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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身陷重围

    这“卫苛行”三字一出,在场之人尽皆变色,要知自朱玄林大战后,卫苛行与素灵派便在江湖中销声匿迹,谁也料不到竟会在这里听到此人的消息,孙照雄惊声道:“卫……卫苛行,难道……那老家伙还没死么?”

    武林中以为卫苛行已死之人不在少数,这时听孙照雄如此之言,心中均是一寒,想起当年自己险些命丧卫苛行之手,如今这恶贼在隐忍多年之后突然重出江湖,自然揣有重大阴谋,眼下敌暗我明,下一步如何行止,可当真棘手。一时间大殿之上口舌纷杂,所议论者都是“卫苛行”三字。

    南宫澈突听得大仇人下落,不由又惊又怒,心道:“好啊,原来又是这老贼!这老贼害死我父母不够,现在又将方大哥,方姑娘他们害死!我……我饶不了他!”

    忽听人群中有人道:“奇怪,奇怪,蔺先生说人是卫苛行杀的,宁公子说人是南宫澈杀的,到底哪头是真的?”

    又一人叫道:“蔺先生一言九鼎,所说自然不假,而宁公子乃是亲身经历,自然更假不了,所以两头都是真的,南宫澈定是与卫苛行串通一气,同时下手,乱战之中,宁公子只见到南宫澈,因此只知道他一人。”

    南宫澈听这些人胡扯一通,居然还是将一桩桩血案赖在自己头上,心中怒不可遏,心道:“我与卫苛行这老贼有不共戴天之仇,你们冤枉我别的也罢,却如何说我与他同流合污!”突然之间,猛地想起那日在湛卢山暗炉之中,宁子谦曾使出过“万罗功”之事,霎时间背上激出一片冷汗,心道:“倘若宁家是被卫苛行所灭,那宁子谦为何一口咬定是我杀人?他如此栽赃于我,岂不是在为素灵派做掩护?”

    他原本只道宁子谦是因何误会,误认凶手乃是自己,可这时想来,那“万罗归一功”乃是卫苛行的得意绝技,宁子谦既会此邪功,定然与卫苛行深有往来,如此推算,卫苛行要袭击方宁两家之事,宁子谦决不会浑然不察,可是他在宁家覆灭之后丝毫不提卫苛行与素灵派,反而污蔑自己是凶手,足见其与卫苛行早已同流合污,只怕说不定他还做为内应,相助卫苛行攻打宁家……此道理原本不难推想,只是宁子谦身为宁家少主居然会里通外敌,反助素灵派攻打宁家,实在是大违常理,是以南宫澈始终未能想到。

    只听蔺一古仰头哈哈一笑,大声道:“的确有人与卫苛行串通一气,只不过这个人是……”

    南宫澈见蔺一古说到此处之时,双目缓缓平移,眸中目光锋锐如刀,正是向宁子谦看去,心道:“是了,那日我虽未对蔺先生说过宁子谦会万罗功之事,但他为人机警,多半在湛卢山上也有所察觉,事后暗中调查,便知端倪,他来此处,便是要揭穿宁子谦的真面目,还我一个清白!”想到这里,霎时间心中大喜。

    却听蔺一古说到这个“是”字之后便即止住,迟迟不吐那人名字,群雄见他当此关口还要卖个关子,均感大不耐烦,孙凌秀叫道:“蔺老儿,你烦是不烦?快说那人到底是谁?”但蔺一古仍是不答。

    南宫澈心中一惊,急忙抢到蔺一古身旁,见他脖颈左侧两根经脉高高凸起,之中隐隐透出黑色,一搭他右腕,竟已没了脉息,不由大惊,失声叫道:“蔺先生,蔺先生!”在他后颈处仔细观察,只见一根极轻极细,比之绣花针还要短上许多的针尖刺在他“大椎穴”中,落针处一片乌紫,显然淬有剧毒。

    群雄见蔺一古突然暴毙,皆是大吃一惊,整个大殿登时乱了起来,人群中纷纷叫道:“蔺一古死了!”“是哪个龟孙干的?刚才有谁见到了么?”

    过不多时,只听又有人惊呼一声,叫道:“秦女侠也死了!”

    南宫澈大吃一惊,转身去看秦鸢,果见她后颈上也同样被刺有一枚细针,这暗器细如发丝,决非用手可以掷出,多半是将其制成“吹针”,将暗筒藏于口中,行凶者只须张开口唇,便可以内息将毒针吹出,这暗器从蔺一古背后射来,适时大殿上人人全神贯注听蔺一古说话,谁也没注意到这细微之极的暗器,而南宫澈与蔺秦二人面向而站,亦未能看到偷袭之人。

    人群大乱,纷纷叫嚷捉拿凶手,但凶手到底是谁,却又半点没有头绪。

    南宫澈将蔺一古与秦鸢尸身并排放倒,见他二人神情自若,仍是死前正说话时的样子,显然死得极为迅速,心中悲痛难抑,垂泪道:“蔺先生、秦女侠,你们为我而死……我……我对不住你们……”

    众群雄见一个白胡子的老头蹿出,都觉十分奇怪,孙照雄冷笑道:“老头儿,你哭什么?这姓蔺的明明没什么本事,偏偏爱多嘴多舌,废话连篇,他死在自己这张嘴上,也算得是当有此报,怪不得别人。”

    南宫澈正自悲痛,突听孙照雄口出不逊,且语气中大有幸灾乐祸之意,霎时间心头怒火万丈,伸手抓起秦鸢的钢链,便向孙照雄抽去,他从未练过鞭法,这一抽原本无甚奇特之处,但因其功力精纯,其速其势竟是快得无与伦比,孙照雄应对不及,腰身一紧,已被钢链牢牢卷住,随即天旋地转,已是脚上头下,被反抛了出去。

    方镜凌大惊,扶起孙照雄,但见他摔得鼻血狂流,性命虽然无碍,但当着天下英雄面前如此狼狈,实在丢脸之至,怒喝道:“好啊,原来是砸场来了!”当即拔出长剑刺向南宫澈,南宫澈左手斜出,使出“楚心七式”中的擒拿手法,方镜凌只觉手心一顿,剑尖被南宫澈双指夹住,竟无法再向前递出半寸。

    孙凌秀大骇,连忙撤剑后跃,尖声道:“妖法,妖法,快来人擒住这妖人!”五名广陵弟子齐喝一声,同出长剑向南宫澈后心刺来,南宫澈回剑横扫,双指却仍是夹着剑尖,只将剑柄对向他人,只听“呛啷啷”连声数响,那五名广陵弟子皆被剑柄扫中,登时东倒西歪,摔做一地。

    如此两番下来,满堂群雄皆是大惊,万想不到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儿竟会怀有如此武功。

    楚若竹见场中大乱,连忙挤到入场中,向孙凌秀道:“孙英雄,我阿伯适才一时激动这才失手打人,并非存有恶意。”

    孙凌秀“呸”了一声,怒道:“好一个失手打人,我爹爹才刚逝世,立时便有对头找上门啦,今日若就这样放你出去,我广陵派还有何面目在江湖中立足!”说着高呼一声,只听脚步纷杂,十数名广陵弟子疾奔进来,将大殿出口尽皆封住。

    南宫澈见一众广陵弟子吹须瞪目、眼中嘴中似要喷出火来,心想自己与广陵派并无大仇,何必非要闹到刀剑相向?沉默半晌,长叹一声,向孙凌秀与孙照雄拱手道:“在下并非有意与贵派为难,只因适才这位孙英雄言语中对蔺先生无礼,这才一时激愤,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孙凌秀与孙照雄不料南宫澈竟会突然道歉,二人对视一眼,心中均想广陵派今日已是出尽丑态,倘若仅凭他一句“还请见谅”便将此事一笔带过,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孙照雄道:“罗师兄,咱们两派合办丧礼,却无故生了许多事端,难道贵派便要坐视不理,白受这冤枉气么?”

    这一番话毫无底气,显是他既想报仇却又不敢,旁观群雄均感好笑,心想:“这孙郎果真是个草包女婿,自己平白无故给广陵派结下一个强敌也就罢了,现在还想把天持派也拉下水,那罗言成人称‘小李阳空’,又岂会被你这几句言语带上道去?”

    果见罗言成微微一笑,道:“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结,这位前辈既已道歉,孙兄何不也让一步,双方化干戈为玉帛岂不更美?”

    楚若竹本担心广陵与天持要联手围攻南宫澈,现见两派意见不统,伸手拉住南宫澈手道:“大伯,蔺家夫妇待咱们有恩,咱们将他夫妇的尸身带回去好生安葬吧。”

    南宫澈知她是催自己赶紧离开此地,点了点头,与楚若竹分别抱起蔺一古与秦鸢尸身,转身便向门外走去,孙凌秀与孙照雄虽然不甘,但见这怪老头儿肯就此离去,心中也是一宽,当下缓缓让出路来。

    二人正要走出门外,忽听身后一人冷冷道:“阁下今日耀武扬威,已是出尽了风头,倘若连个腕儿都不留便要一走了之,岂不是视天下英雄如无物?”

    南宫澈一听此人声音,立时便知说话者是何人,转过身来,果见此人正是宁子谦,只见他大步走近前来,向南宫澈拱手道:“不才宁子谦,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属何门派?他日江湖上说起此事,也好知道是哪一门哪一派的高人造访。”

    南宫澈怒气填胸,心道:“蔺先生刚要揭穿你,立时便遭人暗算,此事定是你所安排,他们夫妇是为我而死,我南宫澈若不替他们报了这笔血仇,还算是人吗?”想到此处,忍不住也踏上一步,此时他与宁子谦仅仅半尺相距,如若拼着全力一击,必可将此人毙于掌下,只是如此一来,想要全身而退便再不可能,自己舍了一条性命也就罢了,可若连累到楚若竹便万万不能。如此思之再三,方才强忍怒气,低声道:“老夫姓江,无门无派,你若没事我们便走了。”

    宁子谦微笑道:“原来是江老前辈,嗯,武林之中奇人异事不可胜数,如江老前辈这般无门无派但却一身好功夫之人也是有的,碧如‘冲天神剑’刘树信,‘横练手’关通明,‘罗浮散人’常青子……”他连说数人,都是江湖中无门无派的人物,只听他突然一顿,朗声道:“但要说近几年来名头最响的无门无派之人,正是今日群雄共商铲除的恶贼南宫澈。”

    南宫澈听他提到自己名字,心头突地一惊,只见宁子谦双目精光骤闪,抬起左掌猛地便向自己面门击来,南宫澈未料他在说话之际竟会突然出手,大惊之下急忙斜身闪避,但这一掌来势实在太快,且出手之时二人相距又是极近,南宫澈虽避开其掌缘,但掌风到处,只觉脸上火辣辣一阵炽痛,脸上所黏的白须白眉等物纷纷落下。

    宁子谦哈哈大笑,向后倒纵三步,朗声道:“果真是真人不露相,南宫澈南宫大侠,你既然来了,又何必不以真面目示人!”

    在场群雄见这怪老头儿竟原来是南宫澈乔装而成,纷纷惊呼呐喊拿出兵刃,霎时之间,只见大殿上刀枪剑戟,寒光湛湛,人群自四面八方紧逼过来,将南宫澈与楚若竹重重围住。

    孙凌秀一把抢下摆放在孙莫及供桌上的白玉剑,咬牙道:“好啊,原来是你这狗贼!哼,今日你自己跑来送死,当真再好也不过了,瞧老娘不将你碎尸万段!雄哥,‘天河倒悬’!”孙照雄叫道:“好!”跟着大喝一声,与孙凌秀一同挺剑而上,便向南宫澈连削斜刺。

    南宫澈道:“孙掌门不是我杀的……”一句话尚未说完,急忙向旁一让,只见一只乌青细长的判官笔自其背后而出,判官笔乃打穴兵刃,所讲究者在于“疾、劲、准”三字,但适才这记判官笔来得徐徐缓缓,显然出手之人劲力内敛,故意使得悄无声息,好从南宫澈背后偷袭。

    南宫澈见这判官笔与自己左肩只相差寸许,心想若非自己有护体灵力充盈周身,必无法察觉这阴毒一击,转过身来,只见偷袭者是天持派罗言成,怒道:“罗言成,枉你身为名门正派,竟却背后出手伤人,还要脸么?”

    若在平时,罗言成如此之举,必被视作武林中最为人不耻的背后偷袭,但此刻涉及师门大仇,在场群雄谁也不觉罗言成此举有失大体,孙照雄道:“罗师兄,咱们一起夹攻这厮,对待这种江湖败类,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

    罗言成见南宫澈轻而易举便避开自己全力一击的偷袭,心知此人武功深不可测,点头道:“不错,今日不是单挑比武,而是血债血偿。”说着双笔一敲,便向南宫澈正面点来,孙凌秀与孙照雄齐喝一声,自两侧分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