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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加西亚

    凉子走到薇薇安的面前把身上的黑色背包取下,在背包拉链并排的链牙慢慢滑开的时候,耀眼的光芒从背包中投射出来。

    思维三角体被凉子从包里取出来。在众人的注视下,三角体中的思维在无规则地跃动,但没有一次触碰到三角体的任何一个平面。光斑的亮度在逐渐增强。

    薇薇安小心翼翼地从凉子手中接过了思维三角体,也就是在这一瞬间,光斑开始疯狂地在三角体内高速蹿动,仿佛是要冲破壁垒般,每一次都任意撞击在不同的平面上。

    每撞一次,光斑的亮度就变得越发明亮,最终闪耀到令在场的人都无法直视的地步。

    薇薇安始终大睁双眼。她并非感受不到强光带来的刺痛。但她没有退缩。思维三角体随着捧着它的那双纤细的手缓缓上浮至薇薇安的胸前,随即移上了她的臂弯。

    就像圣母玛利亚安然地怀抱着耶稣,薇薇安垂下双眸,怀抱着思维三角。

    此时薇薇安的眼中已经噙满了泪水,她低声用旁人无法听到的声音对着思维三角体轻轻地呢喃道:“不要怕,我还活着,你也要活着来见我。”

    这句话如同一句咒语透过迷幻的三角体模型印刻在其中的思维上。

    思维光斑再次恢复了之前平稳的无规则运动。

    当众人再次能看清眼前的事物时,薇薇安的泪水已经悄然抹去。

    她走到那个悬浮着的蓝色三角体楔形设备前,把手中的思维三角体推了进去。

    与此同时,在二十公里外的维亚德城外边缘的一处荒凉的土丘上,一个男人的思维意识,早于他的身体在漫长的黑暗时间中被唤醒了。

    起初,男人以为自己醒过来了。

    但他的周围是一片白色,仅在远处隐约有三条交汇在一点的黑色棱线。

    他想要朝着黑线的方向走去时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他把投向远处的视线拉回到自身,才发现自己没有躯体的部分,也意识到眼前的白色可能并不是自己眼睛看到的而是超出感官的“第六感”。

    薇薇安的声音也正在此时回荡在这个空间之内。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这句话的字幕同步映射在白色空间的背景之上,这种第一人称的奇怪感觉,让男人回想起沉睡之前社会流行的VR设备。

    这个说话方式让男人很熟悉,但陌生的音色却让他想不起具体的人。

    他想要回答,可却发不出声音来,于是他学着用自己现在的意识思考出语句。

    猜想是对的,他思考的语句同样在白色的背景上显现出来。

    “我注意到你语句的停顿,你是想要喊我的名字吧。但为什么不能说呢?你是认识我的对吗?”

    这句话紧跟在薇薇安说话的字幕下方,这让男人感觉这更像是一个巨大的虚拟聊天对话框。

    “在新世界你的本名已经不能使用了,你需要一个新的代号。”

    又是一句让男人匪夷所思的话,但也算勉强回答了他的猜疑。

    而且薇薇安的声音让男人有一种记忆深处淡忘的熟悉与安全感,这让他不自觉地要认真回答起她的问题。

    “我相信你,虽然目前只能凭靠直觉。那我就叫...加西亚吧。”

    男人选这个名字的理由有两点:第一,他猜想既然是代号那干脆不如就像设定一个游戏角色的名字,不必按照华国的姓氏名字来。

    第二,有三个拥有这个名字的角色都是男人的最爱——一位20世纪最有影响力的魔幻现实主义小说作家,一位二战时期传奇且有趣的双面特工,还有一位是被誉为“最好的掌机游戏”中时代篇的主角。

    从此刻开始,男人有了新的名字——加西亚。

    但字幕在白色的背景上还没有投放一半,薇薇安的话突然急促地跟着男人的话语字幕显现了出来。

    “醒醒!有人来了!”

    “谁?”

    再次听到自己的声音传到自己的耳畔让加西亚有些恍惚。

    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听到自己的声音了,加西亚生涩的咀嚼着刚说出的这个字,几乎连每个音节都要磕磕绊绊的拼凑出来,

    长时间的沉睡,让他的语言系统有些卡顿。

    随着加西亚的开口,薇薇安的声音也躲了起来,也或是被弄丢了连接,就此沉默。

    来自太阳的炫目白光直对着他的脸,让他的眼睛只能张开一线,视野里的世界好像只有一个维度。

    他想努力睁开眼观察目前所处的环境,可一个闪现在他面前的身影挡住了他。

    “你终于醒了,新生者,你叫什么名字?我是...新世界向导。”

    这短暂的迟疑,让加西亚嗅到了这是谎言的味道。

    自称是向导的女人把自己包裹的很严实,她的面部是由老式的深棕色飞行员护目镜与黑色口罩这两部分构成的。一点脸部皮肤都看不到。一袭黑色皮衣让她真成了阳光都无法穿透的阴影具象。

    这个不怎么好的初印象让他敷衍地以谎言回答谎言。

    “我叫方少,取自元(圆)老的反义词。”

    “我也有一百年没听过谐音梗了,老实说,这东西确实有一种值得怀念的无聊。”向导轻笑了一声。这声笑之后,就是寂静。

    随即一块屏幕在空中突现,横在他们两人中间。

    向导用手指在屏幕上滑动了一会儿问道:“你有听到什么声音吗?类似系统提示的。”

    加西亚无所谓地摇摇头,平淡到有些讥诮,“没有啊。”

    但他有些后悔,因为他注意到对方并没有采用“方少”这个名字。

    对方没再说话。她从右侧口袋掏出一支手电筒样式的东西,按开开关后,绿色的网格线扫描着加西亚的全身。

    “她在检查什么?我有什么问题?”

    加西亚可能不会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在完成对加西亚的扫描后,对方收起了“手电筒”,然后从另一侧的口袋中掏出一把黑色的手枪,对准了加西亚。

    他敏锐地嗅到这把纯黑的手枪的枪口上还带有一股还未飘散的硝烟气味。

    烟气中,一丝血腥像尖针一样突兀又刺鼻。

    她杀过人。就在刚刚不久前。

    危险正在逼近,加西亚想起身逃跑,可撕裂般的身体疼痛让他失败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这位新世界的向导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