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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八十一)

    话说赤精子见殷洪成了灰烬,放声哭道:“太华山再无人养道修真。见吾将门下这样如此,可为疼心!”慈航道人却是劝慰道:“道兄差矣!马元‘封神榜’上无名,自然有救拨苦恼之人;殷洪事该如此,何必嗟叹。”

    而后三位道者复进相府,具言殷洪已经应劫而去。子牙感谢过后。三位道人作辞道:“贫道只等子牙吉辰,再来饯东征。”三道人别了子牙后,各自回了洞府。

    又说苏护听得殷洪已是绝了,有探马报入营中启禀道:“禀元帅:殷殿下赶姜子牙,只一道金光就不见了。”郑伦与刘甫、苟章正打听时,却是不知殷洪往何处去了。又说苏侯暗中与儿子苏全忠商议道:“我如今暗修书一封,你射进城去,明日请姜丞相劫营,我和你将家眷先进西岐西门,吾等不管他是与非,将郑伦等一齐拿解见姜丞相,以赎前罪。此事不可迟误!”

    苏全忠点头赞同道:“若不是吕岳、殷洪,我等父子进西岐多时矣。”苏护连忙修书,命苏全忠夤夜将书穿在箭上,射入城中。那日正好是南宫适巡城,看见一只射进城内的箭上有书信,知晓是苏护的,连忙下城,进相府来,将这书呈与姜子牙。子牙拆开观看,只见书上写道:

    “征公元戎、冀川侯苏护百叩顿首姜丞相麾下:护虽奉敕征讨,心已归周久矣。兵至西岐,急欲投戈麾下,执鞭役使。孰知天违人愿,致有殷洪、马元抗逆,今已授首;惟佐贰郑伦执迷不悟,尚自屡犯天条,获罪如山。

    护父子自思,非天兵压寨,不能剿强诛逆。今特敬修尺一,望丞相早发大兵,今夜劫营。护父子乘机可将巨恶擒解施行。但愿早归圣主,共伐独夫,洗苏门一身之冤,朏护虔诚至意,虽肝脑涂地,护之愿毕矣。谨此上启,苏护九顿。”

    子牙看书之后,心中大喜,次日午时又发令箭:“命黄飞虎父子五人作前队;邓九公冲左营;南宫适冲右营;令哪咤压阵。”又说这边商营内,郑伦与刘甫、苟章回来见苏护,道:“不幸殷殿下遭于恶手,如今须得本上朝歌,面君请援,方能成功。”

    苏护只是口头上答应道:“俟明日区处。”而后诸人散入各账房去了。苏护则是暗中打点好了一切行当,就等今夜进西岐去。这些事郑伦那里知道?正是:挖下战坑擒虎豹,满天张网等蛟龙。

    西岐这边等到傍晚,将近黄昏的时候,三路兵全都收拾好了,出城埋伏。一直伺至二更时分,只听得一声鼓响,黄飞虎父子带兵冲进商营来,商营内此时并无遮挡,而这些自然都是苏护父子早就安排好的,就等着西岐晚上来劫营呢。

    商营如今左有邓九公,右有南宫适,西岐兵分三路齐进。郑伦听闻账外喊杀声,急忙上可自己的火眼金睛兽,拎着一杆降魔杵就往大辕门而来,正好遇见黄家父子等五骑,于是大战在一处,只战得难解难分。

    邓九公冲到左营后;有刘甫大呼喊道:“贼将慢来!”而南宫适进了右营,正好遇见苟章,也接住在一处厮杀。就在两家混战之时,西岐城又打开了城门,里面发出了大队人马前来接应,只杀得外面是地沸天翻。

    而苏家父子早已乘乱往西岐城的西门进去了。而这边邓九公还在与刘甫大战,刘甫并非邓九公的敌手,被邓九公一刀就砍于马下。而南宫适战苟章,展开刀法之后,苟章也招架不住,拨马就走,没想到正好遇上黄天祥,不及提防之下,被黄天祥给一枪挑于马下。

    二将灵魂已往封神台去了。西岐的一众将官把一个成汤大营杀的是瓦解星散。到最后只剩郑伦一人力抵众将。冷不防被邓九公从旁边将郑伦的刀一盖,降魔杵被磕定了,不能提起,而后被邓九公抓住袍带,拎过鞍鞽,往地上一摔。早有两边士卒将郑伦绳缠索绑,捆将了起来。

    西岐城这一夜闹嚷嚷的,一直到了天明方才稍稍安静一些。子牙升了银安殿,擂动聚将鼓,众将随后上殿参谒,有黄飞虎父子回令。邓九公回令:斩刘甫,擒郑伦。南宫适回令:大战苟章败走,遇黄天祥枪刺而绝。

    又有军政官来报:“苏护听令。”子牙传令道:“请来。”苏家父子进了相府来见子牙,方欲行礼之时,子牙却是扶起道:“请起叙话。君侯大德,仁义素布海内,不是不忠小信之夫,识时务,弃暗投明,审祸福,择主而仕,宁弃椒房之宠,以洗万世污名,真英雄也!不才无不敬羡!”

    苏护父子回答道:“不才父子多有罪戾,蒙丞相曲赐生全,愧感无地!”彼此逊谢。交谈之后,子牙传令道:“把郑伦推来。”众军校就把郑伦蜂拥着推至檐前。郑伦立而不跪,睁眼不语,有恨不能生吞苏护之意,苏护有愧,也不敢直视郑伦之眼。

    子牙大喝问道:“郑伦,谅你有多大本领,屡屡抗拒?今已被擒,何不屈膝求生,尚敢大廷抗礼!”郑伦亦是大喝道:“无知匹夫!吾与尔身为敌国,恨不得生擒尔等叛逆,解往朝歌,以正国法。今不幸,吾主帅同谋,误被尔擒,有死而已,何必多言!”

    子牙随即命左右道:“推去斩讫号令!”众军校随即就将郑伦推出相府,只等子牙行刑牌出,就将郑伦斩首示众。这时候,只见苏护向前跪下进言道:“启丞相:郑伦违抗天威,理宜正法;但此人实是忠义,似还是可用之人。况此人胸中奇术,一将难求,望丞相赦其小过,怜而用之,亦古人释怨用仇之意。乞丞相海涵!”

    子牙闻言,连忙扶起苏侯,笑道:“吾知郑将军忠义,乃可用之人,特激之,使将军说之耳,易于见听。今将军既肯如此,老夫敢不如命。”

    苏护闻言大喜,领了子牙之令出了府,到了郑伦面前。郑伦见苏护前来,只是低头不语。苏护问道:“郑将军,你为何迷而不悟?尝言,识时务者呼为俊杰。今国君无道,天愁民怨,四海分崩,生民涂炭,刀兵不歇,天下无不思叛,正天之欲绝殷商也。

    今周武以德行仁,推诚待士,泽及无告,民安物阜,三分有二归周,其天意可知。子牙不久东征,吊民伐罪,独夫授首,又谁能挽此愆尤也!将军可速早回头,我与你告过姜丞相,容你纳降,真不失君子见机而作;不然,徒死无益。”

    郑伦只是长吁不语。苏护也不气馁,继续对郑伦说道:“郑将军,非我苦苦劝你,可惜你有大将之才,死非其所。你说‘忠臣不事二君’,今天下诸侯归周,难道都是不忠的?难道武成王黄飞虎、邓九公俱是不忠的?

    必是君失其道,便不可为民之父母,而残贼之人称为独夫。今天下叛乱,是纣王自绝于天。况古云:‘良禽择木,贤臣择主’,将军可自三思,毋徒伊戚。天子征伐西岐,其艺术高明之士,经天纬地之才者,至此皆化为乌有,此岂是力为之哉。

    况子牙门下,多少高明之士,道术精奇之人,岂是草草罢了。郑将军不可执迷,当听吾言,后面有无限受用,不可以小忠小谅而已。”

    郑伦被苏护一篇言语,说得是如梦初觉,如醉方醒,长叹道:“不才非君侯之言,几误用一番精神。只是吾屡有触犯,恐子牙门下诸将不能相容耳。”苏护见郑伦已经意动,赶忙说道:“姜丞相量如沧海,何细流之不纳。丞相门下,皆有道之士,何不见容。将军休得错用念头。待我禀过丞相就是。”

    而后苏护到了殿前对子牙打躬行礼道:“郑伦被末将一番说肯归降,奈彼曾有小过,恐丞相门下诸人不能相容耳。”子牙听闻郑伦已降,于是笑道:“当日是彼此敌国,各为其主;今肯归降,系是一家,何嫌隙之有。”

    连忙令左右传令道:“将郑伦放了,衣冠相见。”少时,郑伦整好衣冠,到银安殿前下拜行礼道:“末将逆天,不识时务,致劳丞相筹划;今既被擒,又蒙赦宥,此德此恩,没齿不忘矣!”

    子牙连忙降阶扶起郑伦,安慰郑伦道:“将军忠心义胆,不佞识之久矣。但纣王无道,自绝于天,非臣子之不忠心于国也。吾主下贤礼士,将军当安心为国,毋得以嫌隙自疑耳。”郑伦再三拜谢。

    子牙之后又引苏护等人到了西岐王殿之内,来朝见武王。行礼称臣之后,武王问道:“相父有何奏章?”子牙启奏道:“冀州侯苏护今已归降,特来朝见。”武王宣苏护上殿,安慰道:“孤守西岐,克尽臣节,未敢逆天行事;不知何故,累辱王师。今卿等既舍纣归孤,暂住西土,孤与卿等当共修臣节,以俟陛下修德,再为商议。相父与孤代劳,设宴待之。”

    而后子牙领旨。苏护带着的人马尽皆行入了城,此时西岐已是云集群雄,只待时机一到,就要起兵伐伤。而汜水关韩荣闻得此报,心中大惊,忙差官修本赴朝歌城来。

    韩荣的差官一路上倒是没什么好说的,来到朝歌域后,到了馆驿中歇下。等到次日,进了午门之后,到了文书房,把本交上去。那日乃是是中大夫方景春在看本,忽然接着这本看的时候,见本上写着苏护已经降了岐周,方景春点首骂道:“老匹天!一门尽受陛下宠眷,不思报本,今日反降叛逆,真狗彘之不若!”

    遂抱本入了内庭,问侍御官道:“陛下在何处?”左右侍御回答道:“在摘星楼。”方景春连忙到了摘星楼下候旨。左右上来启走纣王。纣王闻奏,宣方景春上楼,朝贺之后,纣王问道:“大夫有何奏章?”

    方景春开门见山的启奏道:“汜水关总兵官韩荣具本到都城,奏为冀州侯苏护世受椒房之贵,满门叨其恩宠,不思报国,反降叛逆,深负圣恩,法纪安在?具本申奏。臣未敢擅便,请旨定夺。”说完,将韩荣的本章奉上。

    纣王见了韩荣的奏折,心中大惊,吩咐道:“苏护乃朕心腹之臣,贵戚之卿,如何一旦反降周助恶,情殊痛恨!大夫暂退,朕自理会。”方景春下楼之后。纣王宣苏皇后觐见。

    妲己在御屏后面,早已是听知了此事,闻宣,连忙赶至纣王御案前,双膝跪下,两泪如珠,娇声软语,哭着说道:“妾在深宫,荷蒙圣上恩宠,粉骨难消。不知父亲受何人唆使,反降叛逆,罪恶通天,法当族诛,情无可赦。

    愿陛下斩妲己之首,悬于都城,以谢天下。庶百官万姓知陛下圣明,干纲在握,守祖宗成法,不私贵幸,正妾之报陛下恩遇之荣,死有余幸矣。”

    妲己说完之后,却是将香肌伏在纣王的膝上,相偎相倚,悲悲泣泣,泪雨如注。纣王见妲己泪流满面,娇啼婉转,真如带雨梨花,啼春娇鸟,纣王见妲己如此态度,更觉动情,心中生怜,连忙用手挽起妲己,口称:

    “御妻,汝父反朕,你在深宫,如何得知?何罪之有?赐卿平身,毋得自戚,有损花容。纵朕将江山尽失,也与爱卿无干。幸宜自爱。”

    妲己见目的达到,连连谢恩。纣王次日好不容易升了九间殿,聚齐一众文武,问道:“苏侯叛朕归周,情实痛恨!谁与孤代劳伐周,将苏护并叛逆众人拿解朕躬,以正其罪?”只见班中闪出一员大臣,乃是上大夫李定。

    只见他进前启奏道:“姜尚足智多谋,知人善使,故所到者非败即降,累辱王师,大为不轨。若不择人而用,速正厥罪,则天下诸侯皆观望效尤,何以惩将来!臣举大元戎张山,久于用兵,慎事虑谋,可堪斯任,庶几不辱君命。”

    纣王闻奏大喜,他现在是啥都不知道的情况,见既然有人保举,自然应允,也不管到底适合不适合,即命传诏赍发,差官往三山关而来。使者离了朝歌之后,一路上也没什么好说的。

    过了几日到了三山关馆驿歇下。等到次日传与管关元帅张山同部将钱保、李锦等一齐来馆驿,接了圣旨,至府堂上焚香立案,跪听使者开读诏敕。

    “诏曰:“征伐虽在于天子;功成乃在阃外元戎。姬发猖獗,大恶难驱,屡战失机,情殊痛恨!朕欲亲往讨贼,百司谏阻。兹尔张山,素有才望。上大夫李定等特荐卿得专征伐。尔其用心料理,克振壮猷,毋负朕倚托之重。俟旋凯之日,朕决不食言,以吝此茅土之赏。尔其钦哉!特诏。”

    钦差官读罢纣王诏旨,众官谢恩之后,管待好使臣,就打发他回朝歌复命。张山等候交代官洪锦来了之后,交割好一应事体明白,方才进兵准备讨伐西岐。

    这一日,洪锦到任。张山交代好事情之后,立刻起兵;领着人马十万,左右先行乃是钱保、李锦;佐贰乃是马德、桑元。一路上人喊马嘶,此时正值初夏天气,风和日暖,梅雨霏霏,真好光景。怎见得,有诗为证:

    “冉冉绿阴密,风轻燕引雏。新荷翻沼面,修竹渐扶苏。芳草连天碧,山花遍地铺。溪边蒲插剑,榴火壮行图。何时了王事,镇日醉呼卢。”

    张山带着一众人马一路上晚住晓行,也受了些饥餐渴饮,鞍马奔驰之苦,不过好在过了几日之后,还是顺利地来到了西岐北门。左右探马报入行营说道:“禀元帅:前哨人马已至岐周北门。”

    于是张山传令道:“安营。”而后听得一声鼓响,三军吶喊,绞起中军帐来。张山坐定帐中,只见钱保、李锦二人上帐参谒。钱保进言道:“兵行百里,不战自疲,请主帅定夺。”张山对二将说道:“将军之言甚善。姜尚乃智谋之士,不可轻敌。况吾师远来,利在速战。今日暂歇息军士,吾明日自有调用。”二将应诺而退。

    又说子牙此时在西岐城内,每天都在与众门人商议拜将之期,又命黄飞虎去造大红旗帜,不要其他杂色。黄飞虎有些不能理解,问道:“旗号乃三军眼目。旗分五色,原为按五方之位次,使三军知左右前后,进退攻击之法,不得错乱队伍。若纯是一色红旗,则三军不知东南西北,何以知进退趋避之方?犹恐不便。或其中另有玅用?乞丞相一一教之。”

    子牙笑着对黄飞虎解释道:“将军实不知其故耳。红者火也。今主上所居之地乃是西方;此地原自属金,非借火炼,寒金岂能为之有用,此正兴周之兆。然于旗上另安号带,须按青、黄、赤、白、黑五色,使三军各自认识,自然不能乱耳。又使敌军一望生疑,莫知其故,自然致败。兵法云:“疑则生乱。”正此故耳。又何不可之有?”

    黄飞虎闻言,只觉有理,对子牙打躬谢道:“丞相妙算如神!”子牙又令辛甲督造军中器械,而后在文书房中,见天下八百诸侯又表上西岐,要请武王出兵伐纣,会兵于孟津。子牙接了表,递与众将官商议道:“恐武王不肯行。”

    众人正在迟疑之间,只见有探事官报入相府,来报子牙说道:“成汤有人马在北门安营,主将乃三山关总兵张山。”子牙听说,忙问邓九公到:“张山用兵如何?”邓九公回道:“张山原是末将交代官,此人乃一勇之将耳。”

    子牙一听不是修道之人,心中就已经定了大半,一群人正谈话之时,又有来报说道:“有将请战。”子牙传令:“谁去走遭?”邓九公欠身行礼:“末将愿往。”随后领令出城;见对阵走出一员战将,如一轮火车,滚至军前。怎见得他打扮骁勇,有赞为证,赞曰:

    顶上金盔分凤翅,黄金铠挂龙鳞砌。大红袍上绣团花,丝蛮宝带吞头异。腰下常悬三尺锋,打阵银锤如猛鸷。撺山跳涧紫骅骝,斩将钢刀生杀气。一心分免纣王忧,万古流传在史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