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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二十三)

    这边杨戬来见子牙,对他说道:“如今先将大汉邬文化治了,然后可破袁洪。”子牙也是点头,说道:“须得……如此,方可绝得此人。”杨戬领令之后,去到孟津哨探路径。走了有六十里,至一处所在,此地名唤蟠龙岭。

    杨戬见此山弯环如有蟠龙之势,唯有中间空阔出一条路来,两头都可以出入。杨戬看罢之后,心下大喜,想道:“此处正好行此计也!”忙回来见子牙,备言:“蟠龙岭地方可以行计。”子牙听说蟠龙岭的地形,也是大喜,在杨戬耳边说道:“……如此如此,可以成功。”

    杨戬遂自己去了。正是:计烧大将邬文化,须得姜公用此谋。

    而后子牙令武吉、南宫适二人道:“领二千人马,往蟠龙岭去埋伏引火之物,中用竹筒引线,暗埋火炮、火箭各项等物,岭上俱用柴薪引火干燥物件,预备停当,只等邬文化来至,便可行之。”二将领令去了。

    而这边邬文化因为得了大功,纣王差官送来赍袍、带、表礼等物奖谕,袁洪、邬文化二将谢恩过后,就打发天使回朝歌去了。而后袁洪对邬文化说道:“荷蒙陛下恩宠奖谕,邬将军,我等当得尽忠竭力,以报国恩,不负吾辈名扬于天下也。”

    邬文化也是回道:“末将明日使姜尚无备,再杀他个片甲无存,早早奏凯。”袁洪大喜,设宴庆赏。二人正谈笑之间,有探事马报入中军:“启元帅:今有姜子牙与武王在辕门闲看吾营,不知有何原故,请令定夺。”

    袁洪听报,当即命令邬文化道:“暗出大营,抄出子牙之后擒之,如探囊取物耳。”邬文化领了袁洪之令,连忙出了右营门,撒开大步,拖着排扒木,如飞云掣电而来,大呼道:“姜尚休走!今番吾定擒你成功也。速速下骑受死,免吾费力。”

    子牙与武王见邬文化追来,连忙拨转坐骑,望西南而逃。邬文化见子牙、武王落荒而走,更是放心追来。子牙回顾,故意诱邬文化道:“邬将军,你放我君臣回营,得归故国,再不敢有犯边疆,吾群臣感将军洪恩不浅矣。”

    邬文化听闻此言,更是不肯放过。心想:“今番错过,千载难逢。”拚命赶来,那里肯舍。往前赶了有一个时辰。只是姜子牙与武王是有坐骑代步的;而邬文化却是步行,又因为他是急急追赶,一口气赶了有五六十里,邬文化气力已乏,都有些立住脚不赶了。

    子牙回头看时,见邬文化不赶了,便勒转坐骑,大呼:“邬文化,你敢来与吾战三合么?”邬文化见子牙一介老翁居然还敢撩拨自己,大怒道:“有何不敢?”回身又往前赶来。子牙勒转四不相又往后走,眼看已是赶至蟠龙岭了,子牙君臣都进山口去了。

    邬文化却是大喜:“姜尚进山,似鱼游釜中,肉在几上!”随后也追进山口。

    山上武吉、南宫适望见子牙已经将邬文化引进山,先让过子牙与武王二人,而后用木石迭断前山。只见邬文化赶进山口,却是不见了子牙、武王,立住了脚,迟疑四望,竟无踪迹。

    他正欲回身出山,却只听得两边鼓响,而后杀声振地而来,山上有人用滚木大石迭断了山口,上面又有军士用火弓、火箭、火炮、干柴等物望山下抛放,只见四下里火起,满谷都有烟生。怎见得好火,赞曰:

    腾腾烈焰,滚滚烟生。一会家地塌山崩;霎时间雷轰电掣。须臾绿树尽沾红,倾刻青山皆带赤。那怕你铜墙铁壁,说甚么海阔河宽,汤着他烁石流金,遇着时枯泉辙涸。风乘火势逞雄威,火借风高拚恶毒。休说邬文化血肉身躯,就是满山中披毛带角的皆逢其劫。

    邬文化见后面火起,迭断了归路,只得抽身转奔进山来。那就见山脚下早就埋好的火料也发作烧起来,望上而来。可怜这顶天立地的大汉,陆地行舟的英雄,只落得顷刻化为灰烬!

    杨戬、武吉、南宫适在山上看见烧死了邬文化,便全都回来见姜子牙,告知此事。子牙大喜;又对杨戬说道:“只是袁洪此怪未除,如之奈何?”杨戬回道:“此怪乃梅山得道白猿,最是精灵,俟徐徐除之。”子牙点头道:“且等东伯侯来至,诸侯方可进兵。”

    这边袁洪闻报,知道被子牙使计烧死了邬文化,心中十分不乐,正独坐纳闷之时,忽报:“辕门外有一陀头求见。”袁洪传令:“请来。”少时,那陀头行至中军,打稽首道:“元帅,贫道稽首了。”

    袁洪认得这是自家兄弟,却是不好相认,故意问道:“道者请了。道者从何处来?有何见谕?”陀头回道:“吾亦在梅山地方居住,与元帅相隔不远,姓朱,名子真。今知元帅为纣王出力,特来助一臂之力。不识元帅肯容纳否?”

    袁洪佯装大喜,邀请陀头上坐。朱子真再三谦让,随后就席而坐。一傍的参军殷破败、雷开二将听得这人又是梅山之士,相对叹息道:“此又是常昊、吴龙一党。”袁洪命人治酒管待朱子真。一宵过后,暂且不表。

    等到次日,就见朱子真提着宝剑在手,率左右行至周营阵前,点名请姜元帅出来答话。军政官报入中军。子牙听见外面有一道者请战,连忙传令南北二处诸侯一齐出辕门,排开队伍,自己亲率诸众弟子出辕门,列成阵势。

    见成汤旗门脚下,走来一个陀头,怎见得,有赞为证:面如黑漆甚蹊跷,海下髭髯一剪齐。长唇大耳真凶恶,眼露光华扫帚眉。皂服丝绦飘荡荡,浑身冷气侵人肌。梅山猪怪逢杨戬,不久周营现此躯。

    朱子真步行至子牙跟前,见子牙左右门人簇拥而至。子牙问道:“道者何人?”朱子真回道:“吾乃梅山炼气士朱子真是也。”姜子牙又问:“你不守分安居,来此何干?是自寻死亡也。”

    朱子真闻言却是大笑道:“成汤相传数十世,尔等世受国恩,无故造反,侵夺关隘,反言天命人心,真是妖言惑众,不忠不孝之夫!吾今日到此,快快下马纳降,各还故土,尚待你等以不死;如有半字不然,那时拿住,定碎尸万段,悔无及矣。”

    子牙见他口出狂言,大骂道:“无知匹夫!你死在目前,尚不自知,犹自饶舌也!”而后朱子真仗剑来取子牙。只见一傍有南伯侯麾下副将余忠,此人乃是一个不信道术的,使开狼牙棒,面如紫枣,三绺长髯,飞马大呼道:“此功留与我来取!”

    子牙见左哨来了余忠,一马当先,也不答话,使开棒夹头就打。朱子真以中剑劈面交还。只见步马相交,剑棒并举。双方交战未及二十合,朱子真转身就走。余忠随后赶来。子牙传令:“擂鼓吶喊,以助军威。”

    余忠追来后,还未及一里之余,这朱子真乃是妖魅所化,足下有阴风簇拥,一派寒雾笼罩,故而马也追之不上。只见朱子真把身子立住,余忠的马眼看至近,朱子真一回头,把口一张,一道黑烟从口中喷出,笼罩其身,现出本相,一口把余忠咬了半段,余忠尸骸倒于马下。

    朱子真又现出人身,回奔而来,大呼道:“姜子牙敢与吾立见雌雄么?”杨戬在傍,用照妖宝鉴一照,见他原来是一个大猪所化。杨戬把马催开,使三尖刀从后面大喝道:“好业障少来!有吾在此!”而后使开刀,分顶门就砍来。朱子真以手中剑急架忙迎。只见步马相交,刀剑并举。

    双方交战未及数合,朱子真抽身就往回走。杨戬随后赶来。朱子真加前,又现出原身,将杨戬一口吃去。子牙见杨戬被吃了,却是不怎么担心,他知道杨戬身有玄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死,于是传令先回兵进营。

    而商营内,朱子真得胜归来,来见袁洪,袁洪见兄弟连斩二将,心中大喜,命人治酒管待朱子真,与他贺功。二人正饮之间,忽闻探报说道:“辕门有一杰士求见。”袁洪传令:“令来。”

    少时,见一人面如傅粉,海下长髯,顶生二角,戴一顶束发冠,至帐下行礼之后,袁洪问道:“杰士何方人氏?”却也是托词,袁洪依旧认得这人,也是梅山兄弟之一,不过因为某种原因,袁洪不曾相认。

    只听其人答道:“末将姓杨,名显,祖居梅山人氏。”此杰士乃是一个羊精也,借“羊”成姓,也是梅山一怪,俱是袁洪一起的兄弟。只恐傍人看破,露出马脚,故此陆续而来,托姓借名,以掩众人耳目,却不知是欲盖弥彰。

    当日袁洪留在军中,给二人赐坐饮酒。杨显与朱子真各自夸能斗胜,在营内哓哓不休。殷破败自思想道:“此又是袁洪等一党妖孽耳!”对面雷开也是默然不语。只见大小将官正在账内饮酒,到了二更时分,忽然听得朱子真腹内有人说道:“朱道人!你可知道吾是谁?”

    朱子真被这声音惊得魂不附体,忙问道:“你是谁?你实在那里?”杨戬在朱子真腹内回答道:“吾乃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杨戬是也。今已在你腹内。你只知贪吃血食,不知在梅山吃了多少众生,今日你这业障罪恶贯盈,我把你的肝肠弄一弄!”

    而后杨戬在朱子真腹内,把手在他心肝上一揸,朱子真大叫一声:“痛杀我也!”口称:“大仙饶了小畜罢!”杨戬问道:“你是欲生,欲死?”朱子真回道:“望大仙慈悲!小畜在梅山也不知费几许辛苦,采天地灵气,吸日月精华,方能修成人形;今不知分量,干犯天威,望乞恕饶,真再生之德也!”

    杨戬吩咐道:“你既要全生,你可速现原身,跪伏周营,吾当饶你性命;如不依吾言,我把你的心、肝、肺、腑都摘下你的来!”朱子真没得奈何,有法也无处使,毕竟杨戬在体内,处理不了,只得苦苦哀告。杨戬大叫道:“如若迟了,吾就动手!”

    朱子真只得在账内现出原形,是一个大猪,愰愰荡荡地就走出了辕门,这副情形把袁洪急得是抓耳挠腮,杨显也恼得一天火发,只是都是有力也无有用处,只得听之任之而已。

    这猪精走至周营辕门前跪伏下来,此时正是南宫适巡营,刚才到了四更而已,巡至辕门,只见外面有一大猪伏着,南宫适问道:“此是民间豢养的,怎走至此间来?等到天明,叫原人领去。”

    杨戬听道南宫适的声音,在猪腹内大呼喊道:“南将军,报与姜元帅得知,此是梅山猪怪。今早见阵,是吾钻入他腹里,特来擒伏至此,快请元帅来辕门发落!”南宫适方悟原来是这是今日上午的商将,知道是杨戬变化落在他肚里,不觉心中大喜。

    于是南宫适忙进营门,至中军外帐,将云板敲响,请元帅升帐议事。内使传与子牙,子牙听说有事,连忙升帐。南宫适上帐启奏元帅道:“杨戬收服梅山猪精,已在营门,请元帅发落。”子牙传令,命众将道:“掌上灯球火把出营。”

    不一时,只听得一声鼓响,子牙率领众诸侯一齐出辕门,正看时,见果然是一口大猪,跪伏在地。子牙问道:“你这业障,没来由,何苦自取杀身之祸!”杨戬在腹内应道:“请元帅施行,斩除此怪,以绝后患。”

    子牙闻言深以为然,传令道:“命南宫适行刑。”还不待朱子真求饶,就见南宫适手起一刀,将他的猪头斩落在地。杨戬借着散落的血光而出,现了自己的真身。众诸侯见状,无不欣羡杨戬道术。子牙命人将猪头挂在辕门号令。其余人等都回了营寨内。

    而商营内袁洪对杨显说道:“似此露出本相,成何体面!把吾辈在梅山千年道术,一代英名,俱成画饼,岂不愧哉!誓不与姜尚干休!”杨显也是回道:“杨戬他恃自己有变化之术,不意朱子真误中奸计,若不复此恨,岂能再立于人世!”

    二人正在彼此痛恨之时,忽有辕门官报入中军:“启元帅:有天使至,请令定夺。”袁洪连忙出了辕门,迎接天使。天使也不进来,只道:“奉天子敕,命送一贤士至军前听用。”于是袁洪接了旨意,就打发天使去了,又至中军坐下,命左右道:“令来将参谒。”

    来将至中军参拜之后,却也是老兄弟了,袁洪依旧假装不认得,问道:“将军何名?”来者回答道:“末将姓戴,名礼,梅山人氏;闻纣王招贤,故不辞千里之远,特来效劳于麾下。”此怪也是梅山的一个狗精,梅山七兄弟,恐怕被人识破,故此只好陆续而来,却不知如同掩耳盗铃。

    毕竟你想,哪有这般蹊跷,一连来的这些人全都是来自梅山,居然还都不认识,这可能吗,显然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不过是有意遮掩,并且手段拙劣至极,是以商营中人都是有些无语。

    袁洪还继续抖机灵,与众将说道:“今目又添一贤士,定然与他决一雌雄。”随后传令:“擂鼓吶喊。”只见商营三军排好队伍出营,来请子牙答话。周营军政司报入中军:“启元帅:有袁洪搦战。”子牙随即也带着诸将一齐出了营寨。

    见对阵的袁洪走马至西岐军前,子牙说道:“袁洪,你不知时务,眼见覆军杀将,天意可知。今纣恶贯盈,人神共怒,谅尔不过区区螳臂,敢与天下诸侯相拒哉!”袁洪却是笑道:“你偶尔得胜,便自矜夸,量你今日断然无生回之理。”

    而后袁洪问左右道:“谁与吾捉此反臣也?”左有杨显大呼道:“俟末将擒此反贼!”子牙看来将,却是白面长须,顶生二角。怎见得,有赞曰:顶上金冠生杀气,柳叶甲挂龙鳞砌。头生双角气峥嵘,白面长须声更细。梅山妖孽号羊精,也至孟津将身毙。从来邪正到头分,何苦身投罗网地。

    只见杨显走马摇戟,冲杀过来。杨戬在旗门下,用手中照妖鉴一照,只见原来是一只羊精。于是杨戬收起宝鉴,走马舞动三尖刀,也不答话,将杨显接住厮杀。二人刀戟并举,杀在虎穴龙潭。

    二将正战之间,又只见汤营里又走出一员将,使两口刀,飞奔前来,大叫道:“杨兄弟,吾来助尔一臂之力!”子牙身傍又有哪咤登着一对风火轮,使开火尖枪迎来。怎见得此怪,有诗为证:嘴尖耳大最蹊跷,遍体妖光透九霄。七怪之中他是首,千年得道一神獒。

    哪咤用枪阻住戴礼后,大呼道:“匹夫慢来!通名来,好记功劳簿。”来将回答道:“吾乃袁洪副将戴礼是也。”哪咤听得姓名后,就使开火尖枪,劈胸就刺。戴礼一双刀急架相还。但见轮马相交,刀枪并举,也是大战在一处。

    而这边杨戬战杨显,双方交战有二三十合后,杨显拨马便往后走。杨戬随后赶来。杨显在马上吐出一道白光,将杨戬连马罩住,而后现出原身来要伤杨戬。却不料杨戬催动玄功,化做一只白额斑斓的猛虎。

    杨显见杨戬变了一只猛虎,已是天生克治了他,急欲逃走,不料慢了些,被恢复人身的杨戬一刀给砍为了两段。而后杨戬割下杨显羊头,大叫道:“启元帅:弟子又杀了梅山一怪也!”

    而此时戴礼与哪咤还在酣战之间,只见这戴礼从口内吐出一粒红珠来,足有碗口大小,望哪咤顶门上打来。哪咤见这珠子势头凶凶,谅自己实在是不能治伏,只得虚闪一枪,败下阵来。杨戬见哪咤失机,走马大呼道:“业障不得无礼!吾来也!”又使开三尖刀来战戴礼。

    二人大战有二十余合,戴礼拨马便往后走。杨戬纵马赶来。戴礼张口又吐出一粒红珠,现出光华,要来伤杨戬。杨戬却是祭起哮天犬,飞在空中。此犬乃是仙犬,看见此珠,知道这珠子十分凶恶,竟是让过了他的珠,直奔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