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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九十八)

    少时,有哨马报入周营,告知黄飞虎道:“启老爷:四公子被丘引拏了,枭了首级,把尸骸挂在城楼上,风化其尸,请军令定夺。”黄飞虎听闻此报,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众将扶起后,黄总兵放声大哭:“吾生四子,不能为武王至孟津大会诸侯以立功,今方头一座关隘,先丧吾三子!”

    黄飞虎因为思念亡子,作诗一首以志感,诗曰:“为国捐躯赴战场,丹心可并日争光。几番未灭强梁寇,左术擒儿年少亡。”

    黄总兵见事机如此,自己实在是拿不下这座青龙关,只得修告急申文,连夜差使臣前往汜水关老营中,见子牙求救。

    使臣在路上,行了几日,便已来至行营。旗门官报入中军子牙道:“启元帅:黄总兵遣官至辕门等令。”子牙传令道:“令来。”使臣到了子牙帐前行礼,将黄飞虎的申文呈上。子牙拆开这书,看完之后,大惊失色:“可惜邓九公、黄天祥俱死于非命!着实伤悼。”

    只见邓婵玉闻听父亲战死,哭着上帐而来,请命道:“禀上元帅:末将愿去为父报仇。”子牙许之;又点先行官哪咤同往。哪咤见又能打仗了,心中大喜,领了将令,便星夜往青龙关而来。哪咤的风火轮来的快,便先行;邓婵玉则只能是随营行走。

    只见哪咤霎时就到青龙关了。正是:顷刻行千里,须臾至九州岛。

    哪咤到了黄飞虎的营前。报入中军道:“有先行官哪咤辕门听令。”黄总兵连忙叫道:“请来。”哪咤进中军行礼之后,黄总兵叹息道:“吾奉令分兵至此,不幸子亡兵败,邓九公竟被左术丧身,吾在此待罪请援。今先行官至此,吾辈不胜幸甚!”

    哪咤则是安慰道:“小将军丹心忠义,为国捐躯,青史简篇,永垂不朽,亦不辜负将军教养之功。”等到次日,哪咤就上了风火轮,提着火尖枪,往关下来搦战。猛然看见城头黄天祥的尸体,大怒道:“吾拿住丘引,定以此为例!”

    对青龙关内大呼喊道:“城上报事官!快传与丘引,早来洗颈受戮!”报马报入帅府道:“有将请战。”丘引听报,自恃己能,全然不在意,依旧是一副陀头打扮,出了关门。看见对阵一人脚登风火轮而来,大呼问道:“来者莫非是哪咤么?”

    哪咤却是不答话,见是丘引来了,只是大骂道:“你这匹夫!黄天祥与你不过敌国之仇,彼此为国,不过枭首;又有何罪,你竟欲风化其尸!我今拏住你,定碎醢汝尸,为天祥泄恨!”说完,就把火尖枪摆动,直取丘引。

    丘引以枪急架相还。二马相交,双枪并举。来往战了有二三十合,丘引不敌哪吒,抽身就走。哪咤随后赶来,丘引依旧把金箍中的白气升出,现出那一颗红珠出来,在空中旋转。只可惜丘引把哪咤当做凡胎肉体,却不知他是莲花化身,大叫道:“哪咤!你看吾之宝!”

    哪咤抬头看见,却是全然无碍,只是大笑道:“无知匹夫!此不过是个红珠儿,你叫我看他怎我?”丘引见法宝失灵,心中大惊,想道:“吾得道修成此珠,捉将擒军,无不效验,今日哪咤看见,如何不昏于轮下!”

    心中已是有些着忙,只得勒回马来又战住哪吒;冷不防却被哪咤也用乾坤圈打来,正中丘引肩窝上,只打得他筋断骨折,只得伏鞍而逃,败回关内去了。哪咤得胜回营,来见黄飞虎。

    又说土行孙催粮回了子牙的大营,见了元帅,回令完后,土行孙下殿,却是不见了妻子邓婵玉,问左右将士缘故。武吉回道:“黄飞虎求救兵,申文言你岳翁阵亡,你夫人去了。”土行孙听得邓九公已死,心中也着实伤悼,毕竟也是自己的老丈人。

    便连忙回来,又领了子牙的催粮箭,督二运粮草径直往青龙关而来;不一日到了黄飞虎的辕门外。有探马报入中军,黄飞虎令:“请来。”土行孙来至帐前,对行礼之后,黄飞虎道:“邓九公为左术阵亡;吾子二人被擒,天祥被丘引逆贼风化其尸。今日先行哪咤打丘引一乾坤圈,逆贼未曾授首。”

    土行孙则是先行请命道:“待末将今晚且将天祥尸首盗出,用棺木收殓,明日好擒丘引报此仇。”土行孙下帐来后,与邓婵玉等人相见。一直等到了晚上,土行孙借着地行术,径直进了青龙关内来。先在里边走了一番。

    行到关内的囹圄之中,看见太鸾、黄天禄二人被收监在此。此时已是二更时分,四下里人声寂静,土行孙悄悄地钻上来,悄悄地叫道:“黄天禄,我来了。你放心,不久就取关了。”黄天禄听的是土行孙的声音,大喜道:“速些才妙!”

    土行孙说道:“不必吩咐。”土行孙说了口信,径直到了城楼上,把绑着尸体的绳子割断,黄天祥的尸首就吊在关外城下。周纪早在此处等着收去尸首。带回营内,黄飞虎看见儿子尸体,放声大哭道:“年少为国,致捐其躯,真为可惜!”即用棺木收敛好尸身。

    黄飞虎则是自思想道:“吾生四子,今丧三子,今日不若命黄天爵送天祥尸首回西岐去,早晚亦可侍奉吾父,一则不失黄门之后,二则使我忠孝两全。”于是黄飞虎就打发自己的第个三儿子黄天爵押送兄长尸体的车回西岐去了。

    又说丘引被哪咤打伤后,次日升厅正坐着纳闷呢。只见有巡城军士来报,说道:“黄天祥尸首,夜来不知被何人割断绳子,将尸首盗去。”丘引听报,愈加愁闷。陈奇大怒:“不才出关,拏来为主将报仇!”

    说完之后,就领着自己本部的飞虎兵至西岐营前来搦战。探马报入中军。黄总兵问道:“谁人见阵?”土行孙请命愿往。邓婵玉欲为父亲报仇,愿随夫君前去掠阵。夫妻二人出了营,见对阵陈奇坐在金睛兽上,提荡魔杵,滚至阵前。

    土行孙见是陈奇,破口大骂道:“匹夫用左道邪术,杀吾岳丈,不共戴天!今日特来擒你报仇!”陈奇见土行孙不过四尺长的一个矮子,大笑道:“谅你这等人,真如朽腐之物,做得出甚么事来!杀你恐污吾手!”

    嘲讽了一番后,就催开坐骑,拎杵就打。土行孙以手中镔铁棍急架忙迎。杵棍并举,交战未及数合,陈奇见土行孙往来小巧便宜,急切之间,不能取胜,陈奇就把杵一摆,身后飞虎兵一齐奔至前来,而后陈奇对着土行孙把嘴一张,喷出一道黄气来。

    土行孙被这黄气一喷,有些站立不住,一交跌倒在地上。飞虎兵把土行孙拏去。只是陈奇不防邓婵玉还在对面,见陈奇拏了她丈夫去,便发出一块五光石来,正好中陈奇嘴上,打得陈奇是唇绽齿落“哎哟”一声,掩面而走。

    邓婵玉得势不饶人,又发一石,夹后心一下,把陈奇的后心镜给打得粉碎。陈奇身上带伤,只得伏鞍而逃。只见此时土行孙已是睁开眼,见浑身都被上了绳子,笑道:“倒有趣!”陈奇被邓婵玉打伤后,只得逃回关内,来见丘引。

    丘引看见陈奇回来时,鼻青嘴绽,袍带皆松,忙问其故。陈奇回道:“只因拏一不堪匹夫,不防对过有一贱人,用石打伤面门,复一石又打伤脊背,致失机而回。”丘引听说,忙令左右:“将周将拏来!”

    左右随将土行孙推至阶前,丘引看见土行孙身不满三四尺,就不似一个能请到功的将军,便问陈奇道:“这样东西,拏他何用?”命左右道:“推出去斩了号令!”土行孙也不慌不忙,来至关上,等到左右要动手的时候,就只见土行孙把身子一扭,消失得杳无踪迹。正是:地行道术原无迹,盗宝偷关盖世雄。

    监斩的左右见土行孙不见了,只吓得目瞪口呆,慌忙将此事报与丘引。丘引听报,大惊想道:“周营中有此异人,所以屡伐西岐俱皆失利。今日不见黄天祥尸首,就是此人盗去,也未可知。”速传令道:“早晚各要防备关隘。”

    土行孙回来,见了黄总兵,共议取关之事。忽闻哨探马报入中军道:“有三运督粮官郑伦来辕门等令。”黄总兵传令道:“令来。”郑伦至帐前,行礼之后,说道:“奉姜元帅将令,催粮应付,军前听用。”

    黄飞虎回道:“多蒙将军催粮有功,俟上功劳簿。”郑伦谦虚道:“俱是为国效用。”郑伦却见土行孙也在此营内,忙问土行孙道:“足下系二运官,今到此何干?”

    土行孙回道:“青龙关中有一人名唤陈奇,也与你一样拏人,吾岳丈被他拏去,坏了性命,特奉元帅将令,来此救援。只他比你不同,他把嘴一张,口内喷出一道黄气来,其人自倒,比你那鼻中哼出白气来大不相同,觉他的便宜。昨日我被他拏去,走了一遭来。”

    郑伦心想:“岂有此理!当时吾师传我,曾言我之法盖世无双,难道此关又有此异人?我必定会他一会,看其真实。”

    又说陈奇深恨邓婵玉打伤了他的头面,便服了自己随身带着的丹药,一夜便已痊愈。等到次日出关,点名只要邓婵玉出来定个雌雄,却也不想想这雌雄不是已经定了吗,还要定个什么劲儿啊。

    有哨马报入中军黄飞虎道:“启老爷:陈奇搦战。”郑伦出阵进言道:“末将愿往。”黄飞虎却是有些迟疑道:“你督粮亦是要紧的事,原非先行破敌之役,恐姜丞相见罪。”郑伦回道:“俱是朝廷功绩,何害于理?”黄飞虎闻言,只得应允。

    郑伦随即上了金睛兽,提着降魔杵,领着本部三千乌鸦兵出营来。见对阵的陈奇也是坐的金睛兽,提着荡魔杵,身后也有一队人马,;两队人马都是穿着黄号色,也拏着挠钩套索。郑伦心下有些疑惑,乃至军前大呼问道:“来者何人?”

    陈奇也奇怪对面怎么行头和自己这么像,回道:“吾乃督粮上将军陈奇是也。你乃何人?”郑伦回道:“吾乃三运粮总督官郑伦是也。”郑伦接着说道:“闻你有异术,今日特来会你。”而后郑伦催开金睛兽,摇动手中降魔杵,劈头就打。陈奇也以手中荡魔杵赴面交还。

    二**加,一场大战。怎见得:二将阵前寻斗赌,两下交锋谁敢阻。这一个似摇头狮子下山岗,那一个不亚摆尾狻猊寻猛虎。这一个兴心定要正乾坤;那一个赤胆要把江山辅。天生一对恶生辰,今朝相遇争旗鼓。

    话说二将大战虎穴龙潭:这一个恶狠狠图睁二目;那一个格支支咬碎银牙。只见土行孙同哪咤一齐出辕门来看二将交兵,连黄飞虎也同众将也都在旗门下,都来看这一场厮杀。郑伦正战之间,自忖想道:“此人当真有此术法,打人不过先下手为妙。”

    而后郑伦把杵在空中一摆,就见郑伦部下的三千乌鸦兵,行如长蛇阵一般而来。陈奇看郑伦摆杵,知道他要施展神通,又见郑伦身后士卒,把挠钩套索似有拿人之状,陈奇也连忙摇杵,他身后的飞虎兵也有套索挠钩,飞奔前来。正是:能人自有能人伏,今日哼哈相会时。

    只见郑伦鼻子里喷出两道白光,出来有声;陈奇口中一口黄光也自内里迸出。陈奇跌了个金冠倒躅,郑伦跌了个铠甲离鞍。两边兵卒见状都不敢拏人,只顾各人抢回各人主将的回营去。郑伦被乌鸦兵抢回;陈奇被飞虎兵抢回;各自上了金睛兽回营。

    土行孙同众将见这个情形,只笑得是腰软骨折,从来交战未见过这般怪异的场面。郑伦也叹息道:“世间又有此异人,明日定要与他定个雌雄,方肯罢休。”

    而陈奇进关来见丘引,将刚才的事与丘引说了。而丘引却是又听闻佳梦关也失了,心下有些不安。等到次日,郑伦又在关下搦战。陈奇上骑出关,对他说道:“郑伦,大丈夫一言已定,从今不必用术,各赌手上工夫,你我也难得会。”

    而后催开坐骑,又杀了整整一日,双方还是未见输赢。郑伦来见黄飞虎,此时众将俱在帐上,共议取关之策。哪咤提议道:“如今土行孙也在此,不若今夜我先进关,斩关落锁,夜里乘其无备,取了关为上策。”黄飞虎点头道:“全仗先行。”正是:哪咤定计施威武,今夜青龙属武王。

    又说丘引此时在关内,担忧自己守不住青龙关,正在修表准备发进朝歌,让纣王遣将来此协同守关,共阻周兵。不觉已是一更时分,土行孙先了进这关里来,暗中在囹圄里面,打点好,放了黄天禄、太鸾二人。

    等到二更时分,哪咤登着风火轮,飞进了青龙关来,在城楼上祭起一块金砖,把守门军将全都打散,随后外面的西岐士兵撞开城门拴锁。只听得周兵吶一声喊,杀进城中来,金鼓大作,天翻地覆,城中大乱,百姓只顾四处逃生。

    而土行孙在囹圄中,听得外面到处是吶喊之声,就带着黄天禄、太鸾二人,直接杀出本府来。丘引此时还不曾睡,听闻外面如此闹嚷,慌忙上马,拎枪出府,只见灯光影里,火把丛中,见一人身穿金甲红袍,乃是武成王黄飞虎。

    哪咤也登开风火轮使枪杀来。邓秀、赵升、孙焰红三人把丘引裹在当中。郑伦杀进城来后,正好又遇上了陈奇,二将在这夜里交兵大战。又见黄天禄从后面杀出府来。土行孙倒拖宾铁棍,也往丘引的马下打来。

    此时丘引上三路有哪咤的枪;中三路有黄明、周纪的斧;下三路还有土行孙的棍;丘引不及堤防,被土行孙一棍,正好打着他马的七寸之处,那马打了个趔趄,就把丘引给跌下马来。黄飞虎看见,连忙捻枪刺来。

    却是被丘引给借土遁逃去了。正是:死生有定,不该绝于此关。丘引逃走后,众将又一齐裹住陈奇,他很快就被哪咤祭起乾坤圈打中,伤了右边臂膊,往左一闪之时,又被黄飞虎给一枪刺中胁下,顿时死于非命。

    这一阵西岐众人一直杀到天明,黄飞虎方才收兵查点,知晓这关内众将只走了丘引一人。黄飞虎随即升了大厅,出榜安民,查明关内的户口册籍,留将守着这青龙关。黄总兵则是回师汜水关听候子牙吩咐,先有哪咤前去报捷。土行孙则是催粮去了。

    此时子牙在中军与众将正议六韬三略的军事,有报事官来报:“元帅:哪咤等令。”子牙命道:“传进来。”哪咤到了中军,将已经取了青龙关之事,与子牙说了一遍:“……弟子先来报捷。”

    子牙听闻青龙关已下,心中大悦,对众将说道:“吾之先取此二关者,欲通吾之粮道;若不得此,倘纣兵断吾粮道,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我先首尾受敌,此非全胜之道也,──故为将先要察此。今幸俱得,可以无忧。”

    众将点头应道:“元帅妙算,真无遗策!”正谈论之间,又左右来报:“黄飞虎等令。”子牙吩咐道:“令来。”黄飞虎到了中军后,对子牙打躬行礼。子牙贺过黄飞虎的功劳,因左右不见了邓九公、黄天祥二人在前,心中也甚是凄楚,叹息道:“可惜忠勇之士,不得享武王之禄耳!”

    只是毕竟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有继续活下去,子牙也不继续悲伤,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呢?是故子牙也并不矫情,放倒是令营中治酒欢饮,排解战友死去的伤痛。等到次日,子牙差辛甲前去汜水关,先下一封战书。

    汜水关守将韩荣见子牙在关外,却是按兵不动,放倒是分兵去取佳梦关、青龙二关,每日都在差人打探。听闻回报说道:“二关已失。”韩荣对众将说道:“今西周已得此二关,军威正盛,我等正当中路,必须协力共守,毋得专恃力战也。”众将面上各有不忿之色,愿决一死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