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蓝星与国术与穿越

    “据本台最新消息，近日一场小流星雨将……”

    电视里主持人的声音飘出窗外，混着晚夏蝉鸣，为这一方山间庭院带来些许烟火气。

    23年的夏秋之交，某疫情的影响已几乎消失不见，打工人们仍在四处奔波，还未变得清澈而愚蠢的崭新大学生们开始了某全国统一的铁血大秘仪。

    盛夏忽已暮，浅秋正渐浓。

    棕金色的阳光自天边垂落，穿透了风，带着老父亲般的慈爱洒向世间。

    顾长嬴背对群山，双臂环抱，脚下生根，站了一个奇异的桩。

    你可以在这个桩里面看到任何桩的影子，却又似是而非，气态灵动而不失厚重，神韵冲虚，不盈不满。

    他的呼吸带着某种节奏，时重时轻，时长时短，时而重到空气都产生了震动，气涌成浪，四周的光芒仿佛被这一下吞吐吸进了体内；时而又轻到周身只闻风声的轻响，似乎先前的大动静只是幻觉。

    长时绵绵不绝，似无止境，短时只听见一连串短促的响，却是筋骨抖动发出的爆鸣声。

    待到日沉西方，月现东天，顾长嬴才缓缓收回架势，随即便是一声叹息：

    “可叹，似这般，何日可得进境？”

    答案当然是没有。顾长嬴练拳数十年，踏遍山河十万八千，无人可敌，无人可挡，已入神通之境。

    吐气成箭、握铁成泥、感应通玄，具备种种常人看来不可思议的能力。

    然而前方无路，顾长嬴每日吐纳，也只是为了不损精气。若要一窥上境，则是枉然。

    然则此身仅有百五之寿。究竟如何才能看看武道前景的风光呢？

    “感谢xxx记者的报道，下面将……”

    顾长嬴垂手而立，仰望云间明月。

    今日练功似与往日不同，隐隐有着心惊肉跳之感。然而以神通之感应照见全身，却不见丝毫异样，洞察外界时亦无异动。

    但这心惊之感又从何来？且与过去遭人劫杀的感兆又有不同，似有似无，令人焦灼。

    “机缘？或是灾劫？”顾长嬴不禁自语。他跨入神通之境已有些年月，虽称不上长久，神通武人该有的手段早已一一体验过，却还未有过这般经历。

    便是古往今来任何一位抵达此境的武人，怕是都无法解释他现在出现的这个现象。

    神通之境，其神上连天，下勾地，金刚而不可坏之。

    此境武人随时可以觉知体内细微之处的缺损病状，并加以补缺，时刻保持最圆满的状态。

    周身八万四千毛羽，无一处不可发劲，劲力击空，加上坚实的皮膜，仿佛披上一层水火仙衣，刀割之而不损。

    金肌玉络，汞血银髓，膂力无双，更兼趋吉避祸，避死延生之能，凡有涉及己身的天灾人祸都有预兆。

    而今日之感应，与往日皆有不同，一时间竟不知是退是进。

    倏地，顾长嬴眼眸一动，一道道波纹竟自月华中不断漾起，在空中层层晕染，最终消失在无边的夜色中。

    这便是那预见之事么？

    顾长嬴喉头耸动。这一刻，哪怕他有神通之能，亦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潮。

    武术，终究是凡人的技俩，练到极致依旧不能飞天遁地。尽管生命力较之常人颇为旺盛，若是站着不动任机枪扫射，还是会死。

    眼前的波纹奇景，像是一个对于超凡是否存在这个问题的答案，一个达成神州大地上古往今来任何人都有的幻想——成仙的可能！

    波纹层层叠叠，空气如积水空明。此刻顾长嬴心中的感兆愈来愈强烈，福至心灵，他伸出手，往前踉踉跄跄地迈了几步，根本看不出是一个练武之人。

    待到那银色的波纹触及他的手，波纹荡漾之间，顾长嬴这个人已从原地消失，只留下这一处庭院留给世间。

    夜晚的凉风吹起落叶，在地上翻来覆去，后又归于寂静，只剩几分沙沙的余音。

    山间点点萤火，循着虫鸣升起，一时间流华璀璨，宵明夜火。

    残月如初月，萤飘岁火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