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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八十四)

    邓九公对他大呼喊道:“来者何人?”马善回道:“吾乃大将马善是也。”邓九公不知此人,认为只是无名之辈,故而也不通名姓,只是纵马舞刀,飞来直取。马善连忙使枪劈面相迎。

    两马往还,战有十二三回合,邓九公刀法如神,马善敌不住,被邓九公闪一刀,逼开了马善的枪,抓住马善腰间的绦袍,将他拎过鞍鞽,往下一摔,而后生擒进城,到了相府来见子牙。子牙问道:“将军胜负如何?”

    邓九公回禀道:“擒了一将,名唤马善;令在府前,候丞相将令。”子牙命:“推来。”不多时,就有士卒将马善推至银安殿前。只见那人全不畏惧,立而不跪。子牙问道:“既已被擒,何不屈膝?”

    马善闻言大笑,骂道:“老匹夫!你乃叛国逆贼。吾既被擒,要杀就杀,何必多言!”子牙大怒,令道:“推出府斩讫报来!”南宫适为监斩官,将马善推至府前,只见行刑箭一出,南宫适就手起一刀,犹如削菜一般。正是:钢刀随过随时长,如同切水一般同。

    南宫适看见此事,心中大惊,忙进相府回令道:“启丞相:异事非常!”子牙问道:“有甚话说?”南宫适回道:“奉令将马善连斩三刀,这边过刀,那边长完,不知有何幻术,请丞相定夺。”

    子牙听报也是大惊,连忙同诸将一起出府来,亲见动手,也同样如此一般。一傍有韦护祭起自己的降魔杵打将下来,正中马善顶门,只打的一派金光,马善就地散开。韦护收回杵后,金光拢作一团,却还是人形。

    众门人无不大惊,只叫道:“古怪!”子牙也是无计可施,命众门人道:“借三昧真火烧这妖物!”傍有哪咤、金、木二咤、雷震子、黄天化、韦护,六人全都运动丹田内的三昧真火焚之。

    没想到马善却是乘这火光一起,大笑道:“吾去也!”杨戬看见火光中走了马善。子牙心下不乐。各回府中,商议不提。

    又说这边马善走回商营,来见殷郊,将自己被擒去之后,西岐众人怎样斩他,又怎样放火焚他之事全都与殷郊说了:“末将借火光而回。”殷郊闻言,心中大喜,他没想到自己随便收来的一个部下,居然就有这般异术。

    而此时子牙还在府中沉思。只见杨戬上殿,对子牙禀告道:“弟子往九仙山探听虚实,看是如何。二则再往终南山,见云中子师叔,去借照妖鉴来,看马善是甚么东西,方可治之。”子牙许之。

    而后杨戬离了西岐,借土遁径直往九仙山而来;不一时,便已到了桃园洞内,来见广成子。杨戬行礼,口称:“师叔。”广成子见杨戬来,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于是问杨戬道:“前日令殷郊下山,到西岐同子牙伐纣,好三首六臂么?候拜将日,再来属他。”

    杨戬回道:“如今殷郊不伐朝歌,反伐西岐,把师叔的番天印打伤了哪咤诸人,横行狂暴。弟子奉子牙之命,特来探其虚实。”广成子闻言,大叫道:“这畜生有背师言,定遭不测之祸!但吾把洞内宝珍尽付与他,谁知今日之变。”

    只是广成子一时却是有些无计可施,只能叫杨戬:“你且先回,我随后就来。”杨戬也不多言,径直离了九仙山,又往终南山来,须臾便至;进了洞府之后,见云中子,行礼,称道:“师叔,今西岐来了一人,名曰马善,诛斩不得,水火亦不能伤他,不知何物作怪,特借老师照妖鉴一用;俟除此妖邪,即当奉上。”

    云中子听说,也不多言,即刻将宝鉴取出付与杨戬。而后杨戬离了终南山,往西岐来,到了相府,参谒子牙。子牙问道:“杨戬,你往九仙山见广成子,此事如何?”杨戬就把之前的事情全都与子牙一一诉说了一遍;又将自己已经取来照妖鉴的事也说了一遍。

    子牙闻言,点点头,令:“明日可会马善。”等到次日,杨戬上马提刀,来商营前请战,点名只要马善出来。探马报入中军之后,殷郊也是半点不惧,命马善出营迎战。

    马善至到了军前之后,杨戬就暗中取出宝鉴往马善身上一照,只见这宝鉴上乃是一点灯头儿在里面愰动。杨戬见照出了马善的真身,就收起宝鉴,纵马舞刀,直取马善。

    二马相交,刀枪并举,战有二三十回合之后,杨戬虽然仍有余力,但拨马就走,毫不恋战。马善也不追赶,而是回营来见了殷郊,回话:“与杨戬交战,那厮败走,末将不去赶他。”殷郊也是赞同道:“知己知彼,此是兵家要诀。此行是也。”

    而这边杨戬回营进府之后。子牙问道:“马善乃何物作怪?”杨戬回答道:“弟子照马善,乃是一点灯头儿,不知详细。”一傍的韦护进言:“世间有三处,有三盏灯:玄都洞八景宫有一盏灯;玉虚宫有一盏灯;灵鹫山有一盏灯。莫非就是此灯作怪?杨道兄可往三处一看,便知端的。”

    杨戬闻言,便主动要求去探明情况。子牙许之。而后杨戬离了西岐之后,先往玉虚宫去了;驾着土遁而走。正是:风声响处行千里,一饭工夫至玉虚。

    只是杨戬虽是一直随玉鼎真人修道,却是从来不曾赖至这昆仑山,今见此山景致非常,只得一路玩赏。怎见得:

    琼楼玉阁,上界昆仑。谷虚繁地籁,境寂散天香。青松带雨遮高阁,翠竹依稀两道傍。霞光缥缈,采色飘飘。朱栏碧槛,画栋雕檐。谈经香满座,静闭月当窗。鸟鸣丹树内,鹤饮石泉傍。四时不谢奇花草,金殿门开射赤光。楼台隐现祥云里,玉磬金钟声韵长。珠帘半卷,炉内烟香。讲动‘黄庭’方入圣,万仙总领镇东方。

    虽是边走边看,但杨戬还是没忘正事,很快就到了麒麟崖下,此时看罢昆仑景致,却是不敢擅入,只得立于宫外,等候多时。

    只见白鹤童子出了宫来,杨戬上前施礼,口称:“师兄,弟子杨戬借问老爷面前琉璃灯可曾点着?”白鹤童儿回答道:“点着哩。”杨戬自思:“此处点着,想不是这里,且往灵鹫山去。”不多时离了玉虚,径直往灵鹫山来。好快!正是:

    驾雾腾云仙体轻,玄门须仗五行行。周游寰宇须臾至,才上昆仑又玉京。

    杨戬很快就进了灵鹫山元觉洞,见了燃灯,倒身下拜,口称:“老师,弟子杨戬拜见。”燃灯问道:“你来做甚么?”杨戬答道:“老爷面前的琉璃灯灭了。”道人抬头就看见灯灭了“呀”的一声道:“这孽障走了!”

    而后杨戬又把马善之事与燃灯说了一遍。燃灯吩咐:“你先去,我随即就来。”于是杨戬别了燃灯之后,借土遁回了西岐城,到相府中,来见子牙,将至玉虚又见燃灯之事说了一遍:“……燃灯老师随后就来。”

    子牙闻言大喜。二人正商谈之间,有门官来报:“广成子至。”子牙连忙迎接至殿前,广成子远远地就对子牙谢罪道:“贫道不知有此大变,岂意殷郊反了念头,吾之罪也。待吾出去,招他来见。”广成子随即出了城,至商营前大呼喊道:“传与殷郊,快来见我!”

    早有探马报入中军:“启千岁:有一道人请千岁答话。”殷郊暗想:“莫不是吾师来此?”随即出营,一见,果然是广成子。殷郊在马上欠身行礼道:“老师,弟子甲冑在身,不敢叩见。”广成子见殷郊居然身穿王服,大喝道:“畜生!不记得山前是怎样话?你今日为何改了念头?”

    殷郊却是哭诉道:“老师在上,听弟子所陈:弟子领命下山,又收了温良、马善;中途遇着申公豹,说弟子保纣伐周。弟子岂肯有负师言。弟子知吾父残虐不仁,肆行无道,固得罪于天下,弟子不敢有违天命;只吾幼弟又得何罪,竟将太极图把他化作飞灰,他与你何雠,遭此惨死!此岂有仁心者所为,此岂以德行仁之主!言之痛心刺骨!老师反欲我事雠,是诚何心!”

    殷郊说完之后,放声大哭。广成子解释道:“殷郊,你不知申公豹与子牙有隙,他是诳你之言,不可深信。此事乃汝弟自取,实是天数。”殷郊却是始终放不下弟弟的死,继续说道:“申公豹之言固不可信;吾弟之死,又是天数,终不然是吾弟自走入太极图中去,寻此惨酷极刑。老师说得好笑!今兄存弟亡,实为可惨。老师请回;俟弟子杀了姜尚以报弟雠,再议东征。”

    广成子闻言,本来还要解释,可是不知为何,停顿了一下,反问殷郊道:“你可记得发下誓言?”殷郊回道:“弟子知道。就受了此厄,死也甘心,决不愿独自偷生!”不得不说殷郊还算坦荡,至少,比起殷洪来说还是好上不少。

    广成子闻言大怒,大喝一声,就仗剑来取。殷郊用戟架住:“老师,没来由你为姜尚与弟子变颜,实系偏心;倘一时失体,不好看相。”广成子听他言语,心中更怒,又是一剑劈将来。殷郊问道:“老师何苦为他人不顾自己天性,则老师所谓‘天道、人道’,俱是矫强?”

    广成子回道:“此是天数,你自不悔悟,违背师言,必有杀身之祸!”复又一剑砍来。殷郊急得是满面通红,说道:“你既无情待我,偏执己见,自坏手足,弟子也顾不得了!”乃发手就还了一戟来。师徒二人战未及四五合,殷郊就祭起番天印朝广成子打来。

    广成子知晓自己法宝强悍,心中着慌,只得借纵地金光之法,逃回了西岐,至相府内。正是:番天印传殷殿下,岂知今日打师尊。

    广成子回了相府之后,子牙迎着,见广成子面色不似平日,连忙问起今日会了殷郊的详细情况。广成子直言道:“彼被申公豹说反。吾再三苦劝,彼竟不从;是吾怒起,与他交战。那孽障反祭番天印来打我;吾故此回来,再做商议。”

    子牙却是不知番天印的利害,只以为广成子并未尽力,心中有些不喜,二人正说之间,有门官来报:“燃灯老爷来至。”二人连忙出府迎接。到了殿前,燃灯对子牙说道:“连吾的琉璃灯也来寻你一番,俱是天数。”

    子牙知晓这是天数,只得叹道:“尚该如此,理当受之。”燃灯又道:“殷郊的事大,马善的事小;待吾先收了马善,再做道理。”又对子牙说道:“你须得……如此如此,方可收服。”子牙俱依燃灯此计。

    等到次日,子牙单人独骑出了城,坐名“只要马善来见我!”左右报马报入中军殷郊:“启千岁爷:姜子牙独骑出城,只要马善出战。”殷郊自思想道:“昨日吾师出城见我,未曾取胜;今日令子牙单骑出城要马善,必有缘故。且令马善出战,看是如何。”

    马善得了军令,便拎枪上马,走出辕门,也不答话,抡起枪就直取子牙。子牙也以手中剑赴面相迎。未及数合,子牙也不归营,而是往东南方向上逃走。马善却是不知他的本主在等他,也是随后赶来。

    二人追赶,未及数射之地,只见柳阴之下立着一个道人,让过子牙,在道路当中阻住马元,大喝道:“马善!你可认得我?”马善虽是认得燃灯,但他怎么敢搭话,只推做不知,居然还敢一枪来刺。

    燃灯见他冥顽不灵,便自袖内取出琉璃盏,望空中祭起,而后那琉璃往下掉来。马善抬头看见,想要躲避的时候,已是来不及被这琉璃盏罩住,显出了灯焰原型,燃灯忙令黄巾力士:“可将灯焰带回灵鹫山去。”正是:仙灯得道现人形,反本还元归正位。

    而这边商营的探马来报入中军:“启千岁:马善追赶姜尚,只见一阵光华,止有战马,不见了马善。未敢擅专,请令定夺。”殷郊闻报,心下有些疑惑,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只得传令道:“点炮出营,定与子牙立决雌雄。”

    而这边燃灯收了马善之后,又回来与广成子商议:“殷郊被申公豹说反,如之奈何?”二人正说之间,有探马报入相府道:“有殷殿下请丞相答话。”燃灯叮嘱道:“子牙公,你去得。你有杏黄旗,可保其身。”

    子牙闻言,连忙传令下去,同众门人一起出了城。只听得鼓声响亮,西岐城门大开,子牙一骑当先,对殷郊说道:“殷郊,你负师命,难免犁锄之厄。及早投戈,免得自侮。”殷郊闻言大怒,见了仇人,切齿咬牙,大骂:“匹夫把吾弟化为飞灰,我与你誓不两立!”

    说完就纵马摇戟,直取子牙。子牙仗剑迎之。戟剑交加,大战龙潭虎穴。又有温良走马来助,这壁厢有哪咤登开风火轮接住温良,二人交兵。两下里只杀得:

    黑霭霭云迷白日,闹嚷嚷杀气遮天。枪刀剑戟冒征烟,阔斧犹如闪电。好勇的成功建业;恃强的努力当先。为明君不怕就死;报国恩欲把身捐。只杀得一团白骨见青天,那时节方才收军罢战。

    温良见哪吒异象,知晓必定是修道之人,便祭起白玉环要来打哪咤,却不知哪咤也有乾坤圈,也祭了起来;这金打玉,顿时把温良的白玉环给打得纷纷粉碎。温良大叫一声:“伤吾之宝,怎肯干休!”又来战哪咤。

    却不料被哪咤又祭起一块金砖,正中温良后心,打得他往前一愰,好在未曾闪下马来;方欲逃回商营,却不料又被杨戬暗中射来一弹子,给打穿了肩头,跌下马去,死于非命。

    殷郊见温良死于马下,连忙祭起番天印朝子牙打过来。子牙见这大印翻起,连忙展开杏黄旗,便有万道金光,祥云笼罩;又现有千朵白莲,谨护其身;把那番天印悬在空中,只是丝毫不得下来。

    子牙又祭起打神鞭,正好打中殷郊的后背,他被打中了肋骨,落下了马去。杨戬急忙上前,意欲斩他首级,却不料对阵有张山、李锦二骑抢出,借着机会,殷郊已借土遁去了。

    子牙获了全胜进城,此时燃灯与广成子还在商议:“番天印难治。且子牙拜将已近,恐误吉辰,罪归于你。”广成子问道:“老师为我设一谋,如何除得此恶?”燃灯也是摇头:“无筹可治,奈何!奈何!”

    这边殷郊带着伤逃回了营内,却是有些纳闷,心中郁郁不喜。却不知辕门外来了一位道人,戴鱼尾冠,面如重枣,海下赤髯,红发,三目,穿大红八卦服,骑赤烟驹。

    道人下了坐骑,叫道:“报与殷殿下,吾要见他。”军政官报入中军:“启千岁:外边有一道者求见。”殷郊听闻是个道人,连忙传令:“请来。”不多时,道人便已行至帐前。殷郊看见了,连忙降阶接见。

    只见这道人通身赤色,其形相甚是凶恶。彼此各打一个稽首礼后,殷郊欠身请到:“老师可请上坐。”道人也不谦让,随即在上座坐下。殷郊问道:“老师高姓?大名?何处名山洞府?”道人回道:“贫道乃火龙岛焰中仙罗宣是也;因申公豹相邀,特来助你一臂之力。”

    殷郊闻言大悦,连忙命人治酒款待。道人却是劝道:“吾乃是斋,不用荤。”殷郊又命人治素酒相待。

    只是这罗宣却是一连在军中过了三四日,也不出去会子牙。殷郊问道:“老师既为我而来,为何数日不会子牙一阵?”道人回道:“我有一道友,他不曾来;若他来时,我与你定然成功,不用殿下费心。”

    又过了两日,罗宣还在营内坐着,有辕门官军来报:“有一道者来访。”罗宣与殷郊传令下去:“请来。”少时,就见一道者,黄脸,虬须,身穿皂服,徐步而来。殷郊出帐迎接,到了帐中,行礼之后,也将此道人尊于上坐。

    道人坐下之后,罗宣问道:“贤弟为何来迟?”道人回答道:“因攻战之物未完,故此来迟。”殷郊又对道人问道:“请问道长高姓?大名?”道人回道:“吾乃九龙岛炼气士刘环是也。”殷郊也传令治酒款待刘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