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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四十六)

    且说闻太师的差官到了青龙关,张桂芳得了太师令箭、火牌后,将一应事务全部准备交代给了太师派来的神威大将军丘引后,张桂芳就把关内人马点了十万。差先行官姓风,名林,乃风后苗裔等将士先行出发。

    等到数日之后,丘引来到,张桂芳与他交代明白后。就带着一声鼓响,十万雄师尽发;过了些府、州、县、道,夜住晓行。怎见得一只雄军:

    浩浩旌旗滚,翩翩绣带飘。枪缨红似火,刀刃白如镣。斧列宣花样,旛摇豹尾翛。鞭鐧瓜槌棍,征云透九霄。三军如猛虎,战马怪龙袅。鼓擂春雷振,锣鸣地角遥。桂芳为大将,西岐事更昭。

    张桂芳大队人马行了几日后。就有哨探马报入中军,启禀张桂芳道:“启总兵:人马已到西岐。”于是在离城五里的地方安下营寨,擂鼓吶喊,设下宝帐,先行官进帐参谒。不过张桂芳并未忙着请战,而是按兵不动。

    西岐这边也早有报马报入相府道:“张桂芳领十万人马,南门安营。”子牙闻言连忙升殿,聚集众将共议退兵之策。子牙问黄飞虎道:“黄将军,张桂芳用兵如何?”黄飞虎道:“丞相下问,末将不得不以实陈。”

    子牙有些疑惑,问道:“将军何故出此言?吾与你皆系大臣,为主心腹,何故说‘不得不实陈’者何也?”黄飞虎回说道:“张桂芳乃左道傍门术士,有幻术伤人。”子牙眉头一挑:“有何幻术?”

    黄飞虎接着说道:“此术异常。但凡与人交兵会战,必先通名报姓。如末将叫黄某,正战之间,他就叫:‘黄飞虎不下马更待何时!’末将自然下马。故有此术。似难对战。丞相须吩咐众位将军,但遇桂芳交战,切不可通名。如有通名者,无不获去之理。”

    子牙听罢,自思此人必是来应劫之人,多半是修道之士,恐怕凡人将士战之不得,故而面有忧色。只是一傍有诸将有不服此言的,说道:“岂有此理!那有叫名便下马的?若这等,我们百员将官只消叫的百十声,便都拏尽。”众将官闻言俱皆各自含笑。

    只是子牙非但没笑,反而是面色更加凝重了,众将见丞相如此凝重,虽然心中依旧是有些不以为意,却也不好继续表露,至少在表面上看起来,算是重视了。

    而另一边张桂芳已经命先行官风林先往西岐来见头阵。风林上马后,便往西岐城下请战。报马连忙赶进相府,启丞相道:有将搦战。”子牙问府中众将道:“谁见首阵走一遭?”

    内中有一将,乃文王殿下姬叔干也。此人性如烈火,因先前听了黄将军的话,故此心中不服,要见识一下那异术,便主动请缨要打头阵。等到姬叔干上马拎枪出来。只见翠蓝旛下站着一员将,面如蓝靛,发似朱砂,獠牙生上下。怎见得:

    花冠分五角,蓝脸映须红。金甲袍如火,玉带扣玲珑。手提狼牙棒,乌骓猛似熊。胸中藏锦绣,到处定成功。封神为吊客,先锋自不同。大红旛上写,首将姓为风。

    话说姬叔干一马至军前,见来将甚是凶恶,就开口问道:“来将可是张桂芳?”风林回答道:“非也。吾乃张总兵先行官风林是也。奉诏征讨反叛。今尔主无故背德,自立武王,又收反臣黄飞虎,助恶成害。天兵到日,尚不引颈受戮,乃敢拒敌大兵!快早通名来,速投棒下!”

    姬叔干闻言大怒道:“天下诸侯,人人悦而归周,天命已是有在;怎敢侵犯西土,自取死亡。今日饶你,只叫张桂芳出来!”风林也是大骂道:“反贼焉敢欺吾!”说完就纵马,使两根狼牙棒飞来直取。姬叔干摇枪急架相还。二马相交,枪棒并举,一场大战。怎见得:

    二将阵前各逞,锣鸣鼓响人惊。该因世上动刀兵,不由心头发恨。枪来那分上下,棒去两眼难睁。你拏我,诛身报国辅明君;我捉你,枭首辕门号令。

    二将战有三十余合,未分胜败。不过毕竟姬叔干枪法传授神妙,演习精奇,浑身罩定,毫无渗漏之处。风林使的是短家伙,实在是攻不进长枪去,被姬叔干卖个破绽,叫声:“着打!”而后风林左脚上就中了一枪。

    风林见状,连忙拨马逃回本营。姬叔干随后纵马赶来;可惜他并不知道风林乃是左道之士,只知道逞势追赶。风林虽是身上带伤,但是对于他的法术却是无损;回头见姬叔干已是赶来,就口中念念有词,而后把口一吐,一道黑烟喷出,就化为一网。

    这黑气里边又现出一粒红珠来,有碗口大小,望姬叔干就劈脸打来。可怜!姬殿下乃是文王第十二子,被此珠打下马来。风林勒回马,而后将其一棒打死,枭了首级,掌鼓回营,回来见张桂芳报功。张桂芳令:“辕门号令。”

    且说西岐的败残人马进了城,报于姜丞相。子牙知晓姬叔干阵亡,郁郁不乐。武王知道自己兄弟死了,更是着实伤悼。诸将闻言,更是无不切齿。次日,张桂芳在西岐城下大队排开,点名指姓请子牙答话。

    子牙心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随即传令道:“摆五方队伍。”而后在两边摆列鞭龙降虎将,打阵众英豪。带领众将出城,只见对阵旗旛脚下立有一将,银盔素铠,白马长枪,上下似一块寒冰,如一堆瑞雪。怎见得:

    顶上银盔排凤翅,连环素铠似秋霜。白袍暗现团龙滚,腰束羊脂八宝厢。护心镜射光明显,四面鐧挂马鞍傍。银合马走龙出海,倒提安邦臼杵枪。胸中炼就无穷术,授秘玄功宝异常。青龙关上声名远,纣王驾下紫金梁。素白旗上书大字:“奉敕西征张桂芳。”

    话说张桂芳见子牙带领一众人马出城,只见得队伍齐整,纪法森严,左右有雄壮之威,前后有进退之法。带金盔者,英风赳赳;着银盔者,气概昂昂。一对对出来,着实骁勇。又见子牙坐青罚马,一身道服,络腮银须,手提雌雄宝剑。怎见得神仙风骨,有西江月为证:

    鱼尾金冠鹤氅,丝绦双结乾坤。雌雄宝剑手中抡,八卦仙衣内衬。善能移山倒海,惯能撒豆成兵。仙风道骨果神清,极乐神仙临阵。

    张桂芳又见宝纛旛下,有武成王黄飞虎坐骑提枪,心中大怒,便一马闯至军前;见子牙而说道:“姜尚,你原为纣臣,曾受恩禄,为何又背朝廷,而助姬发作恶,又纳叛臣黄飞虎,复施诡计,说晁田降周;恶大罪深,纵死莫赎。吾今奉诏亲征,速宜下马受缚,以正欺君叛国之罪。尚敢抗拒天兵,只待踏平西土,玉石俱焚,那时悔之晚矣。”

    子牙马上对张桂芳笑道:“公言差矣!岂不闻‘贤臣择主而仕,良禽相木而栖’,天下尽反,岂在西岐!料公一忠臣,也不能辅纣王之稔恶。吾君臣守法奉公,谨修臣节。今日提兵,侵犯西土,乃是公来欺我,非我欺足下。倘或失利,遗笑他人,深为可惜。不如依吾拙谏,请公回兵,此为上策。毋得自取祸端,以遗伊戚。”

    张桂芳却是冷笑道:“闻你在昆仑学艺数年,你也不知天地间有无穷变化。据你所言,就如婴儿作笑,不识轻重。你非智者之言。”随即命令先行官:“与吾把姜尚拏了!”风林领命,当即走马出阵,冲杀过来。

    而后只见子牙旗门角下也走出一将,连人带马,如同映金赤日玛瑙一般,纵马舞刀,来迎敌风林,不是别人,正是西岐大将军南宫适;风林也不答话,刀棒并举,一场大战。怎见得:

    二将阵前把脸变,催开战马心不善。这一个指望万载把名标;那一个声名留在金銮殿。这一个钢刀起去似寒冰;那一个棒举虹飞惊紫电。自来恶战果蹊跷,二虎相争心胆颤。

    话说二将交兵,只杀的征云绕地,锣鼓喧天。这边张桂芳在马上,见武成王黄飞虎在子牙宝纛旛脚下,总归还是怒纳不住,纵马杀将过来。黄飞虎见状,也把五色神牛催开,大骂:“逆贼!怎敢冲吾阵脚!”

    而后牛马相交,双枪并举,恶战龙潭。不过张桂芳仗着胸中有左道之术,毫无畏惧,一心要擒下黄飞虎。二将酣战,未及十五合,张桂芳大叫一声:“黄飞虎不下骑更待何时!”

    黄飞虎闻言,不由自己,撞下鞍鞽。军士方欲上前去擒获黄飞虎,就只见对阵上又挺出一将,乃是周纪,只见他飞马冲来,抡斧直取张桂芳;黄飞彪、飞豹二将也是齐出,就把飞虎抢去。周纪大战桂芳。张桂芳也不多做纠缠,虚掩一枪就走。

    周纪不知其故,随后赶来。张桂芳知道周纪,大叫一声:“周纪不下马,更待何时!”周纪闻言立马就掉下马来。及至众将赶来救时,周纪就已经被众士卒生擒活捉,拏进辕门。

    且说这边风林战南宫适:风林拨马就走,南宫适也赶上前去,被风林如同先前,把口一张,黑烟喷出,烟内现碗口大小一粒珠,把南宫适打下马来,也被生擒去了。张桂芳这边大获全胜,掌鼓回营。子牙收兵进城,见折了二将,心中郁郁不乐。

    且说张桂芳升帐,把周纪、南宫适二人推至中军,张桂芳问道:“立而不跪者何也?”南宫适大喝一声道:“狂诈匹夫!将身许国,岂惜一死!既被妖术所获,但凭汝为,有甚闲说!”张桂芳却也不恼,只是传令道:“且将二人囚于陷车之内,待破了西岐,解往朝歌,听圣旨发落。”

    次日,张桂芳又是亲自往西岐城下来搦战。有探马报入丞相府道:“张桂芳搦战。”子牙因他开口叫名字便落马,故而不敢传令,只是命人且将“免战牌”挂出去。张桂芳见了,笑道:“姜尚被吾一阵便杀得‘免战牌’高悬!”于是也按兵不动。

    且说这一日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依旧坐在碧游床运转元神修炼,忽然心血来潮,掐指一算,早知其故;就命金霞童儿道:“请你师兄来。”童儿领命,来后面桃园见哪咤,口中称道:“师兄,老爷有请。”

    哪咤连忙来到蒲团前下拜。真人说道:“此处不是你久居之所。你速往西岐,去佐你师叔姜子牙,可立你功名事业。如今三十六路兵伐西岐,你可前去辅佐明君,以应上天垂象。”哪咤闻言满心欢喜,,心想自己总算是可以下山了,便即刻辞别下山;上了风火轮,提着火尖枪,斜挂一个豹皮囊,往西岐来。

    这风火轮毕竟是好宝贝,是以哪咤顷刻之间就来到了西岐,落了风火轮,找人询问相府在何处。左右路人见他架着风火轮知道必是异人,皆是指引道:“小金桥是相府。”于是哪咤至相府方才下轮。

    早有左右报与子牙道:“有一道童求见。”子牙不敢忘本,连忙传令道:“请来。”哪咤至殿前,倒身下拜,口称:“师叔。”子牙见状便问:“你是那里来的?”哪咤回答道:“弟子是乾元山金光洞太乙真人徒弟,姓李,名哪咤;奉师命下山,听师叔左右驱使。”

    子牙闻言大喜,未及与哪吒温慰一番叙一叙师门之请,就只见武成王出班,对哪吒称谢先前救援之德。子牙还没搞懂什么情况,哪咤就问道:“有何人在此伐西岐?”黄飞虎回道:“有青龙关张桂芳,左道惊人,连擒二将。姜丞相故悬‘免战牌’在外。”

    哪咤自思:“吾既下山来佐师叔,岂有袖手旁观之理。”于是哪咤对子牙说道:“师叔在上:弟子奉师命下山,今悬‘免战’,此非长策;弟子愿去见阵,张桂芳可擒也。”子牙见他既然是太乙亲传想必自然是会些道法,说不得可破张桂芳邪术,故而许之。

    而后子牙传令:“去了‘免战牌’。”西岐一下免战牌,就立马又探马报与张桂芳道:“西岐摘了‘免战牌’。”张桂芳对先行官风林说道:“姜子牙连日不出战,那里取得救兵来了。今日摘去‘免战牌’,你可去搦战。”

    而后先行风林领令出营,在西岐城下搦战。早有探马报入相府。哪咤答道:“弟子愿往。”子牙说道:“是必小心。桂芳左道,呼名落马。”哪咤回道:“弟子见机而作。”说完就登着两个风火轮,开门出城。

    见阵前一将蓝靛脸,朱砂发,凶恶多端,用狼牙棒,走马出阵。而风林也见哪咤脚踏二轮,有些奇怪,便问道:“汝是何人?”哪咤回道:“吾乃姜丞相师侄李哪咤是也。尔可是张桂芳──专会呼名落马的?”

    风林也挺实诚,回道:“非也。吾乃是先行官风林。”不过哪咤一听不是张桂芳,就不怎么感兴趣了,说道:“饶你不死,只唤出张桂芳来!”风林闻言大怒,纵马使棒来取。哪咤手内枪两相架隔。轮马相交,枪棒并举,大战在西岐城下。

    话说二将大战二十回合后,风林暗想:“观哪咤道骨稀奇,若不下手,恐受他累。”于是就虚掩一棒,拨马便走。哪咤随后赶来。前走一似猛风吹败叶,后随恰如急雨打残花。风林回头一看,见哪咤赶来,就把口一张,喷出一道黑烟,烟里现有碗口大小一珠,劈面打来。

    哪咤笑道:“此术非是正道。”哪咤说完,用手一指,其烟自灭。风林见哪咤破了他的法术,厉声大叫:“气杀吾也!敢破吾法术!”居然还敢勒马复战,看来是真的气坏了。却是被哪咤自豹皮囊取出那乾坤圈,丢起,正打在风林左肩甲,只打的风林筋断骨折,几乎落马,败回营去。

    哪咤败了风林,立在辕门,点名要张桂芳出战。且说风林这边败回进营,见了张桂芳,就将先前哪吒之事与他说。很快又有探马来报:“哪咤坐名搦战。”张桂芳闻言大怒,连忙上马提枪出得营来。

    一出营就见哪咤在那里耀武扬威,张桂芳问道:“踏风火轮者可是哪咤么?”哪咤也不会骗他,只是回道:“然。”张桂芳又问:“你打吾先行官,是尔?”哪咤见张桂芳磨磨唧唧地就是不动手,却是有些不耐烦了大喝一声道:“匹夫!说你善能呼名落马,特来会尔!”

    说完就把枪一愰来取,张桂芳急忙架起手中长枪来。轮马相交,双枪并举,好一场杀:一个是莲花化身灵珠子;一个是“封神榜”上一丧门。有赋为证:

    征云笼宇宙,杀气遶乾坤!这一个展钢枪,要安社稷;那一个踏双轮,发手无存。这一个为江山以身报国;那一个争世界岂肯轻论?这个枪似金鳌搅海;那个枪似大蟒翻身。几时才罢干戈事,老少安康见太平。

    话说张桂芳大战哪咤三四十回合。却不知道哪咤枪乃太乙仙传,使开如飞电遶长空,似风声吼玉树。张桂芳虽然也是枪法精传,不少雄威,可是力敌却是不能久战;加之哪吒毕竟莲花分身不知疲倦,眼看就要不敌,连忙使出道术,要来擒哪咤。

    张桂芳大呼一声:“哪咤不下轮来更待何时!”哪咤也吃了一惊,连忙把脚登定二轮,却没有落下来。张桂芳见叫不下哪吒来,心中大惊,想道:“老师秘授之吐语捉将,道名拏人,往常响应,今日为何不准!”

    只得再叫一声。哪咤只是不理。张桂芳连叫三声,哪咤见确实无用,大骂打破:“失时匹夫!我不下来凭我,难道勉强叫我下来!”张桂芳闻言也是大怒,便努力死战,想要战败哪吒。哪咤把枪紧一紧,似银龙翻海底,如瑞雪满空飞,只杀的张桂芳力尽筋舒,遍身汗流。

    哪咤见时机大好,就把豹皮囊内的乾坤圈取出飞起来打张桂芳,哪咤这一乾坤圈就把张桂芳左臂打得筋断骨折,马上愰了三四愰,还好不曾闪下马来,连忙逃回营内。哪咤也不追赶,只是得胜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