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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七宿剑法

    众人听到此言不由均是一怔,随即立即恍然大悟,皆想:“正是,正是!邪欧冶既要将那楚姑娘做为剑引,我们为何不能派南宫少侠做为剑引?当然我们绝不会真做那‘以人殉剑’的勾当,但只消挂个‘剑引’的名头,邪欧冶便不得不让南宫少侠参与铸剑,届时相机行事,便容易得紧了。”

    方剑正自“仁剑阁”焚毁之后,早已无计可施,眼见“湛卢剑礼”败局已定,心灰意冷之下早已没了往日的那股豪气,这时于绝望之中突然瞧见一丝胜机,不由大喜若狂,只是他毕竟久经风浪,心中虽然惊喜交迸,但脸上并未显现出来,只是一对眸子炯炯发亮,甚是兴奋。

    只听方钟摇头道:“不可,那以人做剑引乃是‘邪剑道’的做派,我们又怎可,又怎可……”他连说了两个“又怎可”,言下之意显然是说“我们‘仁剑道’又怎可效仿他们以人做为剑引。”

    方潇潇挽住方钟手,柔声道:“叔公,咱们又不是真要南宫公子做剑引,只不过是做做样子,这就叫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方钟一怔,喃喃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转头向“仁剑阁”的废墟瞧了一眼,突然凄然一笑,道:“不错,不错。只可惜我方家之难居然要让一个外人出手。”说着将手中哭丧棒搂入怀中,缓缓离去。

    方剑正见他离去背影甚是萧索,只得轻叹一声,向南宫澈道:“南宫贤侄,你当真要以剑引身份参加剑礼么?此举凶险异常,你不后悔?”

    南宫澈道:“绝不后悔。”

    方剑正瞧了他片刻,终于缓缓点了点头,道:“好,你既已定决心,那这‘湛卢剑礼’便由咱二人搭档参加。”

    南宫澈大喜,躬身道:“多谢世伯成全。”

    方剑正苦笑道:“是我该谢谢你才是。嗯,南宫贤侄,我见你身边没有兵刃,你平时可使剑么?剑法如何?”

    南宫澈听他如此一问,心中醒悟道:“是啊,我既是参加剑礼,不会剑法如何可行?”想起自己之前与方钟斗剑,招数乱七八糟,可算不得剑法,不禁脸色一红,道:“惭愧。”

    方剑正点点头,道:“无妨,无妨,你功力精深,只差一些招式上的点拨,那又有何难?”说着挥手将方月蓝招来,道:“潇潇,月蓝,你二人从今日起以方家剑法陪南宫贤侄拆招练剑。”

    方月蓝与方潇潇齐声答应,方月蓝心道:“师父见识果然高明,那方镜凌虽已自创邪功,但追其根源,一身武功终究出自方家,拿方家剑法与澈弟过招,一来可以磨练他剑术,二来可让他因此熟悉方家剑法,从而对方镜凌的武功更为了解。”但随即一转念,又想:“师父让潇潇陪澈弟拆招练剑,其用意自然是想促成他二人的美事,只不过潇潇功力毕竟尚浅,许多高深武功尚还使不到位,这才要我相陪。”

    三人来到演武场处,方月蓝取来三柄木剑,道:“澈弟,我们方家剑法由浅入深,共有二十六套剑法,其中入门剑法有‘琼华剑’与‘青衿剑’两门,咱们今日便先由这两门功夫入手。”

    南宫澈道:“甚好。”

    方月蓝点点头,向方潇潇道:“潇潇,‘琼华剑’轻灵巧动,女子使来最为好看,这第一阵便由你来吧。”

    方潇潇脸色一红,点头道:“是。”走上前道:“南宫公子,请。”

    南宫澈道:“方姑娘请。”

    只见方潇潇长剑在胸前轻轻舞起一个剑花,道:“我来了。”手腕翻起,使一招“玉树朝霞”,向南宫澈刺去,南宫澈见她这一剑看似简单,但剑路去势将自己双肩至胸口一大片地方尽皆笼罩,心中赞道:“方家剑法果然了得,只这起手第一式便已如此!”当下挥剑格挡。

    方潇潇不等双剑交碰,立时回过剑来,身子一矮,转刺他小腹,南宫澈要挥剑再挡,却不料方潇潇这一招又是虚招,剑路一转,又去刺他左肋,南宫澈连挥三剑,始终未与方潇潇双剑相交,但见方潇潇出剑时而繁复无比,时而简单明了,许多剑招仅仅只使出半式便即收回,显然藏有许多后招变化。

    南宫澈之前与人动手之时,无论所使的是拳法、掌法还是剑法,总是以朱雀灵力为根基,是以随手的一掌或者一剑,都包含有极大威力,令敌人不得不用撤招回挡,又或闪避,而这时他与方潇潇单纯切磋剑法,自不能在剑中附此灵力,只拆到三十来招,已然颇处下风,好在方潇潇并不求胜,只是不断变换招数与他喂招。

    南宫澈心想:“以剑法而论,方姑娘胜我太多,这‘琼华剑法’如此轻灵,我该如何抵挡?”突然想起与方钟拆招时的情景,方钟武功虽远比方潇潇为高,但其性子直爽,所出剑招以雄浑厚重为主,不似方潇潇十招之中倒有八招都是虚招,那时自己将“楚心七式”融入剑中,使出的剑招虽然乱七八糟,但总算可勉强将之挡住,这时不妨再试一回。

    他想到此处,“楚心七式”自然而然使了出来,方潇潇“咦”的一声,只觉南宫澈剑法忽然变得极为古怪,每一招一式浑然不成章法,心道:“南宫公子剑招已然全乱,不必再斗了。”说着便挺剑刺南宫澈手腕,意欲令他弃剑。

    却见南宫澈手腕陡的一翻,木剑反撩上来,将自己这一剑从中格开,招式干净利落、轻巧之极,方潇潇又是一惊,再出两剑,均又被南宫澈挑开拨开,招数之轻巧,丝毫不在“琼华剑法”之下。

    方潇潇连变数招,将“琼华剑”中的种种妙招使得淋漓尽致,但她剑招愈是灵动,南宫澈的剑招便也跟着变得更加灵动,二人交手前五十招时,南宫澈尚处下风,斗至七十招时,二人已是持平,又斗十余招,南宫澈剑法突回,轻轻点住方潇潇右腕。

    方潇潇笑道:“南宫公子,原来你剑法如此了得,这是什么剑法?”

    南宫澈闻言微怔,道:“我不会剑法,只是想到哪里便随手使到哪里。”

    方潇潇闻言大奇,道:“想到哪里便使到哪里?”心想他适才所使剑法灵动巧妙,如何能是一个不会剑法之人随手使出来的?但随即又想到南宫澈起手之时毫无章法,瞧来确是不会剑法,不由半信半疑,向方月蓝道:“月蓝哥,南宫公子的剑法很是,很是奇特。”

    方月蓝早一日曾见南宫澈与方钟拆招,知他这剑法乃是从“楚心七式”中衍化而出,但却没料到他竟能这般迭出新招,且一剑高明过一剑,心中只比方潇潇更为惊骇,心道:“‘琼华剑’威力虽然不大,但每招每式变化极多,敌人倘若不精通剑道,难免眼花缭乱,措手不及,更何况像是澈弟这样不会剑法之人?怎地他只跟潇潇拆了数十招,非但看破‘琼华剑’剑路,还跟着使出更加灵动巧妙的剑招出来,此事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置信。”

    方月蓝从方潇潇手中接过木剑,道:“澈弟,现在我用‘青衿剑’跟你过招。”

    南宫澈道:“是,请方大哥指点。”

    方月蓝点点头,道:“小心了,这一招名为‘破风式’。”说着木剑向前一点,向南宫澈刺去,这一剑虽是以木剑而发,但既迅且猛,“破风”二字当真不虚。

    南宫澈剑尖斜指,当即迎剑而上,方月蓝见他不避不让,反而正面抢攻,叫道:“好剑法!”当即木剑回转,突地一剑又刺向他小腹,南宫澈回剑旁掠,反向他手肘削去。

    如此你一剑来,我一剑往,南宫澈与方月蓝均是进手攻势,二人顷刻间已拆了二十余招,但谁也未有守上一招。

    方月蓝心中一凛,要知“青衿剑”与“琼华剑”虽同属方家入门剑法,但二者剑路大为迥异,“琼华剑”轻灵巧动,注重变招,而“青衿剑”则凝重沉稳,以力胜人,使用这种剑法,向来讲究先声夺人,只消自己剑上力道十足,便可令敌人守无可守,在第一招上便将敌人全盘压制。他见南宫澈与方潇潇比剑之时剑招繁复多变,心想这“青衿剑”以实打虚,最是合适不过,岂料南宫澈剑招之中非但再无一虚招,反而雄浑猛烈,招招进手,招招先声夺人。

    方月蓝愈斗愈惊,叫道:“澈弟,你这剑法是从何处学来?”他见南宫澈此时所使剑法与适才跟方潇潇比剑之时大相径庭,心想这两种剑法剑理全然不同,绝不可能都由一门武功衍化而出,是以大为诧异。

    方月蓝这一推断原本极是合理,但他不知南宫澈的“楚心七式”乃是“极制经”与“朱雀灵力”这二者当世第一的神功融合所创,那“朱雀灵力”寄宿有“井、鬼、柳、星、张、翼、轸”七种星宿之力,经“极制经”相融之后,便形成七种武学招式,又因“极制经”本无定法,是以这七式拳掌指拿,皆可为之,既然以空手可为之,那么以刀剑挥刺亦可为之。

    其中那“轸宿”为朱雀之尾,乃是七宿中最为轻灵活跃之星宿,而“翼宿”为朱雀羽翼,乃七宿中最为宏大雄浑之星宿,是以南宫澈便以轻灵对轻灵,雄浑对雄浑。

    方月蓝见南宫澈一招强过一招,又接连使出“拨云式”、“捞月式”、“入木式”等绝招,剑招使至极处,木剑上虽未附有内劲,也已风声猎响,但任方月蓝将“青衿剑”使得如何摧枯拉朽,始终无法压制住南宫澈的“翼宿式”,便如狂风遇到泰山一般,即便风力再强再大,也无法撼动其半分。

    方月蓝在使数招,向后跃开,横剑一封,笑道:“好澈弟,当真厉害!你这是什么剑法?”

    南宫澈兀自潜心于“楚心七式”所衍的剑法之中,见方月蓝突然停下,不由一怔,道:“方大哥,你说什么?”

    方月蓝道:“你这剑法好生神奇,是谁教你的?是曲老前辈么?”

    南宫澈心想:“我这剑法虽是从‘楚心七式’而来,但归根结底还是源于曲伯伯所传的‘极制经’,若说这剑法是曲伯伯所传也不为过。”向方月蓝道:“曲伯伯并没有直接传我剑法,而是间接点拨于我。”

    方月蓝点头道:“原来如此,曲老前辈所传剑法果然非同小可。”又顿了顿,道:“澈弟,我瞧你这剑法潜力极大,但似乎还有很多奥妙之处尚未领略。”

    南宫澈道:“是。”拿起手中木剑看了看,只觉在这小小的一柄剑中包罗万象,奥妙无穷,明明自己才刚刚跟二人比试完剑,但此刻却只觉手痒难耐,便如焦渴难耐,恨不能再比上数十场方能解渴。

    方月蓝仰天查看时刻,道:“此刻时辰还早,咱们再比几场,潇潇,适才你的‘琼华剑’中尚有六十二种变化尚未施展出罢?”

    方潇潇微笑道:“好啊,月蓝哥,你数的当真清楚,你刚才的‘青衿剑’可也没使完整。”

    方月蓝转头向南宫澈道:“南宫大侠,我二人败的不服,还有许多精妙绝招未能使出,你可有胆再斗上三百回合?”他这番话乃是江湖无赖比武不胜,耍赖打诨时的常用言语,说完之后,三人均是哈哈大笑。

    三人如此又比试四场,方潇潇与方月蓝这才终于将两套剑法中的种种变化尽皆使全,抬起头来,只见日暮稀薄,已到了晚饭时分,三人用过晚饭,方潇潇不便再留,便先行回屋。南宫澈与方月蓝席地而坐,复又讨论起剑理,南宫澈听方月蓝细说用剑之道,再跟适才练剑时加以印证,获益良多。

    方月蓝抬眼望了一眼天空,见月明如水,道:“澈弟,有一句话大哥不知该不该言。”

    南宫澈道:“大哥,咱们义结金兰,那是无话不说的兄弟情义,又有什么顾忌?”

    方月蓝道:“好。”沉默片刻,道:“澈弟,你不惜以剑引身份参加剑礼,为的还是要救那楚姓女子么?”

    南宫澈道:“正是。”

    方月蓝道:“之前你不顾性命也要救那女子,是因为你以为她是你心心念念之人,可现在你既知认错了人,又何必再冒这许多险?你对这女子仁至义尽,可她却口口声声说要杀你,在这样下去……”

    南宫澈不等他说完,摇头道:“大哥此言差矣,当年小弟走投无路,是楚家姐妹收留的我,楚心竹因我而死,她妹妹恨我那是理所应当之事,心竹临死前曾托我照顾她妹妹,一直以来,我都以为那孩子也遭遇不幸,但现在既知她还好端端的活在世上,又怎可对她不管不顾?”

    方月蓝见他决心甚笃,轻叹口气,道:“澈弟,你重情重义,那是好事,那女子救你一命,等你再救回她妹妹一命,你们之间就可算是两清了,希望剑礼之后,你能多为自己之事做些考虑。”说着拍拍他肩膀,站起身子,缓缓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