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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零二)

    而这边郑伦擒了二将之后,来见子牙。子牙见拿了敌将,心中大喜,将此二人押在粮车上押解着同子牙一起回军;又在路上遇着武王、毛公遂等人,众门人诸将齐集一处,大抵是因为夤夜交兵之故,便是有道术的,也只顾得自己,故此大折了此一阵。

    虽是损兵折将,但是子牙却并不十分在意,而是来对武王问安,武王说道:“孤几乎諕杀!幸得毛公遂保孤,方得免难。”子牙请罪道:“皆是尚之罪也。”彼此安慰一番后,子牙命人治酒给武王压惊,这一宿却是不表。

    等到次日,子牙又整顿好雄师,回至汜水关下扎营,擂鼓吶喊,声振天地,韩荣听得关外鼓声声响起,连忙着人打探;来报回道:“启总兵:周兵复至关下安营。”韩荣大惊失色:“周兵复至,吾子休矣!”而后亲自上城,差官前去打听。

    这边子牙安下营寨后,升帐坐下,众将参谒毕=之后,子牙传令,令人摆出五方队伍,要亲自前去取关。而众将官都切齿深恨韩升、韩变兄弟二人,对此也无异议。于是子牙到了关下叫道:“请韩总兵答话!”

    韩荣在城楼上,现出身形,大叫道:“姜子牙,你是败军之将,焉敢复来至此?”子牙闻言,却是大笑道:“吾虽误中你的奸计,此关我毕竟要取你的。你知那得胜将军今已被我擒下。”随后命两边左右的人:“押过韩升、韩变来!”

    只见左右将这二人押过来,推倒跪在马头前。韩荣见二子篷头跣足,被绳博二臂,押在军前,不觉十分心痛,连忙大叫道:“姜元帅,二子无知,冒犯虎威,罪在不赦,望元帅大开恻隐,怜而赦之,吾愿献汜水关以报之耳。”

    韩升听闻父亲居然要为自己二人献关,连忙大呼道:“父亲不可献关!你乃纣王之股肱,食君之重禄,岂可惜子之命,而失臣节也!只宜谨守关隘,俟天子救兵到日,协力同心,共擒姜尚匹夫,那时碎尸万段,为子报仇,未为晚也。我二人万死无恨!”

    子牙听得韩升之言,心头大怒,自己不降就算了,还不准你爹降,这不是给我添堵吗?便令左右:“斩之!”只见南宫适奉了军令,手起刀落,连斩二将于关下。韩荣见二子受诛,心如刀割,又知道这关已经守不住了,没必要死守连累了一城百姓,便大叫一声,往城下自坠而死。

    可怜父子三人,全都为成汤江山捐躯尽节,忠孝之事千古罕及。后人有诗赞之:“汜水滔滔日夜流,韩荣志与国同休。父存臣节孤猿泣,子尽忠贞老鹤愁。一死依稀酬社稷,三魂缥缈傲王侯。如今屈指应无愧,笑杀当年儿女俦。”

    韩荣坠城而死后,城中百姓连忙大开关门,迎接子牙的西岐人马进了汜水关。早有父老焚香在道路两旁迎接武王进了韩荣的帅府,众将官见下了汜水关,心中无不欢喜,查点好关内的府库钱粮停妥后,又出榜安民。

    而后武王命人厚葬韩荣父子,毕竟各为其主,虽是敌人,一颗赤胆忠心却也是可敬可佩的,而子牙则是传令,命人在关内治酒款待有功人员,大军在汜水关上住了有三四日。

    又说乾元山金光洞内,太乙真人此时在碧游床静坐运转元神修炼,忽闻金霞童儿来报:“有白鹤童儿至此。”太乙真人闻言,连忙出洞,见是白鹤童儿手执玉札降临,说道:“请师叔下山,同会诛仙阵。”太乙真人便望昆仑谢恩之后,白鹤童子则是回了玉虚宫,找天尊复命。

    而后太乙真人吩咐童子道:“叫哪咤来。”童子去后面,叫了哪吒,就见他慌忙来至太乙面前,见了师父,行礼之后,真人吩咐道:“你如今养的伤痕痊愈,你可先下山,我随后就来,共破诛仙阵也。”

    哪咤领了师命,正准备下山之事,真人问道:“你且站住。当日玉虚宫掌教天尊也曾赠子牙三杯酒;你今下山,我也赠你三杯如何?”哪咤和太乙的感情那还用说,自然不会拒绝,感谢之后,真人就命金霞童儿斟酒过来,赠哪咤头一杯酒;哪咤谢过之后,结果酒杯,一饮而尽。

    而后真人从自己袖内取出一枚枣儿递与哪咤下酒。哪咤一连饮了三大杯,又吃了三枚火枣。真人这才送哪咤出洞府,看着哪咤上了风火轮之后,真人才进洞去。而哪咤提这火尖枪,方欲驾土遁前行回西岐营内,只见左边一声响,长出一只臂膊来。

    哪咤大惊道:“怎的了?”还不曾说完这话,就见右边也长出一只臂膊来。哪咤只被这景象唬得是目睁口呆。只听得左右齐声响,又长出了足足六只手来,合共是八条臂膊;又另外长出两个头来。哪咤心中着慌,却是无可奈何,自思想道:“且回去,问我师父来。”

    只得又登回风火轮,方才行至洞门,就只见太乙真人也回到了门首,见了哪吒,拍掌大笑道:“奇哉!奇哉!”有诗为证:琼浆三盏透三关,火枣频添壮士颜。八臂已成神妙术,三头莫作等闲看。须臾变化超凡圣,顷刻风雷任往还。不是西岐多异士,只因天意恶奸谗。

    哪咤回来后,一见太乙真人这样子,就知道师尊对自己如今的状况定是有所预料,多半就是先前那几杯酒几枚栆的功效,他倒也没怪太乙,只是问太乙道:“弟子长出这些手,丫丫叉叉,怎好用兵?”

    真人回答道:“子牙行营有许多异士,然而有双翼者,有变化者,有地行者,有奇珍者,有异宝者,今着你现三头八臂,不负我金光洞里所传。此去进五关,也见周朝人物稀奇,个个俊杰。这法隐隐现现,但凭你自己心意。”哪咤闻言,也是十分感谢师尊恩德。

    而后太乙真人又传哪咤一门隐现之法,哪咤大喜,一手执乾坤圈,一手执混天绫,两只手擎两根火尖枪,再那一块金砖,却是还空着三支手。真人便又将九龙神火罩,和一对阴阳剑,共成八件兵器。再之后,哪咤拜辞了师父,下山径往汜水关而来。

    正是:余化刀伤归洞府,今朝变化更神通。

    而此时子牙在汜水关内,正在计点军将,准备收拾停当后,就要攻打界牌关了,忽然想起师尊的偈语来:“‘界牌关下遇诛仙’,此事不知有何吉凶。且不可妄动。”又想道:“若不进兵,恐误误了日期。”

    正在殿上忧虑之时,忽然闻报,说道:“黄龙真人来至。”子牙连忙出来,将黄龙真人迎接至中堂,打个稽首后,二人分宾主坐下。

    黄龙真人对子牙说道:“前边就是诛仙阵,非可草率前进。子牙可吩咐门人,搭起芦篷席殿,迎接各处真人异士,伺候掌教师尊,方可前进。”子牙听说老师要来,连忙令南宫适、武吉二人领兵前去起盖芦篷了。

    而哪咤这边现了三首八臂的相,登着一对风火轮,面如蓝靛,发似朱砂,丫丫叉叉的,七八只手,走进关来。军校自然是认不得如今这个面目狰狞的怪物就是哪吒,毕竟比起以前哪吒的模样,差距实在是太大了些。

    故而不知是哪咤现此化身,连忙飞报子牙说道:“禀元帅:外面有一个三头八臂的将官,要进关来,请令定夺。”子牙令李靖前去:“去探来。”李靖出了府,果然看见外面一个三头八臂的人,甚是凶恶。

    李靖对哪吒问道:“来者何人?”他也是认不出如今这副模样的哪吒了,而哪咤见是李靖出来,忙叫道:“父亲,孩儿是三太子哪咤。”李靖闻言大惊,问道:“你如何得此大术?”哪咤就把先前在师尊洞府里面吃火枣之事与父亲说了一遍。

    李靖既然知道了是哪吒,就进殿来回禀子牙,把事情说了一遍。子牙听说哪吒回来了,还学会了更强的神通,心中大喜,传令道:“令来。”而后哪咤进殿,拜见元帅。众将见这奇形怪状,一看就十分强大,无有不悦,俱来称贺。

    又说次日,南宫适来回报子牙道:“禀元帅:芦篷俱已完备。”黄龙真人对子牙说道:“如今只是洞府门人去得,以下将官一概都去不得。”于是子牙便传下令来,吩咐众将士道:“诸位官将保武王紧守关隘,不得擅离。我同黄龙真人与诸门人弟子前去芦篷,伺候掌教师尊与列位仙长,会诛仙阵。如有妄动者,定按军法。”

    众将领命去了。而子牙则是进后殿来见武王,对他说道:“臣先去取关,大王且同众将住于此处。俟取了界牌关,差官来接圣驾。”武王叮嘱道:“相父前途保重。”子牙感谢了一番武王的好意之后,又回到前殿,与黄龙真人和一众众门一起弟子离了汜水关,行有四十里,来至建好的芦篷这边。

    只见芦蓬上面悬花结彩,迭锦铺毹。黄龙真人同子牙一起上了芦篷坐下,令一众弟子先在芦蓬下候着。没过多久,就见广成子已经来了;身后有赤精子随至行。等到次日,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普贤真人、慈航道人、玉鼎真人五人也来了;随后云中子、太乙真人、清虚道德真君、道行天尊、灵宝大法师这些剩下的阐教二代弟子们也都陆续来至芦蓬上了。

    子牙一一上下迎接,所有人都在芦篷上坐下。没过过多久,又见是陆压道人来至,也稽首行礼之后坐下。陆压对众人说道:“如今诛仙阵一会,只有万仙阵再会一次,吾等劫运已满,自此归山,再图精进,以正道果。”

    这倒不是他狂言,而是他我告诉他的,墟狱的布局已经快要收网了,过了这两阵之后,基本上就没什么需要在注意的了,任其自然就行,所以他也要回万妖祖城去找他我复命了。

    众道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压能这么确信,只是见他言之凿凿,不似作伪,只好答道:“师兄之言正是如此。”而后众人皆是默坐在芦蓬上,专候掌教师尊来此。不一时,又只听得空中有环佩之声,众仙知道是燃灯道人来了,一齐起身,降阶把燃灯迎上篷来,众人行礼坐下。

    燃灯道人来了之后,问众道人道:“诛仙阵只在前面,诸友可曾见么?”众道人回道:“前面不见甚么光景。”燃灯用手一指,说道:“那一派红气罩住的便是。”众道友起身,定睛观看。

    又说界牌关外,多宝道人早已知晓阐教众门人来了,便用手发一声掌心雷,把早就布下的诛仙阵中红气展开,现出一座大阵来。芦篷上众仙正看之时,只见对面那座大阵红气闪开,阵图现出,好利害:杀气腾腾,阴云惨惨,怪雾盘旋,冷风习习,或隐或现,或升或降,上下反复不定。

    此时芦蓬上有黄龙真人对众人道:“吾等今犯杀戒,该惹红尘,既遇此阵,也当得一会。”燃灯闻言,也点头说道:“自古圣人云:只观善地千千次,莫看人间杀伐临。”

    芦蓬上的十二位阐教二代亲传弟子中,倒是有八九位都要前去。燃灯道人有些阻不住,只得一齐起身下了芦篷,诸位三代门人也随师长一起来看此阵。

    众阐教门人一齐行至阵前,见阵中果然是惊心骇目,怪气冷人。众仙都不肯就这么回了芦蓬,只管贪看阵法。只见这诛仙阵内,正东方向上挂一口诛仙剑,正南方向上挂一口戮仙剑,正西方向上挂一口陷仙剑,正北方向上挂一口绝仙剑。

    此阵前后皆是有门有户,却是更显得里面杀气森森,阴风飒飒。众人贪看之时,只听得里面有人作歌曰:“兵戈剑戈,怎脱诛仙祸;情魔意魔,反起无名火。今日难过,死生在我。玉虚宫招灾惹祸,穿心宝锁,回头才知往事讹。咫尺起风波。这番怎逃躲。自倚才能,早晚遭折挫!”

    原来是多宝道人在阵内作歌,燃灯对众道人说道:“众道友,你们听听作的歌声,岂是善良之辈!我等且各自回芦篷,等掌教师尊来,自有处治。”

    只是燃灯话犹未了,众人方欲回身之时,只见阵内多宝道人仗剑一跃而出,大呼道:“广成子不要走,吾来也!”广成子见多宝道人跳出,佯装大怒道:“多宝道人,如今又是在你碧游宫,倚你人多,再三欺我;况你掌教师尊吩咐过,你等全不遵依,又摆此诛仙阵。我等犯了杀戒,毕竟你等俱入劫数之内,故造摆此业障耳。正所谓:‘阎罗注定三更死,怎肯留人到五更’!”

    广成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原因也简单,非如此,这事闹不大,要是不先制造矛盾的话,到时候恐怕这一场大劫最后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这可不是他所愿意看到的,也不是墟狱想要的结果,所以广成子才会主动制造和解的阻碍。

    说完之后,广成子就仗剑来取多宝道人。多宝道人也以手中剑赴面交还。怎见得:仙风阵阵滚尘沙,四剑忙迎影乱斜。一个是玉虚宫内真人辈;一个是截教门中根行差。一个是广成不老神仙体;一个是多宝西方拜释迦。二教只因逢杀运,诛仙阵上乱如麻。

    广成子战了两个回合后,就祭起法宝番天印,多宝道人躲闪不及,被一印正中后心,扑的给打了一跌,多宝道人慌忙逃回阵中去了。燃灯见状,劝说道:“且各自回去,再作商议。”众仙边又都回了芦篷上坐下。

    只听得半空中仙乐齐鸣,异香缥缈,一架九龙沉香辇从空而降。众仙连忙下芦篷来,恭迎掌教师尊圣驾。只见元始天尊坐在九龙沉香辇上,到处是馥馥香烟,氤氲遍地。正是:提炉对对烟生雾,羽扇分开白鹤朝。

    燃灯与众人一起明香引道,将元始接上芦篷。元始坐下后,诸弟子下拜行礼,元始长叹一声道:“今日诛仙阵上,才分别得彼此。”他是知道大概之后要发生些什么事了,之事如今他也无法回头了,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应这一场大劫。

    而后元始居中正坐,众弟子侍立在两边。到了子时正,就见元始顶上现出庆云,垂珠璎珞,金花万朵,络绎不断,将远近照耀得通明,如同白昼。多宝道人此时正在阵中打点,看见远处庆云升起,知道是元始降临,自思想道:“此阵必须我师尊来至,方可有为;不然,如何抵得过他?”

    等到次日,果然看见碧游宫的通天教主居然也亲自来了。只听得半空中仙音响亮,异香袭袭,随侍的还有截教大小众仙,毕竟来的是截教门中的掌教师尊。怎见他的利害,有诗为证:鸿钧生化见天开,地丑人寅上法台。炼就金身无量劫,碧游宫内育多才。

    多宝道人见自己头上的半空中,也是仙乐响亮,知道是师尊来至此地,连忙出阵,将通天拜迎进了诛仙阵,又卜了八卦台给师尊坐下,其余的截教众门人则是侍立在台下,有资格站在台上的弟子,乃是多宝道人、金灵圣母、无当圣母、龟灵圣母;又有金光仙、乌云仙、毘卢仙、灵牙仙、虬首仙、金箍仙、长耳定光仙相从在此。

    通天教主乃是掌着截教之鼻祖,是修成了五气朝元,三花聚顶,凝结出一棵混元大道之树,修筑好一座无极法力之门的圣人,也是万劫不坏之身。等到次日的子时,同样也有五气冲空的异象显现出来。

    燃灯见状,已知是截教师尊也来至此地。等到次日天明,燃灯启禀元始道:“老师,今日可会诛仙阵么?”元始反问一句:“此地岂久居之所?”语气中透露着难言的冷漠,燃灯见状愣了愣,低头退下了。

    而后就见元始吩咐众弟子到:“排班。”只见赤精子对广成子;太乙真人对灵宝大法师;清虚道德真君对惧留孙;文殊广法天尊对普贤真人;云中子对慈航道人;玉鼎真人对道行天尊;黄龙真人对陆压;燃灯则是同子牙一起在后阵,左右有金、木二咤执提炉;韦护与雷震子并列一起;李靖在后;哪咤先行。

    阐教众人摆开阵势后,只见诛仙阵内金钟响处,也有一对旗开,只见奎牛上坐着的乃是通天教主,他的左右也立着诸位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