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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六十五)

    这边商营里,云霄被子牙的打神鞭给打重了;碧霄也被杨戬哮天犬咬了。三位娘娘心想:“吾到不肯伤你,你今番坏吾!罢,罢,罢!妹子,莫言他玉虚门下人,你就是我师伯,也顾不得了!”正是:不施奥妙无穷术,那显仙传秘授功。

    云霄服了丹药治好身上的伤,便对闻太师说道:“把你营中大汉子选六百名来与吾,有用处。”太师连忙令吉立去做此事,不多时便已选了足足六百大汉前来听用。云霄三位娘娘同二位道姑一同往后营去,用白土画成图式:何处起,何处止。

    这图里内藏先天秘密,生死机关;外按九宫八卦,设置出入门户,连环进退,井井有条。阵中人虽然不过六百之数,可其中玄妙丝毫不啻百万之师。纵是神仙入此,也要神消魄散。这阵法,众人演习足有半月,方才走熟。

    那一日,云霄进营来见闻太师,说道:“今日吾阵已成,请道兄看吾会玉虚门下弟子。”太师问道:“不识此阵有何玄妙?”云霄回道:“此阵内按三才,包藏天地之妙;中有惑仙丹、闭仙诀,能失仙之神、消仙之魄、陷仙之形、损仙之气、丧神仙之原本、损神仙之肢体。

    神仙入此而成凡,凡人入此而即绝。九曲曲中无直,曲尽造化之奇,抉尽神仙之秘。任他三教圣人,遭此亦难逃脱。”太师听闻云霄如此说道,倒也不觉得她是在夸口,而是他也知道云霄修为究竟有多高,心中大喜,连忙传令下去:“左右,起兵出营!”

    闻太师上了墨麒麟,令四将分于左右战班。五位道姑一齐至西岐芦篷前,大呼道:“左右探事的!传与姜子牙,看他亲自出来答话。”于是探事的报上篷来,道:“汤营有众女将讨战。”子牙自然不能弱了风头,便传令下去,也命众门人排班出来。

    云霄见了子牙,便开口说道:“姜子牙,若论二教门下,俱会五行之术。倒海移山,你我俱会。今我有一阵,请你看。你若破得此阵,我等尽归西岐,不敢与你拒敌。你若破不得此阵,吾定为吾兄报仇。”

    杨戬却是出言约定道:“道兄,我等同师叔看阵,你不可乘机暗放奇宝暗器伤我等。”云霄不认得杨戬,就问道:“你是何人?”杨戬回道:“我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下杨戬是也。”碧霄接话道:“我闻得你有八九元功,变化莫测。我只看你今日也用变化来破此阵,我断不像你等暗用哮天犬而伤人也。快去看了阵来,再赌胜负!”

    杨戬听闻此与,只得忍住怒气,保着子牙来看成汤营前的阵图。很快就到了阵前,见门上悬有小小的一块牌,上书:“九曲黄河阵”,阵中士卒不多,只有五六百名,旗旛却分为五色。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

    阵排天地,势摆黄河。阴风飒飒气侵人,黑雾弥漫迷日月。悠悠荡荡,杳杳冥冥。惨气冲霄,阴霾彻地。消魂灭魄,任你千载修持成画饼;损神丧气,虽逃万劫艰辛俱失脚。正所谓:神仙难到,尽削去顶上三花;那怕你佛祖厄来,也消了胸中五气。逢此阵劫数难逃;遇他时真人怎躲?

    姜子牙看罢此阵后,便回见云霄。云霄问道:“子牙,你识此阵么?”子牙回道:“道友,明明书写在上,何必又言识与不识也。”碧霄又对杨戬大喝道:“你今日再放哮天犬来?”杨戬胸襟不算宽广,哪能容的她三番五次挑衅,于是仗着道术,便催马摇枪来取。

    琼霄骑在鸿鹄鸟上,执剑来迎。未及数合,云霄娘娘就祭起混元金斗,杨戬却是不知此斗的利害,只见一道金光落下,就把杨戬吸在里面,往“黄河阵”里一摔。不怕你:七十二变俱无用,怎脱“黄河阵”内灾!

    却说金咤见云霄拿了杨戬,大喝道:“将何左道拿吾道兄!”说完,便仗剑来取。有琼霄持宝剑来迎。金咤连忙祭起遁龙桩,要拿琼霄。云霄见他居然敢拿宝物出来,笑道:“此小物也!”说完便托金斗在手,用中指一指,那遁龙桩便落在斗中。

    随后二起金斗,把金咤也给拿去了,摔入“黄河阵”中。正是此斗:装尽乾坤并四海,任他宝物尽收藏。

    木咤见拿了兄长被拿了去,大呼叫道:“那妖妇将何妖术敢欺吾兄!”这道童便狼行虎跳,仗剑行凶,往云霄一剑劈来。云霄急架忙迎。未及三合之后,木咤把肩膀一摇,身后的吴钩剑就起在空中,要落在云霄头上。云霄一见,笑道:“莫道吴钩不是宝,吴钩是宝也难伤吾!”

    云霄用手一招,那宝剑便落在斗中。而后云霄再祭金斗,木咤躲闪不及,一道金光落下,也被装将去了,也摔在“黄河阵”中。而后云霄把青鸾一纵,二翅飞来,直取子牙。子牙见已经被拿了三位门人去,心下惊恐,急忙架住云霄宝剑。

    双方交手,未及数合,云霄又把混元金斗祭起来,要拿子牙。子牙知道此宝厉害,自然不敢托大,连忙将杏黄旗取出招展开来。就见旗面上现出几朵金花,把金斗敌住,定在空中,那金斗只是乱翻,却不得落将下来。

    只是子牙毕竟修为远不及云霄,不敢久战,只得败回芦篷,来见燃灯等人。燃灯说道:“此宝乃是混元金斗。这一番方是众位道友逢此一场劫数。你们神仙之体有些不祥。入此阵内,根深者不妨,根浅者只怕有些失利。”

    这边云霄娘娘回进中营。闻太师见一日就擒了三人入阵,太师问云霄道:“此阵内拿去的玉虚门人怎生发落?”云霄回道:“等我会了燃灯之面,自有道理。”于是闻太师营中设席款待。如今张天君“红沙阵”困着三人,又见云霄这等异阵一战成功,闻太师心中正是爽怀乐意。正是:

    屡胜西岐重重喜,只怕苍天不顺情。

    闻太师等人在营中欢饮而散。等到次日,五位道姑又一齐至篷前,点名请燃灯出来答话。于是燃灯同众道人一起排班而出。云霄见燃灯坐鹿而出,当然不是之前那头了,之前那头梅花鹿已经被赵公明给闸死了。怎见得一副神仙风骨,有赞为证,赞曰:

    双抓髻,乾坤二色;皂道服,白鹤飞云。仙丰并道骨,霞彩现当身。顶上灵光千丈远,包罗万象胸襟。九返金丹全不讲,修成圣体彻灵明。灵鹫山上客,元觉道燃灯。

    燃灯见了云霄,打个稽首,道:“道友请了!”云霄说道:“燃灯道人,今日你我会战,决定是非。吾摆此阵,请你来看阵。只因你教下门人将吾道污蔑太甚,吾故此才有念头。如今月缺难图。你门下有甚高明之士,谁来会吾此阵?”

    燃灯闻言笑道:“道友此言差矣!佥押‘封神榜’,你亲自在宫中,岂不知循环之理,从来造化,复始周流。赵公明定就如此,本无仙体之缘,该有如此之劫。”琼霄却也不管什么道理,只是说道:“姐姐既设此阵,又何必与他讲甚么道德。待吾拿他,看他有何术相抵!”

    而后琼霄娘娘在鸿鹄鸟上仗剑飞来。只是她这番话却是惹恼了一众阐教门下。内中有一道人作歌而后:“高卧白云山下,明月清风无价。壶中玄奥,静里乾坤大。夕阳看破霞,树头数晚鸦。花阴柳下,笑笑逢人话;剩水残山,行行到处家。凭咱茅屋任生涯,从他金阶玉露滑。”

    赤精子歌罢,大呼喊道:“少出大言!琼霄道友,你今日到此,也免不得‘封神榜’上有名。”放完狠话后,赤精子便轻移道步,执剑而来。琼霄听他这般说,脸上变了两朵桃花,竟是气得满面通红,也仗剑直取。

    只见二人交战,步鸟飞腾,未及数合,云霄就把混元金斗望上祭起,就见一道金光落下,如电射目,将赤精子拿住,望“黄河阵”内一摔,跌在里面,如醉如痴,而赤精子和杨戬等人又有些不同,他乃是已经证就道果的准圣了,这一跌就立刻把顶上的泥丸宫给闭塞了。

    可怜千年功行,坐中辛苦,只因为墟狱对天道的大算计,合该逢此大劫,遇了此斗,被装入阵中,便是是神仙也没用了,被削掉顶上三花,散去道果,跌境回了大罗金仙。广成子见琼霄居然如此逞凶,便大叫道:“云霄休小看吾辈,有辱阐道之仙,自恃碧游宫左道!”

    云霄见广成子来战,知晓他是十二金仙之首,比起其他人更有不同,连忙催青鸾,上前问话道:“广成子,莫说你是玉虚宫头一位击金钟首仙,若逢吾宝,也难脱厄。”广成子闻言,却也是笑道:“吾已犯戒,怎说脱厄?定就前因,怎违天命。今临杀戒,虽悔何及!”

    言语之中虽是带笑,却有一种苍凉之意,想必他也是看出来了这封神之战其中必有隐情,只是毕竟身在劫中,却是无法挣扎,只得仗剑来取。云霄连忙执剑相迎。碧霄又祭起金斗。只见金斗显耀,目观不明,也将广成子给拿入“黄河阵”内。

    就如赤精子一样相同,不必烦叙。这混元金斗,正应了玉虚门下徒众该削顶上三花;天数合该如此,自然随时而至,得要把玉虚门人俱皆拿入“黄河阵”,闭了天门,失了道果,这才算是一劫终了,不过这也未必就全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这是墟狱和元始天尊早就商量好了的事,失了道果就算是应劫,故而此后再无身陨之忧,这又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所以说世间的道理到底是怎么回事,确实是值得深思的,而不能只看表面现象。

    是以他们只能等子牙封过神后,再修一次正果,返本还元,说不得还能筑牢根基,更有可能再进一步,而那些上了封神榜的神仙。倒也并非就前途晦暗了,要知道不管怎样,墟狱终究还是不敢违背天渊定下的因果律。

    所以那些因为被墟狱算计,而被迫上了封神榜的神仙,同样是会有一份属于自己的造化的,未来的成就就未必会比其他没上封神榜活下来的低了,此是天数,纵使墟狱也不能强逆。

    又说云霄一连将混元金斗拿文殊广法天尊,拿普贤真人,拿慈航道人、道德真君,拿太乙真人,拿灵宝太法师,拿惧留孙,拿黄龙真人、道行天尊、玉鼎真人:把元始天尊的十二个亲传弟子俱皆拿入阵中;外面就只剩的燃灯与子牙二人。

    只是云霄娘娘显然是不会想要放过他们的,就见她又倚张金斗之功,施展无穷妙法,大呼一声道:“月缺今已难圆,作恶到底!燃灯道人,今番你也难逃!”说罢,便又祭混元金斗来擒燃灯,燃灯见事不好,连忙借土遁化做清风去了。

    三位娘娘见燃灯居然逃了,却也不赶,毕竟她们也知道燃灯也是半步圣人的大能,如今身上又有从赵公明夺了定海神珠,要是贸然赶上去的haul,未必就能拿下他不说,说不得还有可能横生出什么枝节来,故而没有追赶,而是暂归老营。

    闻太师见“黄河阵”内拿住了玉虚宫许多门人,自然是十分喜悦,命人设席贺功。云霄娘娘虽也是饮酒而散,却是默坐自思:“事已做成,怎把玉虚门下许多门人困于阵中,……此事不好处,使吾今日进退两难。”

    却原来是,虽然云霄仗着一时胸中意气,将十二金仙尽数拿下,可是意气消散之后,却是有些惶恐,觉得自己这么做好像有些太过了,弄出这么大动静,可不是什么好事,眼看浩劫将至,自己不好生修行还来趟封神这趟浑水,云霄自然不能安心,只是事到如今,却也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了。

    这边燃灯狼狈逃回篷上,只见子牙也上篷来相见,二人行礼坐下。子牙问道:“不料众道兄俱被因于“黄河阵”中,吉凶不知如何?”燃灯却是从墟狱哪里知晓了不少内幕,便道:“虽是不妨,可惜了一场功夫虚用了。如今我贫道只得往玉虚宫走一遭。子牙,你在此好生看守,料众道友不得损身。”

    而后燃灯便离了西岐,驾起土遁往西而行,霎时便已来至昆仑山麒麟崖下;燃灯落下遁光,行至玉虚宫前,便见白鹤童儿正在看守元始天尊的九龙沉香辇。燃灯向前问童儿道:“掌教师尊往那里去?”白鹤童儿口称:“老师,老爷驾往西岐,你速回去焚香静室,迎鸾接驾。”

    燃灯听罢,知晓元始天尊居然要亲自前来,连忙火速赶回篷前,见子牙此时还在独坐,燃灯连忙吩咐:“子牙公,快焚香结彩,老爷驾临!”子牙也慌忙净洁其身,秉香道傍,准备迎迓鸾舆。只见一阵霭霭香烟,而后氤氲遍地。怎见得好神奇,有歌为证,歌曰:

    混沌从来道德奇,全凭玄理立玄机。太极两仪并四象,天开于子任为之。

    地丑人寅吾掌教:“黄庭”两卷度群迷。玉京金阙传徒众,火种金莲是我为。

    六根清静除烦恼,玄中妙法少人知。二指降龙能伏虎,目运祥光天地移。

    顶上庆云三万丈,遍身霞遶彩云飞。闲骑逍遥四不相,默坐沉檀九龙车。

    飞来异兽为扶手,喜托三宝玉如意。白鹤青鸾前引道,后随丹凤舞仙衣。

    羽扇分开云雾隐,左右仙童玉笛吹。黄巾力士听敕命,香烟滚滚众仙随。

    阐道法扬真教主,元始天尊离玉池。

    燃灯、子牙听见半空中响起仙乐,耳中一派嘹喨之音,于是燃灯秉香,轵道伏地道:“弟子不知大驾来临,有失远迎,望乞恕罪。”便见半空中,元始天尊落了沉香辇,有南极仙翁执羽扇随后而行。燃灯、子牙请天尊上芦篷,倒身下拜。

    天尊开口说道:“尔等平身。”子牙却是不敢起身,只是俯伏启奏道:“三仙岛摆“黄河阵”,众弟子俱有陷身之厄,求老师大发慈悲,普行救拔。”元始回道:“天数已定,自莫能解,何必你言。”而后元始默言静坐。燃灯、子牙侍于左右。

    到了晚上子时,就见天尊顶上现出一朵庆云,足有一亩田大,大家不要觉得这点大小对天尊来说,有些丢面子啊,要知道现如今凡间可还是被墟狱的末法劫云所笼罩,虽然远比不上真正的末法之时,但却也是有天道加持的,这威力已经足以压制所有圣人以下的存在的所有修士了,君不见燃灯和云霄这两个半步圣人就远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了。

    而天尊作为圣人虽然也被压胜,但影响还不算太过严重,至少在施法上比起其他人还是好上不少的,只见这庆云上放出五色毫光,下垂金灯万盏,灯火点点落下,如同檐前滴水一般,源源不断。

    且说云霄此时还在黄河阵中,思考如何处置阵内的一众玉虚门人,猛然看见西岐方向有这样一朵宏大的庆云现出,云霄对两个妹子说道:“师伯至矣!妹子,我当初不肯下山,你二人坚执不从。我一时动了无明,偶设此阵,把玉虚门人俱陷在里面,使我又不好放他,又不好坏他。今番师伯又来,怎好相见,真为掣肘。”

    琼霄却是早被劫云迷了心智,十分狂傲,竟然说道:“姐姐此言差矣!他又不是吾师,尊他为上,不过看吾师之面。我不是他教下门人,任凭我为,如何怕他?”碧霄也是一样,说道:“我们见他,尊他。他无声色,以礼相待;如他有自尊之念,我们那认他甚么师伯!既为敌国,如何逊礼。今此阵既已摆了,说不得了,如何怕得许多!”

    元始天尊如今在劫云之下,虽不知三仙姑如何议论,却是在次日清晨命南极仙翁道:“将沉香辇收拾,吾既来此,须进‘黄河阵’走一遭。”于是燃灯引道,子牙随后,元始天尊下篷行至黄河阵前。白鹤童儿大呼喊道:“三仙岛云霄快来接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