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是蛊非蛊
李尚安吃饱喝足后睡的正香，又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的。
从洛城的珊瑚楼到这清州的摘星楼，他已经习惯了这整日里一惊一乍的敲门声。只是这敲门声的节奏，倒像是那些食盒主人的习惯。
她终于来了。
李尚安动作不甚积极的下了床，慢吞吞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江雪迟，只是她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比受伤回来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迟，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李公子，这是我长姐，江雪柔。”江雪迟的瞳孔无神，站在门口并不进来，目光里的求助神色明显，身侧却显然空无一人。
长姐？
李尚安看了看她身后，也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她这副模样，倒像是自己曾经中了梦魇后的模样。只是她似乎仍深陷其中，他打开房门后，连房间里都不免阴冷了下来。
可她是睁着眼睛的。
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瞧着她似乎也不方便说出口。李尚安很快便猜出了她这次的来意，右手捻起真元，一只纯白色的蝴蝶虚影出现在了李尚安指尖，朝着江雪迟飞了过去。
“小黑，以后都不必拦这位姑娘。”
人傀不会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蝴蝶绕着江雪迟飞了一圈，江雪迟却突然面露惊恐，她痛苦的看着身侧，一双手拉着空气，红着眼睛，死命的摇着头，全然不似在他面前那般理智与冷静，仿佛在经历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
李尚安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关上了房门。
“长姐，别离开我……”
“没事了，阿迟，有我呢，”李尚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女子那一汪灼热汹涌的泪水，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不遗余力的安慰道，“那是梦魇，那不是长姐，不想了，好不好……”
江雪迟倚在他的臂弯里，浑身颤抖。
李尚安从未见过女子这般模样，一时除了几句无力的安慰，张了嘴也不知说些什么。他只能替她看看四周的环境，方才的阴冷气息如今不知是不是房中炉火温暖的缘故，已经消散殆尽。
曾经在珊瑚楼纠缠他的梦魇，如今纠缠到了江雪迟身上。且这倒还真未必是出自方知之手，方知即便境界不低，却也不至于连江雪迟的净化术都毫无还手之力。
是谁呢。
这是咒法还是蛊。
李尚安对咒法知之甚少，蛊咒中却对此类蛊提及甚多。与梦境有关的蛊，有造梦蛊，入梦蛊和魇杀蛊，其中造梦蛊，是借被下蛊之人的执念，造出一个美梦，让人深陷其中，直至身死方可破。而入梦蛊，则是下蛊之人入旁人梦中，在梦中杀死做梦的人，便也等于直接将其杀死。而最少见难得的则是魇杀蛊，受蛊之人可为自己编织一个梦境，而梦中世界瞬息万变，可转瞬千里，可上天入地，可以意念而动，随时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任何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这几种蛊，依托梦境，都需以魇兽炼成。而魇兽则都生长在八原交界的人间至高峰，即大荒山之上，非五阶以上境界，怕是连大荒山都上不去，更不必提猎杀魇兽炼蛊了。
即便真的有高阶修士，得到了这种珍稀的蛊，能用在他们身上，也是杀鸡用牛刀了。且目前李尚安和江雪迟遇到的都是最低阶的造梦蛊，只要杀了梦中人便能脱身，一阶狼王蛊也已足够抵挡。
似造梦蛊，却又不完全是造梦蛊。
十分奇怪。
李尚安尚未想明白其中关窍，江雪迟倒是率先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李尚安随即放开了她，将她扶了起来。
“李公子，多谢恩情，早日离开雪原吧。”
江雪迟坐在李尚安对面，神色虽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泊，眉梢的愁色与眼眶的红肿却实在难掩她的心痛。她的声音里犹剩几分哽咽，李尚安听着难免添了一丝心疼。
“怎么，刚救了你，就要赶我走了。”
“我知道李公子是好人，所以才这么说的。”江雪迟眨了眨眼睛，看着李尚安衣袖上被自己哭湿的一片，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李公子，雪原因净化术独特，惹外人觊觎早已不是稀罕事了。且雪原天气迥异，本也不宜居住，公子在雪原无亲无故，还是尽早离开吧。”
李尚安看着她柔软下来的目光，约摸也能看出来，自己是正好遇着了这突如其来的梦魇，在她心里进了趁人之危的一步。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走了，你怎么办。”
江雪迟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我？”
“是。”
“李公子留在清州，是为了我吗？”
“我在清州无亲无友，清州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一个蛊师停留的。我留在这儿，自然是因为不放心你。”
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李尚安说的自然，江雪迟听的再度湿了眼眶。仿佛某个角落里的冰化出了缝隙，春日里开了花，枝头的蓓蕾漏出了香气。
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公子，摘星楼不安全，若公子留在雪原，还是随我回江府住吧。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向家中解释。”
李尚安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不安心，过几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丁瑜婉的话，始终在他的心里结着。
江雪迟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这雪原错综复杂之事远比曾经的风原多上许多。
“阿迟，我对咒法并无多少了解。据你所知，可有什么咒法能引人入梦的？”
“从未听说，即便有，也是邪术，雪原若有，也早该被雪人君清剿了。一旦邪术扩散人间，雪人君的位置哪里还能坐的住。”江雪迟道。
李尚安低头想了想。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派人？”
“外面的那个人，是我炼的人傀。让他送你回去，就算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送走江雪迟，李尚安实则是想多炼几个人傀。小黑虽已成了人傀，能力却并无半点缩减。若是能多将修士炼成人傀，岂不是能大大降低自己的危险？
怎么想都是件十分划算的事。
唯一让他真正烦心的，还是血华盖的事。血华盖如今并无异动，也甚是听话，可始终是个埋在身边的雷，且远远超过如今他能解决的能力范围，一旦血华盖生了反骨，李尚安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书虫只记载了血华盖的名字和能效，并未记载其从何而来。那伞的的白骨不知是来自于谁，阴煞之气积攒已不知多少年，更不知这伞在初制成时是否便已经如此厉害。李尚安原本也只觉得在影市能买到的东西，想必都是奇珍异宝，却也不会有什么超乎寻常之物，却没想到此物如此特殊且棘手。
该怎么解决它的威胁，好好利用它……
实在是难题。
它需要的，无非是他的血。每每滴血进去，伞面上总会出现他的脸，初时看，似是认主，李尚安却越看越觉得像是一种诅咒。
给出足量的血后，它会如何？
他的蛊，对血华盖是否有用？毕竟，它的怨气与煞气再大，它也是由活物炼成，骨为架，肉为面，脏腑为线。
不妨一试。
李尚安吹灭了房中的灯火，一只赤红色的蛇影自他的掌心飞向了撑开的血华盖。血华盖仍如旧散发着浓郁的黑气，毫无改变。
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赤眸蛇蛊级别太低，想对血华盖造成影响，或许还需要一些高阶蛊才行。
李尚安突然想到了方知的鬼蛊。
兴许……
可以草船借箭呢？
从洛城的珊瑚楼到这清州的摘星楼，他已经习惯了这整日里一惊一乍的敲门声。只是这敲门声的节奏，倒像是那些食盒主人的习惯。
她终于来了。
李尚安动作不甚积极的下了床，慢吞吞的打开了门。门外站着的果然是江雪迟，只是她脸色有些发白，似乎比受伤回来那日有过之而无不及。
“阿迟，怎么脸色这般难看？”
“李公子，这是我长姐，江雪柔。”江雪迟的瞳孔无神，站在门口并不进来，目光里的求助神色明显，身侧却显然空无一人。
长姐？
李尚安看了看她身后，也并没有看到什么人影。
她这副模样，倒像是自己曾经中了梦魇后的模样。只是她似乎仍深陷其中，他打开房门后，连房间里都不免阴冷了下来。
可她是睁着眼睛的。
不知道具体情况如何，瞧着她似乎也不方便说出口。李尚安很快便猜出了她这次的来意，右手捻起真元，一只纯白色的蝴蝶虚影出现在了李尚安指尖，朝着江雪迟飞了过去。
“小黑，以后都不必拦这位姑娘。”
人傀不会说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小蝴蝶绕着江雪迟飞了一圈，江雪迟却突然面露惊恐，她痛苦的看着身侧，一双手拉着空气，红着眼睛，死命的摇着头，全然不似在他面前那般理智与冷静，仿佛在经历什么巨大的心理斗争。
李尚安一把将她拉进了怀里，关上了房门。
“长姐，别离开我……”
“没事了，阿迟，有我呢，”李尚安将她紧紧抱在怀里，感受着女子那一汪灼热汹涌的泪水，一只手摸着她的头，不遗余力的安慰道，“那是梦魇，那不是长姐，不想了，好不好……”
江雪迟倚在他的臂弯里，浑身颤抖。
李尚安从未见过女子这般模样，一时除了几句无力的安慰，张了嘴也不知说些什么。他只能替她看看四周的环境，方才的阴冷气息如今不知是不是房中炉火温暖的缘故，已经消散殆尽。
曾经在珊瑚楼纠缠他的梦魇，如今纠缠到了江雪迟身上。且这倒还真未必是出自方知之手，方知即便境界不低，却也不至于连江雪迟的净化术都毫无还手之力。
是谁呢。
这是咒法还是蛊。
李尚安对咒法知之甚少，蛊咒中却对此类蛊提及甚多。与梦境有关的蛊，有造梦蛊，入梦蛊和魇杀蛊，其中造梦蛊，是借被下蛊之人的执念，造出一个美梦，让人深陷其中，直至身死方可破。而入梦蛊，则是下蛊之人入旁人梦中，在梦中杀死做梦的人，便也等于直接将其杀死。而最少见难得的则是魇杀蛊，受蛊之人可为自己编织一个梦境，而梦中世界瞬息万变，可转瞬千里，可上天入地，可以意念而动，随时可以去任何想去的地方，也可以轻而易举的杀死任何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这几种蛊，依托梦境，都需以魇兽炼成。而魇兽则都生长在八原交界的人间至高峰，即大荒山之上，非五阶以上境界，怕是连大荒山都上不去，更不必提猎杀魇兽炼蛊了。
即便真的有高阶修士，得到了这种珍稀的蛊，能用在他们身上，也是杀鸡用牛刀了。且目前李尚安和江雪迟遇到的都是最低阶的造梦蛊，只要杀了梦中人便能脱身，一阶狼王蛊也已足够抵挡。
似造梦蛊，却又不完全是造梦蛊。
十分奇怪。
李尚安尚未想明白其中关窍，江雪迟倒是率先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李尚安随即放开了她，将她扶了起来。
“李公子，多谢恩情，早日离开雪原吧。”
江雪迟坐在李尚安对面，神色虽恢复了平日里的从容淡泊，眉梢的愁色与眼眶的红肿却实在难掩她的心痛。她的声音里犹剩几分哽咽，李尚安听着难免添了一丝心疼。
“怎么，刚救了你，就要赶我走了。”
“我知道李公子是好人，所以才这么说的。”江雪迟眨了眨眼睛，看着李尚安衣袖上被自己哭湿的一片，整个人都柔和了不少，“李公子，雪原因净化术独特，惹外人觊觎早已不是稀罕事了。且雪原天气迥异，本也不宜居住，公子在雪原无亲无故，还是尽早离开吧。”
李尚安看着她柔软下来的目光，约摸也能看出来，自己是正好遇着了这突如其来的梦魇，在她心里进了趁人之危的一步。
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我走了，你怎么办。”
江雪迟有些茫然的抬起头。
“我？”
“是。”
“李公子留在清州，是为了我吗？”
“我在清州无亲无友，清州也没有什么值得我一个蛊师停留的。我留在这儿，自然是因为不放心你。”
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李尚安说的自然，江雪迟听的再度湿了眼眶。仿佛某个角落里的冰化出了缝隙，春日里开了花，枝头的蓓蕾漏出了香气。
只是没有人知道罢了。
“公子，摘星楼不安全，若公子留在雪原，还是随我回江府住吧。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会向家中解释。”
李尚安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
“我明白你不安心，过几日吧，我还有些事情要弄清楚。”
丁瑜婉的话，始终在他的心里结着。
江雪迟至少有一句话没说错，这雪原错综复杂之事远比曾经的风原多上许多。
“阿迟，我对咒法并无多少了解。据你所知，可有什么咒法能引人入梦的？”
“从未听说，即便有，也是邪术，雪原若有，也早该被雪人君清剿了。一旦邪术扩散人间，雪人君的位置哪里还能坐的住。”江雪迟道。
李尚安低头想了想。
“我派人送你回去吧。”
“派人？”
“外面的那个人，是我炼的人傀。让他送你回去，就算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会第一时间知道的。”
送走江雪迟，李尚安实则是想多炼几个人傀。小黑虽已成了人傀，能力却并无半点缩减。若是能多将修士炼成人傀，岂不是能大大降低自己的危险？
怎么想都是件十分划算的事。
唯一让他真正烦心的，还是血华盖的事。血华盖如今并无异动，也甚是听话，可始终是个埋在身边的雷，且远远超过如今他能解决的能力范围，一旦血华盖生了反骨，李尚安恐怕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书虫只记载了血华盖的名字和能效，并未记载其从何而来。那伞的的白骨不知是来自于谁，阴煞之气积攒已不知多少年，更不知这伞在初制成时是否便已经如此厉害。李尚安原本也只觉得在影市能买到的东西，想必都是奇珍异宝，却也不会有什么超乎寻常之物，却没想到此物如此特殊且棘手。
该怎么解决它的威胁，好好利用它……
实在是难题。
它需要的，无非是他的血。每每滴血进去，伞面上总会出现他的脸，初时看，似是认主，李尚安却越看越觉得像是一种诅咒。
给出足量的血后，它会如何？
他的蛊，对血华盖是否有用？毕竟，它的怨气与煞气再大，它也是由活物炼成，骨为架，肉为面，脏腑为线。
不妨一试。
李尚安吹灭了房中的灯火，一只赤红色的蛇影自他的掌心飞向了撑开的血华盖。血华盖仍如旧散发着浓郁的黑气，毫无改变。
如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反应。
赤眸蛇蛊级别太低，想对血华盖造成影响，或许还需要一些高阶蛊才行。
李尚安突然想到了方知的鬼蛊。
兴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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