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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胜败

    这一招掌力重创,二人均是全身一震,南宫澈但觉一道极寒之力从对方掌中透了过来,忍不住全身机仱仱打个冷战,“神封穴”处隐隐作痛,却听卫苛行哈哈大笑,大声道:“好一个朱雀灵力,好极,当真好极!南宫小子,若在两个时辰之前,老夫还忌惮你三分,可如今老夫身怀玄武灵力,你还能奈老夫如何?”

    南宫澈但觉胸口气息大乱,连话也说不出半句,心中暗骇:“卫老贼当真了得!”心想这一回自己必定必死无疑,却怎知过了片刻,卫苛行竟毫无动静,心中奇道:“他怎不过来打我?”随即心念一动,恍然道:“是了,卫老贼还在吸取最后一宿的玄武灵力,自然便只能守在上灵石跟前,寸步不移。”

    卫苛行兀自笑声不绝,叫道:“来来来,南宫小贼,你过来再接老夫三掌,看看朱雀玄武到底孰强孰弱!”

    南宫澈听他出言挑衅,更知自己所料不差,对方既不会主动追击,自己便有余裕以“扶摇光指”平复体内朱雀灵力,便当此时,只听曲墨喝道:“卫苛行,你还要你的好徒儿么?”话音未落,黑暗中呼地一声,有什么东西向他猛飞过去。

    卫苛行“哼”了一声,左手反推,将那物事一把抓住,却觉入手沉甸,竟是一具尸体,知道曲墨是将紫夜叉的尸体丢了过来,那尸体先前已被砸的不成人形,这时抓在手中,但觉湿热黏稠,也不知有多少鲜血和内脏淋在身上,不由心中大怒,喝道:“老匹夫!瞧我不将你碎尸万段!”

    那黑夜叉失了盾牌,自知绝非曲墨对手,要想保全性命只有待在卫苛行身边,这时急忙奔到他身旁,叫道:“师父,咱们一起……”岂知一句话刚说到一半,突听卫苛行暴喝道:“去死!”一把抓住他喉咙,将他猛向曲墨掷去。

    曲墨大吃一惊,万料不到黑夜叉竟会以牙还牙,拿黑夜叉砸向自己,急忙侧身闪让,但卫苛行这一掷力量之强、速度之快,远在自己之上,曲墨但觉脚下猛地一震,一股剧痛直传上来,右腿已被砸断,那黑夜叉更是半个身子直挺挺砸入地中,顷刻毙命。

    南宫澈听曲墨失声痛呼,急道:“曲伯伯,你……”

    曲墨叫道:“不要管我!”说着顿了一顿,平复气息,道:“师兄,想不到你还是这般心狠手辣,那黑夜叉是你的得意弟子,你居然就这样狠心杀他,你上弑恩师,下戮弟子,如此悖道逆天,难道就不怕天罚么!”

    卫苛行纵声大笑,道:“什么悖道逆天,我卫苛行如今天下无敌,管他天罚地罚,又能奈老夫如何?曲老儿,南宫小子,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服,尽管打过来就是,从今往后,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老夫出关之后,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叫江湖中那些名门正派横尸遍地,血流成河,哈哈,哈哈哈哈。”

    曲墨听他笑声之中大有癫狂之意,心中又惊又疑,暗道:“师兄向来性子沉稳,就算自己胜券在握也不该这般心浮气躁,莫非……”想到此处,突然哎呦一声,道:“师兄,你……你魔心深种,莫不是受玄武灵力侵蚀,走火入魔了?”

    南宫澈正自以扶摇光指疏导朱雀灵力,听曲墨如此一说,登时一凛,心道:“是了,我虽是朱雀后人,再得朱雀灵力之后尚且难以抑制,卫苛行强夺玄武灵力,又岂能平安无事?”

    只听卫苛行兀自纵声狂笑,大喝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哈哈哈,哈哈哈哈……”

    南宫澈听他举止愈发癫狂,心道:“他果然疯了!”听他笑声兀自未绝,心念一动,料想他在狂笑之际必定无暇分辨风声,忽地纵身疾上,果然一把拿住他双手。

    南宫澈心中大喜,正要运力将他手掌从上灵石上拿开,忽觉一股极寒之力自对方手上直传过来。

    这股极寒之力适才他与卫苛行交手之时便已知晓,但当时卫苛行意在拖延,所催动的寒气数量既少,且一触即退,是以南宫澈始终未能真正领略其寒气的厉害之处,这时攥住他手腕,但觉那寒冰之气如狂风席卷,咄咄逼来。

    南宫澈惊道:“玄……”但只说出这一个字不由牙齿咯咯打颤,再也说不出话来,而双手更似是被冻在卫苛行手腕上一般,撤不下来。

    曲墨听南宫澈情况不对,急道:“澈儿,你怎么了?”想要起身,但断腿处一阵剧痛,根本动弹不得。

    南宫澈但觉自己双臂冰冷彻骨,渐渐已没了感觉,着急之下,丹田中朱雀灵力自然而然应运而生,一股热流盘旋凝结,迅速向双臂流去,如此一来,双臂冻麻之感渐渐消退。

    南宫澈心中一凛,心道:“不好,我与卫苛行比拼朱雀玄武之灵,只怕非但分不出胜负,连我也要走火入魔!”急道:“卫苛行,这样下去咱们两个都必死无疑,我数一二三,咱二人同时撤手怎么样?”说着连数三声,向内回收劲力。

    但他劲力稍退,便觉卫苛行的玄武之力立即紧逼上来,竟是半分不肯相让,南宫澈脉息一震,险些便被对方劲力所伤,连忙再以朱雀灵力抵挡,只听卫苛行哈哈大笑道:“胜者为王败者寇,南宫小子,老夫今日便取你狗命!”

    南宫澈原本正自暗暗发愁,但一听卫苛行如此之言,心中登时义愤填膺,心道:“大丈夫死则死矣,这老贼作恶多端,加上我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便是拼个同归于尽也在所不惜!”想到此处,登时长啸一声,也不再限制力道,朱雀灵力源源不断奔涌而出。

    二人既出全力,霎时间朱玄台上灵风大起,一寒一炙两股截反灵力在空中交织膨胀,曲墨见势惊急,想上前助他一臂之力,但一阵玄风过去,只觉半身冰冷彻骨,半身炙热滚烫,不由“哎呦”一声复又摔倒。

    正自焦急之时,忽听下方杀声震天,只见台下两路手持火把之众斗作一团,其中一路处在下风,且战且退,不断向朱玄台奔来,过不多时已有数人奔上台顶,竟是方月蓝、方潇潇、楚若竹三人,在他之后还有李阳空、孙凌秀等一大波人。

    原来方月蓝救出群雄之后,便率群雄与素灵弟子交战,然而群雄虽是人多势众,但毕竟失了功力,几番交战下来始终落于下风,他知今日之战关键全在朱玄台上,当下退至此处,将群雄交由方剑正统率,自己与方潇潇则上台相助南宫澈。

    南宫澈催动朱雀灵力过多,神智本已渐有朦胧之感,突见方月蓝与楚若竹到来,霎时间精神一振,脱口道:“方大哥,你们已救出群雄了么?”他心中惊喜,一时竟忘了自己与卫苛行比拼真力已至关键时刻,这句话刚一出口,立时便被对面玄武之力连冲三关。

    方月蓝尚未回答,孙凌秀立时接道:“南宫英雄放心,方大侠他将我们救了出来。”说到这里语声一顿,啜泣起来道:“南宫英雄……之前……之前是我们错怪了你,我爹爹他不是你害死的……”其余群雄闻言纷纷低头,之中不少人亦跟着哽咽。

    楚若竹道:“澈哥,大伙都知道一切了,他们……他们都很感激你。”

    李阳空更是猛扑在地,垂泪道:“南宫英雄,你以德报怨,冒着生命危险来救我们,当真无愧‘英雄’二字,我李阳空以前那样对你,简直……简直是不配为人。”

    南宫澈听群雄如此说,心中又是激动又是感慨,只觉体内忽地生出一股力道,竟将朱雀灵力渐渐稳稳下来,想起自己在宁安寺与群雄大战,其时虽是迫于自保,但大开杀戒,不知将多少英雄豪杰,多少在场之人的亲朋好友斩杀,心道:“不……这‘英雄’二字我如何当的起?我……我不配……”

    楚若竹瞧出南宫澈心情激荡,担心他被卫苛行击败,“唰”地一声拔出长剑,方潇潇与楚若竹见状立时会意,三人当下同时出剑,便向卫苛行刺去。

    卫苛行不待他三人剑到,急蓄一股大力,将南宫澈双手震开,右手抵住上灵石,左手使出“万灭掌”向二人横劈猛砍,那“万灭掌”以掌作刃,无坚不摧,“铛”的一声,将楚若竹手中长剑断做两截,其力未尽,兀自向着楚若竹身上劈来,南宫澈见状大惊,连出两掌抵去“万灭掌”掌力,卫苛行“哼”了一声,待要再想出手,方月蓝已将楚若竹与方潇潇拉开数尺。

    这一合虽只寥寥三招两式,但兔起鹘落,瞬息之间惊险万分,须知比拼真力最容不得半分打扰,适才南宫澈只因开口说了一句话,便险些被对方冲破脉门,而卫苛行在比拼真力之际非但将南宫澈强行震开,且在震开之后还能以手掌将楚若竹长剑斩断,功力之强,显然已胜南宫澈多矣。

    方月蓝知今日是遇上生平前所未见之大敌,长剑一掠,叫道:“潇潇,‘四辰合英剑’!”当下二人剑光陡起,便向卫苛行围拢过去。

    那“四辰合英剑”乃方家最善守御之剑法,然此剑法虽以守为主,却绝非固守不攻,当年方月蓝与方潇潇以此剑法与南宫澈切磋,一招一式虽然绵密精妙,却因不含杀气,未能尽现剑法全貌,这时真正临敌,但见二人剑光环绕,招招连环,看似一力拒守,实是暗蓄锋芒,只待敌人破绽一现,立时便展露杀机。

    果然此剑法一出,卫苛行登时如身陷泥沼,一时间难以破解,李阳空大喜,见南宫澈手无寸铁,叫道:“南宫英雄接剑!”向他抛来一柄长剑,卫苛行连出数招未能破开剑阵,心中已是大为惊异,心想若再让南宫澈接到兵器,三人围攻,岂不极是棘手?当下左手疾掠,以袖风将那剑震下朱玄台去,然而这一招动作虽是极快,但自身仍是不免露出小小破绽,只听“嗤”的一声,卫苛行右腋下被方月蓝划破一道口子。

    南宫澈见他二人得手,心中登时大喜,他知这“四辰合英剑”的威力全决于使剑之人的默契程度,如今方月蓝与方潇潇心意相连,此剑法威力已与当日试剑之时不可同日而语,自己倘若胡乱介入剑阵,便如在他二人之间插入第三足,只怕越帮越乱,有损无益,眼看卫苛行虽已受伤,但右臂兀自牢牢抵在上灵石上,心知此时乃千载难逢的良机,当下身形疾转,使出“扶摇光指”便向上灵石点去。

    卫苛行此时身家命脉,全在这一颗上灵石上,突见南宫澈这一指所去,如何不急?当下顾不得周身门户大开,便出掌抵挡,方月蓝与方潇潇同时呼喝一声,双剑自左右齐挡,又将卫苛行左肩刺伤。

    南宫澈一指点中上灵石,但觉指尖处暗流涌动,一道道灵力在其内急速运转,霎时之间自己仿佛置身海域中心,上不见顶,下不见渊,周身所存者,尽是无穷无尽的玄武灵力向自己逼迫而来。

    南宫澈心神一凛,一时间竟然呆了,只此一怔之间,那上灵石骤然亮起一道玄光,石面之上突然生出一股弹力,将南宫澈手指猛然震开,耳边突听得方月蓝叫道:“澈弟小心!”只见卫苛行右足飞起,向自己小腹踢来。

    南宫澈大惊,匆忙向后闪开,回想适才一幕,心中骇道:“不好,我只听宁子谦说用扶摇光指可扭转玄武灵力,却忘了这玄武灵力如此庞大,又岂是轻轻一指便可扭转?只有让方大哥和潇潇妹子设法帮我争取片刻,助我一臂之力了。”

    想到此处,正欲转头向二方说话,却突听卫苛行仰头一声大喝,双手竟然抱起上灵石挥舞起来。

    方月蓝见卫苛行双臂受伤之后气势非但不衰,反而举重若轻,愈战愈勇,心中暗暗佩服,叫道:“潇潇,缩紧剑圈。”但那上灵石质地极是坚韧,原本就是制作兵器的稀世宝矿,卫苛行此时抱着这样一大块上灵巨石,比之任何铜墙铁盾更为过之,虽乍看之下笨重无比,但只消稍加转侧,便将方月蓝与方潇潇所使出的诸般精妙剑招尽皆挡开。

    只听铛的一声响,方月蓝一剑砍在石上,长剑登时折断,方潇潇见状大惊,急忙出剑相救,却不料卫苛行回臂一兜,上灵石方向突变,竟将方潇潇撞翻在地,随即双手向下一顿,便要将上灵石砸她身上。

    这一下十万火急,方月蓝、南宫澈双双抢上,各从一侧托住上灵石,楚若竹将方潇潇从石下拉出,叫道:“澈哥,方大哥,你们快出来!”

    南宫澈与方月蓝见方潇潇已然脱险,心中均是一宽,想要撤手,却只觉头顶上方如泰山压顶,半点卸力不得,南宫澈道:“方大哥……”方月蓝点了点头,二人心中均是明白,如此这般下去,三人势必以这上灵石为介,再成比拼灵力之局,而南宫澈朱雀灵力不纯,方月蓝与卫苛行功力相差更远,纵然以二敌一,却仍是必败无疑。

    正自绝望之际,忽听卫苛行怒吼一声,只见火光浮动之间,一道紫光钉在上灵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