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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神之战(一百二十九)

    杨戬见状,大呼喊道:“好业障!不要猖獗,敢来此自送死也!”哪咤登着风火轮,速度快些,是以夺勇当先;先战住三妖,而后七位门人将三妖给围在核心。子牙则是在中军,用五雷正法镇压邪氛,只见他把手一放,就听得半空中一声霹雳,只震得三妖皆是胆战心寒。

    三妖见周营来的势头甚是不好,左右交战的又都是身怀道术之士,料想确实难取胜,是以不敢恋战,只得借一阵怪风,连人带马地冲出了周营,往午门逃回王宫内。三妖自二更时分入周营,杀至四更方才逃回来,也伤了些周营士卒。

    纣王在午门外希冀着看到三妃今夜劫营成功,故而专程在此洗目以待。忽见三妃来至,纣王问曰:“三卿劫营,胜负如何?”妲己有些惭愧地回道:“姜子牙俱有准备,故此不能成功,几乎被他众门人困于垓心,险不能见陛下也。”

    纣王闻言心中大惊,知晓如今已是回天乏力,便低首不言,进了午门,上了大殿后,纣王不觉已是泪如雨下,说道:“不期天意丧吾,莫可救解。”妲己也哭着说道:“妾身指望今日成功,平定反臣而安社稷,不料天心不顺,力不能支,如之奈何!”

    纣王见妲己哭得梨花带雨,又怎么忍心责备她呢?只是说道:“朕已知天意难回,非人力可解,从今与你三人一别,各自投生,免使彼此牵绊。”而后把袍袖一摆,就径直往摘星楼去了。三妖实在慰留不住。

    三妖见纣王自己往摘星楼去了,而成汤国运已经彻底暗淡,再无复燃之机,见女娲和墟狱的吩咐都已经做到了,于是妲己对二妖说道:“今日纣王此去,必寻自尽,只我等数年来把成汤一个天下送得干干净净,如今我们却往那里去好?”

    九头雉鸡精则是回道:“我等只好迷惑纣王,其它皆不听也。此时无处可栖,不若还归轩辕坟去,依然自家巢穴,尚可安身,再为之计。”玉石琵琶精也是点头道:“姐姐之言甚善。”而后三妖共议还归旧巢之事。

    而这边子牙因为被三妖劫了营寨,甚至于被杀至营前,而且还让三妖逃遁了,心中有些不悦。于是子牙收军,升帐坐下。众诸侯上帐参谒之后,子牙说道:“一时未曾防此妖孽,被他劫寨。幸得众门人俱是道术之士,不然几为所算,失了锐气。今若不早除,后必为患。”

    子牙说完之后,命人排布香案。左右闻命,很快就将香案施设停当。子牙在香案前,祈祷完,将金钱排下,见卦象后,大惊失色:“原来如此!若再迟延,几被三妖逃去。”子牙已是知晓这场大劫是怎么来的了,竟大多是这三个小妖做的孽。

    于是连忙传令,命:“杨戬领柬帖,你去把九头雉鸡精拿来。如走了,定按军法!”杨戬领令去了。子牙又令:“雷震子领柬帖,你去把九尾狐狸精拿来。如若所失,定依军法!”又令:“韦护领柬帖,你去将玉石琵琶精拿来。如违令,定按军法!”

    三个门人皆是领令,一齐出了辕门,商议道:“我三人去拿此三妖,不知从何处下手?那里去寻他?”杨戬回道:“三妖此时料纣王已不济事了,必竟从宫中逃出。吾等借土遁,站在空中等候,看他从何处逃走。吾等务要小心擒获,不得卤莽,恐有疏虞不便。”雷震子也是点头道:“杨师兄言之有理。”

    三人商议一番后,就各自各架起土遁,往空中等候三妖来至。有诗赞之,诗曰:一道光华隐法身,修成幻化合天真。驱龙伏虎生来妙,今日三妖怎脱神。

    又说妲己与胡喜媚、王贵人三妖却是合该有此劫难,居然这关头了,都还有闲工夫,在宫中吃了几个宫人,方才起身准备走。只听一阵风响,三妖起在空中,正要往前要走之时,却是只见杨戬法眼已是看见风响,随与雷震子、韦护二人说道:“孽怪来也!各要小心!”

    而后杨戬拎着一把宝剑,大呼喊道:“怪物休走!吾来也!”九头雉鸡精见是杨戬仗剑赶来,举手中剑就骂道:“我们姊妹断送了成汤天下,与你们的功名,你反来害我等,何无天理也!”杨戬也是大怒道:“业畜休得多言,早早受缚!吾奉姜元帅将令,特来擒你!不要走,吃吾一剑!”

    只见雉鸡精举剑来迎。雷震子也举起黄金棍打来,早有九尾狐狸精以双刀架住。韦护也架降魔杵打来,有玉石琵琶精用绣鸾刀敌住了。而后三妖与杨戬等三人混战在一处,未及三五回合,三妖见已是不敌,就要架妖光逃走;杨戬与雷震子、韦护唯恐有失,紧紧赶来。

    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妖光荡荡,冷气飕飕。妖光荡荡,旭日无光;冷气飕飕,乾坤黑暗。黄河漠漠怪尘飞,黑雾漫漫妖气惨。雉鸡精、狐狸精、琵琶精往前逃,似电光飞闪;雷震子与杨戬并韦护紧追随,如骤雨狂风。

    三妖要命,恍如弩箭离弦,那顾东西南北;三圣争功,恰似叶落随风,岂知流行坎止。雷震性起,追得狐狸有穴难寻;杨戬心忙,赶得雉鸡上天无路。琵琶性巧欲腾挪;韦护英明驱压定。这也是三妖作过罪业多,故遇着三圣立功能取命。

    三妖分开逃窜,那杨戬追赶九头雉鸡精,往前多时,眼看已是赶上,于是杨戬取出哮天犬就祭在空中;那犬乃是仙犬,已经修成灵性,看见前面妖精舞爪张牙,就赶上前一口,将雉鸡头给咬掉了一个。

    那妖精也顾不得颈上疼痛,继续带血逃灾。杨戬见虽然犬伤了他一头,却还是依旧走了,心下有些着忙,急驾土遁继续紧追。又说雷震子追赶九尾狐狸,韦护追玉石琵琶精,都是紧紧不舍。只见前面忽然显出两首黄旛,在空中飘荡,香烟霭霭,遍地氤氲。

    又有数对女童分于左右,当中有一位娘娘,跨着青鸾而来,原来是女娲娘娘驾至。怎见得,有诗为证:

    一天瑞彩紫霞浮,香霭氤氲拥凤軥。展翅鸾凰皆雅驯,飘飖童女自优游。

    旛幢缭绕迎华盖,璎珞飞扬罩冕旒。止为昌期逢泰运,故教仙圣至中州。

    女娲娘娘跨青鸾而来,阻住了三个妖怪之路。三妖见娘娘在前,却是不敢前进,只得按落妖光,俯伏在地,口中称道:“娘娘圣驾降临,小畜有失回避,望娘娘恕罪。小畜今被杨戬等追赶甚迫,求娘娘救命。”

    女娲娘娘听罢,却是吩咐身旁的碧云童儿道:“将缚妖索把这三个业障锁了,交与杨戬,解往周营,与子牙发落。”童儿领命,就将三妖缚定。三妖哭着问道:“启娘娘得知:昔日是娘娘用招妖旛招小妖去朝歌,潜入宫禁,迷惑纣王,使他不行正道,断送他的天下。

    小畜奉命,百事逢迎,去其左右,令彼将天下断送。今已垂亡,正欲覆娘娘钧旨,不期被杨戬等追袭,路遇娘娘圣驾,尚望娘娘救护,娘娘反将小畜缚去,见姜子牙发落,不是娘娘‘出乎反乎’了?望娘娘上裁!”

    女娲娘娘却是怒极反笑道:“吾使你断送殷受天下,原是合上天气数;岂意你无端造业,残贼生灵,屠毒忠烈,惨恶异常,大拂上天好生之仁。今日你罪恶贯盈,理宜正法。”三妖俯伏在地,却是不敢声言。

    虽说此事乃是墟狱的吩咐,却也是她们三个内心的本意,就算墟狱不推波助澜,她们多半也会这么做眼看已是得罪了女娲,她们自然是不敢将墟狱供出来,免得惹恼了墟狱,最后真就落得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地步。

    又说杨戬同雷震子、韦护正望前继续追赶三妖,杨戬望见前方祥光一片,下面光景,连忙对雷震子、韦护二人说道:“此位是女娲娘娘大驾降临,快上前参谒。”雷震子听罢,三人一齐向前,倒身下拜。

    杨戬等一齐进礼道:“弟子不知圣驾降临,有失迎迓,望娘娘恕罪。”女娲娘娘也不多言,直奔主题道:“杨戬,我与你将此三妖拿在此间,你可带往行营,与姜子牙正法施行。今日周室重兴,又是太平天下也。你三人去罢。”

    杨戬三人感谢一番女娲娘娘后,皆是叩首而退,将三妖解往周营。而此时三妖脑海中则是浮现出了墟狱的声音,吩咐她们三人无需害怕,就算是被杀了,他也有能耐将她们救回,有玉石琵琶作为前车之鉴,三妖自然放下了心来。

    而后杨戬三人将三妖摔下云端,三人随即收了土遁,抓着三妖来至辕门外。那众军士见半空中忽然吊下来三个女人,后面跟着杨戬等三人,军士连忙报人中军道:“启元帅:杨戬等令。”子牙传令:“令来。”

    杨戬上帐见过子牙后,子牙问道:“你拿的妖怪如何?”杨戬回道:“奉元帅将令,赶三妖于中途,幸逢女娲娘娘大发仁慈,赐缚妖绳,将三妖捉至辕门,请令施行。”子牙又传令道:“解进来。”于是帐下左右诸侯俱来观看到底是怎样三个妖精。

    少时,就见杨戬解着九头雉鸡精,雷震子解九尾狐狸精,韦护解玉石琵琶精,一同至帐下。三妖跪于帐前。子牙喝道:“你这三个业障,无端造恶,残害生灵,食人无厌,将成汤天下送得干干净净。虽然是天数,你岂可纵欲杀人,唆纣王造炮烙,惨杀忠谏,治虿盆荼毒宫人,造鹿台聚天下之财,为酒池、肉林,内宫丧命,甚至敲骨看髓,剖腹验胎;此等惨恶,罪不容诛,天地人神共怒,虽食肉寝皮,不足以尽厥辜!”

    妲己却是还要再做一番挣扎,在地上俯伏哀泣,说道道:“妾身系冀州侯苏护之女,幼长深闺,鲜知世务,谬蒙天子宣诏,选择为妃。不意国母薨逝,天子强立为后。凡一应主持,皆操之于天子,政事俱掌握于大臣。

    妾不过一女流,惟知洒扫应对,整饰宫闱,侍奉巾栉而已;其它妾安能以自专也。纣王失政,虽文武百官不啻千百,皆不能厘正,又何况区区一女子能动其听也?今元帅德播天下,仁溢四方,纣王不日授首,纵杀妾一女流,亦无补于元帅。况古语云:‘罪人不孥。’恳祈元帅大开慈隐,怜妾身之无辜,赦归故国,得全残年,真元帅天地之仁,再生之德也。望元帅裁之!”

    众诸侯听了妲己的一派言语,又见她十分娇媚,心中不觉已是软了许多,只觉得所言竟大是有理,心中皆有怜惜之心。

    子牙见状,却是笑道:“你说你是苏侯之女,将此一番巧言,迷惑众听,众诸侯岂知你是九尾狐狸在恩州驿迷死苏妲己,借窍成形,惑乱天子?其无端毒恶,皆是你造业。今已被擒,死且不足以尽其罪,尚假此巧语花言,希图漏网!”

    而后子牙也不再听三妖解释,命左右道:“推出辕门,斩首号令!”妲己等三妖皆是低头无语,只能将希望寄托于根本就没见过几面,却是经常凭借锁链交流的墟狱身上。

    左右旗牌官将三妖簇拥出了辕门来,后面跟着有雷震子、杨戬、韦护三人监斩。只见三妖推至法场后,雉鸡精垂头丧气,琵琶精默默无言,惟有这狐狸精妲己,脸上却是就有许多娇痴,是以又连累了几个军士。

    那妲己绑缚在辕门外,跪在尘埃之中,居然运起天生魅术,恍然似一块美玉无瑕,娇花欲语,脸衬朝霞,唇含碎玉,绿蓬松云鬓,娇滴滴朱颜,转秋波无限钟情,顿歌喉百般妩媚,对那持刀的军士说道:“妾身系无辜受屈,望将军少缓须臾,胜造浮屠七级!”

    那行刑的军士见妲己美貌,心中已有十分怜惜,再加上她娇滴滴地叫了几声将军长,将军短,更是把这几个军士给叫得骨软筋酥,口呆目瞪,软痴痴地瘫作一堆,麻酥酥地痒成一块,不能动履。

    只见营内行刑令下:“杨戬监斩九头雉鸡精;韦护监斩玉石琵琶精;雷震子监斩狐狸精。”三人见行刑令下,具皆喝令:“军士动手!”杨戬镇压住雉鸡精元神,韦谨镇压住琵琶精元神,而后一声吶喊,军士动手,就将两个妖精斩了首级。

    有一首诗单道琵琶精终不免一刀之厄,诗曰:忆昔当年遇子牙,砚台击顶炼琵琶。谁知三九重逢日,万死无生空自嗟。

    三军动手,已将雉鸡精、琵琶精二妖斩了首级,杨戬与韦护具皆上帐报功。只有雷震子监斩狐狸精,因为众军士都被妲己迷惑,皆是目瞪口呆,手软不能举刃。雷震子发怒,喝令军士,只见个个是如此,雷震子谁是十分急燥,却也没得奈何,只得来中军帐报知,请子牙下令定夺。

    子牙见杨戬、韦护都来报功,令道:“拿出辕门号令。”惟有雷震子一人赤手来见。子牙问道:“你监斩妲己,如何空身来见我?莫非这狐狸走了?”雷震子回道:“弟子奉令监斩妲己,孰意众军士被这妖狐迷惑,皆目瞪口呆,莫能动履。”

    子牙闻言怒道:“监斩无能,要你何用!”一声喝退雷震子。雷震子羞惭满面,站立早一傍。子牙命道:“将行刑军士拿下,斩首示众。”复命杨戬、韦护前去监斩九尾狐狸。二人领命之后,另换了一批军士,再至辕门来斩妲己。

    只见妲己却是依旧如前,一样软款,又把这些军士也给弄得东倒西歪,如痴如醉。杨戬与韦护看见这等光景,二人商议道:“这毕竟是个多年狐狸,极善迷惑人,所以纣王被他缠缚得迷而忘返,又何况这些愚人哉!我与你快去禀明元帅,无令这些无辜军士死于非命也。”

    杨戬和韦护商议停当后,二人齐至中军帐来,对子牙“……如此如彼”说了一遍。众诸侯闻言,俱是各自惊异。子牙于是对众人说道:“此妖乃千年老狐,受日精月华,偷采天地灵气,故此善能迷惑人,待吾自出营去,斩此恶怪。”

    子牙说完之后,先行出来,众诸侯随后而行。子牙同众诸侯门弟子出得辕门,见妲己还被绑缚在法场上,果然千娇百媚,似玉如花,身旁的众军士则是如同木雕泥塑。子牙见状,眉头一皱,喝退了一众士卒。

    而后子牙命左右排开香案,焚香于炉内,取出陆压所赐的葫芦,放于案上,揭去葫芦盖,只见葫芦中,一道白光上升,现出一物,有眉,有眼,有翅,有足,在白光上旋转。子牙打一躬:“请宝贝转身!”

    只见那宝贝在射出光定住妲己,而后连转了两三转,妲己的头就落在了尘埃,血溅满地。诸侯中即便是到了此时,依旧还有怜惜之者。有诗为证,诗曰:

    妲己妖娆起众怜,临刑军士也情牵。桃花难写温柔态,芍药堪方窈窕妍。

    忆昔恩州能借窍,应知内关善周旋。从来娇媚归何处,化作南柯带血眠。

    子牙斩了妲己后,也将其首级号令在辕门外。众诸侯等人,无不叹赏。

    而此时纣王在显庆殿内恹恹独坐,有宫人左右,纷纷如蚁,慌慌乱窜。纣王问道:“尔等为何这样急遽?想是皇城破了么?”身傍的一个内臣跪下,哭着启奏纣王道:“三位娘娘,夜来二更时分不知何往,因此六宫无主,故此着忙。”

    纣王听罢此言,连忙吩咐内臣快快去查:“往那里去了!速速来报!”有常侍前去打听,少时来报,说道:“启陛下:三位娘娘首级已号令于周营辕门。”纣王大惊,忙随左右宦官,上了五凤楼来观看,见周营辕门外,果然是三后之首。

    纣王看罢,不觉十分心酸,泪如雨下,作诗一首以吊之,诗曰:

    “玉碎香消实可怜,娇容云鬓尽高悬。奇歌妙舞今何在,覆雨翻云竟枉然。

    凤枕已无藏玉日,鸳衾难再拂花眠。悠悠此恨情无极,日落沧桑又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