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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六十六)

    随后只见云霄等三人出得阵来,在道傍欠身行礼,口中称道:“师伯,弟子甚是无礼,望乞恕罪!”虽然是在祈求饶恕,除却云霄之外另外两位语气却并无尊重之意,元始作为活了不知多少年月的老古董,自然是知晓她们的态度的。

    不过为了圣人面皮作想,他倒也没有直接撕破脸,只是说道:“三位设此阵,乃我门下该当如此。只是一件,你师尚不敢妄为,尔等何苦不守清规,逆天行事,自取违教之律!尔等且进阵去,我自进来。”

    三位娘娘见元始居然主动要求进阵,自然是喜不自胜,要是在阵外她们还真得掂量一番自己的重量,不过既然要进阵的话,那就有的看了,于是她们三人先自行进了阵内,又上了阵中八卦台,看元始进来又能如何。

    且说天尊见三仙娘娘已经在台上站定,于是一拍沉香辇上的飞来椅,便径直进阵来了;只见沉香辇下,四脚离地有二尺许高,下边还犹一大团祥云将沉香辇托定,周围一派瑞彩飞腾。天尊进得阵来,慧眼垂光,见十二弟子皆是横睡直躺,全部闭目不睁。

    天尊见了,虽是早知要有此劫,却也不免嗟叹道:“只因三尸不斩,六气未吞,空用功夫千载。”天尊知道此时破阵时机尚未成熟,于是看罢便欲出阵。却见八卦台上的彩云仙子见天尊回身要走,居然敢抓起葫芦里的一把戳目珠往天尊脸上打来。

    只是元始天尊那是何须人也,开天辟地的盘古元神的三分之一,这世间仅有的几位圣人之一,要不是有劫云压制,恐怕单凭威压就足以令未成道果的大罗金仙动弹不得,更不必说动手暗算了,也是这样的“大好机会”才让彩云仙子冲昏了头脑。

    只见彩云仙子将戳目珠从天尊后面打来。那珠还未到天尊跟前,便已是化作灰尘飞去。云霄见彩云仙子居然敢偷袭元始天尊,吓得花容失色。

    只是元始并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只是出了黄河阵,上芦篷坐下。燃灯见元始出了阵,连忙上前问道:“老师进阵内,众道友如何?”元始将所见所闻具皆说了:“三花削去,闭了天门,已成俗体,即是凡夫。”

    燃灯闻此,又说:“方才老师入阵,为何不破此阵,将众道友提援出来,大发慈悲。”元始只是摇头说道:“此教虽是贫道掌,尚有师长,必当请问过道兄,方才可行。”话音未毕,就听得空中有牛叫之声,元始说道:“八景宫道兄来矣。”连忙亲自下篷迎迓。

    只见老子乘着坐骑青牛从空中降下,元始远远地就迎了上去,大笑着说道:“为周家八百年事业,有劳道兄驾临!”老子也是笑道:“不得不来。”而后见燃灯点起香火,引着两位圣人上篷,又有玄都大法师随后。

    燃灯对二人参拜行礼,子牙也叩首之后,二位天尊方才坐下。老子问元始天尊道:“三仙童子设一“黄河阵”,吾教下门人俱厄于此,你可曾去看?”言语之中不无轻蔑,至于个中原因却是由于世间尽是传闻云霄乃是三教之中,二代弟子的魁首。

    是以大多十分看不起他的亲传弟子玄都大法师,觉得他有些跌了人教唯一亲传弟子的份儿,可要是真的这样的话,老子倒也不怎么生气,毕竟是自己的弟子不争气,可事实上却是玄都早就成就了比他还要强的九果圣人,只是由于玄都比较低调,也不想太多人知道这事,所以才会导致他声名不显,故而老子心中始终是憋着一口气的。

    而元始虽然不明白其中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他也听得懂老子言语之中对三仙姑的厌恶,故而也是回道:“贫道先进去看过,正应垂象,故候道兄。”

    老子闻言,却是有些奇怪,问道:“你就破了罢,又何必等我?”元始天尊却是并不答话,只是微微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而后两位天尊皆是默坐于芦蓬之上,也不言语。

    又说黄河阵内,三位娘娘都还在阵,又见西岐方向上,老子顶上现出一座玲珑塔在空中,毫光五色,隐现于上。云霄对两个妹子说道:“玄都大老爷也来了,怎生是好?”碧霄娘娘被劫云蒙昏了头,居然说:“姐姐,各教各授,那里管他?今日他再来,吾不是昨日那样待他,那里怕他?”

    云霄闻言只是摇头道:“此事不好。”琼霄也是说道:“但他进此阵,就放金蛟剪,再祭混元金斗,何必惧他?”当真是仗着劫云临头无所畏惧,却不知圣人之下皆蝼蚁。

    等到第二日,老子对元始说道:“今日破了“黄河阵”早回,红尘不可久居。”元始也是点头回道:“道兄之言是也。”随即命南极仙翁收拾自己的香辇;而后老子上了自己的板角青牛,由燃灯引道,就见遍地氤氲,异香馥道,满散红霞。

    二位圣人便已行至“黄河阵”前,有玄都大法师大呼叫道:“三仙姑快来接驾!”就听见黄河阵里面传出一声钟响,三位娘娘出阵,立而不拜。老子见状不满道:“你等不守清规,敢行忤慢!尔师见吾且躬身稽首,你焉敢无状!”

    碧霄却是说道:“吾拜截教主,不知有玄都。上不尊,下不敬,礼之常耳。”老子还没接他的话呢,早有玄都大法师大喝道:“这畜生好胆大,出言触犯天颜!快进阵!”三位娘娘便转身入了阵内。而后老子把牛领进阵来,元始坐下沉香辇也进了阵。白鹤童儿在后,也进了“黄河阵”来。

    二位天尊进阵之后。老子见阐教众门人皆是似醉而未醒,全都沉沉酣睡着,不过好在呼吸还听得到鼻息之声。而后老子就看见八卦台上居然还有四五个五体不全之人,老子叹息道:“可惜千载功行,一旦俱成画饼!”

    琼霄见老子进阵来观望,知晓如今已是撕破脸皮,便也没打算要善了,便放起金蛟剪在空中,只见那剪在空中挺折如剪,头交头,尾交尾,落将下来,居然要闸老子。老子在牛背上看见这金蛟剪落下来,便把袖口往上一迎,就见那剪子如同芥子落于大海之中,毫无动静。

    碧霄又把混元金斗祭起,要拿老子;老子知晓此物厉害,如今在劫云之下,却是不好托大,便把袖中的风火蒲团往空中一丢,唤来黄巾力士道:“将此斗带上玉虚宫去!”黄巾力士唱声诺,便以风火蒲团裹了混元金斗往玉虚宫去了。

    三位娘娘见宝物被夺,一齐大呼说道:“罢了!收吾之宝,岂肯干休!”于是三位一齐下了阵台来,仗剑飞来直取。只是天尊又怎可能屈尊与她三人动手,就只见老子将乾坤太极图抖开,命黄巾力士道:“将云霄裹去了,压在麒麟崖下!”力士得旨,将图把云霄裹去。

    琼霄虽是见姐姐被擒,却丝毫认不清形势,只是仗着胸中一股凶戾,便依旧要仗剑而来。元始命白鹤童子把自己的三宝玉如意祭在空中,这宝落下来就正中琼霄顶上,打得她天灵大开。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

    碧霄见两位姐姐一个被擒一个被杀,心中十分难受,大呼道:“道德千年,一旦被你等所伤,诚为枉修功行!”却也是全然不顾修为差异,要用一口飞剑来取元始天尊首级,也被白鹤童子一如意,就把碧霄飞剑打落在尘埃里面。

    元始见碧霄还不知错,便从袖中取一个盒自,揭开顶盖,丢起在空中,就把碧霄连人带鸟给装在盒内;不一会碧霄和她坐下的花翎鸟就全都化为了一滩血水。一道灵魂也往封神台去了。

    只是虽然三位娘娘都已殒命。但是菡芝仙和彩云仙子两位可还在八卦台上,看二位天尊实在是不可阻挡,也只得暂避其锋芒。元始见“黄河阵”已破,众弟子却都还睡在地上,便请老子出手帮帮忙。

    老子见既然来都来了,师弟有需要,这个忙能帮就帮一下吧,于是用中指一指,就听见地下雷鸣一声,而后众弟子全都猛然惊醒;连杨戬、金、木二咤这三人道行稍浅一些,也齐齐跃起,见了两位老爷,连忙行礼,拜伏在地。

    老子却是和这些阐教的小辈没什么好说的,只是乘牛转出,回到了芦篷上。众门人对元始天尊行礼之后,元始天尊说道:“今日诸弟子削了顶上三花,消了胸中五气,遭逢劫数,自是难逃。况今姜尚有四九之惊,尔等要往来相佐;再赐尔等纵地金光法,可日行数千里。”

    而后元始又问众人道:“尔等镇洞之宝?”“俱装在混元金斗内。”于是命:“取来还你等。如今留南极仙翁破‘红沙阵’,我同道兄暂回玉虚宫。白鹤童子,陪你师父同回。”事情交代完之后,元始下令:“返驾!”于是众门人排班送两位天尊回驾。

    而另一边彩云仙子却是怒气不息。菡芝仙见被破了“黄河阵”,连忙退老营来见闻太师,太师听闻阵破,所有玉虚门人都被救回去了,心下十分不安,连忙具表,遣官往朝歌求救;又发火牌,调遣三山关总兵官邓九公往他麾下来听用。

    此时燃灯在篷上还与众道者默坐,商量着接下来要怎么做。而南极仙翁则是令了元始天尊的命令,在打点准备破“红沙阵”。子牙到了武王被困红沙阵的第九十九日上午,来见燃灯,口中称道:“老师,明日正该破阵。”

    于是次日,众仙步行排班,南极仙翁同白鹤童儿一同至阵前,大呼叫道:“吾师来会‘红沙阵’主!”张天君从阵里出来,甚是凶恶,跨鹿提剑,杀奔前来。抬头见原来是南极仙翁,张绍便说道:“道兄,你是为善最乐之士,亦非破阵之流,此阵只怕你:

    可惜修就神仙体,若遇红沙顷刻休!”

    而南极仙翁却是全然不惧,只说道:“张绍,你不必多言。此阵今日该是我破。料你也不能久立于阳世。”张天君闻言也是大怒,纵鹿冲来,就把剑往仙翁顶上劈来。仙翁还未还手,就见一傍有白鹤童子将三宝玉如意赴面交还。

    双方交战来往未及数合,就见张天君虚掩了一剑,往阵中就走。白鹤童子自然是随后跟来。南极仙翁也一同入了阵内。就见张绍下了鹿,上得台,把台上红沙抓了数片,望仙翁打来。南极仙翁将五火七翎扇把抛来的红沙一搧,那红沙一去,立刻影迹无踪。

    张天君见状,便掇起一斗红沙全部望下一泼。仙翁把扇子一连搧了数搧,就见其沙去全都无影踪。南极仙翁大喝道:“张绍今日离逃此厄!”张绍正欲逃遁之时,却早被白鹤童子祭起玉如意,正中张绍后心,打翻跌下台来。白鹤童子手起一剑,立时血染衣襟。正是:

    未曾破阵先数定,怎脱封神台下来。

    南极仙翁破了“红沙阵”后,白鹤童子又看见下面的三个土穴内还有人。于是南极仙翁发了一道掌心雷,惊动了哪咤、雷震子,他们二人俱皆将身一跃,跳出坑来,一睁开眼就看见南极仙翁,知晓是昆仑山师尊来救护。

    哪咤这才想起来扶武王,却发现武王已是死了。连同坐下的逍遥马,过了百日都一并坏了。燃灯在外面见南极仙翁破了“红沙阵”,便令子牙入阵查看,等到了武王近前之时,才发现他已是死了,子牙见状,哭声不止。

    燃灯却是劝慰子牙道:“不妨,前日入阵时,有三道符印护其前后心体;武王该有百日之灾,吾自有处治。”随即命雷震子背负着武王尸骸,放在芦篷下面,对其尸身用水沐浴。而后燃灯将一粒丹药用水研化,灌入武王口内。

    过了两个时辰后,武王睁眼观看,方知自己乃是起死回生;又见子牙同众门人立于左右,武王感叹道:“孤今日又见相父也!”子牙见武王已是无恙,连忙差左右听用官,护送武王回宫。

    而后燃灯与众道者说道:“列位道友,贫道今破十阵,与子牙代劳已完,众位各归府。只留广成子,你去桃花岭阻闻仲,不许他进佳梦关;又留赤精子,你去燕山阻闻仲,不许他进五关。二位速去!又留慈航道人在此,以下请回。”

    众道人方才出篷,正欲离去,忽然看见云中子到了。燃灯虽然很是奇怪为什么墟狱老师没有告诉他云中子要来,但此时显然不是计较这事的时候,他连忙将云中子请上篷,云中子打稽首行礼说道:“列位道兄请了!”

    众道者见他此时才至,免了灾劫,不无嫉妒地讽刺道:“云中子乃福德之仙也,今不犯‘黄河阵’,真乃大福之士。”云中子毕竟宽厚,见众位道友全都折了修为,也不反驳什么,只是解释道:“奉敕炼通天神火柱,绝龙岭等候闻太师。”

    燃灯见他既然是来截杀闻仲,连忙吩咐道:“你速去,不可迟。”于是云中子领命去了。燃灯又把印剑交与子牙。燃灯说道:“我贫道也往绝龙岭,助云中子一臂之力。吾今去也!”止留慈航道人同子牙在篷上。

    子牙又传令道:“把麾下众将调来。”而后南宫适等众将士齐至篷前,见了子牙,行礼之后,立于两傍。子牙传令道:“明日开队,与闻太师共决雌雌。”众将得令,吩咐下去。

    而另一边闻太师见十绝阵俱被西岐破了,只好在营内等朝歌发来救兵;又希望三山关邓九公能早日来助;正与彩云仙子、菡芝仙二仙共议。二仙说道:“不料三仙遭厄,两位师伯下山,故有今日之挫。把吾截教不如灰草。”

    闻太师闻听此言也只得长吁一声。忽然听得对面周营鼓声响起,喊声大震,有来报道:“姜子牙请太师答话。”闻太师大怒道:“吾不速拿姜尚报仇,誓不俱生!”遂遣邓、辛、张、陶,分于左右;带着二女仙一齐出了辕门。太师跨着墨麒麟,如一道烟火而来。

    子牙见闻太师出阵,便开口说道:“闻太师,你征战三年有余,雌雄未见。你如今再摆十绝阵否?”又传令道:“把吊着的赵江斩了!”于是武吉把一直依仗仙人之体,就是不死的赵江给斩在阵前。闻太师见道友惨状,大叫一声,提鞭就冲杀了过来。

    早有黄天化催开玉麒麟,用两柄银锤挡住闻太师。菡芝仙在辕门,也是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便要纵步上前,举起宝剑,来助闻太师对战。这壁厢早有杨戬纵马摇枪冲出阵来,前来敌住了菡芝仙。

    彩云仙子见有杨戬敌住了菡芝仙,便也仗剑冲杀了过来。哪咤见了,大喝一声道:“休冲吾阵!”于是脚登风火轮,战住了彩云仙子。而后商营这边邓、辛、张、陶四将齐出。而另一边也有武成王黄飞虎、南宫适、武吉、辛甲四将来迎。两家这场大战:

    两阵咚咚擂战鼓,五色旛摇飞霞舞,长弓硬弩护辕门,铁壁铜墙齐队伍。太师九云冠上火焰生;黄天化金锁甲上霞光吐。女仙是大海波中戏水龙;杨戬似万仞山前争食虎。搜搜刀举,好似金睛怪兽吐征云;幌幌长枪,一似巨角龙蛟龙争戏水。

    鞭来锤架,银花响喨迸寒光;枪去剑迎,玉焰生风飘瑞雪。刀劈甲,甲中刀,如同山前猛虎斗狻猊;枪刺盔,盔中枪,一个深潭玉龙降水兽。使斧的天边皓月皎光辉;使鐧的万道长虹飞紫电。使枪的紫气照长空,使刀的庆云离顶上。有诗为证:

    大战一场力不加,亡人死者乱如麻。只为君王安社稷,不辨贤愚血染沙。

    又说子牙正在大战闻太师。菡芝仙见机将随身风袋抖开,就见一阵黑风卷起。却不知慈航道人身上还有定风珠,被他取出珠来将给风定住,这风不能出,只在原地打转。子牙连忙祭起自己的打神鞭,正中菡芝仙顶护,打得她脑浆迸出,死于非命。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