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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我不是姐姐......

    此言一出,楚若竹与曲墨皆是“啊”地一声,楚若竹目瞪口呆,惊道:“要是这样的话,宁子谦他……他岂不是亲手杀了自己全家?”

    南宫澈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你们想想,那宁子谦在‘湛卢剑礼’上有青红夜叉相助,自己更是学会那‘万罗邪功’,仅此两点便可看出他与卫苛行的勾结决非只在朝夕,卫苛行要偷袭宁家,宁子谦如何会不知?倒不如说,正是因为有宁子谦作为内应,素灵派才能将宁家上下一网打尽。

    他们从一开始便计划一石二鸟,灭门方家,是要令我在江湖中失一强援,而灭门宁家,则要令武林群雄人人对宁子谦的话深信不疑,然后他们顺理成章煽动天持、广陵举办四派丧礼,故意在江湖中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为的便是引诱我们过来,届时他们一边借群雄之手除去我们,一边暗中下毒埋伏群雄!”

    曲楚二人越听越是恍然,只觉南宫澈所说看似匪夷所思,但细想之下却又若合符节,又想那宁卫二人俱是城府极深之人,若非如此胆大心细的推论,又岂能切中此二人计谋?

    楚若竹只听得后背阵阵发寒,忍不住拉住南宫澈手,道:“想不到他们竟设下这么多阴谋诡计,倘若我们今天没去宁安寺中就好了。”

    南宫澈摇头道:“倘若咱们这次没去,他们便会对外大肆造谣,说宁安寺之事全是我一人所为,如此一来,宁安寺群雄的亲朋好友又会四处搜寻我们,一传十,十传百,咱们又能躲到哪去?”

    曲墨“嗯”了一声,道:“这计划天衣无缝,当真是厉害之至,澈儿,你能推到如此地步,当真成长不少。”

    南宫澈道:“曲伯伯过奖了……只是我还猜不出,他们如此大费周章设下此局,目的到底是什么?曲伯伯你可猜得出么?”

    曲墨摇了摇头,道:“这个我也猜不出来,只不过这几年我追查卫苛行,得知他一直在研究当年的朱玄法阵。”

    南宫澈一怔,道:“朱玄法阵?事到如今他为什么还在研究这些?”

    曲墨道:“这个便不知道了,卫苛行机警之极,我虽用尽千方百计,但总在关键时刻被他发觉提前溜走。不过在那之前,另有件事极为重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道:“澈儿,适才我与你比试之时,左手一直搭着你的脉门,但觉你‘神封穴’处微有隐动,莫非你最近练功之时有何异常?”

    南宫澈闻言一怔,适才他只顾思索素灵派与宁子谦,竟却忘了此事,当下忙将自己近来“神封”“灵墟”二穴时常作痛之事尽数说于曲墨。

    曲墨听他说完,沉吟道:“如此说来,此二穴便是你走火入魔之因,可是你体内气息稳定,照理不该有如此异状才是……”思索良久,又道:“澈儿,你说你在走火之后杀性大发,那时你可还保有三分清醒?”

    南宫澈回想宁安寺中情景,隔了半晌,支吾道:“只怕非止三分,应当是十分才是……现在想来……其实我当时有好几次机会可带着若竹及早逃离,可是当时我心中所想只是……要将那些人尽数杀光,反而恋战不走。”

    楚若竹闻言吓了一跳,道:“澈哥哥,你……”

    南宫澈叹道:“若竹,我将你置于危难之中,当真对你不起,唉……我当时只觉每杀死一人,心中就非常……痛快,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说到此处,只听曲墨“啊呦”一声,急道:“果然如此,当真如此……”

    南宫澈见他神情凝重,惊道:“曲伯伯,你说什么当真如此?”

    曲墨站起身子,绕着火堆踱步两圈,口中反复喃喃道:“神智不失,心性大变……神智不失,心性大变……”突然间站住脚步,转身道:“澈儿,你要切记,从今往后,你不可再用朱雀灵力!”

    南宫澈闻言一惊,道:“为什么?”

    曲墨长叹一声,道:“你想想,你此次走火入魔,内息未乱,神智不失,却为何独独心性大变?天下间有什么武学会与你心性相关?”

    南宫澈心中猛地一凛,惊道:“‘极制经’!”

    曲墨点头道:“正是,当年我传你‘极制经’,希望你能从此经中创出一门可以驾驭朱雀灵力的武功,但现在看来,或许恰恰相反,朱雀灵力非但没被驾驭,反而通过‘极制经’在潜移默化中控制于你,倘若再这样下去,只怕久而久之你真的会变成另一个人。”

    南宫澈闻言一凛,仔细回想宁安寺中情景,心道:“我自幼学医,一心旨在救人,倘若我再会变成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倒不如让我先自尽了断。”

    只听曲墨长叹口气,又道:“这朱雀灵力存有太多未知之处,我一时间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眼下当务之急,还是要寻到卫苛行与宁子谦,他研究朱雀法阵,说不定知道些什么,或许咱们能从中寻到解救之法。”

    三人说到此处,均感苦无良策,南宫澈失血不少,已然昏昏欲睡,三人当即围靠火堆席地睡下。

    这晚南宫澈睡至中夜,迷糊中听得窸窸窣窣,睁开眼来,隐约瞧见楚若竹环抱双膝,独自坐在稍远之处,不禁心中奇怪,起身悄悄走到她的身旁,但听她似是正在低声哭泣,不由轻声道:“若竹,你怎么了?”

    楚若竹黑暗中陡然听到南宫澈声音,不由吓了一跳,急忙伸手擦去眼泪,笑道:“澈哥哥,我吵醒你了么?对……对不起……都怪我胡思乱想,睡不着觉……”

    南宫澈奇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心念一转,忽然知她心思,在她身旁坐下,柔声道:“若竹,你是不是在担心我?”

    楚若竹本已不哭,听到这话,忍不住又小声啜泣起来,低声道:“曲前辈神通广大,连他也不知该怎么治好你,现在你还要去找素灵派他们……澈哥哥,我……我好害怕……”说到最后已然泣不成声。

    南宫澈伸手刮去她脸上泪珠,柔声道:“人各有命,强求也是无用,何况我虽是走火入魔,但大开杀戒,终是不义,就算受到了惩罚那也是应当。”

    楚若竹连连摇头,道:“不是的,朱玄林中你救了好多好多人,就算他们不记得你好,那也还……还有我呢,你救了我好几次,我全都记得,如果不是澈哥哥你,我……我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多半……早就不在这个世上了。”

    南宫澈听她说得真情流露,心中大是感动,轻轻抱住她身子,心道:“当此世上,唯止他与曲伯伯对我最好……”二人缓缓走回火堆旁,火光映照之下,只见楚若竹泪光晶莹,宛若当年的楚心竹,忍不住低下头去,在她脸上吻了一下。

    楚若竹全身一颤,霎时间满面飞红,低声道:“澈哥哥,我不是姐姐……”说完也不等南宫澈回话,低声道:“我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立即起身默默走开。

    南宫澈瞧着她的身影,一时间心乱如麻,心中只想:“我……我在做什么?心竹托我照顾她一辈子,我却怎么……我刚才亲她的时候到底是将她当做若竹,还是将她当做心竹?”

    次日天色尚未大亮,曲墨已叫醒二人,想起那两个夜叉曾说要去郧阳与卫苛行汇合,三人当下辨明方向,便向湖北出发。

    南宫澈休息一夜,伤口处疼痛虽已消减大半,却不能久行,如此三人每日只走二三十里便停下歇息,到得第三日时,方才好不容在道上遇一骡车走集,那车夫见南宫澈衣衫褴褛,面色憔悴,本不愿带他上车,但见楚若竹清秀漂亮,再三央求方才拉着三人前往汝南。

    汝南即后世之驻马店,自古交通便利,八方辐辏,三人一番商量,料想素灵派掳走那么多群雄,少不了雇车雇马,多半便要路经此地,一经打听,果然得知两日前有一大波车马行了过去,问其去向,正是往湖北方向而行。

    三人寻得踪迹,当下再不耽搁半分,在市集补足水粮药品,又雇了马车马夫,便立时追去,南宫澈每日在车中运功养伤,康复速度倒也颇快。

    如此过了七八日时光,南宫澈外伤已愈合大半,这期间一路上听得不少江湖传闻,皆说南宫澈在宁安寺中如何大开杀戒,如何丧心病狂,却无一条提到卫苛行与素灵派,竟是将这一切全部推在南宫澈头上。

    南宫澈等人不愿多生事端,当下决定改走水路,郧阳位处汉江上游,其处湖泊密布,水网纵横,三人登舟而行,沿长江入汉水河道,一路虽是溯流缓行,但总算再无江湖人士烦扰。

    这一日,小舟驶出一片狭长峭壁,众人眼前皆是一亮,但见远山近岛,白鸥翱翔,一大片水域豁然开朗,曲墨站在船头端视片刻,道:“咱们已到丹江口了,前方那座山叫二龙山,咱们过了此山,便到郧阳。”

    三人泊船上岸,折向西行,刚至二龙山脚下,忽听南侧有人传出高声呼号,但见山道口处猛奔出来十余骑人马,当先两骑慌不择路,只是狼狈奔逃,余下十余骑紧随其后大喊大叫,追捕前面那人。

    楚若竹惊呼道:“是素灵派!”只见那后追的十余骑人人全身素白,正是素灵派的服饰。

    曲墨叫道:“快藏起来。”拉着二人矮身掩入树后观察,只见所来素灵门人共有十二人,其中并无卫苛行又或七夜叉与宁子谦,瞧模样只是素灵派内的寻常弟子,一行人蹄声越来越近,正好向着自己方向驰来。

    南宫澈心中一喜,心想:“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须将这些人制服了,立时便可知道卫苛行下落。”

    便当此时,忽听一声长嘶,当先一马忽然前蹄跪地,将马上之人摔了下来,众素灵弟子见状纷纷大笑,叫道:“小妮摔倒了!”“抓住小妮先。”

    只见他身旁那人惊呼道:“潇潇!”勒转马头,奔转过去一把将她拽回自己马上,但如此一来一回,众素灵弟子已自后逼上,一名素灵弟子掏出铁索,自后掷出,正打在他二人马后蹄上,那马儿惊嘶一声,也即栽倒。

    南宫澈听道:“潇潇”二字,心头登时一凛,忙探出头去细看,只见二人帽檐脱落,其中一人掉出一头长发,当真正是方潇潇与方剑正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