处,黑雾蒙蒙;火起处,千团红焰。脸分五色:赤白黑色共青黄;巨口獠牙,吐放霞光千万道。风逞火势,忽喇喇走万道金蛇;火绕烟迷,赤律律天黄地黑。山红土赤,煞时间万物齐崩;闪电光辉,一会家千门尽倒。正是:妖气烈火冲霄汉,方显龙冈怪物凶。

    子牙在牡丹亭里,见风火影里,原来是有五个精灵在作怪。子牙忙披发仗剑,用手一指,把剑一挥,喝声道:“孽畜不落,更待何时!”再把手一放,运起道法,便有雷鸣响在空中,有落雷将五个妖物全部打下来。

    五妖见遇到高人,慌忙跪倒,口中称道:“上仙,小畜不知上仙驾临,望乞全生,施放大德!”子牙喝道:“好孽畜!火毁楼房数次,凶心不息;今日罪恶贯盈,当受诛戮。”道罢,提剑向前就要斩杀妖怪。

    众怪哀告道:“上仙,道心无处不慈悲。小畜得道多年,一时冒渎天颜,望乞怜赦。今一旦诛戮,可怜我等数年功行,付于流水!”说罢拜伏在地,苦苦哀求。子牙也是个心软的,见他们已是投降,便说道:“你既欲生,不许在此扰害万民。你五畜受吾符命,径往西岐山,久后搬泥运土,听候所使。有功之日,自然得其正果。”五妖叩头,径直往岐山去了。

    三更子时,这边子牙在压星收妖,前堂宋异人在款待工匠匠,马氏却是同姆姆孙氏往后园暗暗看子牙在做何事。二人来到后园,躲在一旁,只听见子牙吩咐妖怪去,却是肉体凡胎见不到妖怪真形,故而只以为子牙在自言自语。

    见此状,马氏便对孙氏说道:“大娘,你听听,子牙自己说话。这样人一生不长进。说鬼话的人,怎得有升腾日子。”马氏心里气起来了,走到子牙面前,问子牙:“你在这里与谁讲话?”子牙却是懒得解释,只说:“你女人家不知道,方才压妖。”

    马氏讥笑道:“自己说鬼话,压甚么妖!”子牙不想和她言语,只说一句:“说与你也不知道。”马氏正在园中与子牙分辨,子牙辩说道:“你那里晓得甚么,我善能风水,又识阴阳。”马氏问道:“你可会算命?”

    子牙回道:“命理最精,只是无处开一命馆。”正交谈之间,宋异人见马氏、孙氏与子牙说话,异人问道:“贤弟,方才雷响,你可曾见些甚么?”子牙就把先前收妖之事说了一遍。异人谢过道:“贤弟这等道术,不枉修行一番。”

    孙氏也在旁说道:“叔叔会算命,却无处开一命馆。不知那所在有便房,把一间与叔叔开馆也好。”异人点点头,说道:“你要多少房子?朝歌南门最热闹,叫后生收拾一间房子,与子牙去开命馆,这个何难。”

    却说庄内后生很快就将南门的一处房子收拾齐整,贴了几副对联,左边是“只言玄妙一团理”,右边是“不说寻常半句虚。”里边又有一对联云:“一张铁嘴,识破人问凶与吉;两只怪眼,善观世上败和兴。”上席又是一幅云:“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子牙选了吉日就开了馆。不觉光阴燃指,却是四、五个月不见有算命卦帖的来。终于是有一日,有一个打岔的樵夫,姓刘名干,挑着一担柴往南门来。忽然看见一座命馆,刘干歇下柴担,念门前的对联,念到:“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刘干原是朝歌破落户,见这对联口气恁大,就走进命馆来,看见子牙伏案而卧,刘干把桌子一拍。子牙吃了一惊,揉眉擦眼,抬头看时,那一人身长丈五,眼露凶光。子牙问道:“兄起课,是相命?”那人问道:“先生上姓?”

    子牙回道:“在下姓姜,名尚,字子牙,别号飞熊。”刘干又问:“且问先生‘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这对联怎么讲?”子牙虽然不解其意,却也是不想放过可能的生意,故而解释道:“‘袖里乾坤大’乃知过去未来,包罗万象;‘壶中日月长’有长生不死之术。”

    刘干面带几分讥讽,说道:“先生口出大言,既知过去未来,想课是极准的了。你与我起一课,如准,二十文青蚨;如不准,打几拳头,还不许你在此开馆。”子牙暗想:“几个月全无生意,今日撞着这一个,又是拨嘴的人。”子牙曰:“你取下一封帖来。”刘干取了一个卦帖儿,递与子牙。子牙曰:“此卦要你依我才准。”刘干曰:“必定依你。”子牙曰:“我写四句在帖儿上,只管去。”上面写着:“一直往南走,柳阴一老叟。青蚨一百二十文,四个点心、两碗酒。”刘干看罢:“此卦不准。我卖柴二十余年,那个与我点心酒吃;论起来,你的不准。”子牙曰:“你去,包你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