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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二十四)

    戴礼见哮天犬奔来,正欲抽身逃走,却是因为本体缘故,一时逃脱不了,结果被哮天犬一口咬住,不能挣扎。被杨戬手起一刀,将狗头挥于马下。有诗为证,诗曰:梅山狗怪逞猖狂,炼宝伤人势莫当。岂意仙犬能伏怪,红尘血染命空亡。

    杨戬杀了这狗怪之后,掌鼓回营。子牙升帐,见杨戬屡破诸怪,心中大喜,在营内庆贺杨戬。

    而这边袁洪回至中军后,又见戴礼也被杀戮,现出狗怪原形,心下甚是不乐。众将见了二怪原身,也是交头接耳,纷纷议论,心中十分没趣。忽有辕门官来报:“启元帅:辕门外有一大将来见。”袁洪连忙传令:“令来。”

    少时,那人已至帐前,只见这人身高一丈六尺,顶上有双角,卷嘴,尖耳,金甲,红袍,全身甲冑,十分轩昂,头戴紫金冠,近前对袁洪施礼。袁洪认得也是七圣兄弟之一,还是依旧故意问道:“将军高姓?大名?”

    来将答道:“末将姓金,双名大升,祖贯梅山人氏。”这个来者乃是七圣中的牛怪,惯用三尖刀,力大无穷,今来助袁洪,全了梅山七怪之数。袁洪之所以再三如此问,却非是要遮众人耳目,实则是墟狱吩咐不得不为。

    袁洪又设酒管待金大升。等到次日,金大升上了坐骑独角兽,提着一杆三尖刀,至周营搦战。哨马报入中军:“启元帅:成汤营有一大将请战。”子牙对众将问道:“谁见阵走一遭?”言未毕,一傍有郑伦出班,对子牙进言道:“末将愿往。”子牙许之。

    而后郑伦上了金睛兽,拎着降魔杵,出了营门,见对面走来一将,生的异怪雄伟,于是郑伦问道:“来者何人?”金大升答道:“吾乃袁洪麾下副将金大升是也。尔是何人?快通名来。”郑伦回道:“吾乃总督五军上将军郑伦是也。吾观你异相非人,焉敢阻时雨之师,有逆天之罪!早早归周,共破独夫,以诛无道。如不知机,自取辱身之祸。”

    金大升闻言大怒,催开坐下独角兽,使三尖刀砍来。郑伦以手中杵劈面相迎。只见二兽相交,大战数合。金大升乃是牛怪,腹内炼成一块牛黄异宝,足有碗口大小,喷出来,如同火电一般。郑伦来不及堤防,被这异宝正中脸上,打伤了鼻孔,腮绽唇裂,倒撞下兽去,而后被金大升手起一刀,挥为两段。可怜!正是:胸中奇术成何用,只落名垂在史篇。

    金大升斩了郑伦之后,便掌鼓回营。报马报入中军子牙:“启元帅:郑伦被汤营大将金大升所伤,请令定夺。”子牙闻报,心中着实伤悼,叹息道:“郑伦屡建大功,自从苏侯归周,一路督粮,有功王室,岂知至此丧于无名下将之手,情实可伤!”

    子牙一时是泪下如雨。有诗以吊之。诗曰:胸中妙术孰能班,岂意遭逢丧此间!惟有清风常作伴,忠魂依旧返家山。

    子牙等到次日,令下问道:“谁为郑伦报恨走一遭?”一傍有杨戬应声答道:“弟子愿往。”子牙知道他有玄功护体,等闲人等伤不得他,劫云之下更是如鱼得水,于是许之。杨戬随即上马提刀,至成汤营前,点名要金大升出来答话。

    不多时,就听见成汤营内鼓声响处,只见金大升坐着独角兽,来至军前,大呼喊道:“来者通名!”杨戬回道:“吾乃杨戬是也。你就是金大升么?”金大升道:“然也。”而后杨戬舞刀直取。金大升也以手中三尖刀赴面来迎。

    二将俱是使的三尖刀,往来冲突,一场大战,足有三十余合。杨戬先前还未曾用照妖鉴照他,是以不知他原形是个什么精怪,以至于冷不防见金大升喷出牛黄,此宝犹如一团火块飞来。杨戬见这宝来得太急,不敢硬接,便化做一道金光,往正南方向上走。

    金大升不知好歹,随后赶来。金大升的独角兽虽是来的极快,却也要点时间,于是杨戬连忙取出照妖鉴出来照时,却见他原来是个水牛。于是杨戬回身,正欲变化一个克制他的神兽,吃了他,忽然看见前面一阵香风缥渺,异味芳馨,氤氲遍地,有五彩祥云,隐隐中还有一对黄旛飘荡,当中有一位道姑,跨青鸾而至;身傍还有女童三四对,应声叫道:“杨戬早来见娘娘圣驾!”

    杨戬听说是娘娘,心中微动,连忙向前抄手施礼道:“弟子杨戬参见娘娘。”那道姑道:“杨戬,吾非别神,乃女娲娘娘是也。今见成汤数尽,周室当兴,吾特来助你降伏梅山之怪。”而后令杨戬立于一傍,命身边的青云女童道:“将此宝去把那业障牵来。”

    青云女童接过娘娘的伏妖索在手中,只见金大升足踏阴云,提刀赶来。青云女童赶忙上前拦住,大呼喊道:“那业障!娘娘圣驾在此,休得无礼!今奉娘娘法旨,特来擒你!”金大升却是不知女娲再次,心中大怒,竟将刀往上一举,朝青云女童劈面砍来。

    青云女童见他冥顽不灵,也有些生气,就将伏妖索祭起在空中,只见有黄巾力士将金大升用伏妖索穿起鼻子来,又用铜锤把金大升的背脊上打了三匹锤,而后一声雷响,金大升现出原身,乃是一匹水牛。

    杨戬向前倒身下拜:“弟子杨戬愿娘娘圣寿无疆!”女娲曰:“杨戬,你且将牛怪带回周营发落;我还助你收伏白猿精怪也。”杨戬别了女娲娘娘,把牛牵着回来。

    这边子牙在中军,听报说道:“杨戬化一道金光往正南上去了。这大将赶去,不知凶吉。”子牙有些惊疑不定,有些担心。哪咤却是劝慰道:“杨戬自有运用,元帅何必惊疑?”子牙却是摇头道:“方今东伯侯人马未至,况有梅山七怪阻住吾师,使吾心下不能安然。”

    子牙依旧心神不定,只见又有报马来报,说道:“启元帅:杨戬回来。”子牙这才放下心来,令杨戬至帐前,问起原故。于是杨戬就把先前女娲娘娘收伏牛怪之事与子牙说了一遍:“……今至辕门,请元帅发落。”

    子牙听说金大升已经被擒,大喜传令道:“请众诸侯齐至大营门,看吾号令此怪。”少时,众诸侯齐至辕门。子牙命人牵过牛怪来,用女娲娘娘的缚妖索将此怪缚在地下,令南宫适行刑。只见南宫适手起一刀,就已是将金大升的牛头斩下。

    孟津河八十万人马见此情形,齐声喝采。而后子牙命人将牛头挂在旗竿上号令,掌鼓回营。而此时袁洪在商营,已知梅山众弟兄俱被子牙所灭,欲前而不能进,欲后而不能退,心中着实无计,实属两难,心下甚是忧疑。

    而子牙回营升帐之后,问身旁杨戬道:“梅山绝了几怪?”杨戬屈指一算:“启元帅:已灭了六怪。”子牙听闻只剩袁洪一人,于是吩咐:“今日晚传与众诸侯:二更时分齐劫成汤大营。”又令杨戬道:“你可单劫袁洪,取巧降伏此怪,大事可定。”

    杨戬却是担心有些拿不下袁洪,毕竟他也看出袁洪和其他六怪不同,于是说道:“弟子同哪咤双去建功,更觉易于为力。”子牙也觉有理,许之,仍将众将分派已定。

    而这边袁洪则是在营中与参军殷破败、雷开二将商议道:“今主上命吾等在此守御,此处周兵虽多,能者甚少,况连日朝歌不曾见有救兵,亦不曾见吾捷报,恐天子忧心,深属不便。”而后命中军具疏往朝歌去,请纣王速发援兵前来接应。中军官到朝歌具表求救。

    时至二更时分,子牙亲乘坐骑四不相,只听得一声鼓响,一众周兵齐吶一声喊,一齐杀进了成汤营里去。正是:黑夜冲营无准备,三军无故受灾殃。

    南伯侯鄂顺领着南方的二百镇诸侯,一齐奋勇当先;北伯侯崇应鸾也带着北方二百镇诸侯,冲杀进了左营;李靖、韦护、雷震子冲杀进右营;杨戬、哪咤从正门杀入大营,进中军来战袁洪。

    袁洪在中军听得外面有周将劫营,连忙上马,使一根镔铁棍,方才走出中军,恰好逢上杨戬,二人也不答话,就见二马相交,只杀得一片愁云荡荡,惨雾纷纷。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

    夜劫汤营神鬼惊,喊声齐发鼓锣鸣。军兵奋勇谁堪敌,将士施威孰敢撄。

    破败无心贪恋战,雷开有意奔途程。梅山七怪从今灭,扫荡妖氛宇宙清。

    一众诸侯一齐杀入成汤营里,只杀的一片尸横绿野,血满成渠,哀声惨切,简直不堪听闻。只见杨戬在中营内大战袁洪,袁洪现出原身,起在半空中,将杨戬劈头就是一棍,却不料杨戬运起玄功,只打得火星迸出。

    杨戬也有八九七十二变,化做一道金光,也起在空中,照着袁洪的顶上就是一刀劈将下来。只是这袁洪也有八九工夫,虽是墟狱的改造版,却也不弱,只见他随刀化做一道白气,护住身体,杨戬的三尖刀也不能伤。

    杨戬见他功法居然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大喝道:“梅山猿头,焉敢弄术!拿住你定要剥皮抽筋!”袁洪闻言却是大怒道:“你有多大本领,敢将吾兄弟尽行杀害,我与你势不两立!必擒你碎尸万段,以报其恨!”

    只见他二人各使神通,都是玄功变化无穷,化作相生相克之形,各穷其技,凡人世之中互为天敌的禽兽,无不变化尽了,双方都尽使其巧,还是不分上下。袁洪暗思想道:“此时其兵已攻破大营,料不能支,且将他诓上梅山,入吾巢穴,使他不能舒展,那时再擒他不难。”

    遂弃了大营,往老巢梅山逃去。留下的一众诸侯则是一路追杀成汤残败人马,一直杀到天明,子牙方才鸣金收兵,令众诸侯各自回营。正是:诸侯鞭敲金镫响,子牙全胜进辕门。

    杨戬见袁洪纵着一道祥光前去,便也弃了马,在后面纵步借土遁紧紧追赶。只见袁洪忽然变做一块怪石立在路傍。杨戬正赶之时,忽然发现不见了袁洪,即运额头法眼神光,定睛观看,便已知袁洪化为了怪石;随即变化做一石匠,手执锤钻,就要上前锤他。

    袁洪见他如此变化,便知自己已被识破,又化作一阵清风往前继续去了。如此两家各使神通,又斗了几个回合后,眼看已是赶上梅山,忽的杨戬又不见了袁洪。杨戬上得梅山之后,只见此山果然好风景。怎见得,有诗为证,诗曰:梅山形势路羊肠,古柏乔松两岸傍。飒飒阴风云雾长,妖魔假此匿行藏。

    杨戬上了梅山后,四面观望了一遍,忽然听得崖下传来一声响,窜出千百个小猴儿来,手执棍棒,一齐来乱打杨戬。杨戬见众小猢猴左右乱打,不知袁洪何在,担心中了他的计谋,心想:“不若脱身下山。”于是杨戬化做一道金光下山去了。

    杨戬方才转过一坡,就只听耳边传来一派仙乐之音,满地有祥云缭绕,原来是女娲娘娘驾临。杨戬连忙俯伏在山下,叩首行礼道:“弟子杨戬不知娘娘圣驾降临,有失回避,望娘娘恕罪!”女娲也不多言,直奔主题道:“你虽是玉泉山金霞洞玉鼎真人门徒,善会八九变化,不能降伏此怪。吾将此宝授你,可以收伏此恶怪也。”

    于是杨戬叩首拜谢一番,女娲娘娘已先自回宫去了。杨戬将女娲娘娘赐下的法宝展开看时,便知晓这法宝威力无穷,心中甚是欢喜。此宝乃是“山河社稷图”。虽然被女娲分化有伤品阶,但还是一等一的先天灵宝,自然威力无穷。

    而后杨戬一一依法行之,将此图悬于一棵大树上。杨戬复上梅山来,依旧找寻原路,要赶袁洪。而袁洪见杨戬又上了梅山,就大呼道:“杨戬,你此来是自送死也!”杨戬却是大笑道:“你今日谅无生理!”而后使开刀,直取袁洪。袁洪也使开镔铁棍劈面交还。

    二人大战了有一会儿后,杨戬佯装不敌,转身就走。袁洪随后赶来。杨戬下了梅山后,往前又走,忽见前面有一座高山,杨戬便径直上了此山。袁洪不疑有他,也赶上山来。却不知此山乃是女娲娘娘赐的“山河社稷图”变化的。

    袁洪赶上山来后,便已是落入了圈套之中,再不能下山。而杨戬却是将身一纵,下了这“山河社稷图”,只见袁洪在图中的山上左撺右跳,全然不知自己已是瓮中之鳖。

    这“山河社稷图”中如同四象变化,有无穷之妙,思山即山,思水即水,想前即前,想后即后,袁洪不知不觉已是在图中现了原身出来。忽然见前面有一阵香风扑鼻,异样甜美,于是这猴儿就爬上树去一望,看见远处一株桃树,绿叶森森,两边摇荡,下坠着一枝红滴滴的仙桃,颜色鲜润,娇嫩可爱。

    这白猿看见了,心中不觉有些忻羡,于是攀枝穿叶,摘取了这仙桃下来,闻一闻,只觉扑鼻馨香,心中大喜,一口就将这桃吞而食之。方才倚松靠石而坐,未及片时,忽然看见有杨戬仗剑而来。白猿此时欲待起身,却发现竟是不能起来了。

    原来食了此桃后,已是将腰坠下了,早被杨戬一把抓住头皮,用缚妖索捆住,收了这“山河社稷图”,望正南方向谢了女娲娘娘后,将这袁洪化作的白猿拎着,径直回了周营而来。有诗单赞女娲娘娘授杨戬秘法,伏梅山七怪,诗曰:

    悟道投师在玉泉,秘传九转妙中玄。离龙坎虎分南北,地户天门列后先。

    变化无端还变化,乾坤颠倒合乾坤。女娲秘授真奇异,任你精灵骨已穿。

    杨戬擒着白猿到了辕门,有军政官报入中军:“启元帅:杨戬等令。”子牙命:“令来。”杨戬来至中军,见子牙后,启奏道:“弟子追赶白猿至梅山,仰仗女娲娘娘秘授一术,已将白猿擒至辕门,请元帅发落。”

    子牙闻言大喜,命道:“将白猿拿来见我。”少时,杨戬就将白猿拥至中军帐内。子牙观之,见是一个白猿,就说道:“似此恶怪,害人无厌,情殊痛恨!”而后令左右:“推出斩之!”

    众将把这白猿拥至辕门外,杨戬将白猿颈子上就是一刀,只见这猴头落下地来后,他颈上却是无血,有一道青气冲出,而后猴子颈子里又长出一朵白莲花来;只见这花一放一收,又是一个猴头长了出来。

    杨戬连诛数刀,还是一样如此,连忙来将此事报与子牙。子牙急忙出营来看,见果然如此。子牙看懂之后,却是说道:“这猿猴既能采天地之灵气,便会炼日月之精华,故有此变化耳。这也无难……”

    忙令左右排出香案在此,子牙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葫芦来,放在香几之上,揭开葫芦盖,只见里面升出一道白线,白光高三丈有余。子牙对着白光打了一躬,说道:“请宝贝现身!”须臾间,就见白光之中有一物现于其上,长七寸五分,有眉,有眼,眼中射出两道白光,将白猿钉住身形。

    子牙又打一躬行礼请道:“请法宝转身!”只见那宝物在空中,将自身转了有两三转后,就只见白猿猴头已落地,鲜血流了满地。众人皆是骇然。有诗赞之,诗曰:此宝昆仑陆压传,秘藏玄理合先天。诛妖杀怪无穷妙,一助周朝八百年。

    子牙斩了白猿后,收了这法宝,众门人问:“如何此宝能治此巨怪也?”子牙对众人道:“此宝乃在破万仙阵时,蒙陆压老师传授与我,言后有用他处,今日果然。大抵此宝乃用宾铁修炼,采日月精华,夺天地秀气,颠倒五行,至工夫圆满,如黄芽白雪,结成此宝,名曰‘飞刀’。

    此物有眉,有眼,眼里有两道白光,能钉人仙妖魅泥丸宫的元神,纵有变化,不能逃走。那白光顶上如风轮转一般,只一二转,其头自然落地。前次斩余元即此宝也。”

    众人无不惊叹:“乃武王之洪福,故有此宝来克治之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