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我们需要给她准备适合的假肢。”高大的男人侧过了身子，露出了小巧可怜蜗居在轮椅上的战损少女。

    少女抬眼微微笑，纱布包裹全身。

    迎客宾怜惜的垂望少女两眼，“好的，先生女士们，请跟我来。”

    屋子内里与外部的惊悚风相差甚远，一排排人体骨骼状的傀儡人趴在柜台上，招财猫似的挥着手，暖融融的灯光下一个个圆滚滚白花花的小机器人头顶上亮几个蓝屏，蓝屏上显示有商品链接或者是商店地图或者是询问系统。

    他们没有走多远就到了一个现代操场大的地方。四周挂起了一块块白色帘子，隐隐约约能够看见几个人在里面忙活，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他们也被带到一块帘子里，一张手术床和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正在为手术刀消毒。不太灵光的耳目慢半拍发现来人，他对其他人只是一眼看过，望到王淼淼时，眼眸才散出几分明了。

    “小姑娘，你想要半自动还是全自动的人造四肢？”老人笑眯眯的问。

    王淼淼有点紧张了：“这是什么意思？”

    “半自动就是有一半机械操控，全自动就是你自己操控。”他说。

    “那，我要全自动吧。”王淼淼道。

    她还是有点保守的，万一那机械坏了呢。

    绷带被拆开，露出骨头没有肉的地方填充了橡胶，再搭配合适的假肢——这里的假肢应有尽有，根本不用担心会无法匹配。就连断掉的手指也接上了冰冷的机械，看起来有几分未来世界机器人的模样。这让王淼淼想起了以前在家看的一部经费过亿的科幻大片，里面主人公也是机器人的外在。超级酷的好不好。

    虽然也很疼。

    王淼淼尝试走了走，感觉很不错，就是她还不是很会操控。

    这事就暂时告一段落了，他们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去见长是玉的父亲。

    日将沉海。

    从转移梯下来，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回来的王淼淼终于在这一片海风中感受到后怕。轻柔的风抚过她，绷带被吹得飘啊飘，王淼淼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摸了摸头。

    光秃秃的一片，她沉默了。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守水注意到她的脸色，担忧：“淼淼，你哪里不舒服吗？”

    她瘪了嘴，眼泪突然就上来了，没来得及跑出眼睛去流浪呢，耳朵就先听到声音。熟悉的海鱼在悲鸣，王淼淼含着泪遥遥望海。

    一片深蓝色的海在风中起伏，隐约有黑色在起伏。守水江潮客也看过去。一个大浪拍起，一条巨鱼飞跃出来，再沉下去恢复暂时平静时，他们出看见有一棵大树拔海而起，沾起的海水在叶子舒展时飞扬出去，在夕阳下散发柔和光芒。

    海鱼围着它转。

    这一刻王淼淼忘记了难过。

    她的心跳有一点不自然。

    熟悉的场景让她心悸。

    树并没有停止生长，一棵棵一棵棵爬出来，要把云捅破一个口子来，长出枝枝蔓蔓。就像是被程序员点击了无限复制粘贴，这边刚刚出来一棵那边就长满了叶子。

    一时之间浓郁的绿色在湛蓝的海上如同生根的浮萍。蓝海绿树白云红日黑鱼，像是名家精谋划算的画作，每一个细节都掌控在手中，令站在它面前的人能为这番盛色而战栗。

    黑鱼开始撞击大树。

    场景再现，就好像是谁重启了时空之门，穿越时空的机会就在此刻。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动，好像它们看不见的树根不是长在海底，而是长在他们脚下。树根缠住了他们，无法动弹。

    他们注视着大树生、大树死。直到最后一棵树也沉没，无事发生，㸰们很快就离开了。

    黑色在变淡。

    正是无事发生，才令人沮丧。

    良久，有人说：“走吧。”

    他们开始往回走。王淼淼有点不甘心，鬼使神差的往后看了一眼，正是这一眼，他们没走成了。

    “等等！好像有人！”她大声喊。

    海上起伏的，的确是个人。依稀看见迷人的长发，飘在海面。这倒是没有什么，可是在海浪涌起落下之时，一抹鲜艳的绿色在她周围绕啊绕的，熟悉的漂亮鱼身。

    王淼淼提起了一口气。

    “是咕咕鱼！”她略显着急。

    刚刚没有百孔鱼受伤死亡，就意味这一条咕咕鱼也许还饿着肚子。

    而且，海里怎么可能会突然冒出一个人来。那么只可能是——穿越过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有人在海里游泳，或者说自杀的可能性大一点。

    王淼淼想要提醒那个人——江潮客拉住了她，目光直直的看着前方海面，“不要喊，会惊动㸰。”咕咕鱼对声音和触觉最敏感。

    那要怎么办？

    没有多余的时间让他们去想，咕咕鱼已经张开了樱桃小嘴，里面探出来一条恶心人的长满了牙齿倒刺的舌头。

    肉红色的舌头上，牙齿的根部发黄，不规则的尖利让画面很凌乱，还有一些以前残留下来的肉糜，扑面而来的臭气是一种有害污染。

    简直是与外表完全不一样的内在。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都是往好的说了。

    那舌头直直要穿过那人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