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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八十三)

    话分两头,又说九仙山桃源洞广成子只因犯了杀戒,黄河阵中被削去了混元道果,只在洞中静坐,保摄天和,不理外务,欲待有朝一日能重返准圣之境。忽然有白鹤童子奉了玉虚符命,说是子牙不日就要金台拜将,命阐教的一众门人皆须到西岐山前去饯别东征。

    广成子接命谢恩之后,就打发白鹤童儿回玉虚宫去了。这时广成子就想起了殷郊来:“如今子牙东征,把殷郊打发他下山,佐子牙东进五关,一则可以见他家之故土,一则可以捉妲己报杀母之深仇。”

    一念至此,广成子忙问:“殷郊在那里?”殷郊此时在殿后,听见师父呼唤自己,连忙赶至前殿,见了师父行礼。广成子说道:“方今武王东征,天下诸侯相会孟津,共伐无道,正你报仇泄恨之日。我如今着你前去,助周作前队,你可去么?”

    殷郊听罢,口称“老师”回道:“弟子虽是纣王之子,实与妲己为仇。父王反信奸言,诛妻杀子,母死无辜,此恨时时在心,刻刻挂念,不能有忘。今日老师大舍慈悲,发付弟子,敢不前往,以图报效,真空生于天地间也。”

    广成子见他有心,便吩咐道:“你且去桃源洞外狮子崖前,寻了兵器来,我传你些道术,你好下山。”殷郊听说此事,连忙出洞,往狮子崖下来寻兵器。只见白石桥那边有一山洞。好生稀奇,怎见得,有西江月为证:

    门依双轮日月,照耀一望山川。珠渊金井暖含烟,更有许多堪羡。迭迭朱楼画阁,凝凝赤壁青田;三春杨柳九秋莲,兀的洞天罕见。

    殷郊见石桥南畔居然有这样一处洞府,兽环朱户,俨若王公第宅。殿下自思:“我在此地多年却是从不曾到此,过桥去,便知端的。”想罢,便来至洞前,又见那门虽是两扇,却不推而自开。殷郊看见里边有一石几,几上摆的有热气腾腾的六七枚豆儿。

    殷郊拈了一个来吃,只觉得这豆甘甜香美,非同凡品,就想着:“好豆儿,不若一总吃了罢。”刚把这几个豆全都吃完后,忽然想起:“来寻兵器,如何在此闲玩?”连忙出了洞来,过了石桥,及至回头看时,却发现早已是不见洞府。

    殷郊正心中生疑之时,不觉浑身上下的骨头却是噼啪作响,而后就见殷郊左边肩头上忽冒出一只手来。殿下心中着慌,大惊失色。只见右边又是冒出一只手来。不一会儿就长出了三头,六臂,把殷郊只吓得是目瞪口呆,半晌无语。

    这时只见有白云童儿来至殷郊身前,叫道:“师兄,师父有请。”殷郊这一会儿,已是觉得神思清爽,却不知自己如今却是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上下獠牙,额头还多生了一目,愰愰荡荡,来至洞前。

    广成子见了殷郊如今模样,拍掌笑道:“奇哉!奇哉!仁君有德,天生异人。”命随后带着殷郊进了洞内,至桃园内,广成子传与殷郊一杆方天画戟并戟法,吩咐道:“你先下山,前至西岐,我随后就来。”

    而后道人又取出番天印、落魂钟、雌雄剑等法宝,付与殷郊。殷郊收拾停当之后,拜辞了广成子就要下山。广成子道:“徒弟,你且住。我有一事对你说。吾将此宝尽付与你,须是顺天应人,东进五关,辅周武,兴吊民伐罪之师,不可改了念头,心下狐疑,有犯天谴,那时悔之晚矣。”

    殷郊应道:“老师之言差矣!周武明德圣君,吾父荒淫昏虐,岂得错认,有辜师训。弟子如改日前言,当受犁锄之厄。”这甚至于都没要广成子要求,而是自己主动选择了发下毒誓,可见殷郊确实不一般,。广成子闻言大喜,而后殷郊拜别了师尊。正是:

    殿下实心扶圣主,只恐傍人起祸殃。

    殷郊离了那座九仙山后,就借着土遁往西岐前来。正行之间,不觉脚下遁光飘飘,确实莫名落在一座高山上。怎见得好山,有赞为证,赞曰:

    冲天占地,转日生云。冲天处尖峰矗矗,占地处远脉迢迢。转日的,乃岭头松郁郁;生云的,乃崖下石磷磷。松郁郁,四时八节常青;石磷磷,万年千载不改。林中每听夜猿啼,涧内常见妖蟒过。山禽声咽咽,走兽吼呼呼。山獐山鹿,成双作对纷纷走;山鸦山雀,打阵攒群密密飞。山草山花看不尽,山桃山果应时新。虽然崎险不堪行,却是神仙来往处。

    殷郊这边正在看这山巅险峻之处,却只听得林内传出一声锣响,就见一人面如蓝靛,发似朱砂,骑着一匹红砂马,金甲红袍,三只眼,拎着两根狼牙棒,那马如飞奔一般跑上山来,见殷郊三头六臂,也是三只眼,大呼问道:“三首者乃是何人,敢来我山前探望?”

    殷郊直言回道:“吾非别人,乃纣王太子殷郊是也。”那人连忙下马,拜伏在地,口称:“千岁为何往此白龙山上过?”殷郊回道:“吾奉师命,往西岐去见姜子牙。”

    二人正在交谈之间,又见一人带扇云盔、淡黄袍、点钢枪、白龙马,面如傅粉,三绺长髯,也奔上山来,大呼问道:“此是何人?”蓝脸的连忙对他说道:“快来见殷千岁。”只见那人走过来,竟然也是三只眼,他滚鞍下马,拜伏在地。

    二人一齐说道:“且请千岁上山,至寨中相见。”而后三人步行到了山寨,进了中堂。二人将殷郊扶在正中交椅上坐好,纳头便拜。殷郊连忙扶起,问道:“二位高姓大名?”那蓝脸的回答道:“末将姓温,名良;那白脸的姓马,名善。”

    殷郊又问:“吾看二位一表非俗,俱负英雄之志,何不同吾往西岐立功,助武王伐纣?”二人有些不解,反问道:“千岁为何反助周灭纣者何也?”殷郊回答道:“商家气数已尽,周家王气正盛,况吾父得十罪于天下,今天下诸侯应天顺人,以有道伐无道,以无德让有德,此理之常,岂吾家故业哉。”

    温良、马善闻言,点头应道:“千岁兴言及此,真以天地父母为心,乃丈夫之所为,如千岁者鲜矣。”而后温良与马善整酒庆喜。殷郊一面吩咐营寨内的喽啰改作周兵,而后放火烧了寨栅,随即起兵。殷郊三人一同上了马,离了白龙山,往大路进发,径直奔西岐而来。正是:

    殷郊有意归周主,只怕苍天不可从。

    殷郊正行之间,有喽啰来报,说道:“启千岁:有一道人骑虎而来,要见千岁。”殷郊闻报,忙吩咐左右旗门官,令:“安下人马,请来相见。”外面道人下虎进帐。殷郊连忙迎将下来打躬行礼,问道:“老师从何而来?”

    道人回道:“吾乃昆仑门下申公豹是也。殿下往那里去?”殷郊答道:“吾奉师命,往西岐投拜姬周,姜师叔不久拜将,助他伐纣。”道人闻言却是笑道:“我问你,纣王是你甚么人?”殷郊答道:“是吾父王。”

    道人有道:“恰又来!世间那有子助外人而伐父之理!此乃乱伦忤逆之说。你父不久龙归沧海,你原是东宫,自当接成汤之胤,位九五之尊,承帝王之统,岂有反助他人,灭自己社稷,毁自己宗庙,此亘古所未闻者也。且你异日,百年之后,将何面目见成汤诸君于在天之灵哉!我见你身藏奇宝,可安天下;形象可定乾坤,当从吾言,可保自己天下,以诛无道周武,是为长策。”

    殷郊却是不为所动,答道:“老师之言虽是,奈天数已定,吾父无道,天命人心已离,周主当兴,吾何敢逆天哉!况姜子牙有将相之才,仁德数布于天下,诸侯无不响应。我老师曾吩咐我下山助姜师叔东进五关,吾何敢有背师言,此事断难从命。”

    申公豹心中暗想:“此言犯不动他,也罢,再犯他一场,看他如何。”于是申公豹又道:“殷殿下,你言姜尚有德,他的德在那里?”殷郊回道:“姜子牙为人公平正直,礼贤下士,仁义慈祥,乃良心君子,道德丈夫,天下服从,何得小视他。”

    申公豹诳骗道:“殿下有所不知。吾闻有德不灭人之彝伦,不戕人之天性,不妄杀无辜,不矜功自伐。殿下之父亲固得罪于天下,可与为雠;殿下之胞弟殷洪,闻说他也下山助周,岂意他欲邀己功,竟将殿下亲弟用太极图化成飞灰,此还是有德之人做的事,无德之人做的事?今殿下忘手足而事雠敌,吾为殿下不取也。”

    却是不提当时殷洪非但不归西岐,放到相助成汤之事,殷郊闻言,大惊问道:“老师,此事可真?”道人坦然自若道:“天下尽知,难道吾有诳语。实对你说,如今张山现在西岐住札人马,你只问他。如果殷洪无此事,你再进西岐不迟;如有此事,你当为弟报雠。我今与你再请一高人,来助你一臂之力。”

    而后申公豹也不多言,径直跨虎而去。殷郊心中甚是疑惑,只得把人马催动,依旧往西岐赶去。殷郊一路上沉吟思想道:“吾弟与天下无雠,如何将他如此处治,必无此事。若是姜子牙将吾弟果然如此,我与姜尚誓不两立,必定为弟报雠,再图别议。”

    殷郊引着人马在路上,行了好几日过后,已是来至西岐,就见城外果然有一支人马打这商汤旗号在此驻扎。殷郊令温良前去营里问:“果是张山否?”

    又说张山自从羽翼仙当晚去了之后,却是足足两日不见他回来;差人打听,却是不得实信。正在纳闷间,忽闻军政官来报说道:“营外有一大将,口称‘请元帅接千岁大驾’,不知何故?请元帅定夺。”

    张山闻报,虽是不知其故,沉思想道:“殿下久已失亡,此处是那里来的?”忙传令:“令来!”军政官出营对来将说道:“元帅令将军相见。”于是温良进了营内,来见张山,打躬行礼。

    张山问温良道:“将军自何处而来?有何见谕?”温良回答道:“吾奉殷郊千岁令旨,令将军相见。”张山对李锦问道:“殿下久已失亡,如何此处反有殿下?”李锦在傍进言道:“只恐是真。元戎可往相见,看其真伪,再做区处。”

    张山听了李锦的话,同李锦一齐出营,来至殷郊军前。温良先进营回话,对殷郊说道:“张山到了。”殷郊吩咐道:“令来。”张山进了营,见殷郊三首六臂,像貌凶恶,左右立着的温良、马善二人,也都是三只眼,不似凡人。

    好在张山久经沙场也是见过世面的,虽然心中有些揣揣不安,却还是问道:“启殿下!是成汤那枝宗派?”殷郊回道:“吾乃当今长殿下殷郊是也。”担心张山不信,又将以前之事与张山诉说了一番,张山闻言,不觉大悦,知晓此人必然就是大太子殷郊。

    于是张山连忙行礼,口中称道:“千岁。”殷郊问道:“你可知道二殿下殷洪的事?”张山答到:“二千岁因伐西岐,被姜尚用太极图化作飞灰多日矣。”殷郊听罢,大叫一声,竟是昏倒在地,众人赶忙扶起。

    却原来是殷郊殷洪两兄弟,关系实在是好,以至于殷郊听闻此噩耗,即便已经不是凡胎,也受不住那种痛苦,殷郊醒来后,放声大哭道:“兄弟果死于恶人之手!”而后跃身而起,将令箭一枝折为两段,说道:“若不杀姜尚,誓与此箭相同!”

    却是全然忘了自己当初立下的誓言,也不弄清楚弟弟殷洪究竟是为什么才会死在太极图中,就这么草率地做了定夺。

    等到次日,殷郊亲自出马,到了西岐城下,点名只要姜尚出来答话。报马报入城中,进相府报与子牙道:“城外有殷郊殿下请丞相答话。”子牙传令:“军士排队伍出城。”只听的鼓声响处,西岐门开,一对对英雄似虎,一双双战马如飞,左右分列着各洞门人。

    子牙见对营门走出一人,三首六臂,青面獠牙;左右二骑乃是温良、马善二将,各持兵器。哪咤见了这三个人,暗暗笑道:“三人九只眼,多了个半人!”

    殷郊却是不知,只是走马到了两军阵前,叫道:“姜尚出来见我!”子牙向前问道:“来者何人?”殷郊也不答话只是大喝一声道:“吾乃长殿下殷郊是也!你将吾弟殷洪用太极图化作飞灰,此恨如何消歇?”

    子牙不知其中缘故,应声说道:“彼自取死,与我何干。”殷郊听罢,见他如此侮辱亡弟,大叫一声,几乎气绝,而后大怒道:“好匹夫!尚说与你无干!”便要纵马摇戟来取。一傍早有哪咤登开风火轮,将手中火尖枪直取殷郊。

    二人轮马相交,未及数合,哪吒就被殷郊使了一番天印,把他给打下风火轮来。黄天化见哪咤失机,连忙催开了玉麒麟,使两柄银锤,上前敌住了殷郊。子牙命左右救回哪咤。只是黄天化虽然提防着殷郊的番天印,却是不知殷郊还有落魂钟。

    只见殷郊摇动了此钟;黄天化便坐不住鞍鞽,跌将了下来。张山上前,走马将黄天化给拿了。等到都上了绳索之后,黄天化方才知道自己已经被捉了。黄飞虎见儿子被擒,连忙催开五色神牛,也助来战。

    殷郊也不答话,只是枪戟并举;又战了数合,依旧摇动落魂钟,把黄飞虎也撞下了神牛,早被马善、温良二将捉去。杨戬在傍见殷郊祭番天印、摇落魂钟,两件法宝都十分厉害,恐伤了子牙,有些不当稳便,忙令人鸣金,收回队伍。

    子牙也忙令左右军士进城避战,而后就坐在殿上正纳闷着。杨戬上殿启奏道:“师叔,如今又是一场古怪事出来!”子牙问道:“有甚古怪?”杨戬回道:“弟子看殷郊打哪咤的是番天印;此宝乃广成子师伯的,如何反把于殷郊?”

    子牙心想:“难道广成子使他来伐我?”一时默默无语,杨戬却是在一旁提醒道:“殷洪之故事,师叔独忘之乎?”子牙方悟,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又说商营内,殷郊将黄家父子拿至中军。黄飞虎细观,只觉得这人不是殷郊。殷郊问他:“你是何人?”黄飞虎回道:“吾乃武成王黄飞虎是也。”殷郊有些奇怪,问张山道:“西岐也有武成王黄飞虎?”

    张山此时在一傍坐着,听见殷郊问他,就欠身答道:“此就是陛下殿前的黄飞虎;他反了五关,投归周武,为此叛逆,惹下刀兵;今已被擒,正所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彼自取死耳。”

    殷郊却是不管张山后面说的什么,听说此黄飞虎就是当初救过自己的黄飞虎,便忙下了帐来,亲自解开黄飞虎的锁链,口中称道:“恩人,昔日若非将军,焉能保其今日。”又指着一旁的黄天化,问黄飞虎道:“此人是谁?”

    黄飞虎回答道:“此吾长子黄天化。”殷郊急传令将黄天化也放了;而后对黄飞虎说道:“昔日将军救吾兄弟二人;今日我放你父子,以报前德。”黄飞虎感谢纸黄皮,问殷郊道:“千岁当时风刮去,却在何处?”

    殷郊却是不肯说出根本,唯恐泄了机密,让广成子知道了,到时候反为不美,就模模糊糊地回应道:“当日乃海岛仙家救我,在山学业;今特下山,来报吾弟之仇。今日吾已报过将军大德,倘后见战,幸为回避。如再被擒,必正国法。”

    而后黄家父子告辞出了营,到西岐城下来叫门。守门军官见是黄家父子,连忙开城门将二人放入。父子径直进了相府来见子牙,尽言其事。子牙见二人无事,心中大喜。

    只是等到次日,又有探马来报,说道:“有将请战。”子牙问左右:“谁人去走一遭?”一傍有邓九公愿往。子牙许之。邓九公领了军令出府,上马提刀,开放城门;见对阵一将白马长枪,穿淡黄袍。怎见得:

    戴一顶扇云冠,光芒四射;黄花袍,紫气盘旋;银叶甲,辉煌灿烂;三股绦,身后交加;白龙马追风赶日;杵臼枪大蟒顽蛇。修行在仙山洞府,成道行有正无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